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记性真好!”
“怎么啦!”老夫人问,“你怎么会突然向我提起他的名字来!”
徐紫萱见母亲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问,便像做了贼被当场逮到了一般,登时羞红了脸;于是,她便想在母亲面前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她的言语还是依然带着无法掩饰的激动说:
“娘,吴双他被我父亲当成江洋大盗,并且发出海捕文书,天下通缉了呢!”
“哦!竟会有这样的事!”老妇人依然带着慈爱的微笑看着女儿说,“你怎么会知道他叫吴双?我记得那天黑风林他们并没有告诉我们姓名!”
“我,我……”她被母亲的问话难住了,好在急中生智,她又想起这样的解释来,“我是,昨天看了父亲发布的海捕文书上的画像,才知道的嘛!”
“莫非,是个形貌相似的人!”
“哪儿会啊!,娘!”徐紫萱对母亲的质疑很是焦急,她摇着母亲的臂膀说,“前番在爹爹的书房里刺死那个刺客的人就是他呢!”
老夫人看着女儿,眼神中忽然带着一种疑问的神色,正探寻着她的心中秘密。之后,才又微笑着与女儿说:
“你父亲不是说,那个人的行踪也很古怪吗?”
“一点都不古怪!”徐紫萱冲口就说了出来,“他是来告诉我爹一件重要的机密事的!”
“哦!”老夫人很明智地发现了女儿话中的破绽,但是她为了顾全女儿的面子,便也装作毫无察觉似的说,“他要告诉你爹一件什么事呢?”
“告诉我爹,他的处境很危险,甘尚书和胡员外与九王爷密谋造反,正在对父亲构成威胁!”
“好了!不要再说了。”老夫人突然神情严肃地看着女儿说,“一个江湖术士的话,我们随便就相信了,这样只会影响你爹在朝与同僚之间的友好!”
徐紫萱见母亲义正辞严的样子,根本就不相信她说的话,这使她既焦急,又屈辱。她几乎急得跺起脚来:
“娘!你不相信女儿说的话吗?”
“我相信你爹处理的事情不会有错!”老夫人又合起眼睛来,捻着手中的念珠说,“那俩个恩人有机会我们会报答他们的!”
徐紫萱见母亲这种态度,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却不知该如何使她相信,一味地扭着母亲的胳膊哀求说,“娘!这都是真的。”
“萱儿,听为娘的话孩子,”老夫人再次睁开眼睛来,看着她严肃地说,“你还小,不会理解你爹在朝中做官的那档子事情!乖了,听话就是好孩子知道嘛!至于那个吴双……”老夫人怜惜地看着女儿说,“他只是一个江湖游士,没必要念念不忘!”
她的话很明显,旨在告诉女儿不要为这样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男子,让费感情和时间,我和你爹是不会同意的。
这样的时候,往往听弦辨音,说者有意,听者也有心。见母亲如此说,她意识到此路是走不通的了!她也只好怀着满身委屈回到自己的闺房里。丫鬟香儿见她无精打采地走进房间,便猜着事与愿违了,于是便也忧愁满腹。忽然,她又给她想了一个主意,见她懒意洋洋地斜坐在床沿上,香儿便笑一笑说:
“小姐!你不妨去探探太师大人的口气,之后再见机行事嘛!”
徐紫萱抬起忧愁的面容来,看着香儿说:
“也是!我应该去问问我父亲的意思。”
太师府的饮食是极讲究的了,饭食品类丰富,菜蔬繁多,且都是精选佳肴。原来徐紫萱的俩个姐姐尚未出嫁时,家里人多热闹,每顿饭就像会客一样。现在,哥哥也调任边庭去了,只有嫂子和侄儿在家。因此,在家中没有来客的情况下,都是太师和太师夫人坐上首,她嫂子带着小侄儿坐左边,自己则与嫂子侄儿对面而坐。
进餐时也都有众丫鬟婆子服侍,盛汤装饭,端茶递水,一一齐备;进餐时的气氛却很严肃,太师历来主张,吃饭要静、要雅,就像读书一样清心品味,这样吃进去的食物才营养味甘。(。)
第二章:三小姐的烦恼()
美味佳肴已经上了桌,一切也都准备好了。
一家人都落座了,太师便说一声:
“吃饭吧!”
随即,大家端起桌上已盛好的野山菌炖乳鸽汤,拿起汤匙,一口一口细细品咂着。
徐紫萱却满腹心事,比起往常也要沉静许多,她漫不经心地跟着大家低头喝汤,由于食不甘味,品尝不出野山菌炖乳鸽的鲜美。
这时,坐在她对面,年仅五岁的侄子徐勤业,倒有板有眼,吃饭的动作与神态活像个大人。他见徐紫萱的神情恍惚,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便说:
“小姑姑你有心事吗?怎么吃饭没有精神呢?”
孩子的话一出口,一家人都抬起头来,大家看了看徐紫萱,又看了看小勤业;他的这句话,老夫人倒是多多少少理会一点意思,因此她抬起忧虑的眼神看着女儿徐紫萱,关切地说:
“萱儿,快吃饭吧孩子!”
而她的父亲和嫂子都毫不知情。这时,太师笑一笑,先赞扬小孙子一番,说:
“勤业,那你就给姑姑做个榜样,认真吃饭喽!”
说着又看了看爱女,怜爱地问:
“萱儿,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的父亲,我的身体很好!”徐紫萱勉强一笑说,“不过,也有件小事,想与父亲说一声!”
“哦!什么事?”
“父亲,上次在您书房,诛杀刺客的那个人找到了吗?”
“正在追捕!”太师感到很奇怪,便放下汤碗专注地看着女儿问,“怎么啦!萱儿,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件事情来?”
一家人都等待着她的回答。
因此,她的母亲太师夫人,便叹息一声放下筷子说:
“老爷,你那通缉文书上画的俩个人,倒和我们回京时在黑风林遇到的两个英雄十分相像,会不会就是她们俩个人哩?”见母亲这样说,徐紫萱立即向她投去感激的一瞥。
“哦!有这样的事?”徐太师有些惊讶,问,“他们叫什么名字?”
“当时他们也都不愿留下姓名”老夫人说,“并且,我们当时,还给他们赠送五百两金银相酬,而他们却都委婉谢绝了!”
“哦!原来是这样。”太师点点头,带着思索的神情说,“看来他们还都是一身正气的江湖人!一心救人,且并不图回报!”
“可不是啊!父亲。”徐紫萱听父亲这样一说,便顺着他的口气说,“上次在你书房,截杀刺客的那个人,和后来被沈括带人抓住的那个汉子,就是黑风林搭救我和母亲性命的俩个恩人!”
太师听女儿这么一说,却皱起眉头来,他似乎意识到女儿是有意在为这俩个人辩解。而老夫人却看了看女儿满面忧愁的样子,又看了看她丈夫眉头微锁的神态,便接过话茬说:
“老爷,那天那个在你书房击杀刺客的青年人,他就没有告诉你他的来意吗?”
“刺客先来了,他后到!”太师说,“我只是听得那刺客冷冷地叫了他一声吴双,以此我才论断他的名字就叫吴双;之后他们便一直在厮杀,到最后他逃走的时候,也没有见他说过一句话。”
“那你批准的海捕文书上的画像,可是那晚那个截杀刺客的人吗?”
“这我倒没注意看!”太师说,“这一次,他们又大闹了刑部衙门,其中还有俩个是当今圣上钦敕的捕快,他们也跟着大闹了刑部。”
“父亲,这个人也就是我们一家人的救命恩人啊!”徐紫萱激动地看着父亲说,希望他能收回成命,还吴双一个公道。“并且……”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她认为,此时把吴双对她说的那些话告诉父亲,不但不能让父亲对胡为和甘尚书等人提高警惕,反而会让父亲觉得,她这个消息得来蹊跷,有诬陷好人的嫌疑。
可是,太师紧接着反问了她:
“并且怎么了,萱儿?”
“并且……”她一时半伙还找不到更好搪塞这句问话的理由,支吾了老半天,才灵光一闪说,“并且,莫将军也知道此事的!”
“骑都尉莫四江?”太师问。
“是的。就是他!”徐紫萱说,此刻她已镇定了主意,回头她就去找这个人,教他怎么去应答父亲将要问到他的话。想到这里,她的心情舒畅了很多。
“好吧!那我回头去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太师说,“现在一家人好好吃饭,不要再谈论这件事了!”
说着,太师夹了一块鳝鱼片在她碗里,并告诉她:
“萱儿,不用操心,为父会秉公决断!”
徐紫萱生怕父亲一吃完饭,就去找骑都尉莫四江了解情况,那样的话,她很担心他的回答会对吴双更加不利。因此,她匆匆吃完饭,与大家说一声,便先行离开了饭厅。
走过一个院子,隔壁就到了军士们的饭厅,刚好骑都尉莫四江吃好了饭,正从饭厅里走了出来。忽然就听得有人喊:
“莫将军!”
莫四江应声回头,就看见三小姐的丫鬟香儿,如一弯细月也似的,站在圆形的院门口,朝他莞尔一笑,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莫四江激动不已,毕竟这次护送太师家眷回乡省亲,一路上他有幸和这个长得娇俏迷人的丫鬟,频频接触。俩人也正值青春年少,彼此又都品貌非俗,无形之中便也都暗送秋波,眉目传情了。
“香儿!”骑都尉莫四江兴冲冲跑过去,见旁边无人,便心花怒放地说一句,“正盼着这两天没见着你,心里乱得慌,可巧你就自个儿就来了!”
说得香儿脸颊绯红起来,羞羞答答地低了头说:
“你真要是稀罕我,就去向我家小姐说明了,总比这样隔海望月的好!”
“那是,那是!”莫四江的心头都快要被情火烧熟了,却也正愁着,望月兴叹不知该如何够得着,而现在她却主动给他出谋划策,这不是锦上添花的美事么。他说,“这回,只要一见了你家三小姐,我就向她提起这事!”
“那好吧!现在我就带你去找我家三小姐去!”
莫四江还以为她说着好玩的,便也笑着说:
“那我还真敢去!”
因此,香儿就在前面走着,说一声:
“走吧!”
莫四江见她真就迈步往回走,才意识到她真说真做,这样一来反叫他有些怯场,因此再郑重地问一声:
“香儿,你是真的让我去找你家三小姐嘛?”
香儿停下来,回头看着她愣愣的样子,禁不住扑哧一笑,顿时红晕满脸,花容娇艳,她拿玉手轻遮着粉脸说:
“敢情你是在与我耍嘴皮子的呀!”
倒羞得莫四江满脸通红,他惶恐地壮起胆子说一声:
“你以为我怕什么,人家只不过是因为突然,才没有心理准备而已!就算是太师和夫人面前,我也敢去直言不讳的了!”
于是,他就不等香儿,径直向三小姐的香闺宝阁走去。(。)
第三章:为伊消得人憔悴()
“你给我站住!”骑都尉莫四江没走几步,就听见香儿在身后叫住他。
他应声止步,回头问他说:
“又怎么啦!大美人?”
香儿吃吃地笑着说:
“你好大胆子!三小姐的闺阁也是胡乱进去的吗?”
“那,要不怎样!”莫四江呆怔地问。
香儿嘻嘻一笑说:
“怎样!听我的指挥呗!”
“卑职愿追随将军鞍前马后!”骑都尉莫四江装作恭顺部下的样子,在她面前抱拳侍立。
顿时,把香儿逗笑得花枝乱颤。
因此,香儿便在前面走着,他在身后跟着,俩人穿花拂柳朝望春亭而来!活像一对鱼儿,在水草珊瑚间随情游弋。
此时的望春亭上,暖阳铺地,大地无风,天空无云,虽说花草树木都尽显着严冬的萧条况味!可有这温馨的暖阳,也叫人感受到冬趣的别样风采了。远处一带山峦,高低起伏,绵延千里,给这片精致的庭院,增添了宏阔的背景。
在亭上,太师府三小姐徐紫萱的心情并不太好,她根本没有闲情去关注周围的景致,仿佛除了吴双她想不到其它的事情了。
见骑都尉莫四江跟着丫鬟香儿走来,她的心里一下子便有了主意;她想,莫将军天天在外面带兵巡哨,必然知道,关于吴双的很多事情,待我细细地打听打听。
骑都尉莫四江走上亭来,拱手略施一礼,叫一声:
“三小姐!”
徐紫萱愁眉微锁,淡然一笑说:
“莫将军一向可好!”
“承蒙小姐关照,卑职一向都好!”莫四江恭敬地侍立在她面前三步位置说,心下却想:如果她要是问我来干什么,我就直接告诉她,我与香儿真心相爱,希望小姐成全,让我们结为夫妻。
“我却问你一件事!”
“小姐尽管问,”莫四江心下窃喜,以为她问的正是他与香儿之间的事哩!因此说,“末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接着,他还在心里默念了这样一句话:关于我和香儿的事情,今天就算你不问,我也必定要告诉你的了!
“黑风林里,搭救了我们性命的俩个恩人,想必莫将军应该印象很深刻吧!”
听她这么一说,莫四江暗暗吃了一惊,他以为自己和吴双他们之间的事情,全被她知道了!眼下吴双几个人的事情,震动都城,令太师焦头烂额。难道,今天她是帮她父亲徐太师,来盘问我的事情?这样一想,他又感到更加担心,因为三小姐从来都是和和气气,很少关心公堂上的事情!看来来者不善哩!难怪,她要将与我感情最好的香儿派来诱使我,让我失去应有的警觉,最后把吴双他们的下落全数告诉她。这样想着,他便心惊胆颤起来。因此,他就这样装起憨来回答说:
“哦!印象倒是很深刻,可就是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徐紫萱听他这么一说,似乎觉得这个人太冷漠了,好歹人家也是救过他性命,怎么就这样不闻不问!更何况,眼下整个洛阳都城,都快要被这俩个人闹翻了天;海捕文书大街小巷也不知张贴了多少,而他到现在竟然还不知道,这俩个恩人就叫吴双和佘刚,这真是忘恩负义的人!还亏香儿多次在我面前提起他,有多好,多正派。从这一件事上,足见这个人是虚有其表,华而不实的人。看来,我真应该为香儿的未来,好好把把关了!因此,她就这样冷冷地与他说:
“是嘛!难道洛阳城里,如今被吴双和佘刚俩人闹得沸沸扬扬,那么大动静,你就没有听到一点儿消息么!再说了,上次沈括抓捕佘刚的时候,我听军士们说,你还叫他们不要放箭,有话好好说,难道现在就一切都忘记了吗?”
“这些事情我倒是记得!”莫四江说,“可是,这跟吴双和佘刚俩个江洋大盗的名字,又好像一点关系都没有!”
“哦!是嘛。”徐紫萱几乎带着愤怒说,“但是,他们俩个人,就是上次在黑风林救过我们性命的俩位恩人!”
“啊!不会吧!怎么可能!”莫四江故意表现得很惊讶的样子说。心里却说,管你用什么手段,都别想从我口中得到丝毫,关于他们俩人的消息。
徐紫萱正想说,睁大你的狗眼,去街头巷尾看一看那些张贴的告示!但是,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毕竟眼下她还是有求于他的,因此,她只是冷笑一声说:
“莫将军公务繁忙,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