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面前这三个人的身后——桥那边,进入沿河大街口的地方,正有俩个烤红薯的老人,他们的身形与举动,吴双落眼便认得,他们就是前天嵩山庄园南大门外的,那俩个在红薯里施毒的老人了。
见此情形,吴双意识到来者不善,他与身边挑食盒的同伴说。
“有人要拦路打劫了,你怕不怕?”
“不怕!”那挑担的青衣小厮说,“跟着庄主我浑身是胆。”
“那就好!”吴双欣慰地说,“待会打起来了,你怎么办?”
“我帮你一起揍他们!”
“怎么帮?”
“用我这支扁担对付它们!”
“很好,”无双最后说,“记住了,拿着扁担一直往前打,不要回头!”
“嗯,记住了。”
“后面是不是有人来了?”
“是的,”青衣小厮说,“一男一女两公婆。”
“不要管他们,我们继续朝前走!”
“好哩!”
就在这时,手捧离别钩的黑面汉子又发话了。
“吴双,今晚你逃不掉了,识相的就把玉佩宝图交给我们,放你们一条生路!”
“你手里拿的是离别钩吗?”吴双和青衣小厮都停下了步子,身后的那对公婆也停在原地。
“是的。”对方说。
“那你就叫裘得开?”
“没错。”裘得开说,“算你有点见识!”
“准确的说,他叫‘送君离别裘得开离,别钩下送离别’!”裘得开身边的胖大个子补充说。
“那如果我说玉佩宝图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没有带在身上呢?”吴双面带微笑地问他们。
“那我们就捉活了你,”裘得开说,“让你的庄客回去拿玉佩宝图来换取你的性命。”
“你的口气不小!”吴双点着头说,“只可惜你们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那我们现在就试一试!”裘得开说着,叫了一声,“上!”
话音甫落,正面的李有才和白雄,以及身后的文友基和宋玉仙都同时从,前后两个方向朝吴双主仆俩人扑来。
当时的情景,险象环生,危机四伏。青衣小厮还来不及放下担子抽出扁担,只见自己挑在肩上的食盒像个风车也似的转了起来。他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只感到庄主的一只有力的手正抓握在他肩头的扁担上,使他的身体在旋转中不致摔倒,也给了他无穷的力量。并且,他也发现庄主的剑就像闪电一般声东击西,左躲右闪。这时他还听到,身后扑过来的那对公婆,忽然,大声惨叫着被他旋转着的食盒撞飞了桥下。
继而他又听到,那个男的在坠河之时,发出了惨烈的呼救声!
“啊!救命啊!我不会水呀!”紧接着便传来了轰隆两声落水的声响;当时,青衣小厮猜想,那轰隆的声音,一定会是身后的两公婆掉进河里的声音了。
这个时候,裘得开三人由于受到文友基俩人落水的影响,他们被迫停了下来;于是,吴双和青衣小厮继续朝桥头迈进。那时,他们也将要过到桥的一半了。
此刻,青衣小厮看见,对面那个双手拿着瓜形铁锤的胖汉子的衣服,已经满身褴褛了,他浑身上下的布料都划着横七竖八的剑痕,两只裤脚,一只从大腿处脱落,一只从膝盖上脱落,也都坠到了鞋面上,在地上拖着;要不是,今晚的气氛很肃杀,青衣小厮这会儿定要笑个半死。
再看那道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纶巾已被庄主的剑从中间划开了,其中一半还罩在头上,而另一半则被刚才旋转着的食盒撞飞到了桥下的河面上了;他的道袍原本风度翩翩,拽地飘飘,现在却变成了及腿短的迷你短裙,并且,他的裤腰带也被庄主的剑刃挑断了。所以,他现在只能一手提剑,一手提着裤子了。
裘得开从胸中大哼一声!
“真不济事!你们谁会水?”
俩人摇摇头,见此裘得开大叫。
“跟你们搭档,真是倒霉!”说着,他飞身跃下桥底去搭救俩个同伴。
这时,白雄和李有才已经感到力不从心了,他们再也不敢贸然行动了,他们现在甚至开始对吴双主仆俩感到畏惧了。因此,他们羊羊退却。
吴双停下来,他走到桥栏边,看了看下面湍急的水势,感慨地说。
“水下救人,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月光下,河面泛着粼粼波光,吴双见下游处一个黑影扑腾了一下,于是他立即不假思索,纵身一跃跳下河去。
桥上仅剩下了青衣小厮和俩个落魄的强盗,他们谁都不敢前进,也谁都不舍得后退一步,仿佛寸土必争;两个强盗哪里会知道,面前这个青衣小厮其实没有一点功夫,刚才他旋转担子的本事,其实都是吴双统筹兼顾的结果。
突然,从桥下扑啦啦传来一阵水响,就像天鹅在水面上骤然被路人惊飞的声音;大家回头一撇,只见一个白衣汉子拽着一个湿漉漉的女人,腾地跃上桥来。
待俩人上到桥面,那个满身是水的女人也像一头死狗一样,瘫倒在地上满嘴不住地向外涌出水来;因此,白雄和李有才认出来了,躺在地上口中冒水的正是宋玉仙,而救她的人竟是吴双,这使他们大感困惑!
“裘得开上来了吗?”俩人听吴双这样问他们。
“还没有!”俩人犹疑地摇着头说。
深秋的夜,晚风习习,此时浑身湿透的吴双也不免有些瑟瑟发抖;就在这时,他发现桥下的水面打了一个老大的混圈,于是他又再一次跃下水面。
这期间宋玉仙吐了一地的水,又过了一阵子,她开始发出一两声咳嗽声了!这证明她已经脱离危险。
“你放心吧!我们不会再为难你了。”青衣小厮听对方这样说。
第九章:回头客()
这时,桥头又赶过来一个娇巧的女子和那对烤红薯的老夫妇;他们一齐将地上那个落水的女人扶了起来,那个干瘦的老头子还连忙说。
“快,将她搬到炉子哪里去烤烤火!”于是那个胖汉子放下了铁锤,瘦道士也收起了剑,他们配合着老头子将地上那个刚苏醒过来,却正在瑟瑟发抖的女人,抬到对面街口烤炉子旁去向火了。
就那短短的一段路程,救人心切的道士已经三次忘记了提着裤子走路了,因此他的裤子也掉过三次!
于是,桥上只剩下那个妙龄的女子,和青衣小厮在焦急地看着桥下。
“裘得开下去多久了,他怎么还没有上来?”青衣小厮忽然听见那女子这样问。
“就是那个拿离别钩的汉子吗?”青衣小厮问她。
“是呀!”
“也蛮久的。”
“你会泅水吗?”她忽然焦急地问他。
“会!”
“那你快去救人啊!”
“我怎么救,这么高!”青衣小厮看着下面怯怯地说。
“那你刚才打架的时候怎么这么厉害,现在这么一点高你却害怕了,快去呀!”对方几乎在央求他。
面对这么可爱的女子的央求,青衣小厮很想大显身手,可是他清楚自己的底细,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他想,自己要是从这桥上跳下去,没有半天是浮不出水面的,叫他自己一个人游两圈到不打紧,若是还要去救一个正在水中挣扎的人,那他就无能为力了。
现在,那个胖子、道士和那个老头子,三个人再次来到了桥上,很显然他们都不会泅水,也都十分焦急;所有的敌意,此刻都化成了焦急的心情,他们再也没有闲工夫去关顾对面的青衣小厮一眼,一个个都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就在这时,桥下河面再次传来了一声泼喇喇的水响,声势比刚才更大更壮,犹如蛟龙出波,又像瀑布冲涧时发出的轰然巨响。
大家陡然一惊,就见吴双双手各拽着一个水淋淋的人冲上桥来;顿时带出漫天水花,将桥面都笼罩了。
众人又惊又喜,他们急忙跑过去接住吴双手中已经昏迷的裘得开和文友基,并准备把两人放到桥上搁一搁水。这时,青衣小厮连忙脱下自己的青衣罩衫,披在吴双的身上说。
“庄主,见你这么长时间没上来,我都快要急哭了!”
吴双笑一笑,月色照在他滴着水珠的脸上,有一股冷俊的美。
这当儿,裘得开和文友基吐出了腹中的水,并且神智也完全恢复了,只是寒冷难禁,瑟瑟发抖,牙齿也咯咯打着颤!
“看你!不会水,也去救人,真是的!”阮玲儿拉着裘得开的手臂,即惊喜又气愤地埋怨着。
“这样不行!会冻坏身体的。”吴双说,“跟我来,我们去找个地方换身衣服!”他的话好像不容抗拒,大家也都跟着他走去。
最后一拨客人走后,李都来吩咐酒楼伙计们按照往常一样,收拾大厅的桌凳,擦拭客人们用过的餐具,扫地抹桌,将卫生打扫干净。
待忙完之后,一家人欢欢喜喜拿出月饼瓜果,准备赏庆中秋佳节,就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谁?”李都来问了一声。
“李掌柜,我是嵩山庄园吴双啊!”门外那人说。
李都来一听,急忙起身,随手放下刚要开剥的桔子,激动不已的走去开门,并以门外来者足以听到的声音说。
“吴庄主,我以为你们不会来了,没想到还是来了!”
坐在座上的伙计们,也感到纳闷,他们没想到吴庄主这么晚还来吃饭。于是,他们也就言来语去又有了话题。
“我们村也有个财主,他们也作兴深夜吃宵夜!”一个伙计说。
“可不是,”另一个伙计接过话头说,“他们有钱人,玩到深更半夜,肚子饿了,就要吃夜宵,不然的话空着肚子睡觉,睡都睡不着的!”
“就是……”另外一个伙计正要继续说,只见掌柜的已将门扇打开了,望着外面的情形,他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看见,刚刚从他们酒楼出去的那拨客人,现在又跟着吴庄主回来了;并且,那群人的模样有了很大的改变。
黑脸大汉不见了,换成了一个浑身滴着水的白脸英俊的青年人,这其实就是裘得开抹在面上的黑粉被河水洗刷干净了,就像一个十恶不赦的灵魂,被圣洁的甘露洗涤过后焕发出了璀璨夺目的光彩一样。
而那个刚才气势汹汹的胖大汉子和背剑的道士,这俩个人的模样,现在简直就成了耍把戏的小丑,衣衫褴褛,失魂落魄,古里古怪,并且道士还一手提着裤子;其余的人,也都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他们刚才的那种凶狠之气,已经无影无踪了;看上去一个个就像吃了败仗的兵士,无精打采,萎靡不振。
“李掌柜,今晚要给你添点麻烦了!”吴双说,“我这几个朋友的衣服湿了,在你这里讨几身干净的衣服穿一穿可有?”
“有,有,有,快进来坐,我们也才开始赏月庆中秋哩!”李都来热情洋溢地说,并连忙将大伙让进门来。
此时,每一副餐座的椅子都反扣在桌面上,只有靠柜台前一张餐座上正围坐着七八个伙计和李都来的一家人,桌面上散乱着一些月饼和时鲜果品,放置着一盏有圆纸灯罩的油灯。此时伙计们也忘记了吃东西,都愕然地看着这群刚刚还见过的客人们。
李都来连忙将柜台前另一张餐座的椅子放下来,并且将柜台上的一盏油灯放到了席桌上;还一面与吴双说。
“请大伙都坐下来吧!衣服我们这里到很多,不过都是些旧的而已。”
“那到不要紧!”吴双说,“就替换一会儿,这里回家有点远,晚上又冷,很容易受寒。衣服明天就可以送回来了!”
这时,李都来的浑家装了满满一果盘月饼和各色时鲜果子,放在桌上请大家吃。
“大嫂子,打扰您了!”吴双说。
“不打扰,不打扰!”那妇人满面春风地说,“你们可是一向请不来的客人,今天有空来了,我们惊喜还来不及哩!”
之后她又问:“那需要几套衣服呢?”
“我看有六套也差不多了!”这时李都来正打量着眼前的这些客人们,见宋玉仙也混身湿透了,他便与浑家说,“还得拿一套女装,这里有个女客官的衣服也湿了!”
“好,没问题,我这就去准备。”他浑家说着,打起帘子走进门里去了。
这期间,李都来很想问一问他们是怎么搞成这副样子的,但是他看到这些人的古怪神情,又觉得不太好问,可是强烈的好奇心又总是怂恿他去刺探底细;于是,他就只好这样旁敲侧击地试探性地问。
“咱们落雁河有几个地方的水势还是太急了点,这些年没少在那里翻船!”他说着,细致地关注着吴双的神情,因为他想从这里寻找答案。
“是啊!水流太急,船很容易翻。”吴双说。
“那你们是在百乐桥下翻的?还是在入湖口时翻的?”他很欣慰自己找到了答案的眉目,以此,他便穷追不舍。
“在百乐桥下!”
“哦!就是,那个地方的水势最汹了,很多船都是在哪里翻的;尤其外地来的客船,不熟情况,人都安全吧!”
“都安全!”
“哦!人安全就好,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衣服换好了,吴双辞别了李都来一家人,和裘得开一行人来到了大街上。
吴双说:“你们有没有住宿的地方,要不就去我们嵩山庄园将就一晚?”
“不用了,谢谢吴庄主的好意!”这是今晚九个人里面裘得开说的第一句话。
“那好吧!后会有期。”吴双说,“诸位朋友有时间去我们嵩山庄园做客。”之后,他领着那个小厮走了。
看着吴双主仆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大街尽头,李有才忽然问。
“寨主我们现在该真么办?”
“从长计议!”
第十章:中了伏击()
自吴双和王彪比武那天下午开始,嵩山庄园已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三位总管对庄园的三座大门的设防,几乎精细到了一草一木。他们不但在明眼处增派了人手,也在暗地里铺设了窝弓陷阱,相信连一只蜜蜂飞过,也会被他们及时发现。
当晚,就在全城百姓庆祝中秋节日的氛围渐渐落潮之际,皓月当空如昼,万籁寂静如眠之时,满城的犬吠却经久不息地喧嚷着!
还真别说狗眼看人低,一个人要是品行不良,就算他行走在屋脊上——那样超自然的高度,在狗的眼里也未必就会受到摇头摆尾的尊敬。因此,也可以这么说,连狗都看不起的人,就算他爬到屋顶上去了,也未必就能在狗眼里增益他做人的高度。
正如做人——金钱并不能垫高你的形象,做人的高度,完全取决于做人的品质。
然而,落雁城东门十八号铺子——老铁匠家的黑狗,正冲着一个在屋脊上奔跑的人狂吠不止;不一会儿,老铁匠家黑狗那粗犷的嗓音,带动了全程的犬吠。如此可见,狗的从众心理并不亚于人类的狂热度。
这夜半苍凉的犬吠,让孩子不敢夜啼,同时也使大人惴惴不安。从哪喧阗的狂吠声中可以断定,此刻绝对不止一头狗发现了,那个正在屋脊上飞快奔跑的似人似鬼的东西。
也许,他还就是一个影子,他从东面的屋脊飞快地跑到南面屋脊,接着便跳入巷子,这一系列的动作,其实也就像流星飞过夜空一样匆促、迅捷。
不一会儿,那影子忽又窜上了王大娘的枞树,这一回终于识别了他跑上枞树的用意了——原来他是为了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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