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骨香》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画骨香- 第4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开始变得透明,最终整个身体都消失殆尽,化作一缕皎白的光辉绕着木屋和萧萧的尸体转了一圈,顷刻就消散在半空之中。

云皎见到这个情景,惊奇的瞪大了眼睛,虽说霍斩言没有经过画骨重生,但是以他的修为,至少也能撑得过一个月才是,怎会在这时候就被幻梦长空之境吞噬了灵魂?

她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云初末,只见他正欣赏着手里的圣灵珠,双眼放光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熟悉,云皎手指抵着下巴略微回忆了一下,顿时想起长安街头永安当的老板每次赚到黑心钱的时候,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同样的猥琐,同样的恶劣,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气得咬牙切齿,在心里暗骂了几句,跺了跺脚就要往屋外走,还没走两步又被云初末揪住衣领给拎了回来:“你去哪里?”

云皎微微嘟着嘴,很不客气的说:“你都拿到人家的灵珠和魂魄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云初末砸了砸嘴,笑得心花怒放:“你不是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残忍,居然拿人骨来做笛子么?”

想起那支人骨做的笛子,云皎简直恶心到汗毛直竖,她气得跺脚,对云初末一字一顿的大吼出声:“我才不要!”说完,气颠颠的跑出了屋子。

萧萧临死前在地上留下血书,让麦药郎将她的一截人骨取出,做成笛子送给霍斩言,麦药郎回来之后,见到萧萧冰冷僵硬的尸体,伤心消沉了好几日,还是照着她的话去做了,然后江月楼婚礼,霍斩言发疯,卓鼎天谋取江月楼,卓玉娆率江月楼众人与左岳盟同归于尽,一切都没有改变,唯一变更的,不过是现世中少了一个孤独飘荡的鬼魂,和一支赋予了所有深情与血泪的骨笛罢了。

这次的施法,他们甚至连画骨重生都给省去了,便取得了霍斩言费尽心机得到的圣灵珠,以及他的灵魂,云皎心里到底有些过不去,倒是云初末,丝毫没有亏心的感觉,还理所应当、厚颜无耻的说这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搞得云皎都特别想朝着他比城墙还坚实的厚脸皮上狠狠揍一顿。

想到霍斩言先前的嘱托,于是趁着某人还沉浸在得到灵珠的喜悦中,云皎赶紧拖着那个某人又来到了江月楼的废墟中,可能是由于感觉到自家楼主的魂息已经消失在天地间,所以这里的冤魂散去了不少,因此山庄内的环境也轻松了许多。

再次找到卓玉娆,她正坐在石塔顶层的角落里发呆,三十年前,霍斩言便是在这里死去的,不止是霍斩言,之后的卓鼎天和卓玉娆也在此丢掉了性命,可是斯人已逝,有的人魂飞魄散了,有的人堕入轮回了,只余下她自己还死守着过去的恩怨不肯放开。

觉察到有人的动静,卓玉娆冰冷的抬眸,不过眼神之中已经没有了从前的冷厉和杀气,她只看了云皎和云初末一眼,又收回视线,静默的望着墙角发呆。

云皎想起她曾把云初末错认成霍斩言,想必是由于太过想念了吧,相思成痴,落寞成劫,便导致了今日的局面。

她的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向前走了几步,轻声唤道:“卓姑娘……”

卓玉娆却低低的冷笑了一阵,呆滞的目光看向云皎,声音悲凉:“他若是想回来,早就回来了,是我鬼迷心窍,偏偏不死心……”

☆、心有千千结(五)

云皎握着手里的玉瓶,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卓姑娘,就是霍公子让我们来的……”

卓玉娆听此一愣,她连忙站了起来,走到云皎的面前急切的问:“真的?那……他在哪里?”

望着卓玉娆满是期待的脸,云皎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她定了定心神,将玉瓶拿出来,呈到卓玉娆的面前:“霍公子嘱托我们把这个交给你。”

卓玉娆定定的目光看向了玉瓶,良久之后才伸手接了过去,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明,语气里却带着一些落寞和黯然,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他……可有话,同我说?”

云皎脑筋脑汁的斟酌了一会儿,心虚讪讪的答:“霍公子说,能够认识卓姑娘是他的荣幸,可若是他的存在成了卓姑娘的不幸,这辈子都会愧疚于心,不敢见你了……”

不远处的云初末很是恶劣的轻嗤了一声,被云皎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之后,满不在乎的侧过身,气定神闲的挥了挥衣袖,厚颜无耻的模样特别有种欠虐的气质。

卓玉娆神色凄楚,她轻轻摇头,喃喃的自语道:“怎么会?能够遇上他已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又哪里来的不幸呢?我……我只想再见他一面而已……”

云皎顿时哑然,她心虚的迟疑道:“你很想见到他吗,可……他已经堕入轮回了啊。”

卓玉娆听此瞪大了眼睛,她也感觉到了霍斩言气息的消失,可是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他已经放下执念堕入了轮回,所以在大家都伤心绝望的离开时,她选择留在了这里,独守着江月楼的一片废墟,痴心妄想的以为还可以见到霍斩言,明明她就在这里等他,他为何不来?

为何不来,为何不来,因为那个叫做霍斩言的人,同样对他们有着深深的执念,愧疚煎熬于心,他们都已经死了,再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凭添一缕伤情罢了。

他不是没有话对卓玉娆说,反而是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解释清楚,从他们最初的相识,到那场戏剧的婚礼,错综复杂,盘根错节,怎么理也理不出头绪。他说不出口,因为无论怎么说,都会伤了她的心,辜负了人家的一番深情和挚真。

他不爱她,这是唯一的解答。

所以回头想想,他们之间,不如沉默。

霍斩言的心思,卓玉娆终是不会懂得,所以她不明白,既然知道大家都在心心念念的等他,他怎么可以一声不响的离开,将前尘往事忘得干干净净,转身投入轮回之中?

不过事实摆在眼前,她最终还是接受了这样的现实,语气平静的问:“他,可还有别的话?”

云皎一呆,暗自腹诽的斟酌,片刻后转头看向卓玉娆,无所畏惧的挺身而出,继续道:“霍公子说,往事已矣,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他现在只想忘掉一切,重新开始……”

云初末又扑哧一声,抿着唇在心里憋笑,肩膀一抖一抖的,显得很是猥琐,恶劣龌龊又很厚颜无耻。

她在这里如履薄冰,备受煎熬,某人却总是捣乱,云皎只觉得眼前发黑,转头瞪着云初末,牙根咬得咯吱响,愤愤的指责道:“你可以不要说话!”

云初末清澈的眼睛望向她,无辜的努了努嘴,甚是纯良的耸肩:“我没说话啊?”

说完,又立即的侧过身去,仰头望天,手里的扇子摇得十分欢快,一副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云皎气得差点跺脚,微微嘟着嘴,很是不满的哼了一声,继续劝说卓玉娆:“既然霍公子都能放下执念,你为什么不能呢?各自转世轮回,获得新的人生,不是很好么?”

卓玉娆静静的听着,片刻之后,突然摇了摇头,垂下了眼帘:“姑娘,你不要再骗我了。”

云皎瞪大了眼睛,心虚的偏过了头,一副偷东西被人捉在当场的模样,她的声音磕巴着,讪讪道:“我……我没啊。”

卓玉娆静静的笑了,神情悲凉沉寂,语气淡淡道:“他若是能看得开,早就已经放下了,又如何会纠缠辗转这么多年。更何况……斩言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见到谎言被拆穿,云皎垂死挣扎的想要辩解,却被人拎着衣领拽到后面去,她抬起头见云初末已经挡在了前面,不待她开口说话,某人便赶在前头,气定神闲的点头:“你说的不错,他确实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顿了顿,慢悠悠的补充了一句:“因为他对你,连一句话都没有。”

云皎抓着他衣袖的手抖了一抖,望着眼前品质恶劣的人,一股愤怒油然而生,从脑门一直冲到脚趾头,她正咬着牙要说话时,突然听到卓玉娆黯然平静的说了一句:“这样啊……”

云皎充满正义感的身子一歪,惊奇愕然的看向了卓玉娆,她先前费了这样大力气,不过是想劝说卓玉娆放下过往,回归到忘川之海去,对方不仅没有被说动,还将她的谎言指正了出来,没想到她绞尽脑汁都没做成的事,居然被云初末三言两语的摆平了!

双方对比这样明显,当真让云皎饮恨懊悔,早知道她也说实话了,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口舌,自讨苦吃还招人嫌弃!

卓玉娆看向了云初末,显然是相信了他的话,她轻声问道:“他……真的轮回去了么?”

“呃……”云初末咬着指甲思考了一下,不容置疑的点了点头,又觉得只是这样的程度,还不足以令人相信,于是补充道:“他找到了一个姑娘的踪迹,于是追随人家投胎去了。”

卓玉娆的神情凄楚,却也有了些许释然,唇边泛着苦涩:“原来他是为了这个……”

霍斩言和萧萧的事情,她知道的不多,但是当日婚礼时,听到麦药郎说的那些,以及霍斩言后来的举动,她便知那个姑娘在霍斩言心目中的位置不一般。

可是那又如何呢?她和霍斩言已经成亲,她是江月楼名正言顺的少夫人,她是霍斩言明媒正娶的妻子,这样亲密的关系连接在他们中间,没有人能够拆开切断。更何况,她对霍斩言的感情,不因他是谁,也不因他心里的那个人是谁,而发生任何的改变。

她以为那个人不在了,即使霍斩言心里的那个人不是她,只要她愿意等,总该还有些机会的,却没想到,她与霍斩言之间的缘分这样浅,在她还未来得及开口说爱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云初末见她神情落寞,趁机建议道:“其实在下懂得一些法术,能够……”

他还没有说完,就被云皎踮起脚捂住了嘴巴,云皎扭头对卓玉娆飞快道:“事情大致就是这样了,我原先那样骗你,是不想你知道真相之后伤心难过,现在你既然都知道了,也该明白霍斩言的选择,和我的一番苦心。”

她一边说着,一边奋力把云初末往外拖,卓玉娆注视着他们,良久才低下头苦笑了一声,淡淡的叹息着:“罢了。”

她的身上泛起皎白的光辉,与先前的戾气不同,这种光辉宁和而圣洁,令人感到无比温暖和舒服。

云皎捂着云初末的嘴巴,不让他开口说话,注视着卓玉娆的身体散成星星点点,最终消失在石塔之中,回归到她该回的地方去,不由松了一口气,连扯着云初末的手也松了下来。

云初末扭头愤怒的望着云皎,语气沉郁顿挫:“你可知道,你放过了一笔很好的交易!”

云皎先前理直气壮的脸顿时耷拉了下来,小身板往后缩了缩,微微嘟着嘴,低声嗫喏道:“对不起……”

云初末的俊眉紧锁,大哼了一声,转身就朝石塔外走去,愤怒的身影一颠一颠的,也脚步都快了许多,看上去真的很生气。

云皎赶紧跟上他的脚步,凑到跟前来:“云初末云初末……”

云初末居高临下,懒洋洋的瞥了她一眼,语气还是很嫌弃:“干嘛?”

云皎的眼珠一转,顿时觉得这是她拍马屁的好时机,于是笑嘻嘻的道:“你这么容易就骗过了卓玉娆,真是让人佩服佩服。”

云初末斜睨了她一眼,折扇啪的一声敲在了她的头上:“在这世上,只有真话才最容易哄骗人心。”

云皎很受启发的思索了一会儿,顿时领悟了云初末话中的意思,她立即学以致用的道:“云初末,我有话想对你说。”

云初末的脚步不变,语气更干脆:“说!”

“你看你行为猥琐,态度恶劣,对人一点也不温柔,还不懂得怜香惜玉……”云皎正打算巴拉巴拉说一大堆,但见到云初末逐渐沉郁的脸,和向她缓步走近的身影,不由瞳孔一缩,连忙分辨道:“是你说这世上只有真话才能哄骗人心的……”

云初末将折扇别在腰间,捋了捋袖子,咬牙切齿道:“你确定方才说的是真话,嗯?”

云皎赶紧蹲在地上,连忙挡住了脸,惨兮兮的模样差点哭了:“不要打我,不要割我的舌头,我再也不敢了……”

云初末重重的哼了一声,揪着云皎的衣领将她拎了起来,一边走着,一边道:“既然你这么了解我,我不给你机会体验一下,倒枉费了你的一番心意。”

被拎着的云皎差点涕泪横流,连声求饶的同时,还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云初末这个行为猥琐,态度恶劣又不温柔的人,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心有千千结(六)

傍晚时分,落日的余晖金灿灿,为天际的流云描上了些许金边。

云皎抱膝坐在船头,望着前方划过的碧波发呆,回想起这些时日的遭遇,心里不由生出一些慨叹,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才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继续消沉。

云初末打着呵欠从船舱内走出来,看到云皎凄然惨淡的背影一怔,随即淡定的把呵欠打完,还饶有兴致的伸了伸懒腰,迈着步子朝她走了过去。

脑袋上忽然传来沉痛的一击,云皎捂着头下意识的抬头看去,果然见云初末收回手,站立在她的旁边,阴柔精致的脸上带着些许坏笑,态度很恶劣的转着手里的扇子,像极了大街上**良家妇女的纨绔贵公子。

云皎捂着头,简直愤怒的咬牙:“你可不可以不要敲我的头?”

云初末表情甚是无辜,他努了努嘴,倾身挨着她坐了下来,与此同时,云皎很有先见之明的挪了挪位置,保持在安全的距离,与他划清界限。

受到冷遇的云初末表情更是无辜,他含情脉脉的注视着云皎,清澈纯良的小眼神像是要糖吃的小孩:“皎,你有没有发现自己最近有生病的迹象?”

云皎甚是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又往旁边挪了挪,揶揄的问:“什么病?”

云初末漂亮的眼睛缓缓眨着,望着她似乎在笑,不紧不慢的缓缓道:“一种会使人反应迟钝,发呆抑郁的病,且随着年龄的增长,症状会越发的严重。”

云皎一呆,她下意识的挠了挠头,转过头傻傻地问:“这是什么病,为什么我都没有听说过?”

云初末笑得很灿烂,跟朵太阳花儿似的,小心翼翼的瞄了云皎一眼,脸上带着戏谑的坏笑,幽幽的补充道:“俗称老年痴呆。”

“你你你……”云皎气得脑门充血,爬过去伸手就要打他,可惜云初末的身手太好,轻而易举的就避了过去。

他敏捷的转了一圈,半倾着身体从地上站起来,阴柔精致的眉目中含着笑意,手里悠然的转着折扇,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何以行如此大礼,在下不敢当啊。”

由于一扑落空,云皎整个人都趴在他的脚下,气得直捶船板,偏偏又拿他无可奈何,只得恨恨的坐起身来,双臂抱膝,侧脸枕着手臂不理他。

经过这些年的相处,她早就摸清了云初末的一些习惯,如果他想同她玩闹,就一定会想尽办法的惹她发怒,看着她气得跺脚的模样偷偷发笑,这时候若是不理他,他顶多会再逗弄一阵也就索然无味的去做自己的事了,可若是理会他,只会助长云初末嚣张的气焰,让他越来越恶劣!

见到云皎不理会自己,云初末果然默默爬了过来,从旁边探头望着她:“云皎?”

云皎很不乐意的看了他一眼,负气轻轻哼了一声,又扭过头去,枕着手臂看向了另一边。

受冷落的云初末扯了扯唇角,身体半跪在船板上,又从她的另一边爬了出来,手指捏着她衣服上的一点布料,小心翼翼试探的摇了摇,阴柔精致的眉目中含着潋滟的温柔,语气近于讨好般:“小皎?”

云皎换了一个姿势,双手郁闷的撑着下巴,想起那颗已经失去灵性变成废物的灵珠,很是消沉的问道:“云初末,你的伤是不是好了?”

云初末盘腿坐在她的身边,笑得很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