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知道吴双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清楚老朋友崔州平如今在干些什么,更不清楚员外郎胡为又会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今天的所为,纯粹是老朋友的请求,他也仅仅是为填一填朋友的情分,才去做这件事的。
可是,现在他的心情无法平静。他认为,这个叫吴双的年轻人,与她的女儿一定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关系,他在心里估摸着:难道他会是他未来的女婿?想到这里他就抓起吴双的头发,提起他的头来,认真地看了看他的面容。见他五官标致,模样儿俊俏,身段也风流倜傥,因此,心中窃喜。便将胡为的嘱托置之一旁,一心只想着把这三人救活了。
他施救的方式与施毒的手段一样高明,旁人也根本无法察觉,他将三个人的头颅都抓起来看了看,冷笑了俩声,并用手指指了指他们说:
“任你奸似鬼,也别想逃得过我的手掌心!”
“前辈,今番辛苦了,”胡正说着指了指身边几个打手与阮雄说,“这里让他们来处理,我们去喝杯庆功酒!”
“好!那我们就去喝杯庆功酒。”阮雄欣然而去。
于是,几个打手便拿着绳索,过来绑缚吴双三人。
一个身穿黄棉袍的汉子,拿住吴双垂在桌下的手臂,正想将它别到后背去绑缚起来,却哪里拿得动,因此他放下索子,用双手来拿,不料依然拿不动;因此,他就笑一笑说:
“怪哉!都昏死了的人,臂力咋就这么大呢?”
而这时,另一个穿黑棉袍的汉子,去地上拉佘刚的手臂,也重逾千斤,别想拉得动分毫。因此,他也叫一声说:
“这条死猪,咋就这么沉呢!”
不想,这句话触怒了佘刚,他睁开眼来,将那人吓了一跳,接着他翻身抓起地上的鬼头刀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刀便将那人砍翻在地,其余的人见了,惊呼一声:
“啊呀!又活了耶!”
这时,吴双也挥剑而起。霎时间,偌大一个客栈大厅,人喊鬼叫,慌如蚁乱;四五十个打手,拿刀执剑,朝吴双三人蜂拥杀来。而吴双与佘刚,惯会沧海弄潮手,何惧浅洼起风波,只见吴双的利剑,急如迅雷,快似闪电,专刺人手腕,斫人腿股,痛得那些人,丢盔弃甲,满地打滚;而佘刚,不拣肥瘦,挥刀横砍,就像大娘的菜刀,不管箩卜白菜一刀过!顿时,伏尸喋血,惨不忍睹。
这时,有人夺门而来,惊叫一声:
“胡公子,大事不好了,三个泼贼,兀地就醒转来,现在大厅里,虎啸杀人哩!”
胡为一听,面如土色,放下酒杯,愕然就问:
“前辈,如此奈何?”
阮雄也假作惊讶之状,茫然失声地说:
“我已尽力了!”
因此,胡正抓起桌上的铁剑,慌慌张张说一声:
“那就赶紧逃吧!”
说着就要夺门而走。
“哪里去!”只见吴双已到了门口喝一声,吓得胡正六神无主,心惊肉跳,就连握剑的手也不由得打起抖来。可是,他已无路可逃了,便只得吼一声,朝吴双拼杀而来。
吴双毫不在意,根本就不当一回事,依然泰然自若走进客座里去,只是,他持剑的手飞快地做了一个动作,当的一声响喨的同时,胡正的喉咙就被割断了,立即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阮雄却惊叫一声:
“好快的剑!”(。)
第五章:义无反顾()
吴双,倒提宝剑,双拳一揖,朝阮雄说一声: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阮雄哈哈大笑说:
“吴少侠,如何就认识爱女?”
于是,吴双便将落雁城百乐桥上,与东岭十里坡的那伙强盗械斗,后来又两次下河救人,从此结为朋友;并将裘得开与丁坤一道,带着阮玲儿和石青青,在落雁湖乌篷船上救人之事也都一一向他讲述了,又将他把西川一带的商号,交给裘得开等几位寨主去打理生意的事,也都说了一遍。
阮雄最后说:
“那我的女儿玲儿,她现在和裘得开他们一起,在西川做生意嘛!”
“是的。”
“那好,我们就此别过,”阮雄说,“我已有五年没有见到我的女儿了,我现在就去西川找她去!”
说着与吴双行了一礼,道声珍重,便出门而去。
须臾,佘刚带着满身的血污,与阿莱一起找到吴双。
“外面怎么样?”吴双问。
“跑了几个,”佘刚说,“其余的都给我砍死了!”
“嗨!”吴双只好叹息一声说,“走吧!我们还是去刑部大院。”
过了金山桥,正对门就是当朝刑部大院了,沿着前面那条路,一直向右,依次过去便是户部、工部、礼部、兵部等重要衙门。这条河与皇家锦苑护城河相连,去左约七百步便是皇家锦苑的西门了。通常情况下,住在这一带的大臣们去上朝的时候,都是从西门进出,比从东边的正大门进去,他们至少省了十里路程。
眼下又到了日落西山的时候了,金色的晚霞拥抱了都城的大街小巷,落在护城河面上,把皇家锦苑的椒泥高墙映照得格外庄严,也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感,仿佛带着冬天漫长日子的疲倦和滞重。此刻,护城河上有几只水鸟游弋,把平静的河面冲开了一道道尖锐的细浪,朝着两岸悠悠散去;将金色的霞辉,揉皱、打碎成无数闪烁的星光,刺得路人头晕目眩。同时,腊月的霜风就像一把凌厉的利刀,悠悠徐徐,冷冷飕飕,使人不由自主地,缩起脖子拱起双肩,袖起双手,急急忙忙地赶着回家的路。
就在这时,吴双三人赶到了金山桥,当他们才走到这所大桥的一半,有一个身穿蓝布棉袍,脚蹬黄牛皮靴,头戴貂皮暖帽的汉子,匆匆地朝他们赶了过来。
吴双一看,认得是地煞双刀殷开山,因此,他拱一拱手问一声:
“山哥,你这会儿还去哪儿公干么?”
地煞双刀殷开山慌慌张张拉着他们三人就往回走,嘴里一面低声说:
“兄弟,快走!这里不是说话处,刑部大院里如今伏满了刀斧手,只等你们来下手!”说着,他们已下了桥,退到一个僻静的小路上。
“这是怎么回事?”吴双又问。
“唉!”地煞双刀殷开山叹一声说,“你们之前是不是在再兴大客栈,杀死了胡为的儿子胡正?”
“是的。”吴双说。
“他罪有应得!”佘刚叫一声说,“是他们先用毒药害我们性命在先的!”
“佘刚兄弟,这年头,不是谁有理,谁没理的问题!”地煞双刀殷开山,愁眉苦脸地说,“他老子跟朝廷的上下官员打得火热,去年才给他捐了一个知事的官职,如今你们杀死的也就算是朝廷六品命官,罪不可赦了;再加上上次赵恒这一条命案又推到你们的身上,如此一来,朝廷震怒,太师徐良已经发出罪不可赦,格杀勿论的口谕了!”
阿莱一听吓得面色惨白,目瞪口呆;佘刚怒气冲天,大骂狗贼当道,天理何在!而吴双则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他默默地点了点头,却什么话也没说。
“吴庄主,你们还是赶紧走吧!”地煞双刀殷开山说,“回落雁城去算了!民不跟官斗,你是扭不过他们的!”
吴双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紧紧地攥紧了双拳,看着河对面巍峨的皇城建筑,金色的晚霞从护城河面上映照着他严肃得几近苍白的脸上,他的神情肃杀,目光尖锐,话声悠悠,他说:
“除非我再也看不见这个世界了,否则,我一定要把他们救出缧绁!”
地煞双刀殷开山见他心意决绝,也不便再说什么,因此问:
“兄弟,眼下有何打算?”
“既然来了,我还是要去走一趟!”吴双说,“我要见识、见识,这群贪官污吏的手段究竟有多高明!”
“是的,怕他咋的,”佘刚情绪激愤地说,“我们倒要看看,他们是怎样对付爷爷的!”
地煞双刀殷开山深深地叹息一声说:
“兄弟们,千万不要冲动!”
吴双却淡淡一笑说:
“放心吧!山哥,我有分寸!”他又与佘刚说,“佘大哥,你带阿莱去张山哪里权且住一宿,我随后便来,告诉张山多准备点酒,我今晚想喝点酒了!”
“绝不!”佘刚说,“我要和你一起去刑部大院走一遭!”
吴双看着他,他却把头扭向河面,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因此吴双又与地煞双刀殷开山说:
“山哥,你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救得了王巡抚父子俩的性命!”
“那除非你们有办法,改变徐太师的看法!这样,也许还有一线希望!”
“那我现在带阿莱去太师府,找太师当面把事情真相说清楚!”
“谈何容易!”地煞双刀殷开山说,“这件案子,是我们刑部商尚书商宜一手接管的,只有向他才说得清楚,而徐太师他也只不过是听他这些手下汇报而已,并不知实情!而你们贸然就去找他,他又怎么会相信你们的话呢!”
“那好!我现在就去找商尚书!”吴双说着就走。
“吴兄弟!”地煞双刀殷开山神情凝重地叫着说,“请三思啊!”
吴双稍稍停了停步子,迟疑了一下,继而又决然迈步朝前走去,这时佘刚正要赶上去,却听见吴双丢下一句不容分辨的话:
“去张山家等我!”
佘刚气得跺脚,哼一声,确实没有办法不听的了!
黄昏的寒风吹得紧了,护城河上已经看不到晚霞落下的影子,湖面上微波粼粼,惶惶凄凉;远山也已经吞噬在一片苍茫的暮色之中,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吴双被寒风吹着前行,袍袖在风中飘舞,就像有无数只惊惶的手,在试图将他拉住!可是,他依然走向了刑部大院。(。)
第六章:被蹂躏的正义()
刑部尚书商宜,原本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人,当今皇帝也是因为他忠正耿直,才把他放到这个位置上。并且,他在这个位置上,也确实主持过跟多公正的案件,赢得过人们不少赞许!然而,他又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愿意为朋友之难两内插刀。
由于,同朝为官,他与胡为的关系一向不错。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奇妙,天性忠正的人,往往他的身边又有几个投机取巧,阿谀奉承的人。这也许就是,事物阴阳互补的原因吧!
他与胡为结识已有多年,彼此的感情也还不错;当然,目前为止,他并不知道胡为等人的惊天大阴谋。但是,中午胡为的儿子胡正,被朝廷钦犯吴双和佘刚所杀,这件事震惊朝野,实在令他愤慨!
他当然不知道,胡为与吴双之间的恩怨关系,他知道的和太师徐良知道的情况一样——吴双和佘刚是盗窃国库帑银的朝廷钦犯;并且,他们将盗来的财物,全数偷偷赠送给了巡抚王植父子俩!而现在,他们又杀害了朝廷命官赵恒和胡正,这使他感到,吴双和佘刚罪大恶极,他应该为朝廷将这两个恶贼剿杀而后快!
就刚才,胡为还派人来到刑部,告诉他一件重要的事情,说吴双和佘刚这俩个恶贼,正在赶往刑部大院的路上,他们要来找负责这件案的人主要人——商尚书算账。
这样一来,商宜就不得不采取必要的防范措施了,他当即交代三位得力的捕快——活阎王靳水良、神探狄仁杰郝振强和地煞双刀殷开山三人,全神做好戒备,防范吴双和佘刚俩个恶贼的贸然闯入;又立即写了一封求援书,派人去兵部尚书甘子铜那里投下,请求他调遣精兵强将保护刑部大院。
甘子铜接到来书,当然十分乐意帮他这个忙了!因为,他像胡为一样,都希望早点除去吴双和佘刚这俩个多管闲事的人。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将徐太师羽翼之下的正义之士,一个一个剪除掉。最终,将徐太师扳倒,建立他们在朝廷的反叛势力!时机一旦成熟,便谋权篡位,把九王爷推上王位。
当即,兵部尚书甘子铜派遣了一百弓手,一百刀手和一百长枪手;另外,还派去了御林军中的十大高手。他们分别是:廖凡——此人金钟罩铁布衫功夫了得,人称刀枪不入铁罗汉,双手有千斤之力,拳头坚硬如铁,所向无敌;一个是林志豪,善使长枪,人称枪王,是禁军里面一个有名的教头;一个是赵奇,此人使一把大刀,马上马下能征善战,人称神威将军关云长;一个是毛金山,使一把锋利无比的开山斧,由于他是东北人,人们便称他为东北斧,他的斧子砍断过无数的马腿和无数颗敌人的头颅。临出发时,甘尚书还拍拍他的肩膀说:
“去,把吴双的头砍下来,回头为你记一大功!”
一个是南正雄,使一方月牙铲,曾经在五台山当过和尚,后来投军当了一个冲锋陷阵的猛将,由于他的月牙铲威力莫当,人们都叫他移山太岁;一个是房刚,使一柄钩镰枪,由于他的钩镰枪飞快异常,人们都称他为杀人不眨眼房刚;一个叫张虎林,使一把朴刀,他的刀快如闪电,被他砍中的人,在那一瞬间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就像平常一般,接着便倒地冒血而死,因此,人们便说他这把快得让人感觉不到死亡来临的刀,称之为还魂刀;一个叫许清云,使双锤,人称恶雷公,是沙场上出了名的恶煞星;一个叫胡恒,使一把吴刚叉,猎户出身,在家狩猎,常常带一把吴刚叉独来独往。但是,人们却多次看见他,扛着大虎雄赳赳走下山来;一个是李龙飞,他使一把单刀,刀法奇绝,神出鬼没,人称一刀断魂。
现在这些人,已经在刑部大院里做好了一切准备!可以说,当前这个大院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有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睛监视着,一有风吹草动,他们便迅速出击。尤其是,刑部大门口,和大院的两廊之下,弓箭手们,都已拈弓搭箭了!
而神探狄仁杰郝振强和活阎王靳水良,更是心烦意乱,六神无主,他们不知道地煞双刀殷开山,有没有遇上吴双他们,更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听他的劝告!倘若,这三个人真的贸然就闯了进来,那么眼下院子里这样严密的把守,他们还有生还的可能么!他们,甚至想救都有心无力了!
当然,他们也想过,去找商尚书说明吴双的人格,和他被诬陷的事实。可是,这样风险很大,成功的几率也很小;因为,他们知道,商尚书是一个凭证据下结论的人,任何口说无凭的事情,要想让他这个死脑筋相信都很难。所以,如果他们去说了,而他又不相信,那么他们就暴露了自己与贼党有染的罪过。那样的话,恐怕他们也要惹火上身了!
他们就是这样,心情烦躁透顶。
当时,晚霞已经褪尽,大地正笼罩着一派苍茫的暮色,寒冷的霜风无情地吹来,一向人来人往的金山桥,此刻也形只影单;天上已经悬挂着一张淡如白纸的月亮,大地苍然无声,天空也死寂不闻。仿佛这一切,都只为等待着那三个向死亡走进的人!
就在这时,立在刑部大院走廊柱子下的神探狄仁杰郝振强,远远就看见金山桥上,一个衣袂飘飘的白袍汉子,他手中提着一柄黑鞘长剑,神情庄重地毅然决然朝刑部大院门口走来。
神探狄仁杰郝振强陡然一惊,来人正是吴双,周围埋伏了很多人,他想打手势,示意对方止步回头。可是,又会被旁边的人发现;然而,隔得这么远,他的细微的眼神和面部的神情变化,对方又怎能看得清楚!因此,无奈之中他也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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