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这样说,吴双也只能笑笑,以此作答,可是他却忽然想到,自己一个陌生男子,突然出现在太师府三小姐的闺房中,并且,还是躺在她的秀榻之上,这对于太师府的名誉,和三小姐本人,将是多么重大的羞耻之事,因此,他忽然又挣起身来说:
“三小姐,您还是让我走吧!”
“为什么?”徐紫萱带着很委屈的样子问他,“你现在伤得这么重,为什么却执意要走呢?”
见她一副若有所失的神情,吴双的心头也不免陡起波澜,他淡淡一笑说:
“三小姐,您的好意我明白,只是,我一个被府上视为窃贼之人,突然出现在太师府三小姐的闺阁之中,传出去,恐怕会让你和你的家人蒙羞!”
徐紫萱听了心中悄然一惊,没想到,他在自己身负重伤的时候,还在为他人设身处地着想,这份凛然大义,实在堪敬堪佩,因此,她也就郑重其事地告诉他:
“吴双哥哥您就放心在床上躺着吧!这里也就你我和香儿知道此事,我们自己俩断然是不会四处奔走相告的了,至于香儿,你也可以放一万个心,她是我的贴身丫鬟,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知心姐妹,她也是个守口如瓶的人!”
“但是,这样却教我于心不安!”
徐紫萱见他面有忧色,便莞尔一笑说:
“吴双哥哥,快点放下你的担心,安心在我这儿养伤吧!你要知道,见你这样遍体鳞伤地跑出外面去被军士们拿获,难道我就不会于心不安吗?你呀!现在什么都不要顾虑,安心在我这儿躺着养伤吧!”
可是,吴双还是忧心忡忡地说: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来到你们府上呢?又为什么被他们当成盗贼追捕吗?”
徐紫萱嫣然一笑,一边去床沿上斜倚着身子坐下来,一边深情地看着他说:
“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他能不避刀俎,挺身而出,救弱者于危难之时,难道他的所作所为,还有什么可以只得人们去质疑和困惑不解的吗?”
吴双听了她的这番话,陡然一惊,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从小就在太师府饫甘餍肥的环境中成长的女子,竟会有如此与众不同的见地,这实在让吴双暗暗地对她产生了几分敬佩之情,因此,他便这样说:
“可是,我还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只要您愿意告诉我的事情,我都愿意听!”
“其实,我这次冒昧地闯入府上,是想告诉令尊一件重要的事情……”
“是不是家父不愿听你说完话,便把你当成窃贼来对待了?”
“你只说对了一半!”
“哦!”徐紫萱兴趣盎然地看着他问,“那我是说对了那一半呢?”
“把我当成窃贼来对付,这一半被你说中了!”
徐紫萱低头一笑,见此,吴双不解地问:
“三小姐为何发笑?”
她抬起羞花闭月也似的嫩脸来,撇了撇嘴,略略流露出了太师府小姐一向骄傲的神色,并且满脸堆笑着问他:
“那你是从太师府大门,由门房通报后找到家父的吗?”
听她这么一问,吴双立即明白了她刚才低头一笑的意思了,因此他说:
“因为,在此之前我已经成了你们太师府通缉的江洋大盗了!”
“因此,你也就只好逾墙而入?”
“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原来这就是被我言中的一半原因了!”徐紫萱抿嘴一笑问,“我想,刚才我没有猜中的那一半原因,我现在也猜出来了!”
“喔!”吴双再次惊讶地看着她说,“说来听听!”他渐渐感觉到眼前这个娇嫩可人的姑娘,越来越吸引人了!
“一定是你说的话,他都不相信了!”
这一次吴双却摇摇头,温然一笑说:
“不是令尊不相信我说的话,而是我们俩根本就没有机会说话。”
“因为,都护沈括已经带着军士冲了进来!”
“也不是!”说着,吴双便将遇见延虎行刺他父亲,接着他及时赶到,与延虎展开生死搏杀,之后沈括带着军士们赶来,并将他追赶到她的房门口的一切事情经过,都说了一遍。
徐紫萱听后,花容失色,惊惶不安地问他:
“那这个延虎为什么要刺杀我的父亲呢?”
“因为,令尊阻挡了他们谋权篡位的计划!”
“谋权篡位!”徐紫萱听到这句话,几乎像是经受了一场晴天霹雳,惊恐万状,她讶异地问:
“是谁要谋权篡位?”
于是,吴双便将邙山五岳在黑风林截杀她们一家人,之后又去张山的狗肉坊谋杀吴双二人未遂,并被他们识破诡计,擒获逼问得来的消息,和都统赵恒被胡为他们密谋而死的原因,都一一告诉了她!
“怪不得,我常听到家父埋怨沈括的玩忽职守,”徐紫萱听了吴双的话后,带着思虑忡忡的神色说,“原来,他早有反意了!并且我也听家父说起过,他自来与甘尚书和胡员外政见不合,在朝堂上,也多次驳斥,排压了他们的政见!真没想到,这些人还有这么猖狂可怕!”
她忽然焦急地说:
“不行!我必须现在就去把这件事情告诉家父。”
说着,她起身便走,却被吴双一句话,拦了回来。吴双说:
“三小姐,你不觉得,当你父亲听了你说的这些话之后,不会感觉很奇怪吗?”
徐紫萱闻言止步,吴双的话的确有道理,也使她猛地想起,她父亲那种墨守成规的性格,未必就能相信她说的这些突如其来的话;况且,这些话,还是她从被父亲视为盗贼的吴双口中听来的,这要让她父亲相信,也实在是难度很大!并且,她也会因此,暴露吴双在她闺房里躲藏的秘密!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十分混乱,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她又十分迫切地意识到,早一刻钟让父亲知道这件惊天大阴谋,她们一家人的安危也就多一份保证。
见她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吴双忽然说:
“我想,这件事情也只有我去跟令尊说,才最管用,也最合适了!”
“可是你怎么能近的了她的身呢?”徐紫萱说,“通过刚才这么一闹,现在我父亲身边一定会,防卫得更加严密了!”
“为了大家的安危,也为了我朋友一家人的性命,”吴双说,“就算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
“不行!”徐紫萱断然拒绝说,“你的伤势这么严重,我决不能让你再去冒这个险!”
窗外的雨,依然淅淅沥沥下个没完没了,俩人的谈话也暂时告一段落,徐紫萱很心细地想到了,她的恩人身体疲乏,伤势严重,更需要注意休息;于是,她让吴双睡在自己的绣榻上,而她自去与丫鬟香儿同榻。(。)
第六章:是兄弟就要两肋插刀()
见庄主一宿未归,佘刚心焦如焚,加之这隆冬天气,寒雨纷纷,阴风怒号,更容易使人对未知的风险事情,产生加倍的担忧。这一晚,佘刚是没有合眼的,为了打听庄主昨夜去太师府的情况,天刚蒙蒙亮他已经扛着一捆粗棕绳,像个攀岩探险的人那样,手里绰着他的那把鬼头刀,同张山一道义无反顾地走向了太师府的庭院。
俩人来到太师府的高墙深院下,当时天空依然是一片乌蓝,路上的光线也才麻麻蒙蒙的样子,前前后后也未见半个人影,于是,佘刚便与张山说:
“山哥,你就在外面等着,待会儿等我爬进了院子,解开了绳头,你就依然将这捆绳索收好,立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候着我,我要出来时,就先向墙外丢三颗石子,你见丢了三颗石子,便迅速将绳头再由丢石子的地方抛进来,那样我才好出来!”
“没有问题,兄弟。”张山说,“你进去了,可千万要谨慎,太师府不和一般的人家那么清静,他们这样的大老爷家,可是里三层外三层的防卫,这可不是轻松的事,搞不好便要受箭矢的!”
佘刚被他一说,低了三寸火焰,因此,握一握砍刀,鼓一鼓劲,与张山说:
“兄弟,出阵前不要说这晦气话,这样于阵不利,快快改个口气,为我说些吉利言语!”
“好哩!”张山点点头,昂首挺胸地说,“兄弟,太师府算个屁,你一进去,保管虎入羊群,鹰飞鸡丛,浩浩荡荡令敌胆寒,气势汹汹有去有返……”
“好!兄弟说的果然气势如牛,我去也!”佘刚说着将绳索朝里面的大树干上一抛,接着一抽身,扯着绳子便嗦嗦嗦攀上了太师府的高墙深院。
待佘刚解下绳头,张山收了绳索,慌慌张张去路边的一丛篱笆下面猫着,看这墙头的动静。同时,他也在心里埋怨佘刚说:
“你这头倔牛,轻功又不会,还要进去呈雄,待会儿太师府的精兵强将,把你砍瓜切菜剁成肉泥,可不要埋怨兄弟说的壮行话不够气势!”
话未落音,只听里面传来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啊呀!”
紧接着便又传来夺的一声响亮!张山明白这分明是坠落的声响。
他陡然一惊,瞪大了眼睛,再看那树干上,佘刚已不在那里了,因此,他的心里暗暗叫苦:
“兄弟,莫不是才刚我的这句话咒了你,怎么就这么快不经事,难道才刚这一哀嚎,也就是你被砍倒了么!”
他自心里疑问着,眼睛却盯在原来放绳子的地方,睛睛地看着,会不会丢三颗石子出来。
可就在这时,张山也一时忽略了后面的境况,忽然就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头,他回头一看,脸都吓青了,只见三个军士,用光闪闪的长矛尖对着他,同时,立在军士后面的一个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朝他喝一声:
“站起来!张山。你在这里鬼鬼祟祟,拿一捆棕绳,莫非要去太师府行窃?”
好在张山也认识这位少年将军,并且与他的交情也一向不错,因为,他经常去张山的狗肉坊吃肉喝酒,并且,每次张山也都会给他算得很优惠,不光如此,也经常送些免费的好酒好肉,以此俩人的感情也还不错——他就是,太师府骑都尉莫四江,今天一早他便接到太师的谕令,从今天起,他全权负责太师府的安防任务,将沈括替回。这不,刚刚他领着十几个军士,从兵营而来,正要赶去太师府接防,不料,旗开得胜,还未上沙场,就先抓了个阵前“奸细”。
“莫将军,一向不见,近来可好么?”张山朝他笑嘻嘻地搭讪套近乎。
莫四江脸一横,喝一声说:
“张山不要跟我装笑,今时不同往日,我们之间虽说有些旧日情分,可那都是过去的事,现在,我们一切都要秉公办事,你快如实招来,要不然,抓你去刑堂勘问!”
张山见说,心惊胆战,脸上也唬成一副悲苦相,这时,莫四江却笑一笑说:
“山哥,我也不是眉毛胡须一把抓——乱来的人,你又没偷,又没抢,莫非拿了这条绳子在这里套狗么?”
张山是何等机灵的人,听音辨位,见性明心,一下子便理会了莫四江的话意了,于是,他就打蛇随棍上,跟着他的话头说下去:
“哈哈!莫将军您真是活孔明——料事如神了,我也果真,就是想捡个便宜,套一套路边的狗,回去给客人们下酒吃!”
就在这时,院墙头嘎吱嘎吱飞出了三颗石子来,滴溜溜滚到路中央,张山看了心里发急,面上却又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在莫四江和军士们也都没有注意。
“照你这么说,也就是投机倒把的小事,”莫四江把一脸凛然之气,在军士们的面前耀武扬威地说,“这些小事,也都是当区巡防管的事情,我也犯不着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张山听着他这么一说,心中窃喜,心想既然你有心要开脱我,想必,也就很快没事了。
可不料,莫四江话锋一转,似乎情形又变得雪上加霜十分严重了,他忽然喝一声说:
“但是,你这话是不是实话呢?你是不是想要逾墙而入,盗窃太师府呢?”
张山的脸再一次由喜转忧,变成土色了,他战战兢兢地嗫嚅着说:
“莫将军,你真是说笑了,你看,像我这样一个开狗肉坊的人,平时杀一头狗还弄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怎么敢有这个斗胆,去当朝太师府上行窃作盗,太师就是给我一箱金子,我也搬不出这样的高墙大院啊!”
莫四江见他一脸凄苦相,也着实滑稽搞笑,因此,憋不住还是噗嗤笑出声来说:
“看你今天丧魂落魄的球样,昔日老板的风趣那里就无影无踪了,我没有功夫跟你瞎磨叽了,今天晚上准备一腔好狗肉,和几十斤美酒,味道稍有闪失,当心我带着一帮弟兄砸烂你的狗肉坊!”
听他这样一说,张山终于彻底松了一口气了,他笑嘻嘻地连忙说:
“一腔狗肉哪里够吃,我给将军预备两腔,另外再准备五十斤上等竹叶青,现在入冬天气,我就多放些姜蒜、花椒和川西白辣子,不怕将军不出一身猛汗哩!”
莫四江呵呵大笑着说:
“快别说!我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好,那咱们就晚上见面。”
他说着,朝军士们喝一声说:
“走!还愣着干嘛!”
见他们远去了,张山的腿脚慢慢有了一丝力气,可是,人却感觉像是大病初愈的一样,精神恍惚,心慌意乱,但是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冲向太师府的高墙大院,把绳头朝里抛了进去。
他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第七章:恩人被捉()
果然,绳索一丢过去,便有人拉扯,以此,张山拼命拉住这一端绳头,好让佘刚沿着绳子翻出墙来。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张山一边在心里默念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十五,忽然墙头冒出半个戴着铁盔的头来,只见一个军士大喝一声说:
“咦!外面果真有个搭头的!”
张山一见,吓得屁滚尿流,丢了绳子,撒腿就跑;因此,绳子一松,那个军士便像秤砣一般,夺的一声,坠落到墙根了!可等,军士们再搭着人梯,爬到墙面上一看,张山早已逃之夭夭!
刚才丢石子的当然是佘刚,但是,里面的军士追得太急,而张山的绳索却迟迟没有丢进来,因此,佘刚的最终结果,是被众长矛兵围住,用长矛阵把他制服了。然而,当他刚被军士们捆翻,墙头又抛过绳子来了,但是,一切都晚了!
“现在丢来绳子管个屁用!”佘刚看着丢过来的绳子,叹息一声,嘟嚷着说。
其实,佘刚才一爬过墙头,看了里面的情形,就已经意识到,他们的行动,是一个错误的计划。
他发现,高墙下每隔二三十步远,就有五六个悬刀持矛的军士,在哪里防守,并且,他选择翻越的那棵大树下面,就有五个军士。他们在下面静悄悄地看着佘刚,拽着绳子爬上了树桠,并且都不作声,就像孩子们在自家的大梁下,仰着头,看上面的燕子筑巢一样,认真细致!
就在佘刚偶然注意到他们的时候,心里暗暗吃了一惊,正想掉转头就走,却没想到,被雨水打湿的树干,好像比平时要滑得多,一不留神,他便失手掉了下去!这便是张山收好绳索,准备越过大路,到对面篱笆丛下面猫起来时,听到的夺的一声响了!
那五六个军士,见佘刚掉了下来,都呵呵笑着,挺着长矛,赶了进来,他们也真的把佘刚当成坠落巢穴的雏燕了,结果,被佘刚的鬼头刀砍得落荒而逃!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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