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相,请问!”
“你府上那五十万两金银,当真是怎么来的?”
王植又深深地叹息了一声说:
“其实,这五十万两金银,我们父子俩也不清楚!当时,我们正在落雁城,追查二十年前乌鸦帮,洗劫当地一位巨商——吴大海家嵩山庄园,致使吴大海夫妇和庄上共计三百七十口人命血案一事。就在我们,里应外合,配合吴大海逃难江湖多年的儿子吴双,将潜伏在太原城,担任城主的呼延无疆,也就是原乌鸦帮帮主延虎的身份揭穿,并缉拿归案。不料,在将这头惊天大鳄,押回洛阳的途中,却遇到了这样的天灾**。而现在,叫我们怎么说得清楚,这五十万两金银的来历呢!”
“吴双、吴大海的儿子!”太师一听惊愕地问,“是不是黎侍郎黎春生,指控盗窃国库帑银的吴双?”
“我们成天关在这暗无天日地方,并不知道哪里有个盗窃国库帑银的吴双!”王植说,“我只认识落雁城嵩山庄园的少庄主吴双,并且我知道他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是个大义凛然的英雄。”
“他是不是长得高挑英俊,拿一把黑鞘长剑的青年人?”
王植讶异地看着徐太师,错愕地问:
“原来恩相也见过他!”
“见过,何止是见过!”徐太师说,“我的家都被他闹得鸡犬不宁了!”
“这是怎么回事?”
于是,徐太师将黑风林吴双和佘刚救了他一家人的性命,之后又突然出现在他的书房与刺客厮杀,以及女儿徐紫萱去找他险些遇害的经过,和他逼着黎侍郎去他家提亲,直至昨天法场逃生一事,都与王植说了一遍。
王植听罢激动地问:
“恩相,你确定当时吴双和刺客在书房里厮杀时,吴双指出了刺客就是延虎吗?”
“是的!”太师带着搜寻记忆的神情说,“我记得很清楚,他当时用长剑指着蒙面刺客说,延虎你今天受死吧!”
“这个延虎就是二十年前,江湖上臭名昭著的乌鸦帮帮主延虎,”王植悠悠地说,“也就是,近年来天下知名的太原城城主呼延无疆。”
“没错!当时刺客绝命在地,撕开他蒙在面上的黑罩,的确有人说,这个刺客有点像太原城主呼延无疆。但是,我近日却听到消息,太原城城主呼延无疆在家暴病身故。”
“这怎么可能!”王植说,“他早不暴病,晚不暴病,偏偏在我们击杀刺客,就出现了这样错巧的事情呢?”
太师捋起胡须,带着深思的神情点点头说:
“那会是谁让他来刺杀我的呢?”
“我认为,这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了!”
“哦!”太师问,“王巡抚以为如何?”
“你想啊,恩相!”王植说,“如果我以前也是个十恶不赦的江洋大盗,而后来你却让我脱胎换骨,并且还堂而皇之地当上了太原城之主;这样的恩情如同再造,我也愿意为恩相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了!”
“也就是说,派他来刺杀我的人,就是提拔他做太原城城主的人?”
“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还有谁会指使他刺杀恩相你了!”
徐太师点点头,说:
“待会儿,我回头去查一查,是谁举荐呼延无疆担任太原城城主一职,不就非常清楚了!”
“只怕,幕后主使人早有防备,也已经做过手脚,”王植说,“恩相就算要查,也未必就能查得清楚了!”
“还有一件事情,请王巡抚据实相告!”
“恩相但言无妨!”
“掌管国库帑银的黎侍郎、黎春生口口声声说,八月十日傍晚,是吴双和一个叫佘刚的人,一同逼迫他打开库门,用马车劫走了五十万两国库金银,并且当时的门岗军士也都一致说的确是看见了。而现在,在你府上搜出的那五十万两金银,也正是国库被盗的金银!”
“吴双和佘刚去偷国库帑银?”王植听了发笑说,“就算他脑瓜子有病,也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
“哦!王巡抚为何如此说?”太师讶异地问他。
“因为,他还不屑于去做这样无聊的事情!”这时,王彪忽然翻身坐起来,并朝徐太师拱手一揖说,“太师大人,卑职有礼了!”
“贤侄为何这样说?”徐太师又问。
王彪不答却反问:
“太师大人,可听说过,嵩山庄园富可敌国这个说法吗?”
“这是天下妇孺皆知的事情,老夫又怎么会没有听过呢!”
“那身为嵩山庄园的庄主,吴双还有必要去做一个江洋大盗,就为盗窃国库帑银五十万两金银吗?”
听到这里,太师也才恍然大悟,他依然错愕地问:
“可是,黎侍郎、黎春生和守门的军士们为什么都一口认定,就是吴双和佘刚俩人做的呢?”
“那这个黎春生一定有问题!”
“很可能,他与那个主使延虎刺杀恩相的人,一起图谋不轨!”王植接过话茬说。
“可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应当尽快查清楚,从你府上搜查出来的那五十万两金银的来龙去脉才好!”徐太师说。
“恩相当时接到谁的冤告,竟说我府上有这五十万两金银?”王植问。
“就是你们府上的马车夫,阿莱呀!”
“阿莱!”王植苦笑一声说,“原来是他,这个人从来都是好高骛远,贪心不足,但我却没有想到,他会如此恶毒,恩将仇报,昧着良心说话!”
“当时太师可是派了府上都护沈括,去我家查抄的么?”王彪问。
徐太师点点头说:
“是的!”
“这个人,在卑职看来,也是个不地道的人!”王彪说,“那天,他在半道上将我和家父截获,当时我们说要面见太师,当面有话说;可是他却毫不通融,这足以看出,他是在有意阻扰我们见到太师!”(。)
第五章:胶着状态()
“这些事情,我待会儿回府都要将它调查清楚!”徐太师说,“一定要将是非曲直弄明白,还你们父子俩一个清白!”
他并没有将皇上钦定“斩立决”一事,告诉他们父子俩,只是宽慰他们耐心等待时日,一定会还他们清白之身。临行,他又交待狱丞,把那个丧尽天良的牢头杖击五十,解雇回乡;另外,派一个有责任心的牢头看守。
回到太师府,他马不停蹄召集负责本案的相关官员,与他们一起,重新审理案情;可是,军士们回报,找不到原告阿莱。见此,黎侍郎、黎春生也就格外踏实了,不管太师怎么勘问、审究,他就是一口咬定,是吴双和佘刚两人盗走了国库五十万两金银。
同时,派人去吏部调查太原城主呼延无疆,是由谁举荐任职一节,竟没有记载;上面只笼统地介绍了某年某月,呼延无疆被任命为太原城城主。这一切朦朦胧胧的事情,越来越让徐太师感到,其中必定有重大隐情,河南巡抚王植父子俩必定是受人诬陷无疑的了。
据此,徐太师镇定注意,明天早朝,一定要当面向皇上澄清这件事情的可疑之处。可就在这时,门吏通报九王爷曹坤来访。
徐太师一听,不以为意。他在心里想,你曹坤贵为王爷,终究是没有实权的人,我作为当朝太师,眼下正在公堂审理公案,没有必要搭理你!因此,与门吏说:
“请他,大堂拜茶,待我处理完公务便来!”
门吏去未多时,又跑了回来,正要向徐太师禀告,却不想九王爷曹坤竟自己闯了进来。各位官员见九王爷气势汹汹,带着几个身披甲胄,腰悬利刀的军士闯了进来,都吃了一惊!
徐太师当时也吃了一惊,只不过他暗暗放在心里,表面上却热情有加,赶到门口与他拱手施礼说:
“九王爷远道而来,卑职徐良有失远迎!”
“哼!”没想到九王爷曹坤礼也不回,冷笑一声说,“区区一个九王爷,在你太师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哪里敢烦劳你来迎接!”
太师一听哈哈大笑说:
“九王爷真会说笑,你这是怜惜卑职啊!”
“哼!”曹坤却依旧面露冷意之色,说,“我来的目的很明确,刚才宣政殿上皇上怒批的‘斩立决’,我特意来看看太师执行得怎么样了!”
徐太师听他这么一说,倒掐住了自己的七寸了,毕竟“斩立决”是要求当即处置的一种严厉刑法;除非,是对本案及时发现了新的案情,并且及时向皇上提出,才可以让皇上收回成命,对这件案子重新发落。
可是,目前徐太师不但没有发现本案的新案情,甚至,连与本案直接关联的原告也尚未找到。这要是传到皇上的耳里,恐怕要招来雷霆之怒了!想到这里,徐太师也是战战兢兢,忐忑不安。因此他也只好说:
“这件事情不劳王爷多心,卑职两个时辰前已经吩咐刑部,于明天申时准时处决朝廷重犯王植父子俩!”
“那我倒要问一问,你有什么理由,将皇上金口批准的‘斩立决’拖到明天申时执刑,难道徐太师还想为两名钦犯开脱罪行吗?”曹坤瞪着眼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问。
“这一点,原来王爷也有所不知!”徐太师笑一笑说。
众位官员,见徐太师与一向耀武扬威的九王爷,枪唇舌剑,明火执仗,也都心有余悸,坐立不安。
九王爷曹坤倒是没有料到,徐太师会有此一说,因此,也不得不反问一句:
“敢问太师,那是什么原因使你胆敢抗旨不尊?”
“哼!”徐太师又是一声冷笑说,“王爷的话,当真比刀子还锋利啊!那我就告诉你吧!我朝历来有‘十不犯刑’!”
“那十不犯刑?”
“一,原告无人不准用刑!”
“那原告呢?”
“我们正在极力寻找!”
“第二又是什么?”
“案由不明,不得用刑!”
“案由如何不明?”
“很明显,一个没有原告的案情,他又怎么能说是真凭实据呢?”
“哼!”不等徐太师说出第三个理由,九王爷自知说不过他,便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九王爷曹坤一路怒气冲冲,胡为却小心翼翼与他出主意说:
“王爷,你刚才是否发现,徐良好像对这件事情产生了怀疑?”
“这还用说,”曹坤气呼呼地说,“傻子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那我们就应该赶紧采取措施!”
一语惊醒梦中人,九王爷曹坤立即勒住马,好声好气地看着他问:
“我们应该采取什么措施?”
“你想啊王爷,”胡为低声下气地说,“要是这件事情真的被徐良查出个真相大白来,我们的计划和目标,不就等于公布于众了吗?这样一来……”
不等他说完,九王爷曹坤便焦急地问他:
“那我们该怎么办,赶快说?”
“我们应该先下手为强!”胡为说着做了一个杀人的手势。
九王爷一听,手捋胡须,满意地点点头说:
“嗯!很好,那我们又该怎样先下手为强呢?”
“那就要看望王爷你怎么用人了?”
“唉!你又在跟我兜圈子,拐弯抹角。”九王爷曹坤吼一声说,“有话快说!”
“对付一个犯人,一名狱吏足矣!”
九王爷曹坤闻言,两眼放光,神采飞扬地说:
“好主意,就这么办,今晚我就要结果!”
说着,兴冲冲地扬鞭拍马驰骋而去。
晚饭,太师的饭厅自女儿走后,再也找不到像往常那样其乐融融的氛围了;围着满桌子的菜,大家的胃口却始终提不起来。因此,太师叹息一声放下筷子,与身边的老仆人肖华吩咐说:
“肖管家,你把这些野参汤,盛一罐给大牢里的王植父子送去;另外,你再去城外那家花店,看看萱儿主仆俩还在不在那里,也给她们送些银两过去;如果看见吴双,就请他和萱儿他们一起回来,我想跟他们谈一谈。”
老仆人肖华走了,提着汤罐,带着银两,乘着马车,带着主人的旨意出发了。(。)
第六章:替死鬼()
刚刚替换来的牢头,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瘦脸男人,他一来,便将王植父子的牢房,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把牢房里朝着过道墙壁上的一扇小四方窗洞打开来;这样一来,王植父子俩便可以在白天的时候,也能看见外面照进来的一束白光!
之后,牢头又将他们父子俩的牢房清扫了一遍,并且换了两张干爽的草席;两者对比,使王植父子俩感受到,对方扑面而来的温暖。这时,牢房的晚饭铃响起来了,牢头便立即将王植父子俩的饭碗拿去洗干净,放在牢门口,准备给他们父子俩盛饭。
晚饭铃声响过,监牢里的火头便用扁担,一头挑着饭,一头挑着菜,走进牢门;沿着昏暗悠长的监牢过道,依次将摆在牢门口的粗瓷饭碗,舀上一勺饭和一勺菜。这便是囚犯们的晚饭了!火头挑着囚犯们的饭菜,依次分派过来,牢头则自己另外去统一的狱吏饭厅里吃饭;因此,也就任由火头给囚犯们分派晚饭了。
不料,这个火头来到王植父子俩的牢门前,也像对待其他囚犯一样给他们一勺饭和一勺菜;这时他迅速看了看周围,见没有半个其他人在场。于是,自围裙的布兜里,快速取出一包药粉,迅速扯开撒在他们父子俩的饭菜面上。一切做好,便将饭碗朝牢门下面的缝隙里一推,说一声:
“开饭了!”
做完这些事情,火头正准备扭头就走,却听得牢头恭恭敬敬地领着太师府老管家肖华走进了过道,正朝着这边走来。火头看见来者穿着体面,举止高贵,手里提着一个瓦罐,知道必定是个很有来头的人了。因此,他做贼心虚,挑着食担慌里慌张就往外走;在照面的时候,火头后面的饭桶还险些撞到了肖华身上。牢头便狐假虎威呵斥一声说:
“当心点,看你,急脚鬼似的!”
可是,对方依然头也不回,一溜烟快步走出了监牢阴暗的过道。
尚未走到王植父子俩的牢门,牢头便高叫了一声:
“王大人,太师大人的管家来探望你们了!”
王植父子俩正端起饭碗准备吃饭哩!听得牢头在门外大声叫唤,便以为是太师府有好消息叫老管家特意来传报一声;因此,父子俩激动不已,便放下饭碗,等着太师府老管家来传达好消息。
稍候,牢门咣啷一声被打开来,肖管家叫了一声:
“两位大人,我们家老爷惦记着二位,监牢凄苦,特意令老奴送一罐野参汤来与二位大人补一补身体!”
说着便捧着汤罐走了进去,在上面有窗洞的墙根下,选了一块平坦干燥的地方;将汤罐放下,又取出准备好的干净白陶碗和舀汤的木勺,为他们父子俩盛好参汤,端到各自的手中。
王植早已感慨涕零,端着热气腾腾的野参汤,激动地说:
“恩相如此错爱,教我们父子俩何以为报!”
王彪接过汤碗也说:
“老管家,费心了!”
“王大人,你们父子俩一向清正廉洁,大公无私,”肖华感慨地说,“今天,蒙受这不白之冤,实在令天下百姓寒心。也使我们老爷寝食难安,眼下他也正在想方设法稽查此案,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还清白与两位大人,将奸恶之徒绳之于法!”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儿,监狱里大胆的老鼠,已经将王植父子放在墙根下的牢饭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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