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了动嘴唇。
它见,那似在说:“阿柯,对不起,我还是无法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
☆、真假太子
陈玉朝着它走来,霁柯看着他的眼睛,总觉得被他看穿了所有。
玉指有些微凉,不期然地摸到她的脸,霁柯的脚步欲退。
但在那双目光的凝视下,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知道我伤害了你,没有资格再要求你什么,但……我从未如此深刻地明白,我爱你,霁柯,我不知情何时起,对你如此相思刻骨。”
“嗷……”愣了一下,霁柯张口咬住他的一根食指,鲜血汩汩流下……
陈玉低头看着,微微地凝了凝眉,却也不动地任它咬着。
血越流越多,它突然停下,抬头看着他,有着深深的不解和一丝痛。
转身,它逃离他。
他手中那把油纸伞落地,淋着雨嗒嗒地响。
霁柯跑了很多远,跑着跑着,它跌累倒在一处空旷的竹廊上。
“嗷……”喘着息,它眼神迷茫而出跳地看着前方,迈开的狼爪子,终究不知该往何处去。
“小白狼,你怎么了?”一个声音在身后似叫它。
它转身,见是沈寅。
沈寅一脸少有的沮丧和颓唐,走过去伸手将它抱起来,“怎么走路也会摔跤?”不知为何,每次看到它,都有一种熟悉和放松感。
“嗷……”霁柯张口朝他叫了声,有些心事地,似在诉说什么难处地又低了低头。
沈寅伸手摸了摸它的毛,“你也遇到了烦恼?”
霁柯对他点了点头,沈寅笑了笑,“那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走,带你喝酒解闷去。”
“……嗷。”
以为说笑,倒真没想到他真的带一匹狼……去喝酒。
雨水泠泠地打在竹台上,霁柯与沈寅中间隔着酒几而坐。
伸手,他为它倒上一杯酒,自己也倒上一杯,仰头,他一干而敬,忘了它是一匹狼,还是母的。倏尔,又连喝好几杯。
霁柯看着他,缓缓低头,用狼爪子抱住酒杯,眯眼,一仰而尽。
沈寅见它喝酒模样:“哈哈……”
霁柯瞪他一眼,喝完了,用爪子够了够那酒。
沈寅:“还要?”
见它点了点头,沈寅又是一阵笑,为它又倒了一杯,和它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来。
不会,两人十几瓶酒下去,跌倒的酒瓶中。
小白狼的身影抱着酒杯地摇摇欲坠,而沈寅撑着额头,似也已醉了。
“哎……”他突然轻声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
“嗷……”
“我啊……可能,不,我不姓沈。原来我爹不是我爹,我娘不是我娘,我奶奶,也不是我奶奶……那我又是谁,突然,我觉得我生活在一场骗局里。我似乎觉得谜底触手可及,可害怕揭开谜底,我想带阿柯离开这里,我想,离开这里……”
噗咚……一声,霁柯转身,见他醉倒在自己的面前。
她有些微醺地,走过去,用爪子安抚地揉了揉他的发。
“不要害怕,还有我在,等一切结束,我们,就离开这里。”
它朝他偎了偎,伴着雨声,沉沉地睡在他心口的位置。
他伸手,身心有些冰冷地,抱住那一团,柔软的温度。
雨,嗒嗒落下。
*
嗒嗒的雨打在窗台上,屋内传来一声声叫嚣。
“你到底能不能救她,你看她被你弄成什么丑样子了!”无极紧紧地拧着眉头,瞧着那不知给他的长生返老还童药的霁柯涂了什么的无崖子。
“她的皮为何越来越苍老,气息为何越来越弱!”
“说话!”
见无崖子总是不理他,无极跑了过去,可是被无崖子伸手点住了穴。
“你竟然偷袭……”
哑穴也被点,无崖子转身,手在唇边嘘了下。
无极感觉头上突然冒烟,想要冲破穴道,但是以无崖子的功力,他又不是立马能够冲开,再加上这会他情绪比较波动。
那头,躺在床上的霁柯好似一刻十年,随着桌上那根被无崖子点的香越来越短,霁柯的面容也越来越老,最终那光泽的皮肤变成老者。
无极惊诧地见着……最后让他更震撼的是,霁柯身上的肉体腐烂化水,最后变成一具骸骨,骸骨又变成了12颗石子。无崖子捡起那12颗石子,用布包裹着,离开这里。
任无极怎么喊,他都未听见似的。
*
次日,驿站前聚集了一群朝廷文武要员,他们簇拥着一辆皇车停留在这里。
皇车的车帘被拉开,只见胤皇那张阴戾的眼,看着这座驿站,不怀好意。
“王驾,王驾……”太监一声声尖利的叫着,驿站里的人纷纷跑出来接驾。
酒醒了的沈寅抱着小白狼也来了,恰好见到老太君迎驾,胤皇进去后,大公主从另一辆马车也下来。沈寅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第一想到的是如君的安危,不过转念,老太君都出来接驾,想必他没事。
看着他大公主,沈寅犹豫了下,还是跟着她的步子,悄然地走过去。
大公主在西面的一座厢房住下,似知有人要来,她只留下两名随侍,剩下的都打发在外庭守着。但看见沈寅出现在她屋内,她将另外两名也遣走。
“阿娘……”只剩下他二人和白狼,沈寅张了张嘴,熟悉而又陌生的语气,喊出这句。
长公主怔了怔,转而,表情有一瞬间的复杂。
“坐。”
“不用了。”
“陪阿娘喝杯茶,身上一股酒味,昨夜是喝了多少。”
“……是。”
沈寅坐下,长公主为他倒了一杯茶水,沈寅将茶拿过来,往白狼那里放了放。
霁柯看了看他,用爪子够了够那茶杯,抱住。
长公主一声笑,用手指拨了拨它的发,“你这小宠,倒是可爱。”
霁柯:小宠……
沈寅:“可不送人。”
“呵呵……好了,阿娘知了,我不跟你抢。”
沈寅笑起,倒是缓解了些突然奇怪的气氛。
笑着,笑着,长公主突然抬头看着沈寅:“凤目星眸,我儿……原本我深信着,你是我的孩子才生的这般,没想到竟是因与我相似的同胞皇弟,我们才如此地像地难以让人怀疑。”
沈寅怔住,“皇弟……”他阿娘的皇弟是……那他是……
长公主抬头,毫无预兆地落下一滴泪,熨烫在沈寅手背:“没错,你是胤枫的孩子,当世真正的太子。寅儿……对不起,我好像不是你阿娘。”
眼眸颤动,沈寅:“怎么会……”
“嗷……”
作者有话要说: 出差累成狗爬回来。。。。。
☆、弑杀胤皇
从长公主那里走出来,摇摇欲坠的身影,霁柯紧紧地跟着他,怕他出什么事。
沈寅来到老太君的门口,欲推开,却在缝隙中见老太君正在为如君梳发,那眼中慈爱而有些歉疚的神色,一时刺痛了沈寅的心。
他悄然地关上门,恍然间,觉得一切都如此地虚幻……他不是沈寅,他是已逝王的继承人,被胤皇杀害的那位皇上,他曾喊他一声‘皇舅’,而他则只是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对他。
“呵呵呵呵……”忍不住,他捂着脸,笑起来。
越笑,越放肆。
霁柯犹豫了下,走过去,咬了咬他的裤脚。抬头却见,从他指缝中,流出晶莹的液体,一时心被刺痛。
“嗷……”
风云变幻,乌云大片袭来,在离驿站颇远处,无崖子手中紧紧握着霁柯尸骨所化的石子,往无望的尽头走去。
身后,无极一袭红衣被雨和尘打的暗红,在无崖子身后跳脚地掺着水喊着:“无极!你个混蛋把我的长生美貌还来,不还来我要你来赔!”
无极却和没听见似的,继续行走……此时不是无极不用轻功去追他,因是他二人这般你追我赶的都已有一个多时辰,彼此都有些体力不支。
无极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但只要他认准的事,却是极端地有耐心。除非粉身碎骨,不然绝对不知道‘退’和‘难’这些字怎么写。霁柯是他认定的长生与美貌,所以即便赔上所有,他也势必要达成心愿的。
无崖子不知他这般,只觉得这人有些烦,但是又摆脱不了。这天下,很少有人轻功能追他至此,而且能察觉,他的功力也并非在他之下,以此暗自惊奇。
两人前后在暴雨中蹚水走着,虽是前后追赶,但也并无伤害对方之意。只周遭突然被笼罩上一股不详的气氛,两人纷纷顿住脚步。
“无崖子,我需要你的愤怒,给我愤怒……”一个声音说着,下刻,只见一声鸟叫声似。一只大鸟从他们头顶飞过,二人躲过,无极见那大鸟正是那日在那邙山上的怪鸟,而鸟背上载着的是……那只杀了霁柯的怪物。
鸟又飞过,朝着无崖子的手,无崖子恰时躲过,从背后没有预期,一根箭朝他射来。
他立住,身子轻微地抽了一下,一声吼,那水全部从地上喷射朝上,泛起巨大水帘,朝那怪物的方向覆盖而去……
无极站在原地,因为他深厚的内力,震了震。但转而,不似无极压制住怒火,他的双眼一时喷薄仇恨的目光,朝那怪物。
*
驿站,陈玉不知何时从胤皇的屋内出来,刘海微微遮着他的眸,看不清他的眸色的神秘而清影。而就在他离开后不久,沈寅便被重兵给围住。
就在那群士兵朝着他,有一种‘杀无赦’的眼神时,从驿站又杀出了一批黑衣神秘人。
一时短兵相见,一拨为杀沈寅,一拨誓死保护,驿站里杀戮声惶惶。
霁柯原本是紧紧跟着沈寅的,但是转眼不见他,一时着急……便四处去寻他。
“不,不要杀我,你不能杀我!我是王!我是王……”
“王。”一声嘲笑,“马上,我送你去见阎王。”
“啊!”
士兵们和霁柯听到那东厢的一阵尖叫,赶了过去。
一个为首的头领踹开了门,见屋内,沈寅的身子背着他,只闻他一声声闷声的笑。
手上匕首,衣袖的血,还有那对面瞪着阴戾眼睛,瞪着他,满是血,一动不动似死去的胤皇。似乎显而易见地发生过什么,在眼前一目而了。
“抓住他!他杀了陛下!”
“他杀了陛下!”
“陛下被杀了!”
一时叫嚣的客栈热闹非凡了起来。
霁柯在混乱之中跑过去,咬着他的裤脚,可是他一动不动。
身后,两拨人厮杀开来。
外面,暴雨阵阵绵绵地下着,下着,下着,突然有减弱之势。
终,止。
远处,传来一声声欢喜的声音:“雨停了!雨停了!雨停了!”
从厮杀的人群中走出来的沈寅,已是一身污血,他突然觉得这人世太脏了,又太乱,想离开这里,带着霁柯。
但,当他去寻她时,见到的只是她的衣服。无论如何寻,他都找不到她了,连同消失的还有无极和无崖子。
就在他慌张的神色从原本那过于冷静的面庞崩裂时,小白狼,也就是此时寄身在这匹狼体内的霁柯,用狼爪子在他脸上划了一道口子。
沈寅疼些清醒,见这白狼有些生气的神色,一时奇怪。
“小白……”他为她取的名字,因为白,所以叫小白。
霁柯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个小名,所以无视般地默认了。
“嗷……”她朝南面那水泽看去,不远处,沈寅见一辆马车朝远处奔去。而那马车前朱玉而结,铛铛脆响,目色变了变,唇动:“陈玉……”
“嗷……”
沈寅:“阿柯在里面?”
“嗷……”
一阵风过,沈寅抱着白狼,踏水朝那辆马车追过去。
而他追了几步,身前,四周,一群铁骑将他团团包围,刀戈相向。
雷声轰隆。
马车内,一把黑伞靠在那华衣漂亮的男人身边,他的手上方握着一块藏青的布,竟与无崖子手中那包着霁柯尸骨所化的石子,是一样的。
打开那布,那藏青的布上,12颗象牙般纯澈的石子,在上面隐隐地发着淡淡而神秘的光泽。他的指腹,在其中一颗上擦了擦。
“阿柯,我会让你活过来的,不要担心,我会好好守护你,生生世世。”
*
山头,躲着洪涝的未央把白扬他们抓在小山丘上,见水势有所下降,雨也不下了。
未央怪道:“白扬,你看是不是雨停了!?”
“是停了。”
“啊哦~你妹的,我以为要末日了。”未央朝着紧紧地抓着那叫云烟,一脸出跳红尘外的女子的蓝子期投去一眼注目。
只是……眼睛突然被蒙住了。
未央打开那手,转身,“白扬,你要再玩我,小心老朽玩死你!”
白扬:“求被玩。”
未央:“……”
云烟一声笑,“这两人,真有趣。”
蓝子期轻笑一声,也点了点头。这一路,有了这两人,就算是洪涝在下,看着都有很多欢乐,尤其是白扬总置身事外淡淡不惊的模样,把未央姑娘给气的直磨牙的场面。
“子期!”一声熟悉的声音叫唤出。
蓝子期怔了怔,侧了侧身,见大水中……师傅在谁的背上,对他招了招手。
未央:“卧槽,那不是妖孽无极!他,他背着霁柯的师傅……什么状况?”
白扬站直了身子,见果然是向来洁癖严重的教主,低着头,背着似受了重伤,满身是泥浆的无崖子前辈。
待无极抬头,众人皆是一愣,惊见他左脸烧灼了一块炽红……而他的眼神此刻并未表现出来要把人给吃了的可怕样子,而是极为冷静,极为的冷静地看不出一丝情绪。
未央等人在震惊与不解中,只见无极将无崖子朝他们背过来,然后在他们面前站定,目光巡盯在白扬身上。
白扬背脊一冷,微微低下头,将手放在左胸口,宣誓的模样。
未央瞧着,新鲜又奇怪。
无极一句道:“左护法白扬,本尊命你立聚四方万教众,精装齐备,月圆赶至胤国以南风城,蓬莱山脚。”
“是,尊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为神马作者君笔下的配角美男们一对对地都这么有CP感!写的时候好像让他们ooxx,噗……
☆、宝塔疑运
79
云烟缥缈,似仙似梦,蓬莱,长生门的长生根据地。
在无崖子他们还未赶来,那华服的白衣男子,已步步朝着石阶上走去。
在胤国的古老传说上记载长生秘族的由来、生长、以及死而复生以及轮回再生的秘密,虽然无从考证,但确是少有能解释这个神秘门派,与解开长生秘密,少有而可察的书言。
长生非永世不灭,他们的由来是由一批神秘的种族遗传下来,因为非现世,便与现世有种某种难以调和的相通相生。
故长生之人很少有出世,他们有的几万年才出一次世,而随着出世时间越长,他们的元灵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在消耗的,期限一般为十年。
当年霁柯为了陈玉留在现世,一留就是数年。最近,陈玉才知道,所谓的动情折寿,原来是这个原因。
而他对她如此这般,倒非因那个与他爹私通的女人。而是,由始至终他藏着想吃了她,长生的野心。可是他不知何时做不到,吃了她,伤害她。
所以,他只能在折磨她,想让她自我了结,这样他良心也许会好过点。
可是……他低估了她。
他不言不语地看了她这么多年,发现她简单的可怕。在无尽的生命面前,她曾选择为了他,抛尽一切,那般豁达与安静地默然自毁着。
他不知何时,面对难以让他不去关注她一举一动的她,动容了。
看到她与沈寅在一起,这种他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