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都尉莫四江见如此说,便也只得拱手施礼说:
“那我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属牛,六月初五的生日,今年虚长二十三岁,不知恩人春秋几何?我又该如何相称?”
“照莫将军这么说,那我还虚长两岁!”
他又指着佘刚说:
“佘大哥比我又要大五岁,因此,我们都应该叫他一声大哥了!”
“原来如此,”莫四江说,“俩位都是我的兄长!”
“照三位兄弟这般序齿一排,我们三个反倒拿大了!”这时神探狄仁杰郝振强大笑着说,“我今年虚长三十五个年纪!”
“我虚长四十有五!”地煞双刀殷开山说。
“我今年,虚长四十岁!”活阎王靳水良说。
见大家的豪情也都上来了,吴双便起身,将酒瓮一举,与大家示意,并发豪言说:
“各位,四海之内皆兄弟,我们虽说来自天南地北,今天,相聚的就是缘分;虽说,中间也有些曲曲折折的过关,但我们都是光明磊落的汉子,不值得就和这豪情美酒过意不去……”
“很好!兄弟。”地煞双刀殷开山拍着桌子大叫,激动地说,“你说得振奋人心,我们也都是性情中的汉子,就凭兄弟你这份豪情,我们也亲切了三分!虽说,眼下这件案子,让我们之间有些尴尬,可今天见兄弟二人的行事作为,也让我们对此案,另眼相看了!”
“就这件案子,我们一定会还兄弟一个清白!”神探狄仁杰郝振强和活阎王靳水良,也拍着胸脯子嗷嗷叫着。
莫四江见大家也都同心共气了,十分高兴,他拍着手说:
“眼下,俩位大哥只要你们一有行动,招呼一声,我们兄弟几个,必定热切响应的了!”
“没错,只要兄弟用得着的地方,尽管说来!”神探狄仁杰郝振强也说。
“那就十分感谢了!”吴双说,“来!兄弟们,我们先喝了这一瓮!”说着几个人就要相碰喝酒,只听骑都尉莫四江且说:
“各位大哥,还稍等一等!我们今天能够相聚,全是张老板的功劳,因此,兄弟们喝酒也就必须要叫上张老板一起,才有意义的了!”
“我双手赞同!”地煞双刀殷开山说。
因此,大家也都说:
“这个主意的确不错!”
可是,张山却愕然地说:
“众位兄弟们,那可咋办,本人确实滴酒不沾啦!”
“那有何难,今天,不喝酒,就算是水,你也得喝一瓮了!”活阎王靳水良说。
“好!没问题,”张山慨然应诺,说,“我今天就喝一瓮水,也是代表与兄弟们的一份豪情!”
说着,就找了一个空酒瓮,去后院里装了满满一瓮清水来。于是,大家一起举瓮,一起碰,一齐干,最后大家都感到豪情满怀,大笑归坐。
归座后吴双欣然说:
“眼下有一件事情,急需向三位捕快哥哥打听一声!”
“兄弟尽管问来,”神探狄仁杰郝振强,一把揩过唇沿上的馋酒说,“但要我们三兄弟知道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就是想知道,我兄弟王彪与他父亲,是怎么被人告发入狱的?”
“这件事也说来气愤,”神探狄仁杰郝振强叹息一声说,“告状的人,竟是他家的一个奴才……”
“可是阿莱么?”
“哎!原来兄弟早就知道了!”神探狄仁杰郝振强讶异地看向他说。
此刻,众人也都聚精会神听他俩人说话,可是骑都尉莫四江几次欲言又止,都被他们连篇不绝的对话阻断了。因此,他也只好暂时做个有耐心的听众了。
吴双摇摇头,面有忧伤之色,也叹息一声说:
“我是猜测而已,因为,我们来到洛阳都城的第一个傍晚,就是在王彪的家门口看见了他。并且,之后还遭遇了,沈括带着人马的围攻!”
于是,他将与佘刚来洛阳都城,那个傍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与大家说了。听完他的讲述,地煞双刀殷开山气愤愤地拍着桌子说:
“狗奴才,原来是他嫌主人家收入微薄,給賞太少,才怀恨在心,把主人家的秘密告上了刑部!”
“但是,听这狗奴才的口气,王彪与他父亲也真是很节俭的人了!”神探狄仁杰郝振强,拿着筷子蘸着桌面上的滴水,胡乱画着,却一面带着深思熟虑的神情说,“可他又怎么说,亲眼看见是吴老弟你,和佘老弟俩个,把整车的银钱搬进王府的呢?”
“照这么说,我们还是要找到阿莱这个人问清楚,他为什么要说这假话!”吴双说。
“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神探狄仁杰郝振强点点头,从他一直低头盯着的桌面上,抬起眼睛看看吴双说,“问题是,像他这样一个见钱眼开的人,敢于说假话,无非是幕后有人主使罢了!就算你去找到他,难道,他就会听你的话么?”
“他敢不听,我就一刀宰了他!”佘刚忍不住挥着手说。
“当前还有一件事情,我认为也很重要!”忽然地煞双刀殷开山急切地插进来说。
于是,大家又看向他,吴双说:
“殷大哥说来听听!”
“我认为,找到户部掌管国库帑银的黎侍郎、黎春生问明原因,不也就,万事迎刃而解了吗?”
吴双带着思索的神情点点头,悠悠地说:
“其实,这也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了!”
“我怎么越听得满头雾水了!”佘刚突然焦躁地说,“一会儿找阿莱,一会儿又找黎侍郎,这是什么烂七八糟的事哩?”
因此,骑都尉莫四江笑一笑说:
“佘大哥,要是让你去打架,就比说话要痛快得多了!”
佘刚呵呵一笑,抓抓脑袋瓜子,说:
“兄弟,你可听出个啥名堂来?”
骑都尉莫四江笑着说: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就是说,王彪家的奴才,因为嫌他们家没有赏钱,所以卖主求荣,告发他父子贪污受贿;同时,他在官府面前供说,亲眼看见你和吴大哥用马车,送过一车金银财宝上他们家去;后来,被咱们太师府沈括那厮,带人去抄了王巡抚的家,也果然搜到了五十万两来路不明的金银。这时,管帑银的黎侍郎又去刑部举证,说那天帑银被盗,他也就是看见你和吴大哥俩人,入室盗的国库!因此,口供与阿莱相符,使本案铁证如山,难以辩驳!”
“那找这俩个人一问,不就清楚了么?”佘刚说。
“话虽这么说,恐怕没那么简单!”这时活阎王靳水良也神情凝重地说。
“可眼下,还有一件事情很重要!”骑都尉莫四江终于讲出了他,几次想讲却没有成功的话,并且,从他说话的语气和神色,大家也都认为,他要说的这件事的确非常重要。
“兄弟请讲!”吴双转过头来看着他说。
“徐太师早朝回来,神情很不好,”骑都尉莫四江郑重其事地说,“兵部尚书甘子铜在朝上,参了他一本,说他姑息迁就,对王彪俩父子的巨贪案,迟迟没有发落;因此,皇上震怒,勒令太师于本月二十日,必须敦促刑部将王植父子俩的巨贪案,量刑定罪,惩处示众!”
大家一听,面面相觑,张山惊叫说:
“今天已经是十五日了,眼下也只有五天的期限!”
最后,吴双神情凝重地,立起身来郑重说:
“那我们从现在开始,要同时间赛跑了!”(。)
第七章:穷途末路()
雪后,天晴。
碧空万里,无云更无风,大地似琼,银装素裹;一轮红日,映霞辉万丈,雪无垠!都城如画,洁净如玉,晶莹灿烂绝纤尘,美无暇!
只是,比起下雪时分,天气还要严寒难挡!
在这繁华的都城洛阳,有富丽堂皇的宫庭院落,有车水马龙的迷人街巷,有富庶奢华的权贵府邸,但却也有穷人寒士的寒门陋巷。
这条寒门陋巷的名字倒也名副其实,它就叫寒门巷。这条巷子,位于洛阳都城西门郊区,这里的房舍低矮、陈旧、破败,是都城那些三五等商人的出租房。这些商人,就是靠着这样的破屋子的租金起家,慢慢地在洛阳都城的繁华之地,靠着经营一些小小生意,占据了一席之地。然而,住在这样贫困地方的人们,他们往往不是懒鬼、便是酒鬼,不是懦夫、便是车夫。
原先王彪家的奴才阿莱一家子,如今就住在这寒门巷里。阿莱这一辈子做了很多梦,在他还是个十六七岁少年的时候,他的娘舅拍拍他的肩头说:
“孩子,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再在外面闲游瞎逛,该找一件事做做!”
他便冷笑一声说:
“娘舅你好会站着说话不腰痛,眼下我又没个养家的手艺,又没有幺三喝六的本事,你叫我上哪儿去谋生!”
“孩子,在都城这地面上,”他娘舅叹一声说,“只要,勤劳正经,养家糊口是不成问题的!”
因此,过了三个月,他的娘舅就在王巡抚家,给他某了个驾驭马车的差事。刚开始,每月领到二十两银子的工钱,倒也心满意足,高高兴兴的了!可是,几年之后,都城的繁华把他的眼睛看花了,也把他的心看穷了。因此,他开始抱怨生活,开始,埋怨王巡抚家的赏银太少!
终于,有一天他因送王巡抚上朝,把马车停在宫门外,与众多官家的马车夫一起等着散朝。于是,他就这样认识了胡员外家的马车夫陈济棠。俩人在谈天说地的过程中,他得知,这个陈济棠每月除去固定月利二十两银子外,光凭老爷给赏,每个月也要超出基本工钱的好几倍!
自那以后,他的心情抑怏不乐,怨声载道,逢人便诉苦。因此,这个秋天的一个早上,胡员外家的马车夫忽然就找到他,并且平白无故就给他送了两百两银子,俩人在馆子里吃了一桌丰盛的酒席,也都是陈济棠付的钱。当时陈济棠并未说其他的话,只是告诉他说:
“胡员外听说你的马车驾驭得绝,十分敬重,于是便叫我送了这银子来!”
过了些日子,陈济棠又给她送去两百两银子,同样去馆子大吃了一顿,并且,还送了很多礼物,也并未说其他的话,依然是说胡员外赞他驭马有术。
就是这样的恩惠,一连有过几次之后,阿来的心早就花了,眼里心里也就只有胡员外郎是最好的人了。忽然,就在一个傍晚的时候,陈济棠给他送去了五百两银票,但是这一次他们没有上馆子吃酒,而是秘密地商量了一些事。
陈济棠告诉他:
“你家王巡抚父子,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如今都被朝廷盯上了,到时案发了,你只要站出来做个证人,说几句话就可以了。并且,我们胡老爷也很想,坐一坐你驾驭的好马车哩!”
阿莱当时便问:
“举证时,要我讲什么话?”
“你就说八月初十的那个傍晚,你亲眼看见这俩个人,”他说着将吴双和佘刚的画像,拿给他看,并继续说,“驾着一辆马车驶进了王府,并且你当时还帮他们,将一箱一箱沉重的金银搬进了王府。”
听了他的话,阿莱知道这是一件污蔑人的勾当,于是,也就有点害怕犹豫了!可是,当陈济棠从袖口里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在他面前一晃的时候,他却非常果断地将那张银票一拽,便抢到了手中。
如今,他已经举证了自家的主子了,并且,王植父子也因此锒铛入狱!可是,直到现在——飞雪漫天的时候,陈济棠也没有露过脸,更没有等到胡员外招贤任能的事。由于,之前他把前景设想得太过美好了,因此,也就没有珍惜那些得来毫不费功夫的钱财,结果没有多长日子,便挥霍的干干净净。
自从王府被抄,树倒猢狲散,众奴仆们分头谋生去了。因此,一开始,由于他手上有几个钱,便带着一家人阔一阔二,住进了崔三爷的圆月客栈里去,专等胡员外来请他去赶马车。可是,望眼欲穿,眼看着日子一天一天捱过,胡员外的求贤书却迟迟未来!不得已,他便只好带着一家人,来到寒门巷里租了一间陈旧狭小的房子住下。
如今,命运不济,他已成了一个,吃酒糊涂的可怜虫了!
这一天,天气异常寒冷,全家人都没有一身像样的冬衣,唯独,他身上还有一件,在王府驾车时的挡风大氅;他婆娘在昨夜就已经告诉他,米缸里没有米了!因此,昨天晚上他转辗无眠。一大早起,他便去婆娘的妆奁里找寻,终于,他发现了妆奁内,还有一个玉石镯子可以当几个钱。因此,他拿了镯子就走。
可是,他的婆娘看见了,衣衫不整就从床上扑了下来,就像豹子那样,迅捷地扑向绵羊,并且,嘶吼着说:
“懒虫!这个镯子说什么你都得给我留下,这是我母亲的从她手上脱给我的陪嫁。”
可是,人穷志短,阿莱肚子里只有饥饿,耳朵里能够听见的也只有饥饿的呻吟之声了;于是,他像狼一样冷酷,一甩,大臂一挥,他的婆娘便倒在床榻边大哭嚎天,四五个饥肠辘辘的孩子,也都从梦中惊醒了,他们瞪着惊恐的眼睛,眼睛里的世界又黑又冷,还有望不到边的饥饿!
这段时间,阿莱对当铺的路走得熟了,几乎隔三岔五便能看到他的身影。掌柜的戴着暖帽,穿着棉袍,拿着他刚刚递过来的玉镯,举到空中,对着阳光仰看,眼睛却不时地偷瞟一眼,立在柜台前,被饥饿和寒冷折磨得瑟瑟发抖的阿莱。明明这个玉石镯子在当时的市面价,至少可以值五百个钱。可是,精明刁钻的掌柜,也看透了来者的心情——等着没米下锅的主。
于是,饱汉子不愁饥汉子苦,掌柜的便故意施展起他那套软磨硬泡的手段来,他拖拖拉拉地说:
“这个——嘛!”
“咋了?有话快说掌柜的!”
于是掌柜的摇摇头,一副不情不愿的神情说:
“不好说!说了怕你恼,兄弟。”
“恼个球,快说吧!”
“这种玉镯,前几天跌得忒凶!”
“掌柜的,你就直接说吧!多少钱?”
“价钱蠢得很!”
“蠢得很,又是多少?”
“算了算了,拿回去吧!我这里好多,都愁着卖不出去,你看!”于是,他打开柜子,端出来一托盘玉镯给他看。
阿莱的心凉了半截,最后,他反复看了看手中色泽纯良的镯子,狠下心来问了句:
“到底,值多少吗?掌柜的。”
老谋深算的掌柜,也认为是该成交的时候了,于是他便装做很为难的样子,朝他叉开五指,伸了伸手。
“五百钱!”阿莱惊喜望外地喊着。
掌柜无情地摇了摇头。
“五十个钱!”
掌柜依然摇了摇头。
最后,阿莱灰心丧气地说:
“五个钱吗?”
掌柜面色为难地点了点头,其实,他内心里真想激动地叫出声来!
阿莱再三犹豫,看了看这天寒地冻的雪天,脸上的皱纹忽然就有黄土高原的梯田那么绵密。最后,他深深地从胸中叹出一口气,并将玉镯子咯当一声放在了典当的柜台上,同时朝着掌柜伸出了他那干瘦无力的手掌,并心酸滴血地接过掌柜丢来的五个钱,攥在手中,凉在心头,一句话没说,扭头便走。
看着他踽踽独行的背影,掌柜的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第八章:回头是岸()
寒门巷里的米行刚刚开门,阿莱就赶了进来,他像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