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寅……”
*
她与他,必须活一个,跟踪沈寅,霁柯找到那个在他背后出谋划策的巫师。运用万生石的力量,迷惑他说出了一切。
原来那个笨蛋,时想替她死啊。
知道这件事,她笑了一阵,为何笑?因为她活了这么久,还没有一个人,愿意为她死过。
她本就未想过要他死,知道了之后,更不要说看着他死去。
但是他们之间只能活一个,她活了这些年,说实话,活乏了。虽然感觉要离开他,心,会痛。但毕竟还是累了些。且想来,应该比留她一个人行尸走肉,活着要好。
所以,成全他生,是必定的答案。但若让他知道自己为她死,他必定也是不好过的,所以她在临走前,这几日借助万生石创造了一个与自己外貌、声音、甚至情感与记忆,都一模一样的,另一个自己。
那个人,那个‘霁柯’,会代替她,好好地陪伴他,余生的。
抱着那一盒写满情话的盒子,深夜,她朝着邙山走去。
却在半途,遇见了陈王。半晌,身边亮起的火把,她侧了侧身,看清陈玉那张被火把照不清神色的脸。还有麒凌……那个冷峻的麒国王子。
他们似乎,早就算准了她会来。
不,不是他们,是他。霁柯最后把视线定在陈玉身上,十年,足够让一个人了解一个到,了解她会做的决定,会选择,告别的地方。
“交出万生石……妖女!”
陈王说过这句话,只听那士兵举起火把,一句句:“妖女,妖女……”势要向她声讨过来。
霁柯看了一圈这些人,最后陈玉站出来:“交出来,放你走。”
“哈哈哈哈哈……哈哈……”听到这句话,霁柯大笑起来。她平时不会这般笑,这夜风突突中发丝风舞,笑得,有些渗人地让一些士兵不自觉地退后脚步。
只是晚了,只见他们的手中的兵器不知为何全部从他们手中,飞离开他们的手,在空中漂浮。然后猛地,朝着他们身体各个不致命,但致疼的部位猛然戳去。一声声叫声,凄厉地响彻山林,惊得鸟从林中做飞。
陈王,陈玉,还有麒凌,他们都未能幸免地全部跪倒地。
再抬头见她,他们看见她从那片哀嚎声,走进密林深处的黑暗。那背影清浅地,好似,她要同这夜风一般,消失一般。
在众人的惊吓与害怕中,唯独陈玉捂着冒血的手臂站了起来,朝她跟过去。
*
不知怎么的,明明九月,还未入冬,却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
霁柯走了几步,停住,瞧了瞧这雪,不一会一个冰雹砸下来,她反应敏捷地躲过,再看,无数个拳头大的冰雹夹杂着雪,就这么匪夷所思地从天上砸下来。
她捂了捂身体某个酸痛的部位,知道,万生石的力量又在滋长。她必须快毁了它,不然这地,恐要被这冰雹给砸下一个窟窿。
走着,她很快到了山顶,坐在山顶的峰峦处,因为想好了死法和料理好身后事,倒觉得去的安稳。
闭上眼睛,她看着天空那被乌云遮蔽的月亮,长长地吐了口气。
“沈寅,即便我走了,你也要抱着我的分身幸福地活上个一生一世,莫让我再尝一次,何为辜负。”
月影疏斜,照在沈寅与霁柯成亲的那个客栈,沈寅带着一瓶毒药,准备在这里结束一切。
可是就在他要喝下这瓶毒药时,一个声音喊道:“不要。”
他朝门口看去,见来人,四目相对。
眼眸,震了震。
作者有话要说:
☆、一念之间
‘霁柯’看着他,不由地眼眸逐渐地深下去,为何……他的眼神里此刻,写满了,震惊的恐惧。明明,她们不是完全一样,她是她百分百的复制啊!
沈寅腾地一下站起来,‘霁柯’一惊,只见他朝自己这边飞奔过来,然后,推开她。
她站在原地半晌轻颤,不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闪雷鸣,雷电照着邙山,一闪一闪的。
一场倾盆大雨下,打在那淡薄的人儿身上。真正的霁柯将两手伸开,朝着天空方向指引,脑海里按着无崖子那张图的指示,先是去除杂念……
“停下来!”陈玉追上来,捂着左腕的那只手,与冷雨混着血流下。
霁柯被他打断,不由回头。
“你不想死的话,便安静的离开。”
陈玉狠狠地皱了皱眉,与她的对视中,缓缓地席地而坐。他叹了一口气。
霁柯奇怪看他。
他从袖口掏出一把匕首,放在身前,然后抬头看她说:“本来,想让他们抢走你的石头,可是他们似乎没什么用。如果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你,那我便陪你,你不用再一个人了。”
霁柯目光变了变,瞧了眼他的匕首,瞧了眼他那闭眼……要跟她去死的模样。她本以为,她懂他的,毕竟他们之间有十年,可是此刻,她才发现她似乎从未懂过他。
“陈玉,你不必这样,我们之间结束了。”
“是你结束了,可我还没有!”
霁柯一怔。
陈玉放缓语气,盯着她的眼睛,冷静地道:“我爱你,这就够了。”
两人一阵沉默,那种安静,连周遭的一切都跟着静的无声起来。
霁柯转身,陈玉背脊一震,倏尔他手压着腿,悠长一声叹息,神情柔和而深沉地望着她背影。
霁柯欲想再伸手,可是身后那双眼睛,像是无数道针一般,扎得她四肢僵硬。
她长长地嘘了一口气,抬头,想继续着刚才的事。
可是身后又响起了他的声音:“你可曾想过,沈寅若是知道那个你造出来的人,不是你,他会如何?”
霁柯:“不会……”顿住,她忍不住再回头:“你怎么知道我造出来……”
陈玉未回答她,而是接着道:“如果是我,我会在知道你自毁之前,把自己毁了。带着最爱人成全的‘生’,却要与她生死相隔,那也是地狱般的生不如死。”
霁柯眼眸颤了颤。
陈玉继续道:“我见过你那个分身,我不知道他是否分的清,但是再完美的仿制品,它终究是仿制品。完全的相貌,声音,形态,甚至记忆……我看到她的时候想,为什么我认定她不是你,后来我察觉,因为你在我生命里所经过的那部分已铭刻骨血中,那种靠近便熟悉的温度和折磨着我的非妄、念想,却是独一无二的无法复刻……”
“别说了!”
“阿柯……你可知你的爱里总是自我成全占得多得多,被你爱的,爱着你的,你可有真正地去感受过他们的情感。”
“生死本是一念之间,有你在前,我不怕。可你,又……真的舍得?”
一道雷电劈下,霁柯的脸一班被照亮得僵着,一半在黑暗中的,却是某种隐隐触动的东西……
*
沈寅之前一直有派人跟着霁柯,他们告诉他,在邙山的某处跟丢了她。沈寅便在山谷连绵的邙山崖谷间喊着她的名字。
“霁柯……阿柯……霁柯……”
可是回应他的只有他自己的回声,和哗哗的雨声。往山上爬着,他叫得嘶哑,希望她能应他。从山崖滚落下去,跌了一身泥水,继续起身往上爬。而眼前的那个山坡似与他作对,他怎么爬,都会栽下来,他跌下来又去爬,这样来来去去,不知爬了多少回。他慌了。
最后,他再也没有力气地躺在雨中,看着天空的雨,朦胧起来。雨打在他的脸上,不知是水滴,还是泪,顺着他脸流的都是。他最后伸出了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次日,当沈寅醒来的时候,雨和冰雹都停了。连日来阴霾的天气,此刻蓝得和玉石般清澈,且阳光明媚刺烈……耳边伴着一声声,充满生机的鸟鸣,与青草鲜嫩的味道。
一切仿若被注入了一种新生的力量,而他的内心,却犹如一场大火后燃尽的青烟,萧索而寂然。
不知如何,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朝着一个方向,摇摇晃晃地,走去……直到那背影在密林中带着某种沉痛而森凉的余味,消失。
*
连续数月的大水,洪涝,地震还有灾难,一时间像是被按了停止的开关,一切都停止了。如沈寅醒来看到的那片生机勃勃的景象,潮退物生,百鸟虫兽回归。各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大家似乎都能感觉,灾难,停止了。
本来因为被鼓动说灾难之原的‘妖女’在大胤国,要打仗的大要夺妖女,现在一切灾难停止,士兵们思乡甚重,加之麒皇被,昨夜的冰雹吓死,现在要另立新皇,麒凌接到麒峥让他速回的密函,急忙收兵赶了回去。
可是他却在收兵的途中,被大胤半路杀出来的百万兵马给打了个措手不及,几位大将护着他躲到邙山,下落不明。
麒峥未等到他来继位,于是策动一场雍和宫政变,杀了他们的大哥,登基为麒国新皇。
而他在登基之日,昭告天下,封麒凌为摄政王其子为太子,地位仅次于他,朝中大事全权由他负责。并寻昭天下,赏侯爵、封地和万金去寻他胞弟归国。
举国哗然,因他这一切所为,好似他只是暂代他胞弟的位置,百姓也对这个新皇原本弑兄的心狠手辣猜测不已起来。
而一时潜入大胤为封爵的人,鱼龙混杂起来。
而大胤朝堂,原本热闹而每每言辞激烈的大堂,此时一片沉寂。
源于,上座那位,周身散发出的森冷气质,已把朝堂冻了数日如置冰窖中。
麒国奇袭,臣子们暗地里还是佩服他之前瞒天过海地摆了一道那个嚣张的皇子,此番,赞赏他卓越的军事才能同时,对他也燃起了莫大的厚望。
但是次日他们兴冲冲地要来夸他,却发现他跟个从活死人墓里爬出来的尸体一般,光是坐在那里便是负能量满满地生人勿进地被诡异氛围笼罩。
“可有找到神女娘娘了?”悠长平缓地费力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死寂。
丞相上报:“未有。”
“未有?……那你为何还在这?”
“……”丞相乃三朝元老,瞧他整日为一个女人,虽然是神女,但是这般意志消沉,不免不高兴地教训起来:“陛下,神女娘娘已在暗中助众生渡过这场灾难!自是回到她原本的地方去,你又何必为难我等去寻一个不属于这世间的人。”
沈寅微微抬头,许久不剪刘海,那刘海都把他那双漂亮的凤目给遮住。
“不属于这世间……”他咀嚼着这句话,一阵沉默。
“陛下,请以国事为重!”
众臣跟随丞相劝导,“请陛下以国事为重!”
待大家讲完,抬头觑他,见他还是一副从活死人墓爬出来的样子,那原本风流倜傥的挺立颈项,不知遭遇什么重压,竟被压弯着一种颓废的气息。
“宣旨。”他冷不丁道。
大臣不明所以他宣什么旨,只见那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小太监,高声念起手中展开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巫族大法师召天为国师,入桩万生殿’,征天下能人异士从事‘特殊能量’方面研究、记录试验等合法行为,若有任何人阻挠,即斩。另召集全国工匠,十五日内在邙山西海山谷建‘美人宫’,寻天下美人于此安置选大胤皇后;山郊驻军需每日于邙山上下需栽种上百有余棵梨花,每夜于此需点百盏五彩孔明,钦此。”
一片静默,一阵喧哗。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你们喜欢陈玉还是沈寅多一点?
☆、傻成这样
邙山下的宫殿建起来了,美人也鱼贯而出的进去了,大臣们倒是很乐见陛下还是个正常的男人啊!
可……内宫,坐在半圆月的窗机旁,突然来找沈寅的陈玉端起沈寅为他准备的茶。
喝下一口……人吐出来,脸色抽搐中。
沈寅:“不好喝?”
陈玉捂住喉咙,“这是什么?”
沈寅一脸无辜,撑着下颚瞧着他,无力道:“啊……好像是毒药。”
“……”
陈玉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旁的小太监看得胆战心惊地瞧着陛下,那麒国刚谋杀完皇兄,大胤难道也要谋杀堂兄……
还好,他又补了句:“放心,不会死。”
小太监很险地嘘了口气,但又听他补刀道:“只会生不如死而已。”
“呜~陛下。”
陈玉手在桌子上抖动着,这完全喝不出毒的茶,他是如何下的。全身,好痛……
“我有,有她的消息。”最终,陈玉神志不清地站起来,对那朝他笑得似要同他一起下地狱的模糊模样,说道。
沈寅站起身来,“我不信你。”说完,他无情走掉。
只留身后陈玉扣住桌子,抽搐着身子。
“陛下……”小太监瞧着陛下动真格地似要折磨死陈候,不知他两有什么深仇大怨,陈侯如此美貌的男子……但被沈寅叫道,小太监赶紧惊吓地跟上。
皇宫的长廊上,沈寅目光如夜,此时的状态与平时他的模样相差很大。就像一直隐藏在他身体里的另一个他。
“陛下,放着陈王那样真的好么?”小太监似有求情道。
沈寅在前面沉默半晌,才道:“那种痛算什么,一夜便过去了。凭什么我在这难受,着急得要死,那家伙还能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来找我喝茶,炫耀。”
“炫耀,陈候何时炫耀了?”
“他说他有她的消息,是生是死,我自会找,他如何能比我先找到?”
“蛤?陛,陛下……你不是不相信他吗?”
“这是两码事!”一个眼神杀过来,霸气凛冽,小太监立马捂住嘴。
*
“灾难,结束了吗……”站在山巅上,霁柯喃喃自语。
她还未死,万生石还未毁,一切都还未结束。只不过陈玉那家伙,提醒了她一件事,‘一切的问题都在万生石’上,既然它让大地不安,那么拥有它力量的她,也能让它停止这一切,虽然,只是暂时的。
但看山下,那一车车华丽的马车,霁柯有些不明是怎么回事。损耗了太多的力量,她花了不少天才恢复,她也有些想通了,还未努力过,怎么能就这么放弃自己。就算累了,也要把路走完了,再说别离,才是啊。
笑了笑,她想走完那条与他的路,她这么想着。
可是能帮助她的,霁柯隐隐觉得,恐怕只有师傅了。于是她离开了邙山,前往大胤京都。
不知沈寅把师傅藏在哪里,但一到京都,她却被一群人给围堵在巷口。
“你们是谁?”霁柯看着这群奇怪的蒙面人,大白天地蒙着面,他们……不热吗?
直到她注意到他们袖口上那朵莲花,不由地微微睁大了眼睛。
“小宝贝,我好想念你哪……”磁魅的声音,霁柯看向那红衣扎眼的来人,“无极?”
“呵呵……是我。”无极上下打量她,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还好,没死。”
走向霁柯,他语气委屈地道:“我说……你答应我的长生不老,容颜焕发呢?你啊……”手指戳着霁柯肩膀着:“真是个小骗子。”
霁柯额角的筋抽动了两下,转身:“我有让白扬给你留下让你看起来更年轻点的药,你难道未收到?”
无极眨眼两下:“无极?什么鬼,我怎不知道,我一直在京都?”无极一喜,“你果真给我留了返老回童的药?!”摇着霁柯的袖子,像一个要糖果的小孩子。
“返老还童……”还算不上,霁柯斟酌地欲纠正,但无极已和小孩子一样跳起来,跑过去抱着霁柯就道:“小点心,我们去找白左使!”
“小点,点心……”
“哈哈……我要吃了返老还童,再吃了你,我就是人间最幸福的人了!”
“放开我,勒死了……”
*
青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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