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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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夜- 第7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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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桑的手落在了他的肩头,一道温暖甚至可以说炽热的力量,进入他的身躯,瞬间补满先前写符耗空的念力,提升至巅峰状态。

    “1989,0309。”

    桑桑神情漠然,说了两个数字,就像前些天在风雪里指路,又像前些年在凛冬之湖畔指方位,也像更早前在岷山里那样。

    只不过声音不再像小时候那般清稚了,而且这一次她与的两个数字很长,显得有些复杂,那么自然也就代表着更加精确。

    宁缺没有任何犹豫,更准确地来说,他想都没有想,就像从前那样,仿佛一种本能般,指向寒潭对岸某个位置,松开了弓弦。

    铁箭破空而去,悄无声息。

    很奇怪,他瞄准的明明是一棵正在倾覆的大树,离观主的位置偏差极远,但观主的神情却变得极为凝重起来。

    观主的身影消失在天地里,完全地消失,这是无距,他进入了天地气息的夹层,也是清静,因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连风都没有。

    直到此时,铁箭的嗡鸣声才在寒潭四侧传播开。

    一道清晰的箭道,出现在寒潭上空,冷凝的云絮,缓慢地流动。

    铁箭不知去了何处,那棵大树仍然在缓缓倒塌,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更远处的山崖上,也没有任何痕迹,就像观主一样。

    这一箭,仿佛射进了虚无。

    下一刻。

    在十余里外的某座雪峰里,观主的身影显现,飘浮在崖壁前的半空中。

    那根铁箭,像蜻蜓停在露珠上一般,停在他的左肩,很轻很柔。

    锋利的箭簇微微陷入青衣里,未能深入,却有一滴殷红的血渗出。

    血亦是垢,染垢,便清静难持。

    观主微微皱眉,似没有想到这道铁箭,竟如此强大。

    能够射穿天地气息,射入虚无之中的夹层,追缀着无距境的强者,宁缺这一记元十三箭,已经超出了他原先的境界。

    “你看,你说了很多很有道理的话,却忘了一件事情,你想要老婆对你好,首先你得有个老婆,你想叫日月换新天,首先,你得胜过我们。”

    宁缺望着雪峰方向,再次弯弓搭箭,对观主说道。

    同时,也是对桑桑说的。

    ……

    ……

    (三件事情汇报:

    一,在那种时候还要**,当然是很丧心病狂的事情,不过考虑到小夫妻都不是普通人,而且都是除了对彼此极端自私的人,所以就没管,为了人在做天在看六个字,我愿意牺牲全部的合理性啊!!!

    二,我们的好朋友以及老朋友,方想的“新书”不败战神,终于可以在起点看到了!大家赶紧去调戏吧!虽然他已经结婚生子,但依然还是可爱的小正太啊!

    三,明天三更。)(未完待续。。)

第六卷忽然之间 第一百一十章 一山齐天,一棍齐眉

    桑桑已经不是当年的桑桑,随着新教盛兴、道门衰败,失去亿万信徒信仰之力的她变得越来越虚弱,尤其是现在,她的腹中还有个孩子。

    ——她已不是无所不能的昊天,不再拥有世人难以企及的强大境界,但她帮助宁缺射出的这一箭,却比光明祭时,宁缺射向清河郡的那道铁箭更强,为什么?

    因为光明祭时,宁缺是用二人之间的本命联系,强行夺取了掌教熊初墨的天启,把她的力量尽数揽入怀中,而这一次却是她的主动意愿。

    这是真正的天人合一,谁能敌?

    宁缺在她身边,再次弯弓搭箭,指向寒潭对岸,数百里方圆里的天地,指向任意一处,只要听到她的声音,便会松开弓弦。

    满山的野花被风拂起,飘至高空然后缓缓坠下,看着就像是天女隐藏在云端散花,恭迎昊天重新在人间显露神迹,然而桑桑的脸却有些苍白。

    她蹙起了眉尖,柳叶般的眼睛更加眯了,显得有些愤怒,有些不悦,与没能射死观主无关,她的不悦始终是因为自己的身体状态——她无法容忍自己这般弱小,需要和人类进行这样的战斗,甚至,还无法取胜。

    是的,先前帮助宁缺射出那一箭,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力量,天算瞬间而动,消耗极大,此时再想算出观主的方位,有些不适,小腹隐隐作痛。

    这场战斗是最高层级的战斗,自人类历史开篇以来。便只有夫子入神国与昊天战引发的那场百日大雨更胜一筹,自然只需瞬间,便能分出胜负。

    桑桑没能在第一时间里算出观主的位置,宁缺无法在第一时间里松开弓弦,观主没有错过第一时间,山风劲拂间,他的身影重新回到潭边。

    寒潭清冷,潭外春意浓郁,他站在春意里,看着宁缺和桑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坚定而平静,甚至隐隐有些傲意。

    他回到潭边,并不孤单,因为他带来了一座山。

    绵延数千里。将北方大陆一分为二的。是岷山。在贺兰城北的岷山,惯常被称作天弃山,因为这里是魔宗的固有势力范围。所以这里是被昊天遗弃的山脉。

    观主是道门之主,按道理来说,他与这道巍峨山脉的气息并不相通,甚至相抵触,但现在不同,就像千年之前曾经的同门——那位开创明宗的光明大神官一样,他已经背叛了昊天,更准确地说,他遗弃了昊天!

    他和这座被昊天遗弃的山脉融为了一体!

    他回到潭畔,右手落向对岸,以清静境合天地,以无量举天地,手指间挟着整座天弃山的天地气息,直接砸向宁缺和桑桑!

    他出手之前依靠的是难以想象的高妙道法,出手本身是那般的简单直接,那样的不讲道理,因为磅礴之下,根本不需要任何道理!

    寒潭四周,满山满野的春意,尽数被碾压成了丝絮,那些被宁缺用刀意斩成碎片的花草野枝,瞬间被碾的更加凄惨,直至变成无法切割的碎片!

    整整一座数千里的山脉,破空而落。

    宁缺知道铁箭即便能射穿这道山脉,也无法挡住这道山脉的灭顶之势,他毫不犹豫撤弓,回身将桑桑搂进怀里,准备用自己的身体硬撑!

    他想看看,自己被浩然气淬炼多年、又被桑桑强化千年的身躯,能不能撑住这道山脉,能不能撑住观主带来的这场灭顶之灾!

    桑桑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她的手自宁缺腋下穿过,像是要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下一刻,她的手里,却一朵黑色的花盛开——那是一把破旧的黑伞。

    已经消失了很长时间、不知去了何处的黑伞,就这样出现在她的手里,伴着一声响撑开,迎向空中落下的那道山脉。

    黑伞如当年一般破旧,伞面上满是灰尘与油腻,曾经被佛光照耀露出本体的伞面,不知何时,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宁缺和她习惯叫黑伞为大黑伞,就像习惯叫黑马为大黑马,因为确实很大,哪怕黑伞撑开后看着极小,实际上却大到可以遮住整片天空。

    只要能遮住眼,便能遮住天空。

    大黑马和青狮狗,惊恐不安地藏在桑桑的身后,藏在黑伞下方。桑桑举着黑伞,抱着宁缺,倚在他肩上,歪着脑袋,看着那座空中落下的山。

    观主的手越过寒潭,来到对岸。整座天弃山脉,破开碧空,碾压到寒潭之上,巨山之下,大黑伞看着就像个不起眼的黑点。

    轰隆巨响,连绵不断地响起!

    无数烟尘,向着天空与四野的荒原喷射,无数石砾,像万枝羽箭一般,把天空割出无数道痕迹,整个世界都开始震动起来。

    地面剧烈地震动,远处的山峦间深深抓着岩石的松树,都被震向半空,更远处雪峰下的那些蓝色的冰湖,也被震向了天空,形成神奇的画面。

    ——就像无数颗深蓝色的珍珠,离开地面,向天空落下。

    地震传到极远的地方,不要说燕国成京,就连宋国海畔著名的大堤里奇形怪状的防浪石上面的螃蟹,都感觉到了遥远北方的恐怖震动,惊恐失措跳回海里。

    贺兰城距离此间只有十余里地,受到的波及更直接剧烈,两道山崖里出现了无数裂缝,到处都有岩石剥落垮塌,像瀑布一般,声音很是惊心动魄。

    那两扇沉重高大的城门,阻挡了草原蛮人无数年,此时已经严重变形,扭曲,露出极大的豁口,数百年来从来没有被陷落的军事要塞,眼睁睁地毁了!

    种种恐怖的声响音浪,神奇而不可再现的人间丽景,山崖渐倾,要塞被毁,都只能说明,观主落向寒潭对面的那只手,恐怖到了什么程度。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地震终于渐渐平静,烟尘渐渐落下,被乱山碎崖间残留的冰雪吸附,空气缓慢地恢复了干净。

    山野里的青树已经被碾成齑粉,寒潭被碾平,那些残留的冰渣和湖底的无鳞细鱼,都与土石融在了一处,只能等待无数年后,再被人发现。

    寒潭只剩隐约的形状,潭岸是一道印迹,由石粉重新碾压而成,圈起一块约摸数百丈方圆大小的石坪,春意早已变成块垒构成的单调世界。

    观主站在潭岸石印的那头,面色微白,垂在身畔的右手微微颤抖,于是青衣也随之颤抖起来,荡起一道一道涟漪,如水般柔静。

    挟着整座天弃山,完全如此惊天动地的一击,即便是他,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寒潭已然消失,春意已经不见,但他的心境依然如潭水一般平静,如春意一般温暖,因为他很清楚,他用很长时间筹谋的这一击,必然重伤了她。

    哪怕那把大黑伞,是她降临人间之前从黑夜里撕下的一片,用来守护她在人间脆弱的真身,依然无法挡住整座天弃山。

    潭岸石印那方响起簌簌的碎响,石砾隆起,然后分开,露出一把大黑伞,伞下大黑马和青狮狗神情惘然,明显还没有从先前那恐怖的震动里清醒过来,宁缺清醒着,脸色却极其苍白,他没有受重伤,但怀里的她不行了。

    桑桑伏在他的怀里,还有气息,脸色苍白如血,唇角溢出两道鲜血,如柳叶般的双眼不再像过去那些年一样明亮,有些黯淡。

    宁缺用最快的速度将她捆在自己身前,翻身上马。

    残破的山崖里响起一道冷漠的声音。

    观主看着他说道:“你以为还能逃走?”

    宁缺没有回答,此时桑桑已然重伤难战,单凭他,确实很难从观主的手里逃脱,但他知道肯定会有人来帮助自己。

    只要他知道自己在哪里,他就一定会来——观主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击,天地之间,都会有所感应,他便会知道自己在哪里。

    宁缺一直等的就是这个时刻。对此,他是那样的笃定,就像很多年前,在月轮国朝阳城白塔寺里,他和桑桑陷入绝境的时候,他一定会来。

    有风起于山崖,观主神情微变,飘然御风而至,瞬间来到宁缺身前,一指点向他的胸口,指尖所向,正是桑桑的眉心。

    一根木棍,忽然出现在他的手指前。

    那根木棍很普通,不是黄花梨,也不是沉香木,不是铁檀,就像是寻常人家里随处可见的木棍,或者用来擀面,或者用来打孩子。

    观主挥手便有山落,指间自有山河。

    然而就是这样一根普通的棍子,便抵住了他的手指。

    啪的一声轻响,在木棍和指尖之间响起。

    一道清晰可见的天地气息涟漪,向着四周扩散,所接触到的断崖,再次破碎,接触到的硬石,再次翻飞,残余的森林里,又是一场大风。

    木棍收回。

    大黑马前,出现了一名穿着棉袄的书生。

    他棉袄边缘的火星还没有熄灭,可以想象来的有多快。

    他棉袄上到处都是灰尘,鞋里发间也都是灰,可以想象他走了有多远。

    观主静静看着他,向前踏了一步。

    大师兄举起木棍,横于眼前,齐眉。

    这一举,他用的是君陌的相敬如宾意。

    他当年不会打架,更不会杀人,但被这个万恶的世界逼着学会了打架,也学会了杀人,从那一天开始,他便会了所有的打架的本事。

    一棍齐眉,观主亦不能进。

    ……

    ……

    (今天还有两章。)(未完待续。。)

第六卷忽然之间 第一百一十一章 红了眼

    大师兄看着观主,平静说道:“走。”

    这个字是对宁缺说的。

    宁缺看着师兄的背影,想要说些什么,但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他猛地一夹马腹。

    大黑马低嘶一声,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跃过那些乱石断崖,向着不远处的贺兰城狂奔,青狗化作一道青线,跟在后方。

    残破的山崖间,只剩下两个人。

    观主看着大师兄,说道:“殊为不智。”

    大师兄右手执棍,平举,礼数甚谨,很谨慎:“何解?”

    观主说道:“书院与昊天合流,战我道门?此为大不解。”

    大师兄说道:“道门都能背弃昊天……今年,什么事情似乎都可能发生。”

    观主说道:“你拦不住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一道清新的气息,从观主的身体里向四野散发,残破山崖,嶙峋怪石,荒漠枯景间,又有春意勃发。

    山崖外围还残着很多森林,原先寒潭四周却是寸草皆无,但随着这道清新气息的散播,有无数青草,顶翻上方的岩石,在风里探出身躯。

    青草间有别枝,那些枝头微微湿润,然后生出花苞,迎风招摇,便即散开,散成十余花瓣,瞬间,整片山野便又有万花盛开。

    观主要杀桑桑,便要越过身前的那根木棍,他为了那记挟山一击消耗了太多念力,想要破棍很难。至少也要很多时间,所以他决定直接离开。

    每朵花便是一扇门,他可以随意择一门进出。

    大师兄直接落棍,明明是一棍击下,却有万道残影。

    这根木棍再如何强大,骤然间分成无数,便会显得很淡渺,不过这已经足够,道道棍影轻触花瓣,并不是击打。更像是抚摸。

    那些野花。就像是含羞草,又像是微羞的少女。

    那根木棍,就像是大师兄温暖的手指。

    轻轻触着花瓣,轻轻抚着发畔。于是花便敛了。少女便转过头去。

    观主神情微凝。这根木棍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关键在于。他能在满山满野的花里,找到那些真正的花。

    这说明至少在对天地气息的了解上,对方已经快要追上他的境界。

    观主看着举棍齐眉的大师兄,忽然消失。

    大师兄也随之消失。

    ……

    ……

    下一刻。

    观主出现在山崖间,凌空而飘,青衣飘飘。

    大师兄也出现在山崖间,踏崖石而立,棉袄轻摆。

    观主出现在东海畔,身后风暴大作,遮住烈日。

    大师兄也出现在东海畔,踏堤石而立,棉袄轻摆。

    观主出现在南海,碧海上渔舟点点,海鸥轻翔。

    大师兄也出现在南海,踏礁石而立,棉袄轻摆。

    无论观主去何处,大师兄都会同时出现,站在他的身前,手里的木棍齐眉而平,你可以去天涯或者海角,却过不了他,便不能近贺兰城。

    最后,观主回到已经不存在的寒潭畔。大师兄也回到了原地,两个人仿佛根本没有移动过,山野间的花还在烂漫着。

    “你能拦我多长时间?”

    观主看着远方山崖间快要接近贺兰城的那道黑线,问道。

    大师兄说道:“当年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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