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末细不可闻的勾唇笑了,语气温柔得可以融化人心,他漫不经心的道:“你现在才发现么?”
某人这样无耻,云皎简直不能直视,她立即转过身去睡觉了,躺了片刻,还是觉得有点不甘心,又转了回来,发现云初末还在撑着头望着她发呆,不由问道:“你在看什么?”
云初末的眼眸里氤氲着沉静的温柔,不紧不慢的倾吐道:“我在看……你能撑多久才会忍不住转身与我说话。”
云皎气得想跳脚,她不满的哼了一声,愤愤道:“我刚才说了这么多,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得么?”
云初末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把你刚才的话再想一遍……”
见云皎斜了斜眼睛,想了一会儿,又重新看向他,云初末面不改色的继续道:“这些,就是我想对你说的。”
一股愤怒熊熊燃烧在云皎的胸口,很快就冲昏了她的头脑,她在被窝里踹了云初末两脚,立即转过身独自生闷气去了。这世上怎么会有云初末这么可恶的人,简直……太气人了!由卝纹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
她正气哼哼的撅着嘴,又听到云初末在身后喊了她一声:“小皎……”
云皎没有转身,语气也不好:“干嘛!”
下一刻,云初末低身从后面抱住了她,手在她的腰腹间缓缓收紧,动作温柔轻缓,却在云皎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只觉得心里陡然停了一拍,下意识的抓紧了被褥,紧接着听到他温雅浅淡的声音:“睡吧。”
呼吸声划过寂静的午夜,云皎默默注视着眼前的**帐,很久之后才试探的唤了一声:“云初末……”
听到耳边传来含糊不清的应答声,云皎心满意足的笑了,小小的心里被暖暖的幸福占满,其实,此时此刻,她只是想叫他的名字而已。
☆、江山日暮远(三)
公子湛的府邸外,两辆华贵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公子昭首先从后面的马车上跳下来,蹦蹦跳跳的走到前面一辆马车旁,凑过去喊道:“王兄王兄,王府已经到了。”
沈阙这才不紧不慢的伸手撩起了布帘,在地上站稳挥了挥衣袖,又听公子昭不乐意的道:“王兄好生偏心,现在有了王嫂,居然都不愿与王弟同行了。”
绯悠闲此时已经跟着下了马车,站在沈阙的身旁,容颜绝世冷艳,若不是那一袭银发太过诡异,当真是与沈阙郎才女貌,神仙眷侣一般。
其实绯悠闲只算得上是沈阙的侍妾,说难听点,仅比**姬的地位高一些,还担不上公子昭“王嫂”的称呼,不过对于这样的琐事,沈阙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费神纠正的,只是清清淡淡的答了一句:“进去吧。”
公子昭见他这般不咸不淡的模样,有些受打击,他从七岁就被送到楚国来,在这个地方举目无亲,已经有五年没见过自己的家人,此次见到王兄,当然会格外兴奋一些了。其实对于这位王兄,他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生在王室中的孩子,即使年龄再小,也会懂得一些明争暗斗,他深知,自己的五王兄更是明争暗斗里的典型。
由于心里在想事情,所以他的脚步慢了不少,绯悠闲跟在沈阙的身后,路过公子昭的身边,脸色依旧冰冷,却偏过头对他冷淡淡的说了一句:“走吧。”
公子昭立即抬起头,对着绯悠闲灿烂明媚的笑了,坚定的嗯了一声,屁颠屁颠的跟上了自家王兄的脚步。
公子湛喜好结交朋友,此番邀请沈阙来赴宴,自然是少不了那群王公子弟的,王府的庭院中,光是酒案就摆了上百桌,众人推杯把盏,一副繁华喧闹的场景。
绯悠闲不由想起一百年前的燕雀楼,那时候也像现在这般,只可惜没过多久公子湛就死了,树倒猢狲散,那些王公子弟们,与楚太子政见不合者,均被抄家或是流放,更有甚者,被诬陷为与公子湛密谋造反,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匆匆百年,弹指一挥间,人间却早已物是人非,不似当年。
她下意识的侧首望了望身边的沈阙,他静默的端坐在酒案旁,对眼前的景象不知道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这么多年在王室中的历练,他早已练就了喜怒不行于色的本事,然而在不动声色打量着酒宴上的人的同时,潋滟温和的眸光中恍惚划过一抹算计之色。
觉察到绯悠闲的目光,他的唇角勾起懒洋洋的笑意,一只手撑着头,侧身伸手替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饰,动作闲适自然,丝毫觉不出尴尬来,落在旁人眼中,还以为他们是相敬如宾、鹣鲽情深的新婚夫妻。
“翌王殿下还真是会怜香惜玉呢!”不远处传来些许不悦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墨衣男子在护卫的簇拥下走了过来,脸色阴沉的瞥了沈阙一眼,似乎对这位齐国公子很是不满。
公子湛连忙从首座上站起来,迎接上去道:“臣弟参见王兄。”
来人正是楚国太子,这些天他为了结交沈阙,一连送了好几辆马车的珍宝,可惜沈阙似乎不太通人情,只收了一支镶玉烤蓝的凤钗,又把其他的东西尽数退了回去。作为楚国堂堂的太子,他在沈阙这里坐了冷板凳,而公子湛却邀请沈阙入府赴宴,还一邀一个准儿,怎能不令他心生忌惮?
楚王早就有另立太子的打算,公子湛更是他的头号大敌,见到沈阙似乎有意与公子湛交好,所以他一听到消息就急忙赶来了。
楚太子的脸色有些阴沉,看了一眼沈阙,目光又在沈阙旁边的绯悠闲身上顿了一下,才转向公子湛阴阳怪气道:“王弟在府中设宴,居然都不邀请王兄,此番情由,还真是让人猜不透呢!”
公子湛听到他的话,心知太子是在暗指自己结党营私、图谋不轨,他连忙解释道:“父王正值病中,王兄朝政繁忙,臣弟不敢前去叨扰王兄。”
由始至终,沈阙都没有说话,别人家的兄弟阋墙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且这件事关乎楚国的朝政,他更不会明着去趟这一场浑水,倒是公子昭,自宴会开始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到现在还见不到人影。
宴会上平白多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十分讨厌的人,原本欢乐的气氛陡然肃清了不少,众人皆是谨言慎行的喝着闷酒,埋着头不敢吭声,楚太子阴毒的目光一遍遍扫过前来赴宴的客人,好像要把公子湛的这些爪牙全都刻进脑子里似的,这个举动令宴会的氛围又紧张了不少,甚至有人在喝酒的同时,还不忘哆哆嗦嗦的抹着额头的冷汗。
沈阙只觉得好笑,唇角泛起清淡的笑意,不紧不慢的轻抿了一口酒,再放下酒杯时,就见公子昭偷偷摸摸的溜了回来,小心翼翼的挪到自己的酒案旁,做贼似的迅速抓过一只烧鸡,自以为没人发现的揣进衣摆下,又急色匆匆的退回去了。
沈阙的目光跟随他一直到庭院的拱门旁,直到公子昭的身影一蹦一跳的消失在视线中,才安泰自然的收回来,又听楚国太子带着一些醉意道:“今日良辰美景……翌王……不知可否请你的侍妾献舞一场啊……”
这句话说出,四周一阵寂静,众人都把目光看向了沈阙,太子殿下的为人本就肆意妄行,如今酒醉嘴上更是连个把门的都没有,绯悠闲现今已是沈阙的侍妾,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献舞,岂非是在打齐国公子的脸?
沈阙淡淡的瞥了楚太子一眼,见对方倾身靠在酒案上,朦胧迷醉的眼神望着绯悠闲,举止之间都带着醉态,他不甚在意的勾了勾唇,不紧不慢的端起面前的酒杯,并着手指闲适自在的一饮而尽,连客套的回答都没给上一句。
“沈阙!”楚太子见他居然无视自己,不由大怒,连着这些天在沈阙那里受的憋屈,正好借此时机一下子都发泄了出来,他猛力拍案而起,指着沈阙破口大骂:“本宫在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本宫说话?”
公子湛见此,生怕楚太子醉酒误事,口无遮拦得罪了齐国来得贵宾,于是连忙站起身走到自家王兄身旁,低声劝慰道:“王兄,你还是少说一句吧……”
他不劝还好,见到自己的死敌居然敢来指责自己,楚太子的火气更大,立即抽出腰间的佩剑,一把将公子湛推开,气冲冲的向沈阙走过来。
剑锋横在沈阙的颈间,身体摇晃着道:“你不过是个亲王……本宫可是楚国的太子!我要你死,你就得死!”
他的话音刚落,只觉得迎面扑来一阵寒风,一道白色的身影瞬间闪过,冰凉的手指掐住他的脖子,越过酒案飞速的向后退着,直到他的后背撞上了一面木制的屏风,后背的痛楚令他顿时清醒了不少,瞪大了眼睛望着面前的女子,惊恐的瞳孔缩了缩:“你……你……”
绯悠闲的容颜阴冷,注视着楚太子的眸色里没有一丝波澜,定定的语气道:“你方才说……想要谁死?”
众人见此情景都瞪大了眼睛,饶是沈阙都愣了片刻,绯悠闲的性格一向冷若冰霜,如此对待地位崇高的太子也不算奇怪,可是奇怪的是,她居然是为了维护沈阙,而且方才那一瞬间的诡异身法,实在匪夷所思,一个出身**的女子居然会有这样的身手。
楚太子吓得扑腾着手脚,连声叫嚷道:“护驾,护驾!”
那些随侍的护卫们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拔出刀剑如临大敌的包围着绯悠闲,护卫王府的兵将也都架起弓弩,一时间,庭院中的气氛跌落进冰点。
就在这时,沈阙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清淡的语气道:“闲儿不过是跟太子殿下开个玩笑罢了,殿下又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听到这个说法,众人都保持沉默,刚才绯悠闲那一击绝非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真切切的想要置太子于死地,不过到底是太子殿下先冒犯了绯悠闲,还胡说八道对沈阙不敬,双方均有过错,他们也不好追究什么。
公子湛见沈阙已经做出让步,也连忙道:“既然如此,请绯姑娘先放开王兄吧。”
绯悠闲仍是脸色阴沉的望着楚太子,手上的力道一点都没有放松,沈阙迈步走到那些弓弩的前面,向她微微伸出手:“闲儿,我累了,陪我回去吧。”
绯悠闲又警示的看了一眼楚太子,这才把他放开,转身迈步向沈阙走过来,迟疑片刻将手递到他的手上,转首见到那些指着他们的弓弩蹙了蹙眉。若是方才沈阙没有挡在前面,说不定等她放开了楚太子,那些弩箭就会立刻朝她射了过来,沈阙这是在将自己置于危险中,用自己的命来换得她的安全。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沈阙,见他的容色清浅,向公子湛颔首示意道:“多谢公子款待,本王先告辞了。”
公子湛自是躬身回礼,众人的目光都在注视着沈阙和绯悠闲,目送他们很快离开了庭院。
☆、风情花月浓(一)
金戈铁马,江山如画,终抵不过她的笑靥如花。
——《千秋雪》
闷在明月居的日子当真不好过,云初末房前的梅花都已经开了,长安还是没能落下雪来。
天气干冷,云初末躲在屋子里不愿意出来,整天对着棋盘跟自己下棋,再不然就是坐在书案前看书,茶水饭食全部由云皎端去他的面前,纵使被云皎愤愤不平的指责了许多次,那张万年不变的厚脸皮上,仍然刀枪不入,无动于衷。
这天,云皎端着刚刚炖好的鸽子汤去他的房里,见云初末正站在书案前,临着笔墨似乎在描画些什么,她把鸽子汤放在桌子上,好奇的凑过去打量:“云初末,你在画什么?”
没想到云初末觉察到她的靠近,立即敏捷的把画收起来了,面无表情的看向她,语气很是平淡:“没什么。”
云皎不满的扁起了嘴,藐视云初末的目光充满了鄙夷,正所谓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云皎更是这其中的典型,她愤愤的轻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肯定没好事,我才不要看呢!”
转身迈步走到木桌前,掀开汤盆的盖子,霎时间鲜美的香味溢满了房间,云初末这时也跟了过来,闲适自然的端坐在一旁,端起碗刚要下口,忽然又顿了下来,他的唇角扯了扯,抬头注视着云皎:“哪里来得鸽子?”
云皎顿时心虚了下来,讪讪的的耷拉着头,对着手指小心翼翼的道:“我我我……我把隔壁邻居家的鸽子抓来了。”
自从阴姽婳在大街上伤了人,长安城一下子戒严了起来,连累他们好几天都没有办法出门,总是吃那些贮存的粮食也没有办法,适当的时候也该换换口味,改善一下膳食。好在隔壁邻居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即使丢了鸽子,也只当是飞远了,并没有惹出不必要的事端。
云初末定定的望着云皎,幽凉沉静的眼眸似是敛着深水,直把云皎看得心里发毛,认命的准备迎接他的惩罚,就在她默默叹气之时,云初末迟钝的开口:“隔壁家养了鸽子,你怎么不早说?”
云皎一呆,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立即愤怒的指责:“云初末,你怎么可以这样恶劣!”
云初末已经完全听不下去任何话,汤勺铛铛的敲着碗,嘴里轻快的念着:“快吃饭,快吃饭,吃完饭我们抓鸽子……”
云皎恨得咬牙切齿,拼命忍住要掐死他的冲动,坐下来埋头闷声的吃饭,耳边还能听到云初末巴拉巴拉的念着:“我们该抓多少只比较好呢?红烧、辣炒、炖汤、奥……还有烤乳鸽……”
“云初末!”云皎再也忍受不了的吼了一句,抬眼见对方嘴里含着汤勺,瞪着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她又瞬间软了下来,给他夹了几块鸽子肉,不忍再去看他:“你你……你先吃完这些吧,其他的,以后再说。”
他们闷头吃饭,房间里的气氛安静的有些尴尬,过了一会儿,云皎试探的开口:“云初末,我的房间已经打扫干净了。”
云初末的手一顿,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对她的话恍若未闻,依旧埋着头津津有味的喝汤。
云皎有些挫败,自从她一不小心把自己的房间砸了之后,她就一直在跟云初末住在一起,可是现在房间已经整理好了,若是一声不响的搬回去住,未免显得有些失礼,所以她刚才的话实际上是旁敲侧击的提醒云初末,她该搬回自己的房间睡了。
见收到的效果反应不大好,云皎斟酌词句该怎么说才能正确表达自己的意思,同时还不会让云初末感到自己被抛弃,她绞尽脑汁的想了一会儿,再接再厉的道:“云初末,我该搬回去住了,这段时间跟你住在一起很开心。”
云初末的汤勺当啷一声落在了碗里,眼眸含着笑意看她:“既然那么开心的话,就继续住着好了。”
云皎激灵了一下,连忙道:“不不不……”
见到云初末逐渐阴沉下来的脸,她的心里大乱,作为一个不遗余力拍马屁的弱女子,她当然不会让云初末觉得她之所以会搬回去,完全是因为他的问题,于是她痛心疾首的贬低自己:“云初末,我磨牙打呼踢被子,奥,半夜还会说梦话,跟我住在一起,真是辛苦你了。”
云初末单手悠然的撑着头,淡淡的嗯了一声:“我不会嫌弃你的。”
云皎简直恨到咬牙,方才那些话当然是她胡诌的,她除了会半夜把云初末踢醒,惹来他狠狠一顿修理之外,才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习惯!
就在她愤愤的咬筷子时,云初末向她凑近了几分,幽凉温柔的眼眸注视着她,甚是含情脉脉:“皎,你觉不觉得最近的天气越来越冷了?”
云皎还咬着筷子,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与他对视,不知道云初末接下来要说什么,她想了一下,迟疑的点头。
云初末的唇角勾起得逞的笑意,循循善诱的往下说:“你以前不是说,我留下你的话,你可以给我做饭,替我浇花,冬天到了,还可以给我暖**?”
云皎咬筷子的动作静止了下来,无辜可爱的眼睛注视着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