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快出来瞧瞧!”
于是,一个三十几岁的白面汉子,匆匆地从屋里赶了出来,见了铺子外面的佘刚,也着实吓了一跳,但却比他婆娘要淡定很多,定一定神之后他便问佘刚:
“这位汉子,你有什么事么?”
佘刚笑一声,露出了满口白牙,却真是比呲牙咧嘴还要吓人得多,使那白面汉子不由后退了半步,因此,佘刚赶忙说:
“大兄弟,不要怕,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叫你帮我把背上的绳子松一松!”
只因这地方离得都城大牢近,眼见他这副模样,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都城大牢里出逃的犯人,故此,那白面汉子谨慎地问了一句:
“你莫非是牢里逃出来的么?”说这话时,立在他身边的婆娘,已吓得冲进屋里去了。
“你们不要怕!我不是坏人。”
“那你身上捆着这么多索子,又是怎么回事?”对方依然很审慎探寻着问他。
见此,佘刚也只得扯一个谎,他说:
“我实话告诉你兄弟,你可得为我保密哩!”
“你说说看!”
于是,佘刚装作煞有介事的样子,低声说:
“我家婆娘不让我出去玩女人,趁我睡着了,把我的双手绑起来,这不,她刚一出门,我就跑了出来!”
对方听了,哈哈大笑,几乎笑得有点回不过神来,他一面操起剪刀,一面说:
“那就快点把背转过来,不要被你家夫人瞧见了,我也不好交差!”
因此,佘刚连忙转过身去,让他剪开绳索。可也就在佘刚一转身,他便看见了沈括骑着马,正和三个捕快说着话,拐到这条街面上来了。
由于,这些麻绳都是新麻搓就的,异常结实,三两下那里就能剪得开,那人还在后面说:
“你家夫人也真是下了一番功夫,怎么就能把个麻绳绑这么紧,害得我的虎口都夹起了血泡!”
“那真是幸苦你了兄弟!”佘刚说。他此时只好赌命,故意用身体挡着那白面汉子的视线,好不教他看见迎面越走越近的一伙官兵。而他自己则盼望,在这群人赶到面前之前绳子就断了,这样的话,他们就是再来几十个人,他也不会怯他们。(。)
第二章:吴刚叉无人敢挡()
忽然,有一个军士惊叫着:
“将军,你们看他在哪儿!”
见此,佘刚只是冷笑一声,好在白面汉子正埋头剪索子,并未听见远处的说话声,于是,佘刚越发安慰他说:
“老板,也不要慌,我那黄脸婆子,还没有那么快发现咱们!”说话间,他膀子上的绳子已经剪断了。
“那就好!”对方说,“我这里也很快就弄好了!”
然而,谨慎起见,沈括带着十几个军士们,和三位捕快,来到距生药铺几十步远的位置,却停了下来,他们不敢贸然走过去,正如地煞双刀殷开山当时说的:
“这个莽汉子虽然有些粗犷,但很滑头!”
“哦!”沈括一听也勒住了马,立即警觉起来,并问他,“殷捕头,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刚才我们与他当面错过时,他异常镇静的神情,告诉我,这样的人不但凶悍,也很有头脑!”地煞双刀殷开山说。
“当然,小心驶得万年船。”神探狄仁杰郝振强插了一句,并且,他看了看左右两边的路口,轻声说了句,“我们应该,分头进攻!”说着,他一转身跨进了右面的街口。
继而,地煞双刀殷开山和活阎王靳水良也跟着,进入了街口。沈括在马上点点头说:
“很好,我们前后夹击,相信这一回,这头野牛,插翅也别想逃了!”
“将军,那我们几时动手?”一个军士扬起头来问沈括。
“看三位捕快的行动!”
果然,三位捕快很快便从街尾,赶了上来,而这时,佘刚浑身的绳索也才刚刚解开。店主方才感慨着,抬起头来说:
“天寒地冻,手也冷,剪子也笨,特别是难为我这把小剪刀……”
话声未落,嘭的一声巨响!只见临近街尾的一排铺板上,被活阎王靳水良的流星锤打出了一个圆洞,吓得生药铺老板娘在屋里尖叫一声,而,那个刚刚给佘刚剪断索子的老板,也吓了一跳,并叫一声喝问:
“谁,做什么!”
佘刚却连忙喊住:
“掌柜的不要惊慌,想是我家黄脸婆,叫了几个打手来,修理我的!”
“好恶的婆娘!”店家说,“你家婆娘咋就任地无情哩,还叫打手杀丈夫的!”
“没有办法!”佘刚揉一揉酸麻的臂膊说,“掌柜家里可有什么,用来对仗的家伙么?”
“本来懒得理会你,”店家说,“看你恶婆娘也忒残酷,我就把祖上传下一管吴刚叉,借给你用一用,可千万不要弄出人命来!”说着,他便去里屋门后,拖一把吴刚三股叉来。
然而,待他走出来时,莽汉子已经和一个面红无须,使双刀的捕头打了起来。只见,捕头手里的双刀龙飞凤舞,煞是好看,根本看不清他手中雪白的刀叶,只听到啾啾的挥刀声,和刀砍在柜台横木上的轰隆声;又像,车水的龙头,一环接一环,旋转得飞快,正如停顿在空中的蜻蜓,谁也想不明白,它的翅膀如何就拍打得那么激烈。
而,那个莽汉子,虽然体大身高,可他的躲闪跳腾,偏偏又比那捕快的双刀,还要快那么一步。他左躲右闪,前滚后翻,上跳下窜,简直就像个玩杂耍的老猴子,在店家柜台前的卧牛之地,竟也舞蹈得风生水起,一时把个生药铺老板看得呆了!
就在这时,店门外又有俩个捕快走了来,他们一个双手擎着一对刺闪闪的流星锤,一个掌着一柄阔叶长剑,寒光四闪,威风凛凛。然而,店家看了那流星锤,想起刚才自己的铺板无缘无故,被他打了一个破洞,店主就气不打一处来,于是,他看准空闲,朝佘刚叫一声:
“汉子,给你,吴刚叉!”
当,佘刚朝他忙里偷闲瞥了一眼,他便立马将钢叉抛了过去,佘刚伸手一接,就接在手中,说了声:
“多谢!”顺势就地一滚,使出一招横扫千军,顿时,把地煞双刀殷开山逼出了店门。
佘刚,哪里肯舍,也跟着咄的一声跳了出去,同时,左右前后连刺了七叉,登时,把那些围在门外的军士,刺得人仰马翻,皮开肉绽,股开花!也把他们痛得杀猪般嚎叫,都在地上打滚。
还真别说,凭佘刚的性格,怄了这一上午,能不怒发冲冠!足有万顷怒火,冲天怨愤了,他的叉不管牛鬼蛇神,天皇老子,见铁就格,见肉就叉!一时间,也没有人近得了他的身。看得生药铺里的店家,热血沸腾,扼腕叫绝!
那一刻,也早已惊动了满街的人,大大小小,都围锣围鼔在那里探头探脑,来看热闹,有个不懂事的孩子,大声叫着说:
“打死这些鸟官!”
然而,虽然大人没有呐喊,但是,只要佘刚的叉,每搠倒一个军士,围观的街坊们也就喝一声彩,鼓一声掌,转眼间,十几个军士,都被搠翻在地,每一个也都或多或少,中了钢叉!眼下,也就只有三个捕快和沈括撑得住了。
而佘刚丝毫没有倦意,相反,有街坊们的鼓掌和喝彩,佘刚的力气和勇气,源源不绝,并且,越战越勇;他就像一个,划船的艄公,任管急水涌流,他一前一后,一倾一扶,搞得热火朝天,浑身是劲;就连这鹅毛飘雪的天气下,也弄得浑身汗如雨下了。
就在这时,沈括骑在马上,瞄准了佘刚的后心,一枪刺来,不料,他听得风声响起,就地一滚,向面前的神探狄仁杰郝振强,虚晃一叉,便立即转身一接,将沈括刺来的枪头,别在三股叉之间,紧接着他将叉柄,一转、一挑,沈括顿时力不从心,轰隆一声,从马背上翻了下来,跌个四脚朝天!
就在,沈括正要狼狈地爬起来的时候,忽然一柄,凌厉的利剑,抵在了他的脖颈下;他抬头一看,只见,吴双身着白衣白袍,面带冷笑看着他。
顿时,把他吓得面如土色,瞠目结舌,再也说出一句话来了!
忽然,三位捕快和佘刚听到,雷鸣也似传来了一声断喝:
“都给我住手!”
人们惊愕回头,便看见吴双将一把利剑架在沈括的脖子上,正从地上把他揪了起来。
佘刚一看,喜出望外,跑上前来,乐呵呵地看着吴双说:
“庄主,怎么你突然就来了,你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呢!”
“在你们从太师府出来的时候,我就跟着来了!”
“那你怎么到现在才出手!”
“我不到现在才出手,你怄在心里头的怨愤,能够这样一泄为快么!”
“真是知我者,庄主也!”佘刚说着,哈哈大笑。
三位捕快见此,面面相觑,他们也清楚这俩个人,也就是他们手中告示上要拘捕的凶犯,可是,他们更清楚自己与他们之间的实力悬殊!活阎王靳水良轻声地叹息了一声:
“可惜,我们四人中,最厉害的王彪不在这里!”
然而,三人也毅然举起了各自的武器,准备与他们死战一场,而这时,地煞双刀殷开山,一边问他们俩个同伴:
“现在怎么办?”
“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说了算了!”神探狄仁杰郝振强灰心丧气地说,“得看看他们会有什么要求了!”(。)
第三章:风雪夜归人()
“三位捕头,请听我一言,”吴双揪着沈括的后衣领,就像提着一只待宰的母鸡那样,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与众人说,“这等恶贼,我本当一剑杀死他,却恐污了我的宝剑和名声!今天,倒有一事,与大家交个底!”
此时的雪越下得紧了,可是,立在雪地里围观的人们,没有一个,回家去的,人们都看得非常认真。
吴双说着,朝三位捕头走过去说:“三位捕头,我却问你们一件事?”
对方也都明白,这俩个人不是怕他们,而是不想惹事生非,这样一来,也反倒让他们对吴双俩人产生了一丝敬意了。于是,神探狄仁杰郝振强慨然应诺说:
“吴大侠,有话请讲!”
“三位捕头,可是与我兄弟王彪一道,被当今皇上敕命为京城四大名捕,可有此事?”吴双问。
“没错!”地煞双刀殷开山欣然说,“这项任务,当今圣上,的确钦命过我们四兄弟,江湖上的朋友也都知道这件事!”
“那想必三位与王彪的感情也一定,非同一般了!”
“我们四人的情谊,的确非同一般,”活阎王靳水良接过话茬说,“不知,吴大侠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当!”吴双说,“既然你们感情深厚,又都是一起共事的兄弟,怎么就不帮他查一查,他们被人诬陷的事情呢?”
“吴大侠,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三个兄弟,又岂是不明大义的人!”神探狄仁杰郝振强接着感慨地说,“只不过,干我们这一行,要对得起皇上‘钦敕’两个字,万事也都得讲个证据,有理有据我们才好说话帮腔。要不然,我们也有心无力,只能秉公决断了!况且,如今王彪与他父亲王植二人贪污巨款,证据确凿,我们空有满腔热忱,又能奈何!”
“难道,以王彪俩父子的为人,你们也会相信他们是那种贪污**的人吗?”
地煞双刀殷开山,朝他拱一拱手说:
“吴大侠,请恕我直言!”
“讲。”
“公门断案,当然不能凭感觉办事,得依据事实说话!”
“也就是说,目前你们尚未找到,有人对这件案子,栽赃陷害的丝毫证据!”
“是的。”
“也就是说,其实你们一直都在关注着这件案子?”
“当然,”神探狄仁杰郝振强说,“就算是朝廷不赋予我们这项任务,我们三兄弟也会想法设法,把这件案子最终查个水落石出!”
“那你们调查的成效,也未免太不显著了吧!”
地煞双刀殷开山却接过话头说:
“吴大侠,这一点,你确实不了解了!自从王彪俩父子被陷囹圄,我们哥儿三个就没有停止过,追寻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然而,就目前来看,这件案子,又好像证据确凿,不容置疑,只是有一件事情,我们尚未得到证实!”
“也就是,还没有证实我们俩是不是盗窃国库帑银的真凶了!”吴双说。
“的确如此!”地煞双刀殷开山说。
吴双冷笑一声说:
“那我完全可以告诉你们,这件事,根本就是无中生有,空穴来风!”
“那除非,你有什么办法证明你们俩是被冤枉的!”神探狄仁杰郝振强说,“否则,我们只能据此抓人!”他把拘捕告示举给俩人看。
“那么,我想再问三位捕头,”吴双说,“又是谁看见我们俩,盗窃国库帑银,并且,还将我们告上刑部公堂的呢?
“当然是,掌管国库帑银的黎侍郎黎春生了!”
“也就是说,要想弄清楚这件事,”吴双说,“我就必须找到黎春生这个人,当面对质,对吗?”
“是的。”神探狄仁杰郝振强说。
吴双点点头。
“那这个人,你们又打算怎样处置他呢?”吴双忽然改变话题,将沈括向前一推说,“他可是,串通员外郎胡为,兵部尚书甘子铜,与九王爷密谋造反的人,并且,无辜杀死朝廷大臣赵恒的人,也是他!”
“空口无凭,我们无法相信你的话!”地煞双刀殷开山说。
然而,沈括被他抓在手上,无可奈何,只得搡一步走一步,自认为必死无疑了。
“那好!”吴双说,“如果,我们找到了证据,又去哪儿找你们呢!”
“金山桥,刑部大院,说我们三人的名字,就可以找到我们。”
“好,后会有期!”吴双说着,将沈括往前一推,说,“滚!让你这个狗贼,再多活两天!”
说罢,转回头来,与佘刚说:
“佘大哥,我们走!”
沈括经这一吓,人已浑浑噩噩,恍恍惚惚,被吴双一推,一个趔趄,险些滑倒在雪地上。待他,回过神来,转头一看俩人已走远了。
俩人大大方方从街上走过,沿街看热闹的们都瞧见,那些捕快和军士们,没有一人敢追,直到俩人的背影消失在街头巷尾,三位捕快和军士们才都,垂头丧气各回各家。
最后,围观的群众,也三三两两散开了。
雪天,傍晚!
世界在岑寂中静听簌簌的雪声,空旷迷茫的街上,已看不到孩子们的打闹,也听不到孩子们的嬉笑;偶尔,听到一两声苍凉的狗吠声,那是因为,有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拖着簑衣,戴着箬笠,挨过了某一户有狗的人家。于是雪地上残留着一串,潦倒落魄的脚印;可是,苍天的巧手,却将残雪使它铺平了!因此,世界暂时看不到疮疤!一切都是那样,平平整整,坦坦然然,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今天的张山,似乎气色不好,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就像身患绝症濒临死亡的人那样,精神涣散,无精打采。很显然,他是因为,吴双和佘刚俩人的事情而愁肠百结。对于一个有情有义的人而言,看着自己的好兄弟走向危险,而无能为力,都会像他这样痛苦不堪!
此刻,他好像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又哪儿来的力气杀狗!但是,今天却必须杀狗,因为,他答应了太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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