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这样窗明几净,却又宽敞典雅的大客厅,对于这些人来说,见得并不多,因此,他们的表情和动作,也才会显得畏畏缩缩,小小心心。
走进来的这五个人,正是邙山五岳!最先走进门的是段正义,再依次便是杨鑫、霍进谷、施举山和闵忠了。
段正义径直将他们四人,带到崔州平的大靠背椅旁,正要一一介绍,只见,崔州平笑盈盈地站起身来说:
“还愣着干嘛!带着兄弟们赶紧坐下呗!”
见此,延虎灵机一动,立即起身,移到崔州平右侧的单人靠背椅子上去坐,将刚才坐在崔州平对面的长靠椅,让给了他们。
以此,杨鑫带着后面三人,坐在了延虎让出来的长椅上,与崔州平对面而坐,段正义则坐在崔州平,右首边的单人椅子上。
一落座,沏茶女侍,便将客人们的面前,迅速放上一杯热茶。然而,闵忠的那双很不安份的眼睛,也禁不住要在女侍的身上偷瞄几眼!他又怎么会知道,其实这一切崔州平早就看在眼里了。
只见,崔州平客客气气地请大家吃茶,并,欣喜地将他们再次看一看。
这时,段正义瞄了一眼在座的延虎,忽与崔州平恭恭敬敬地说:
“三爷,这里说话可方便么?”
“方便,方便!”崔州平见他有如此敏感的警惕性,十分高兴,因此,笑容可掬地说,“在这里,都是自家兄弟,但说无妨!”
于是,段正义将另外四个兄弟,依次向他作了介绍,每提到一个人的江湖绰号时,崔州平都要朝对方,热情地拱一拱手,表示尊敬和惊讶,以此显示主人对来客的重视。当介绍完了每一个来人之后,崔州平忽然说:
“各位兄弟,四海皆兄弟,你们也都是邙山一带响当当的人物,今后,我们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同甘共苦,患难以共!眼下,正是我们创造伟大事业的关键时刻,希望每一位兄弟,大显身手,发光发热,把我们共同的大事业,推向成功!”
“我们五兄弟,一定谨遵三爷的命令!”杨鑫忽然接过话头说。因为,他感到这个时候,他作为五岳之首,有必要代表大家站出来说句话。
“很好!”崔州平热情有佳地说,“有五岳之首杨兄弟的这句话,我当然放心。”
他接着忽然又问:
“可不知道,兄弟们这次黑风林的那件事,干得如何!”
“说来惭愧!”杨鑫忽然喟叹一声说,“刚开始,一切也都按我们的计划,开展得非常顺利,可就在这当中,忽然来了俩个骑马路过的汉子,他们见我们将那些兵士杀得尸横遍地,于是出手相助,不料他们俩个还都十分厉害,我们五兄弟竟也抵敌不住,因此,这趟功劳,也就半途而废了!”
“哎呀!原来是这样,不打紧,不打紧!”崔州平笑着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兄弟们都尽力了,我看得出来!”
他虽然这么说,可是,眉宇间也始终有些挥之不去的焦虑神色,。
“兄弟们可也知道,这俩人有什么来头么?”崔州平忽又问他们。
“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来头,”这时段正义忽然插话说,“但是,这俩人手上的本领,却着实了得!”
“喔!”崔州平的神色郑重起来问,“都有些什么手段?”
“那个穿白袍的青年人,鞍桥上插一柄黑鞘长剑,但是他始终都没有下马,”杨鑫说,“他一来,尚隔很远,就用一粒花生米,将我们霍进谷兄弟挥动那十斤重的生铁锏,击落于地,并且还将他的手臂震得发麻……”
“嗯!一粒花生米!”崔州平神色大惊,脱口问,“这个人有多大年纪?”
“年纪并不大,也才二十几岁的样子!”
“二十几岁的样子!”霍地,一直默不作声的延虎,惊讶地问,“他是不是,穿着一身白袍?”
“是的!”
“他的脸上,是不是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
“是的!”
“他是不是一个身材高挑,样子还很英俊的青年人!”
“是的。”
“啊!那一定就是他了。”延虎最后确定说。
“是谁?”崔州平也惊愕地看着他问。
“吴双!”
“吴双!”
“是的!就是落雁城的那个,讨厌的家伙,吴双!”最后延虎这样说。
“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崔州平说,他又问杨鑫,“还有一个是谁,他长什么样子?”
“和他一起的那个,是一个黑面长脸的汉子,他使一把鬼头大刀……”
不等他说完,延虎忽又打断他的话说:
“这个人,就是吴双三个可怕的管家中的一个,他叫佘刚,他的鬼头刀被人誉为,‘只闻刀声不见刀’……”
“没错!他的刀法的确很怪异,”这时,段正义忽然又插进来说,“我们五兄弟,同时扑向他的时候,没想到,他的鬼头刀,也才来回晃了几晃,我们便都被他强悍的刀锋震倒!”
“并且,我们也都没有看清楚,他的刀是如何出手的!”杨鑫接着补充说。
“很好!”崔州平忽然神情凝重地点点头说,“他们来得正是时候!在落雁城我们玩不过他,可是,在这八百里洛阳都城的地面上,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跟我们玩!”(。)
第七章:晚风中凄怆的宅邸()
吴双俩人来到洛阳都城,已是落暮时分,都城的傍晚淹没在一派昏黄的夕阳之中,显得无尽的萧瑟和怅惘;虽然街上的行人,依然熙来攘往,可是,人们的神情中,都透着辛劳的疲倦,步子也显得异常凝滞;就连沿街的各种叫卖声,也仿佛有气无力,拖拖沓沓。这时,佘刚问并辔而行的吴双。
“庄主,现在我们到了洛阳城,是先去找家客栈歇下,还是怎样?”
“我看,还是先去王大人的府上看个究竟吧?”吴双说,“毕竟,情况紧急!”
“明白!要不,我去找个人问问路?”
“不用了,我认识路!”吴双说,“上回我来这里,与云中子比剑时去过他府上,好像离此不远,就在状元桥对面。”
“庄主好记性!”佘刚说,“这么久了,您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俩人缓辔而来,此时,太阳渐渐西沉,都城已悄悄沉入了暮霭的苍茫之中,沿街的百姓也渐次亮起了门灯,秋冬时节的晚风,已有几分沁人的凉意了!看这苍苍茫茫的街景,仿佛严冬的脚步已经悄然走近了!
“都城这里的人,怎么好像一个个都绷着脸,闷闷不乐似的,”佘刚在马上与吴双说起了闲话,“我怎么觉得,咱们落雁城的人,反倒成天眉开眼笑的嘻嘻哈哈,快快乐乐!”
“这就是,生在大都市的人,与生俱来的痛苦,”吴双说,“往往都城的人,游手好闲的人多,勤奋乐业的人少,他们看着王侯将相的日子奢华堂皇,再看看自己家的三瓦两舍,锅碗瓢盆,便不知不觉悲叹起来!所以,他们每天都生活在,自愧不如的世界里,又怎么能快乐得起来哩!”
“这么看来!还是我们偏远小城里的人好啊!”佘刚说,“端多大碗吃多大饭,都是看米下锅,也不爱富也不嫌贫,所以,咱们也就快快乐乐,开开心心了!”
说话间,俩人已骑马跨过了状元桥,吴双摇鞭一指,与佘刚说:
“你看,那不就是王巡抚的府邸了么!”
佘刚应声抬头,只见两里地的位置,有一座大院,里面坐落着,几幢颇有气势的大宅子,只是院中萧瑟,显得异常凄清,仿佛阒无人迹,死寂沉沉,毫无生机。在朦胧的暮霭中,越发让人觉得凄怆而荒凉。
于是,俩人加鞭纵辔,一霎时便到了院落门外。
此时,街上行人稀少,加之晚风习习,院门又愀然紧闭,并且,上面还贴着白皮封条,吴双俩人翻身下马,见此萧瑟境况,不禁黯然伤神。
吴双深深地叹息一声说:
“原来果有其事,这么看来,王大人一家人都陷入了牢狱之灾了!”
“那怎么办庄主,看这样子,里面也是没有人的了?”
“是啊!那我们找就近的人,问问究竟是何缘故。”
就在这时,只见迎面走来一个,担柴的樵夫,吴双急忙走向前去,恭恭敬敬地朝他举手施礼问。
“这位大哥,向您打听一件事!”
“俩位打听什么事呢?”樵夫停下来问。
“怎么王大人府上,被查封了门,这究竟是什么缘故?”
只见,这人摆一摆手,迈开步子便走,慌慌张张的说。
“你们问别人去,我什么都不知道!”说着加快脚步,飞奔而去。
“你这鸟人,人家好心好意问你路来,你却爱理不理的样子,好无道理!”佘刚说着就要发作,正要上前去扯住他,却被吴双劝住。
“佘大哥,不关他的事!”
因此,佘刚立住脚停了下来,可是,嘴里还在忿忿不平。
“这鸟人!不识抬举。”
就在这时,有个赶车的马车夫,赶着一辆空车,车声辘辘从他们面前走过;见此,吴双招一招手,那马车便戛然而止,车夫探出身子来问:
“俩位客官要坐车么?”
“我自家有马,坐你的车做什么!”佘刚说着,指了指王府的大门又问,“王巡抚家的大门,怎么就给封了哩?”
车夫一听,脸上一惊,摆一摆手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要问我,驾!”说着扬鞭而去。
看着马车飞驰而去,俩人再次陷入不解之中。吴双喃喃地说:
“这也怪了,怎么问一两句话,这些人也这样慌里慌张,好像都很害怕的样子,莫非这里面,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一定是了!”佘刚也嘀咕着说,“一定是,这个陷害王大人父子的人,在当地凶残可怕,作威作福,因此,道路以目,都不敢吱声了!”
吴双也点点头,就在这时,忽然,从对面巷子口,跑出一伙笑逐颜开的孩子们,他们手里拿着一架纸风筝,热热闹闹冲到街上来抢风,正从吴双俩人身边经过。于是,吴双忽然心生一计,将一个碎银子咄的一声丢在地上,并惊叫说:
“咦!小朋友们,这地上的银子是你们掉的么?”
于是,一群孩子们都停了下来,吴双从地上拾起那块碎银子,走过去与他们说:
“小朋友们,你们谁知道王巡抚家的大门,为什么被贴上白条,我就把这银子给他!”
孩子们都立住脚,看着他手中的一块银子很动心,却都不说话。
“这块银子,可以买好多好多糖吃哟!”佘刚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
因此,一个年纪稍大点的孩子,警觉地看了看四周,见没有其他人,他便大胆地走向前去与吴双说:
“你说话可算数么?”
“当然算数!”吴双说,“只要你说的是真话,我就把它给你!”
小孩再次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依然不见有其他陌生人经过,于是,他向吴双招一招手,示意他低下头来。吴双,也就微微地弯了弯腰,将耳朵凑过去,听他说话。
“这不是吴少侠么?”就在这时,身后忽然有一个人在喊吴双,立即,吓得那孩子缄口不语,并且与伙伴们撒腿就跑。
吴双抬起头来,只见对面巷子口,走出来一个中年汉子,他穿着一身土布衣服,踩着一双乌底鞋子,四四方方的脸膛棱角分明,生活的艰辛与困苦,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带着深沉的抑郁之色,在看人的时候,也是那样阴沉沉的,让人很不舒服。就像是一口年深月久,从来就没有照进过一丝阳光的古井,阴郁幽暗,并且带着不祥的味道。这人就是王巡抚家的一个仆人,叫阿莱,看样子也快五十岁了,吴双认得他,上次来王植府上的时候,就是他,从大门口把他引进府邸的。
“阿莱!是你!”吴双说,“怎么,你一个人在这儿,其他的人呢?”(。)
第八章:这个晚上不平静()
“唉!说来话长!”他摇了摇头,枉自兴叹着,看了看俩人的行头模样,说,“这里不是说话处,我们到前面茶楼里去坐一坐。”
于是,俩人牵着马,踏着这朦胧的暮色,跟着阿莱走过昏昏沉沉的街上;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一家茶座,立在门口的招待,竟是一个半老徐娘的妇人,她身上穿着白花蓝底的布裙,腰里围着一块青色围布,笑呵呵地迎上来说:
“阿莱,你家的客人啊!快请里面坐!”她又一面吩咐一个小伙计说,“虎子,快来将两位贵客的千里马,牵去后槽喂料!”
于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兴冲冲地跑了出来,接过俩人手中的缰绳,将马牵去后院喂料。
那个女人却兴高采烈地,将他们带进屋内,吴双在靠近临街的窗格子下,选了一副座头,坐下时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却偶尔从镂花窗棂处,瞥见外面灯光下,正有一个茶楼伙计模样的汉子,在与刚才牵马去后槽喂养的小男孩附耳低言,并且,用手比划着客座里面的情景,看那样子,不怀好意,接着小男孩便飞奔着跑了出去,转眼就消失在夜色中。而吴双只装没有发现,看了看这茶座的光景,摆了七八副座头,也有五六个客人,点着两碗有纸罩的清油灯,柜台上立着一个身穿青衣的老伙计,他正在低头拨弄着算盘,却偶尔也抬一抬眼皮,张一张前面的光景。见此情形,吴双笑一笑问那女招待。
“你是老板娘吧?”
“客官好眼力!这都被你出来了。”那婆娘笑着说,“客官喝点什么茶水?”
“这,夜晚打灯的时候喝什么茶!有酒有饭么?”佘刚坐下时说。
“有的,这里都有。”阿莱笑嘻嘻地补充说,“那就,炒几道好菜,打五角酒来先吃着!”
“好哩!没问题。”那婆娘笑呵呵地说。于是,在每人的碗里倒上一碗赠送的普通茶水,之后,放下茶壶说了声:
“三位客官慢用!”便走开了,临走时,还趁机飞快地瞥了阿莱一眼,似乎是传递了一个信息,而吴双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只顾与佘刚说话。
待那婆娘走后,吴双轻声地问阿莱。
“老哥,王大人的门怎么就封了呢?”
“快别提了!”阿莱摇摇头叹息一声说,“都是丢死人的丑事情!”
“什么丢死人的丑事情?”吴双问,却在心里琢磨着:“王植父子也都是堂堂正正的人,怎么就会像他说的,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
阿莱也看看四周,见没有人注意他们,也就举起一个手掌弯成弧形,凑到吴双的耳边轻声细语地说:
“我们家老爷贪污受贿,被人家检举了!”
见他这样鬼鬼祟祟的样子,吴双愀然不悦,但是,他也只放在心里,脸上并不发作,相反还笑一笑说:
“也真没想到,连他们父子也是这种货色!”吴双也装作落井下石地说。
“可不是么!”阿莱说着,竟真的来精神了,似乎他对以前的雇主,没有丝毫的感恩之心,相反还有憎恨之意,“平日里,都说他们父子清正廉洁,连我们这些下人,在他们家也没有蹭到一点油水,可是他自己竟就贪污那么多!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哩!”
吴双从他的话中,总算听出来了,原来,他是在抱怨,主人没有给他们带来丰厚的报酬。因此,吴双就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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