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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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夜- 第7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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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转身望向那几名西陵神卫,问道:“何事?”

    一名西陵神卫说道:“有大人要召见红袖招诸女。”

    那名神官有些不悦地蹙起眉来,寒声说道:“哪座殿里的大人?我奉掌教大人之命亲自看管这些唐女,谁都不能见。”

    那名西陵神卫厉声斥道:“你什么身份,居然想打探这等事情!”

    小草在旁听着这话,不免觉得有些解气,却更是好奇警惕于。究竟是谁居然敢不理会掌教的命令。莫非真是与宁缺有旧的裁决神座?

    那名神官被气的浑身发抖,看着众人怒骂道:“好大的胆子。居然连掌教大人都不放在眼里,你们想死吗?”

    “光明神殿要见的人,谁敢拦着?”

    一道极稚嫩的声音响起,西陵神卫分开,露出一名白衣女童。

    神官看着这名白衣女童,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顿时觉得身体里所有的气力全部被抽空,瘫软到地上,再也无法爬起。

    白衣女童看都没有看此人一眼,走到庭间,看着那些纷纷从房舍里走出来的盛妆女子,微微蹙眉,然后问道:“谁是小草?”

    小草深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走了一步,恭谨说道:“我就是。”

    光明祭前,红袖招诸人便被软禁在这间简陋的宅院里,她并不知道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光明神殿现在对于昊天道门来说意味着什么,不知道这名白衣女童的来历,但通过那名神官的反应,她知道这名白衣女童在西陵神殿的地位必然非同小可,那么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她都必须把握住。

    白衣女童看着小草,不解主人为什么要专门召见这个唐女,要知道到现在为止,没有人能够走进光明神殿,就连掌教都不行。

    小草随白衣女童走进马车,离开了小镇。

    红袖招的姑娘们涌到门畔,看着渐渐消失的马车,眉眼间满是担忧的神情,不知道小草会在光明神殿遇见什么。

    直到此时,那名西陵神官才从极度的惊恐中醒了过来,他浑浑噩噩、失魂落魄般离开了小院,当天夜里便在家中上吊自杀。

    ……

    ……

    (三件小事定天下,最近一切都好,就是湖北这边热的有些受不了,在东北住了几年,实在是有些适应不了的,六月一号是书评大赛颁奖,我会在这天之前回东北,清凉在等着我,六月份会非常努力地写,二十万保底,但依然不会要任何票,是对这个月聊作补回,再次感谢大家。)(未完待续。)

第五卷神来之笔 第七十二章 三件小事之二

    春天之后,便再没有人进过光明神殿,包括掌教大人在内,所以当崖坪间那些神态恭谨的神官执事们,看见小草被白衣女童带入神殿后,不由流露出震惊的神情,他们无法理解看到这幕画面。

    小草自己也不理解发生在身上的这些遭遇,她知道光明神殿已经有很多年都没有主人,那么是谁要见自己?

    白衣女童把她带进神殿后,便悄然退去,她看着空旷而宏伟的神殿,觉得自己好生渺小,下意识里跪在了那张软垫之上。

    神殿的深处有帷幕,帷后看不到人的影子,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安静的令人心悸,她低着头,不安地等待着自己的结局。

    时间缓慢地流逝,她不知道跪等了多长时间,膝头早已酸痛不堪,但她却不敢站起来,心情变得越来越紧张。

    她忽然看到了一匹大黑马。

    小草的眼中流露出欣喜的神情,因为她认得大黑马,知道是宁缺的座骑,她正准备与黑马打个招呼,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她在长安城里曾经有个好朋友,那个朋友和她的年龄差不多大,黑黑的,瘦瘦小小的,她们曾经互送过好些不值钱的小礼物,她教那个朋友怎样涂脂抹粉,怎样勾引她家那个好色的男主人。

    后来她的那个好朋友遇到了很多事情,变成了大学士家的小姐,甚至听说成了光明大神官的传人,但偶尔相遇时,她还是那个她。

    小草震惊无比,情绪有些惘然无措,捂着胸口坐到了软垫上,不敢相信自己的推论,然而她却知道,除此之外不可能有别的解释。

    光明神殿里有风渐起,掀起帷幕一角,却没有她熟悉的故人。她只隐约看到在露台上站着位极高大的姑娘。

    是桑桑吗?

    小草站起身来。看着那个身影想要喊,却不敢喊,不管她现在是光明神殿的主人,还是西陵神殿别的什么大人物,都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不起眼的朋友了。

    “我赐你以永生。”

    一道极为威严的声音在光明神殿里回荡不停。

    小草不知道这道声音是不是来自露台畔那道身影,她怔怔地看着那道把世界分成两半的帷幕,悬在裙侧的双拳微微握紧。

    先前消失的白衣女童再次出现。把她带出了光明神殿。

    走进光明神殿,小草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她没有遇到折磨刑罚,没有见到故人,没有叩拜昊天,就这样离开。

    所有的一切。仿佛只是为了让她听到那句话——我赐你以永生。

    小草离开光明神殿回到了小镇上,红袖招的姑娘们不安地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什么都没有来得及说,神殿派出了数十名骑兵,把红袖招的歌舞团礼送出了西陵神国,甚至一直把她们送到了青峡南方。

    回到长安城后,小草依然觉得这趟西陵之行像是在做梦,尤其是在光明神殿里等待的那段时间。真的很像是梦境。没有任何真实的成分,直到很多年后她才知道。自己得到的神赐意味着什么。

    ……

    ……

    在桃山上,掌教所在的昊天神殿向来位置最高,但如今在人们的眼中,那座幽静的光明神殿,才是真正的高不可攀。

    没有人敢违背光明神殿的意志,掌教也不敢,只是自开春以来,光明神殿始终沉默,直到最近才颁布了几道诰令。

    光明神殿的第一道诰令便是礼送红袖招回长安,这道诰令令神殿众人有些不解,在掌教等知道内情的人眼中,原因却很简单,昊天当年于红尘静养之时,曾经受过凡人某些恩惠,这只是还情罢了。

    但光明神殿颁下的第二道诰令,则令掌教都感到震惊不解,那位白衣女童面无表情要求神殿立即停止对陈皮皮和唐小棠的追缉。

    光明祭上,唐小棠硬闯桃山带着陈皮皮逃走,对于西陵神殿来说,这是莫大的羞辱,自然要让他们付出极大的代价才是。

    当日后,神殿强者尽出四处搜捕,清河郡通往长安的路上更是布下了重重陷井,掌教坚信,既然在酒徒和屠夫的压力下,书院后山那些真正的强者不敢出手,那么陈皮皮和唐小棠迟早会被神殿抓住,然后被凌迟处死。

    在这种时候,那名白衣女童要求神殿立即停止搜捕……昊天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掌教的情绪有些惘然,却不敢对此有任何质疑。

    ……

    ……

    对西陵神殿来说,红袖招毫无无伤地离开,虽然很令人愤怒不悦,终究只是一件小事,停止追杀陈皮皮和唐小棠,则是真正的大事。

    对桑桑来说,这些都是小事,因为对于昊天而言,人间的事情都是小事,她做这些决定无关任何人类的情感,而是基于天算。

    光明祭的目的是重新打开昊天神国的大门,同时替她斩断遗落在人间的段段尘缘,所以她让陈皮皮做祭品,同时要求唐国把红袖招送来西陵神国。在她原先的安排中,只待一场熊熊圣火过后,陈皮皮和唐小棠便会死亡,小草也会死亡,那么她留在人间的尘缘,便能斩断大部分。

    遗憾的是宁缺出现了,他用那场盛大的天启向她证明,尘缘是斩不断的,于是她经过思考之后,决定换一种解决的方法。

    如果尘缘是情,那么她以命还情,她赐小草以永生,她让陈皮皮和唐小棠多出一次生命,她以为这样便能断开自己与人间之间的羁绊。

    ……

    ……

    宁缺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正如何明池那日所说,他现在只能看到石窗外的落叶和雨云,却没有办法淋雨。

    他现在是幽阁最重要的囚徒,但他并不在意,如果没有来到桃山,他也只是个长安城的囚徒,反正都是被囚禁,囚在何处并不重要。

    他在意的还是这场与桑桑之间的战争,他躺在石床上继续做梦。香艳的梦。恐怖的梦,与那个时腴时瘦的女子在梦中不停地搏斗,享受着生命最极致的痛苦与欢愉,他时常吻她,偶尔咬她,感知着她的丰软腻滑,感知着千刀万剐。

    她在峰顶的光明神殿。他在绝壁里的冷石陋室,隔着千丈的距离相亲相爱相恨相杀,他让她感受人间最美妙的感觉,她让他感觉人间最痛苦的感觉,她不停地杀他,他不停地爱她。其实都是折磨。

    这是天人之间的战争,也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战争,这两种战争在历史上都曾经出现过无数次,只是如今融在了一处。

    这场战争很普通,就像最简单的家庭剧,不过是看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或者说是谁在上面谁在下面,谁想换个姿式谁不想换。最终总有一方会取得胜利。然后在家里的嗓门便响亮。

    但这场战争很不普通,因为最终决定的不是老笔斋谁做主的问题。而是关系到昊天与人类的胜负,关系到这个世界的最终走向。

    靠夫妻生活决定世界的走向,有时候想起这件事情,宁缺难免会觉得极为荒谬,又有些难以掩饰的骄傲与得意。

    梦里的战争不停持续,囚室里的他不知时日,石窗外飘落的秋叶越来越少,直至开始飘落雪花,他才知道原来冬天到了。

    没有人投降,没有胜负。

    宁缺看着石窗外飘落的雪片,想着最近这些天受折磨的频率渐渐变低,眉头微微蹙起,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不知道现在外界正在发生什么事情,但确认崔老太爷已经被自己射死,他知道酒徒和屠夫所在的小镇上有人,只是不知道是自己的故人,他知道唐国和书院已经做好了准备,清河郡不久后便会迎来复仇的怒火。

    但所有这一切的前提是他能战胜桑桑。

    天若有情天易老,能老自然能伤,如果桑桑有情,他便能胜,但现在他看不到任何可能性,也找不到打破僵局的方法。

    最令他感到困惑或者说警惕的是,桑桑现在也应该找不到任何方法斩断尘缘,但为什么梦里的她显得那样平静而充满信心?

    光明神殿又发生了一件小事。

    两名白衣女童跪在桑桑的身后,显得极为紧张难过,尤其是左手方那位眉眼渐开的白衣女童,更是惊恐地不停哭泣。

    在不远处的木盘上有一条白色的亵裤,上面染着点点血渍。

    原来是那名白衣女童来了初潮。

    她们是神殿从西陵神国十余万女童里挑选出来的,要求的便是白皙干净,不沾惹世间一点污秽,她们自己很清楚这一点。

    这半年在光明神殿里面的经历,让她们知道自己侍奉的圣女是怎样高高在上的伟大存在,她们因此而骄傲,越发虔诚。

    然而初潮终于还是来了,她们知道迎接自己的是什么,想要隐瞒却不敢,于是跪在桑桑的身后,流着眼泪等待着昊天的惩罚。

    桑桑没有惩罚她们。

    她看着夜空里若隐若现的那轮明月,说道:“人间开始把此事称做月事,不知道你会觉得有趣,还是觉得恼火。”

    露台上飘着薄薄的夜雪。

    她微微蹙眉,望向风雪中的绝壁某处,右手缓缓落在小腹上。

    千里之堤,是由一筐筐泥土组成,千年之城,是由一块块青砖砌成,再大的事件其实都是由极不起眼的小事组成。

    她的世界里发生了三件小事。

    这三件小事带来了一个结果:她决定把某人放出来。

    ……

    ……

    (祝大家周末愉快,明天周六是有更新的,以后没有周六假了,告知。)(未完待续。)

第五卷神来之笔 第七十三章 这样有意思吗?

    宁缺的目光穿过石窗,落在对面山崖间的积雪上,神思有些惘然,不是因为被囚石室不知春秋的伤感,而是因为他现在居然有心情去看雪景。

    他已经有两天时间没有做梦,也就是说有两天时间没有被摧残,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不会愚蠢到继续意淫来撩拨她,这场诡异而惨烈的战斗,忽然间鸣金收兵,让他不免觉得有些错愕,然后便是警惕。

    幽阁的山道里响起沉稳的脚步声,两名裁决司的黑衣执事,面无表情来到栅栏前,掏出两把钥匙,打开复杂的双子锁。

    宁缺看着被推开的栅栏,看着身前的道路,缓缓皱起眉头,看着那两名黑衣执事问道:“这是要杀我还是要放我?”

    黑衣执事明显接受了严令,就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说话,自然也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一左一右扶着他的手臂,把他扶了出去。

    宁缺被囚禁进幽阁时是昏迷的,此时才是他第一次看清楚幽阁内部的模样,幽静的山道两侧点着火把,看上去和世间普通的大狱没有什么区别,令他不禁感到有些失望,旋即他才反应过来,这是因为自己的雪山气海被锁,无法感应到周遭的天地元气变化,不然应该能够找到那些传闻中恐怖的阵法才是。

    走出幽阁便来到了最上方那层崖坪,那座黑色的裁决神殿近在眼前,被两名执事夹在中间的宁缺向那处望了一眼,很想知道现在叶红鱼正在做什么,如果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又会有怎样的想法。

    时值深冬,桃山间风雪大作,崖坪上铺着层厚厚的雪,数道巍峨壮观的神殿在风雪中显得更加庄严神圣。

    宁缺看着自己踩在雪地上的脚印,发现崖坪间一片安静,无论在幽阁里还是在这里,他竟是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来到光明神殿之前。两名黑衣执事跪下叩首。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从始至终,这两名执事没有说一句话,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这是宁缺第二次来到光明神殿,前次在光明神殿里度过的那一夜,是他此生最漫长的夜,给他留下了最难忘的痛苦。

    他抬头看着被风雪笼罩的静旷神殿。脸上没有一丝余悸,显得非常平静,他很清楚,既然她让自己再入光明神殿,那便证明她也没有找到破局的方法,他和她的战争终于从相持阶段进入到了下一个阶段。

    他希望在这个阶段能够做出自己最强有力的反击。

    按道理来说。哪怕他不是囚犯而是光明神殿邀请的客人,此时也应该等着神殿里面的人出来接自己,但宁缺现在的心态非常妙,在他看来,既然这座光明神殿甚至整个西陵神殿都是桑桑的私产,按照唐律婚姻疏议条例来论,也便等若是自己的私产,这座光明神殿便是我的家。回自己的家还需要经过别人同意吗?

    宁缺轻轻拍掉身上的雪片。就像回家一般,很自然地走进了光明神殿。

    崖坪上其余三座神殿里。响起意味不同的叹息声,有的人震惊,有的人感慨,有的人惘然,裁决神殿里的叹息自然是在嘲笑他。

    光明神殿还是那么大,那么幽静,他往神殿深处走了很长时间,才在那根百丈高的圆柱后,看到了大黑马的身影。

    他走了过去,抱住大黑马的脖颈轻轻拍了拍,笑着说道:“看来这里的伙食不错,竟比在长安城里还要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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