诛颜斗,凉月锦绣- 第2部分

“七哥，碧漪公主不可以嫁给父皇！”

“那又怎样？”

“我……我一直当碧漪是我的七嫂……哥，你和她情投意合，怎么不给父皇如实禀告？”郁越扬看着郁越尘微皱的眉毛，嘴唇微抿，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父皇看上的，还是我的吗？这天下，不是我说了算的！”郁越尘说完，踱步就走。留下后面正在叹息的郁越扬。

郁越尘突然发现，生于王侯将相之家，丝毫没有自由和理想而言。所走的路，前半部分是被选择的，后半部分是被逼的。当年的母亲如是，现在的自己也如是。难不成，这种抉择也会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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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璃国皇宫内，却得到这样一个消息：婀娜公主半路被劫，不知去向。听闻这个消息，楚玥漓呆坐在床榻，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

“漓儿，生死由命，怪不得谁，虽然母后一直不怎么喜欢她，但是如今，听到她下落不明，忽的就没什么可气的了。若是她能平安回来，母后定会好好待她。”

“皇额娘说的可是真的？”楚玥漓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还是止不住的抽泣。

“皇额娘怎么会骗漓儿，要不是碧漪，去的可就是你，要是你失踪了，你让额娘怎么活啊？”说罢，揽着玥漓的肩头。

“皇额娘，我要去找父皇。求他出兵找姐姐！”

“回来，不许去！你知道你父皇还招待着梁国来使，你这么一闹，让你父皇怎么跟梁国交代？！”

“好，父皇不去是吧？就让姐姐等死是吧？我去，我自己去找姐姐！”楚玥漓说完，就开始收拾行囊。

“来人，看住玥漓公主，不许踏出这房门半步！若公主不见了，你们全部提头来见！”皇后说完，袖子一甩，便走了出去。玥漓还没有跑到门口，门就已经被关上了，之后，是落锁的声音。任凭楚玥漓怎么喊，都没有人回应。

楚玥漓倚窗而立，隐约看得见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闪闪繁星，让人凭空有产生一种惆怅。说不出来，却消失不掉。

当可以看得见风和日丽的光，可以看得见满树桃花，闻得满园的香气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以后的事情了。以为是去凌越的碧漪回来了，没成想，盼来的却不是楚碧漪，而是梁国七皇子郁越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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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此人最相思

“梁国七皇子郁越尘求见璃国皇上，为表诚意，这是我父皇要我送来的十八座城池地图，其中包括我梁国攻陷的几座城池，还有我梁国靠近璃国区域。一共十八座。作为迎娶璃国第一美人的聘礼。”

“能和梁国友好相处，我们璃国求之不得，来人，赐坐！”

“谢璃国皇上，我此番前来，除了表示友好、献地图之外，还有一事，想问问璃国皇上。”

“请讲。”

“我父皇此次派我前来，不用我说，想必皇上知道所谓何事。我西梁来使久久不归，若不是在你们璃国境内遇到了什么不测？还有，不会‘婀娜’公主不在皇都吧？”

听完郁越尘的话，璃国皇上脸色顿时阴沉了起来。

“婀娜”这个赐名，梁国如何会知道？而且很明显，郁越尘刚刚的话，一副底气十足的样子，这一问，不免让人心虚。

皇上却是故作镇定道：“七皇子哪里的话，碧漪不在皇都，还能去哪？梁国来使朕一直盛情招待，七皇子回京时即可让来使随行。朕听闻你们自幼便熟识，真是我璃国之幸。若碧漪到了西梁国，还麻烦七皇子多多照顾！”

“皇上这是哪里的话，难道你还担心，婀娜公主会受到不好的待遇？我父皇肯让着十八座城作为聘礼，我想，对公主的重视，皇上不会看不出来！”

“那是自然。”

“皇上，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忘皇上可以成全！”郁越尘浅笑着站起身，环视了在两旁的诸位大臣。

“七皇子但说无妨。”

“皇上也知道我此番前行的目的，我也不能辜负我父皇的重托，所以，想见婀娜公主一面，以确定婀娜公主就在皇都，这也让我对我父皇有一个交代，不辜负我父皇的信任。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这……”

“皇上可有为难之处？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放肆，你！”

“林将军，七皇子乃直率之人，不必计较！”皇上看了看被拦在阶下的林将军，却是言语调和。

“七皇子，你远道而来，真还未设宴好好款待一番，此事先行搁置，等招待好七皇子再说也不迟。七皇子以为如何。”

“如此甚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郁越尘说完，便大步离开。各位大臣都面面相觑，这种凌厉的气势，让人敢怒不敢言。

璃国皇上吩咐，在栖龙台宴请梁国七皇子宴请郁越尘，请了皇都最好的乐师和舞者。

正谈笑间，席间忽然出现一女子，一袭白衫，彩扇飘逸，若仙若灵，容颜用白纱半掩。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在众舞女之间，玉袖生风，典雅矫健。郁越尘不禁更细致的观望。但面容始终若隐若现，看不清晰。

一曲舞终，正要退下，忽的被郁越尘叫住。郁越尘转过头，甚是恭敬。

“皇上，恕我冒昧，能否问一下，中间的舞女是谁？”

008　此人最相思（二）

皇上手捋着半百的胡须，轻笑道：“那可不是什么舞女，而是我最宠爱的女儿玥漓公主。玥漓，这是梁国的七皇子。”

“恕我有眼无珠，只觉得中间的舞女样貌舞姿非凡，就想结识一下，原来竟是玥漓公主，实在抱歉。”

玥漓这才看去，不禁出了神，只见他脸颊偏瘦，十分得体的衣着，衬托出伟岸修长的身形。眉宇之间又有藏不住的英气逼人，不禁暗暗记在了心里，原来，这就是母后所说的梁国七皇子郁越尘，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给七皇子问好。”楚玥漓并没有摘下面纱，而是问过好之后，没等郁越尘说话，便翩然远行，只留下一个甚是美丽的背影。

璃国皇上看到此番情景，嘴角不禁上翘。抿了一小口茶，没有言语。

宴毕，郁越尘却是对刚刚跳舞的女子甚是挂念。但是不敢明说，只是心存遗憾，那样一个女子，原来是碧漪的妹妹。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碧漪的妹妹，自然不会差到哪里。

“七皇子，不知七皇子可否满意，朕的御厨可否让七皇子失望？”

“皇上说笑了，早都听说璃国人杰地灵，果然如此。菜好，舞更妙啊！”郁越尘随着璃国皇帝起身，向御花园款步走去。

“皇上，我刚刚说的事……”

“朕刚刚通知了小女，再怎么说也得梳妆打扮，七皇子莫急。朕还有政务要忙，七皇子可先行休息，朕定好好派人款待，这次来皇都，也顺便游历一番再走也不迟。小路子，带几个人，好好服侍七皇子。”

郁越尘轻笑，却是自己在御花园里闲逛。发现御花园里，除了几束黄灿灿的迎春花之外，娇艳的花儿甚少，就数她桃花最为娇艳了。

“你就是小路子？”

“正是奴才，七皇子是贵客，需要什么便对奴才讲，奴才定当好好服侍。”

“那你跟我说，婀娜公主是去哪里了？”

“这……奴才不知。”

“你不知？那也就是说，她的确不在宫里？”

“这……奴才没说。”

“你们皇上是瞒不过我的，你，带我去碧漪公主的寝宫，我倒要看看，我这个师兄造访，她是为何闭门不见。梳妆打扮？又不是外人，她不来，我去便是。请公公带路。”

“这……皇上没吩咐。”

“那我问你，皇上有没有吩咐你好好服侍本皇子？”

“有，皇上是说七皇子是贵客，让奴才好好服侍七皇子。”

“那不就结了，还不快带我去？！”

“这什么这？小心我告诉你们皇上！”

“堂堂西梁皇子，竟然在这欺负一个奴才，你说这要传出去，名誉受损的可不一定是奴才吧？”郁越尘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楚玥漓迈着小步，浅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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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郁越尘忽的就想起了楚玥漓刚刚的舞姿，现在细细打量，她身姿窈窕，步伐轻盈，外面是一件丝织的白色轻纱，腰系一根粉红色的腰带，乌黑的秀发绾着流云髻，髻间簪着一个粉色步瑶。如玉的肌肤透着些许绯红，月眉星眼却放着冷艳，真可谓是国色天香。让人不禁动容。

“这不就是玥漓公主？刚刚公主以白纱遮面，现在得以看到真容，果然是不同凡响。”郁越尘看着楚玥漓，清丽无比，若出水芙蓉，不染一丝杂质。

“七皇子说笑了，我姐姐是皇子的师妹，又是我们璃国出了名的第一美人，如今我怎能让皇子这般取笑？”

“给公主请安，公主吉祥。”

郁越尘倒是赞赏的看看眼前这个女子，一颗玲珑心，身形娇小却不容忽视。口齿伶俐说话字字珠玑。

“公主见笑了，只是，我并未欺负他，只是请他带我去见我的师妹碧漪公主，仅此而已。”郁越尘忽然多得的耐心，细细说来。

“小路子，你先带着人回去吧，我来招待七皇子，若是父皇问起来，你如实说就是了。”

“你为何打发他走，是有话要对我说？”

“七皇子果然聪明过人，正是有话要对你说。我的姐姐碧漪不在宫中，你不必再问，我直接告诉你就是了。”

“我知道。”

楚玥漓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后却又平静了下来。早都听闻梁国七皇子有雄韬伟略，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七皇子果然才华出众，既然你知道，想必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我想七皇子也不希望生灵涂炭。”

“这就是那一支舞的目的吧？”郁越尘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嘴角却是一直含着笑。

“是。既然七皇子是爽快人，我也不能藏着掖着。”

“好，玥漓公主果然心直口快。”

“既然我皇姐是七皇子的师妹，我想问，梁国前来求和，你是希望我皇姐嫁还是不嫁？”楚玥漓背对着郁越尘，字字逼人。

“娶她的是我父皇，我能左右什么？”

“哦？那依七皇子这么说，我就多说无益。看来我似乎是白来了。”楚玥漓说完，微微一笑，抬脚就往前走。走时还随手拈了一朵桃花，放在手心。御花园里，数桃花最为娇艳。因为皇上的宠爱，这皇都城里城外，一到春天，便尽是桃花。

不到几步，郁越尘就跟了上来。“玥漓公主果然很特别。”郁越尘也随手折了一枝，送到楚玥漓手中。

“现在的玥漓公主就似这桃花一般，娇艳欲滴。却是没想到璃国还有像公主这般人物。”

楚玥漓掩面轻笑，“七皇子取笑了。我可是早就知道梁国的七皇子非池中物。我想，七皇子也需要一个万全之策，既可以不负你父皇重托，又可以保住我璃国与梁国的关系，避免发生战争，又可以得到你想得的。”

“看来我的心事玥漓公主了然，那公主有什么万全之策？”

010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二）

“依我只见，梁国只有你和你十二弟见过我皇姐，而我皇姐现在不在皇都，我想你既然知道她在哪，我就不必再担心她的安全问题。只是，现在依然需要一个‘婀娜’。”

“玥漓公主的意思是？”郁越尘的眉头微皱，眼前这个女子，心思十分缜密。前一秒依然是笑着，下一秒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七皇子不是也希望这样的结局吗？”

楚玥漓说完，郁越尘哑然。

他是想过，有这样一个女子，能代替自己心爱的人嫁给自己的父皇。可是忽然看见了，看到眼前的人儿，自己却又开始不忍了。他的一个念头，或许，会毁了这个女孩儿一生。于是，他默然。

见他不说话，玥漓扔去手中的桃花，自顾自的往前走着。然后轻声说了一句：“给我点儿时间，后天，我跟你去西梁。”

没等他回答，楚玥漓便消失在御花园的尽头。留下郁越尘一个人在原地发呆。原本应该快乐的情绪，此刻却倍感压抑。

楚玥漓刚回到宫中，皇后便迎了过来。

“漓儿，见到他没有，听说他是西梁诸位皇子中最有雄韬伟略的，你说你皇姐要嫁给西梁，会不会因祸得福，梁国会不会变卦，你姐姐那么记恨我，梁国会不会卷土重来？”

“皇额娘，你还是别说了，我了解姐姐，她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我说你怎么会放我出来，原来是让我帮你看看那个人？皇额娘，姐姐现在生死未卜，我们连她的安全都不能确定，怎么去考虑未来的事情？”楚玥漓还沉浸的刚才的事中，依然难以平静。又听皇后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心里平添了一层堵。

“你啊，就是没有心眼儿，我看那个碧漪，不知道当初谁传出来的‘第一美人’的封号。我看‘第一美人’，明明是我的漓儿！”

“母后，你能不能别说了啊？我想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会儿，母后你去忙吧，别老呆在我这里，我要睡觉了。母后，漓儿晚饭想吃你亲手做的桂花糕。”楚玥漓说完，便一头钻进了被窝。

皇后叹息了一声，还是吩咐底下的嬷嬷去拿去年储存下来的桂花，然后看了一眼蒙着被子的玥漓，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听到关门的声音，楚玥漓立即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大口呼吸。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跟她的母后去提这件事，她知道了，心里一定是受不了的吧？会责怪她的选择，还是会不舍？或许，应该，都有吧？

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她却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怎么样的。想哭，蓦地就笑出来了，眼泪终于滑落，原来是酸酸涩涩的，还有一丝咸味。

晚饭的时候，皇后果然拿了她最喜欢吃的桂花糕。她大口的吞咽着，不知道被噎到了几次，此时，皇后却说了一句：漓儿慢点儿吃，虽说这么久没吃了，也不用这样狼吞虎咽。以后想吃，皇额娘还给你做就是了……

011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三）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楚玥漓的动作顿时慢了下来。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自私，好像，甚至还没有好好打量过自己的皇额娘。母后，女儿再想吃的时候，估计人已经在梁国了，你说，还会给漓儿做，可是漓儿还能吃得到吗？

入夜，半醒半睡之间，忽然听见满园的雨声，噼里啪啦，密密的拍打着窗户。楚玥漓顿时没有了睡意，一个人坐起身，看到窗户还在开着，便准备去关上，映着宫中朦胧的灯光，楚玥漓忽然看见一地的花瓣。顿时心莫名的疼，像是一个孩子，突然丢失了珍藏了许久的糖果。

泪眼问花花不语，楚玥漓坐在凳子上，一杯一杯喝着茶，睡意便烟消云散。

三月初的风雨中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压迫纸糊的小窗，风雨在窗外滴答作响，发出甚是好听的旋律。屋内，桌上的蜡烛，也左右摇晃，似乎也在风雨中晦暗了许多。

楚玥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第二天一早，推开窗的时候，小雨依旧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地上的花瓣粘上的泥土，而树枝上的却似乎更加的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