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话,绯悠闲不动声色的蹙起了眉,语气阴鸷而森寒:“你敢……”
长离背着左手,另一只手持剑,阴柔精致的容颜里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怜悯,不咸不淡的倾吐道:“我为何不敢?”
见他想要对沈阙不利,绯悠闲先发制人,企图将他逼退回远处的山崖上去,长离却不紧不慢的躲避着,寻找机会向那间木屋靠近,唇角处泛着漫不经心的微笑,似是在嘲讽绯悠闲现在的方寸大乱般。
“真不错呢,妖怪居然也有想要保护的人类。”他温凉的声音响在了绯悠闲的耳边,波澜不惊中氤氲着尊贵崇高的气势,绯悠闲刚刚化解了一个危机,紧接着又听他道:“我说过了,我不喜欢对手在对战时,心里却想着别的事情。”
剑锋一划,木屋顷刻被削掉了一个角,断木的碎屑纷纷扬扬的落着,绯悠闲的心中大急,集中所有的精神,更加卖力的向长离攻去,此时沈阙听到外面的动静已经从屋内出来了,见到不远处对战的两个人,一时间愣在当场,忘记了反应。
“哦?”长离的俊眉微挑,声音寒凉如冰,唇边染着些许邪魅:“是他么?”
他的身姿一闪,绕过绯悠闲向木屋飞去,绯悠闲急忙以意念驱使灵力,木屋旁边的八重樱受到牵引,无数花瓣集聚起来,阻挡了长离的去路。
长离果然忌惮的避了回来,欣长的身姿落在平地上,优雅而又高贵,绯悠闲再次阻挡在木屋前,银发垂在腰间,像是九天尊贵的神女,侧首对沈阙道:“快走!”
沈阙呆呆的看着他们,迟疑的道:“可是……”
“可是什么!”绯悠闲骤然转身,长剑往沈阙前的雪地上一划,顿时划出了一道深壑,声音冷冽而威严:“你若不走,我现在就把你杀掉!”
沈阙被这一击吓得倒退了几步,看了看长离,又看了看绯悠闲,最终一步三回头,跌跌撞撞的离开了。
长离一手持剑,脸上保持着冰冷的微笑:“真不错呢,即使死了,也要保全这个人类,你以为他逃得掉么?”
没有了后顾之忧,绯悠闲顿时轻松了不少,缓缓的握紧了手里的剑:“该死的那个人,应该是你。”
☆、樱妖绯悠闲(九)
雪域的雪还在下着,云层低垂的缭绕在山崖之间,到处都是一片苍茫的景致。
对战的两人一动不动,微风撩起了他们的衣衫,握着剑柄的手苍白如冰,周围的气氛冰冷寂静,只能听得到衣摆翻飞的猎猎声。
长离静默的注视着绯悠闲,清俊的唇边逐渐泛起冷淡的笑意,慵懒欣长的身姿优雅而又华贵,漫不经心的神情间似乎并没有把对方放在心上,然而下一刻,流光潋滟的眼眸顷刻变得冷厉,霎那间时间恍若停顿一般,就连漫天飞舞的雪花都静止在半空中,唯美而又静谧。
他的身形一闪而过,与此同时,魔剑携着杀气向绯悠闲砍了过去,绯悠闲也不怠慢,横剑用力挡住了他的攻势,两剑相交,双眸紧对,一时间周围的气氛瞬间跌落至冰点,紧张急促如摇摇欲坠的万丈冰渊。
雪雕盘旋在长空之上,发出凄厉尖锐的鸣叫声,纯白优雅的身姿翩然掠过山崖,又敏捷迅速的朝向天穹直击而去,翱翔在天地与冰川之间,像是在为这场殊死相搏助威呐喊。
金革破阵,肆虐的灵力不断交织,像是闪烁在长空之上的电闪雷鸣,两道身影在雪域之间穿梭,剑锋交映划过的声音阴寒刺耳,招式也越发的急促阴狠,不断相碰的灵力,在冰渊上掀起一道又一道雪柱,战至现在,长离和绯悠闲的脸色均沉郁如冰,他们心里都清楚,若是此时一招落败,便是永远也无法挽回的满盘皆输。
绯悠闲硬接了长离一招,身形刚刚顿住,就见不远处的半空里,长离携剑向她直冲过来,身遭肆虐的灵力爆破长空,气势滔天恍若下一刻要将天地毁灭。
绯悠闲沉沉蹙眉,伫立在雪地上闭目催动灵力,一抹殷红的血煞之气瞬间充斥在眼眸中,霎那间赋予在长剑上的灵力达到顶峰,她缓缓的抬起了头,绝世冷艳的容颜里绽放出阴毒妖冶的微笑,面对着长离孤注一掷的奋力一击,她双手握紧了长剑,使出全身力气硬生生的接了下来。
巨大的灵力相碰,在宇内引出一阵动荡的旋风,他们两个都被反噬之力震飞出去,紊乱的脚步落在地上倒退了好几丈,绯悠闲的唇边染着血红,脸色苍白的捂着胸口,将快要喷涌而出的血腥咽了下去。
“噗——”不远处的长离半跪在地上,拄着长剑喷出一口鲜血,狼狈的身形在风雪中微微喘息着。
绯悠闲冷哼了一声,语气阴寒:“你现在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再打下去也只是送死而已。”
长离半跪在地上,墨发挡住了他苍白虚弱的脸,方才那一击,他使出全力几乎玉石俱焚,也因此受到了极重的反噬之力,现在连五脏六腑都跟着疼了起来,然而握着剑柄的手指却不动声色的收紧,唇边由于染着血迹,显得更加妖异诡艳,他的声音幽凉如墨:“是么……”
绯悠闲闻言,不由蹙了蹙眉,只见长离的身侧泛起缭绕的煞气,在紫蓝的衣袍下更是诡异动人,他缓缓的抬起了头,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坚毅沉俊的目光注视着绯悠闲,手中的长离剑逐渐消隐了身形,像是与他合为一体一般,幽黑平静的眼眸中,竟在一瞬间变成了紫色。
面对这样的长离,绯悠闲下意识的倒退了几步,满心惊惧:“你……你竟为了一枚精元,显现出魔剑原身!”
妖魔灵物在化出原形的时候,灵力亦会达到顶峰,只不过一旦现出原身,便会失去人的意识,和野兽没有分别,眼中只剩下血腥和战争,甚至会不受控制的去征伐杀戮,直到筋疲力竭累死为止,因此,若不是遇到了足以威胁性命的危险,没有哪一个妖魔和灵物愿意显现出自己的原身。
而眼前的长离剑灵,他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甚至可以主宰万物的生死,却为了一枚小小的精元,不惜化出魔剑的原身,不惜将自己,将整个天地都置于万劫不复的危险之中。
长离的身侧缭绕着墨色的煞气,像是从上古以来,死于长离剑下的冤魂一般,紫色的眼眸流光潋滟,冰冷幽凉如一泓寂静的深潭,他缓步向绯悠闲接近,神情热切而残忍,仿佛在渴望着将敌人毁灭那一刻的来临。
他的容颜俊美阴柔,在煞气之下更显得妖异诡艳,缓步向绯悠闲接近的同时,喃喃的声音轻念着:“把她……还给我……”
绯悠闲一愣,苍白的脸色显得不可置信,化出原身的长离剑灵,竟然还保持着一丝理智,这究竟是因为他的修为太过强大,还是这个人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太沉重?
她在长离的威逼中踉跄向后退着,下意识的问:“谁?那个人是谁?”
长离没有回答,紫色的眼眸沉郁如冰,身侧的阴寒之气顿时翻涌而来,依旧平静的念着:“把她……还给我……”
绯悠闲在心中大惊,在这种时候,她绝对不是长离剑的对手,再拖下去恐怕连性命都要葬送在他手上,于是她打定主意,长剑虚划一招,纵身向后飞去打算逃走。
不过她到底小看了长离,因为面对她的攻势,长离一动都未动,剑光触及到他身体的瞬间,顿时消散在空气中,完全没有任何的损伤和影响。而正打算逃走的绯悠闲,刚飞出几步,面前突然出现数十道虚剑,直直的向她刺了过来。
绯悠闲一惊,连忙飞身向后退去,长剑挥舞将那些虚剑打落,脚步紊乱的落在地上倒退了好几步,见此情景,长离腾空而起,身侧顿时又出现数十道虚剑,灵力化成的虚剑排成剑阵,泰山压顶一般朝着绯悠闲压了下去。
绯悠闲猝不及防,数十道虚剑直直的贯穿她的身体,她不堪忍受痛苦的仰天长吼了一声,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衣裙,银发随风肆意飘散,她虚弱的倒在地上,清冷决然的目光注视着长离,唇边染着血迹,身后的雪地被浸得殷红。
长离的眼眸中平静无波,完全看不到一点怜悯和心软,他缓缓伸手,灵力紧紧地束缚着绯悠闲,将她禁锢在半空中,随后又狠狠的摔出了几丈之外,受着重伤的绯悠闲经过这么一摔,脸色又苍白了几分,趴在地上虚弱的喘息着,抬眼又见到长离精致尊贵的紫靴。
他的手中泛出一道灵力,朝着绯悠闲挥了出去,灵力化成的剑光立即在绯悠闲身上留下一道深壑的伤痕,绯悠闲身上满是血污,绝美的容颜在血色中显得凄楚决然,他却还在继续,仿佛故意折磨她一般,剑光毫不留情地划过,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剑痕。
“把精元交出来,或许,我能让你死得痛快一些。”化出原身的长离轻轻的念着,与此同时,他身侧的煞气正在逐渐收敛,在右手边幻化出一柄长剑,眸色恢复原先的幽黑冰凉,神情亦是清明了许多。
“姑娘,姑娘……”不远处传来呼唤声,绯悠闲一愣,不可置信的偏过头看去,只见已经逃走的沈阙居然又折反了回来,望见受着重伤的绯悠闲,他惊了一下,慌慌张张的朝她跑过来。
长离冷哼了一声,衣袖一挥,气势携着风雪将沈阙打飞出去,转过头看向绯悠闲,优雅的淡笑,不紧不慢的倾吐道:“我说的吧,他逃不掉的。”
“你……”绯悠闲的脸色由于愤怒和重伤变得煞白,她心绪大乱的思考片刻,抬头道:“我把精元还给你,你放他一命。”
长离的唇角泛起细不可闻的轻哼,声音清淡而疏离:“你有资格与我谈条件么?”
说着,他缓缓伸出手,以意念驱动灵力束缚着受伤的沈阙,狠狠的向绯悠闲面前砸了过去,沈阙受伤闷哼了一声,唇角喷出鲜血,躺在雪地上脸色惨白,气息奄奄。
见长离正在缓步接近,他又挣扎着站了起来,狼狈血污,眉目坚毅的挡在了绯悠闲的前面,咬牙勉强撑着身体道:“你若想杀她,今日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绯悠闲顿时愣住了,望着沈阙的背影一时间说不出话,只见长离的唇角勾起阴寒的笑意,反手一挥,一道剑光闪过,将沈阙挥出了老远,沈阙趴在地上垂死挣扎,眼神却是倔强坚毅非凡,他爬到长离的脚下,死死的抱住了对方前进的脚步,虚弱无力的声音道:“姑娘,你快走,快走啊……”
绯悠闲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人类,清冷的眼眸里满是震惊,她没有告诉沈阙,眼前这个男人有多可怕,她逃不掉,他们都逃不掉了。
长离微微蹙眉,用力朝着沈阙踢了一脚,将他踢到绯悠闲的面前,只听得几根骨头断裂的声音,绯悠闲吓得魂飞魄散,爬过去将他抱在怀里,声音颤抖:“沈阙,沈阙,你……你怎么样?”
沈阙又呕出一口鲜血,望着绯悠闲傻傻地笑了,虚弱的声音道:“圣人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我不能丢下姑娘不管……”
绯悠闲顷刻愣住了,注视着沈阙苍白的脸,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良久之后,愣愣的将他抱在怀里,凄美的容颜埋首在他的颈间,缓缓落下泪来。沈阙只是虚弱的轻咳了几声,微微喘息着,最终无力的偏过头,冰凉的手沉沉的垂了下去。
觉察到沈阙已经没有生息,绯悠闲慌乱的扳过他的脸,惊慌的轻唤着:“沈阙……沈阙……”
然而对方却沉静的倒在她的怀抱中,合着的双目显得平和而安宁,始终没能回应她一句。
绯悠闲痛苦的合目,抱着怀里的沈阙,苦涩的声音蔓延:“长离,你到底有没有心?”
长离细不可闻的冷哼了一声,似乎在嘲讽她的痛苦和绝望,只见绯悠闲将沈阙的尸体放在地上,持着剑勉强的站了起来。
长离欣长的身姿伫立着,见她一剑刺来,居然丝毫没有躲避,反而迎上了她的剑锋,长剑刺入了他的身体,溢出殷红的鲜血,他面无表情的向前行进着,让这伤口刺入的更深,绯悠闲的脸色由于震惊变得苍白,目睹着长剑贯穿了他的心口,而这个人却还在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
他的神情冰凉而绝望,声音喃喃的轻念着:“心?那是什么东西?从她死去的那天起,我的心就跟着一起死了。”
他的手猛然用力,贯穿了绯悠闲的身体,从中扯出一团蠕动的血肉,神色间没有一丝怜悯,甚至残忍的露出微笑:“你现在明白了吧,被你夺去希望的我,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绯悠闲瞪大了眼睛,由于心脏被他生生的摘去,所以脸色惨白的像是一张纸,紧紧的抓着长离的胳膊,细长的指甲刺入了他的血肉,然而长离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般,手上泛起皎白的灵力,从绯悠闲的身体里取出一枚淡金的精元,随后面无表情的将她推开。
他的墨发上落着雪花,苍白俊美的容颜如玉雕琢,将那枚精元小心收好,踉跄着脚步打算离开,可惜身体上的伤实在太重了,他只走了几步就失力跪倒在雪地中,虚弱的轻咳了几声,唇边溢出鲜血,缓缓的倒了下来。
沈阙和绯悠闲的尸体冰冷僵硬的横在他的不远处,空气中还氤氲着温热的血腥,他平躺在雪地里,眸光淡淡的望着阴灰的天空,神情落寞而孤独,在纷飞的大雪中,逐渐扯出一个苍茫苦涩的微笑。
雪花唯美的**在天地之间,墨发和衣服上都落上了雪花,他却毫不在意,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筋疲力竭温浅的喘息着,冷风灌入喉间,他无力的轻咳着,静静的望着天空,幽凉的目光里泛起点点温柔的神色,随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喃喃的声音轻念着:“姝妤……姝妤……”
☆、繁华笙歌起(一)
木屋之中,云皎缓缓睁开眼睛,望着房顶发了一会儿呆,下一刻,受惊的弹坐起来,上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发现没有损伤,不由长呼了一口气。
“你醒了?”耳畔传来冰凉入骨的声音,她激灵了一下,下意识的循声望去,登时露出最可爱的笑脸:“姐姐,早啊。”
见到她这副模样,绯悠闲皱了皱眉,冰凉的目光打量着她,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云皎小心翼翼的瞥了她一眼,顿时转过头,坐在**榻上讪讪的捏了捏衣角,回想起在梦境里看到的场景,她更是有些心虚,在心里咚咚的打着小鼓。
如果她在梦里看到的都是真的话,那么绯悠闲肯定恨死了云初末,恨屋及乌,连带着她也得跟着倒霉,说不定还没等到云初末赶来,绯悠闲就迫不及待的想把她杀死了。
意识到这点,云皎简直大惊失色,又卡着脖子看向了绯悠闲,但见对方迈步朝她走了过来,她下意识的往**榻里面挪了挪,小身板缩成一团,警惕的问:“你要做什么!”
绯悠闲冰凉的手指扣住了她的下巴,依旧清冷的打量着云皎,她不信在看到那些事情之后,这个小姑娘会无动于衷,不过绯悠闲显然考虑失策,因为云皎现在完全的在担忧自己的小命,哪里还会有什么闲心去管梦境里的事?
见到绯悠闲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云皎由心虚顿时转成心绪大乱,她赶忙从**榻上跳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可怜巴巴的抱起了绯悠闲的大腿,差点痛哭流涕道:“姐姐,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云初末吧,把可怜无辜又可爱的我放了吧。”
绯悠闲又皱眉,把眼前这个溜须拍马求饶的小姑娘,同记忆里的那个人对比了一番,顿时觉得惨不忍睹,她动了动,出言教训道:“你现在怎么变得如此没骨气?”
云皎顿时被打击的抬不起头来,她消沉郁结的扁了扁嘴,秋风扫黄叶,满地的凄凉,小心翼翼的嗫喏了一句:“姐姐……我一向这么没骨气的……”
“你……”绯悠闲气得说不出话来,见到对方发怒,云皎又立即的垂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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