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四爷接过那些地址,片刻后才醒过神来,感觉身体有些寒冷,看着大人慈爱的容颜,颤声说道:“这……太狠了。”
上官扬羽感慨说道:“其实我也不想的。但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一个狠字。”
齐四爷这时候想起朝老太爷离开正堂前,与上官大人那番对话,才明白其中真正的意味。不由感到好生佩服,却又有些不安。
“无论是清河郡会馆,还是天枢处南门观……都不是大人的职司。”
齐四爷不解问道:“大人为何要冒如此大的风险来做此事?”
上官扬羽轻捋胡须。便欲开口。
齐四爷见他神情,便知道他想说什么,说道:“朝野间,可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大人是大公无私之人,所以您可千万不要用这个理由。”…;
“本官确实胆小怕事,贪财枉法,要说如何爱大唐,真说不过去,然而如果没有大唐。长的像我这么难看的人,能到哪里当官?还能做到京城府尹的位置?”
上官扬羽感慨说道:“若大唐真的亡了?我还能到哪里贪钱去?这个道理并不复杂,所以我懂,但奇怪的是,有很多人却偏偏不懂。”
……
……
李渔缓步走进殿内。
她的神情很疲惫,她的脚步也很疲惫,清河郡叛乱自立的消息。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下了十余日暴雨后,忽然又下起冰雹来。
而她刚刚知道的那件事情,就像是冰雹天里落下的闪电。
她走到榻前,看着脸色苍白。明显还处于惊恐状态中的弟弟,不由有些心疼。旋即却是自嘲一笑,和声问道:“是陛下动的手?”
李珲圆见她语气依旧像平时那般温和,顿时松了口气,笑着说道:“不错,那些乱臣贼子想杀朕,朕便把他们全杀干净。”
李渔坐在榻畔,安静片刻后说道:“许世将军也想要杀你?”
李珲圆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僵,说道:“皇姐在说什么?”
李渔轻声说道:“昨天王景略已经进了长安城,他去军部查到消息之后,今夜才进宫见的我,所以我才会想着来问你。”
李珲圆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拌,强颜笑道:“皇姐要问我什么?”
李渔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平静,淡淡说道:“清河郡叛了,神殿掌教大人从那边绕行崤山入我唐境,天枢处和暗侍卫包括军部的眼线,都没有发现,这便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但掌教大人怎么知道大将军驻营在崤山下?”
“我都不知道大将军当夜宿在崤山,神殿是怎么知道的?”
李渔看着他的眼睛,继续问道:“大将军是个自信骄傲的人,但在战场上他向来谨慎小心,那么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李珲圆脸上的笑容变得越来越僵硬,甚至更像是在哭。
这个时候,安静的殿门外响起一道冷静的声音。
“这些年来,有很多昊天道南门的修行者从军,我如今是南门门主,那些人自然不会想着要瞒过,而天枢处与军部关系更为密切,我又恰好奉陛下旨意管着天枢处,所以很幸运的,我得到了大将军的回程路线。”
殿门开启,何明池走了进来。
他夹着已经有些变形的黄油纸伞,对着榻畔的姐弟微微躬身行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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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垂幕之年 第一百零五章 何明池(第十更)
李渔过了很长时间,才转过身去,动作显得有些迟缓,是因为疲惫。她看着何明池说道:“看来今夜长安城的混乱,也是你一手造成的。”
“不错。”
何明池说道:“如今长安城就像个虚弱的病人,我最忌惮的朝小树,也已经离开,这场混乱一旦开始,便谁也无法结束。”
李渔说道:“看来神殿确实不了解我们唐人的行事风格,我们不喜欢乱,所以这场混乱无论以什么方式结束,必然会很快结束。”
“殿下,这时候再做口舌之争还有什么意义呢?”
何明池看着她微笑说道:“就像掌教大人给您的那封亲笔信里所说,您是应劫之人,唐国的这场大劫便落在你的身上,您的私心和贪欲便是这场大劫的所有起因,您自已根本无法跳出劫前,那么便投降吧。”
李渔说道:“你虽然假扮唐人这么多年,但还是和神殿一样不了解我们唐人……在我们的世界里,从来没有投降这两个字。”
何明池鼓起掌来,掌声清脆,说道:“掷地有声,却空洞无物。昊天不可战胜,道门永世长存,夫子都死了,先帝也驾崩了,就凭现在的唐国,还能做些什么?我答应过家师,要让唐人少流些血,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尽快失败。”
李珲圆听着这番对话,才知道自已究竟犯了怎样的大错,情绪激荡不安,脸色苍白喃喃问道:“你是神殿的人,你居然是西陵神殿的人……那你先前为何要在御花园里救我?你为什么要救大唐的皇帝?”
何明池看着他怜悯说道:“像陛下如此荒唐的皇帝,对我道门来说便是最好的朋友,您活着那当然比死了更有价值。”
“虽然最近殿下的表现,令所有人都感到有些意外,但您的能力还是让神殿有所警惕,如果有可能,我会尝试杀死你。只是在大唐皇宫中,想要杀死你们这些李姓的皇族,确实比较困难,徐崇山大人先前已经替我试过了。”
他望向李渔,说道:“不过我想,殿下也应该没有什么能力留下我。”
说完这句话后,何明池转身向殿外走去,他的速度并不快。似乎毫不担心李渔喊来侍卫。这种平静的姿态,无疑是对榻畔那对姐弟最大的羞辱。
走出宫殿,借着黎明前最深沉的夜色。他走到了御花园深处,来到那幢小楼前,抬头看了一眼将落雨的天。将黄纸伞撑开。
黄纸伞先前徐崇山连击两拳,已经破损的很严重,撑开之后,看着有些滑稽,但伞面此时透出的那道气息,却是那般的神圣庄严。
随着撑伞的动作,小楼地底深处,那片广阔无垠的石地面上,忽然显现出很多道纹路。那些纹路便代表着惊神阵,代表着长安城。
神圣庄严的气息,渗进那些纹路里,光华渐至,片刻后又再渐渐敛去,如果有神符师或大阵师在场,大概能够看到最细微处的一些变化。
有几道纹路中间多了些阻塞。就像是有马车堵塞住了长安城的朱雀大街。
何明池站在御花园的秋树间,沉默感知着地底的变化,确认和预想的差不多,满意地点了点头。
现在道门只需要再找到阵眼杵,便能破掉惊神阵。而惊神阵破,长安城便破。长安城破,千年唐国便会灭亡。
如今惊神阵的阵眼杵在城南的书院里,他可以在禁卫森严的皇宫里闲庭信步,却没有任何自信能去书院里取东西。…;
不过他取不到,不代表世上没有人能够取到。
……
……
安静的宫殿里,响起一声清脆的耳光声。
李珲圆捂着红肿的脸颊,唇角淌下一道鲜血。
他恐惧地看着自已的姐姐,哭着嘶喊道:“我知道自已错了,但已经做了能怎么办!我怎么会知道他是道门的人!李青山那个老贼骗了我们!”
李渔气的浑身颤抖,脑海里一片晕眩,险些昏倒。
“姐姐,姐姐。”
李珲圆从榻上爬起身来,用没有受伤的手,紧紧抓住她的手,颤着声音说道:“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们只能向神殿投降。”
李渔看着他,忽然发现自已根本不认识自已一手带大的弟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又是重重一掌打到他的脸上。
李珲圆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疼痛,眼瞳有些放大,依然紧握着她的手,不让她把自已甩开,尖声喊道:“院长死了!院长已经死了!”
“连院长都死了!谁能和天斗!书院撑不住大唐,你没看里面的人都没有动静?我们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已,我们只能依靠道门,不然还能怎么办?”
“怎么办?”
一缕发丝无力地垂落在李渔的额头上,她有些疲惫地摇了摇头,说道:“书院撑不住大唐,那我就只好继续撑着,一直撑到撑不住为止。”
“撑不住了。”因为紧张恐惧和惘然,李珲圆的声音就像是压扁了的麻布,极为嘶哑难听,“就算镇南军不去北方,也要绕过崤山才能到青峡,西陵神殿的大军现在已经过了大泽,马上便要过青河郡,马上就要直逼长安……”
李渔无力地低着头,说道:“长安城破不了。”
李珲圆颤声说道:“他们不用破,只用把长安城围住,城里这么多人,哪里有粮食可以吃?”
李渔抬起来,伸手轻轻把弟弟潦乱的头发理了理,凄楚一笑说道:“其实听你这几句话,你还是很聪慧,但前面怎么就……糊涂了呢?”
她一直被朝臣赞为贤良慧德,即便是父皇也诸多宠爱信任,无论治国还是谋略,都很有能力,但她这时就是个疲惫无助的女子。
夫子登天而别,举世伐唐,这是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即便是她的父亲还活着,面临这样的局面,也会极为困难,更何况是她。
“我们是唐人,不能降。”
李渔伸手轻轻摩娑着弟弟的脸颊,很认真地说道:“就算战到最后一刻,也不能降,就算死,你也要死在皇宫里,听见没有?”
便在这时,一名太监匆匆走进殿内,带来了刚刚从军部收到的消息。
徐迟大将军派骑兵护送皇后娘娘和六皇子,已经到了梧州。
李渔沉默不语,李珲圆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
……
(前面一章和这章的标题名,都是人名,当年庆熹纪事,一直用的这种,后来我忘了自已写什么时,也这样做过,想起来是,间客的何友友,都是重要人物啊,而且我对上官扬羽,还有将夜里几个角色是有偏爱的,只可惜笔墨无法太多。另外,这是第十更,别的话就不多说了,今天还有更新,您手里还有月票吗?)
第四卷垂幕之年 第一百零六章 大驾,光临(第十一更)
何明池的出现和离去,让李珲圆的神智受到了很大冲击,此时又听到这个消息,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眼睛里流露出惊恐的神情。
“怎么回来的这么快?”他声音微颤说道。
李渔面无表情,缓缓坐下。
如果是前些天,她听到这个消息后,绝对不是现在的反应。贺兰城的唐军归来,她篡改遗诏的事情肯定已经曝光,她事先为此准备了很多手段,然而随着西陵神殿号召天下伐唐,那些手段已经失去了成功的可能性。
那名太监低声说道:“梧州南边有司礼监的陈公公在,他应该提前收到消息,这时候正在往那边赶,应该能拦一拦。”
李渔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疲惫问道:“镇北军有多少人随行?”
太监低声回禀道:“据报是五百精骑。”
随行的人数不多不少,让李渔有些无法判断清楚徐迟大将军的心意。她的心头忽然莫名想到一种可能,问道:“……还有谁在?”
太监稍显迟疑,说道:“听说,书院十三先生也在队伍里。”
听到这个名字,李渔的眉微微蹙起,李珲圆眼中的惊恐情绪却是愈发浓郁,他先前说夫子死了,书院没用,但事实上,身为唐人尤其是身为一名皇子,他哪里会不知道书院对唐国的意义?哪里会不畏惧?
“皇姐,我们必须做些事情。”
他看着李渔紧张说道:“宁缺已经表明态度,书院肯定会支持那个女人,在这种时候,除了按照何明池说的去做,我们没有别的办法。”
谁能够抵挡书院?放眼望去,世间只有昊天道门能够做到。
李渔缓缓摇头,说道:“我不想再听到你说这种话。”
李珲圆咽了一口唾沫,仍然没有放弃劝说她的努力,急声说道:“投降不代表大唐灭亡,道门需要有人替他们统治俗世。收集资源,灭了唐国对他们没有什么好处,相比金帐王庭的蛮人,难道不是我们更适合?”
他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兴奋地站起身来,挥舞着手臂说道:“反对我们的人,已经被何明池杀光了,明日朝会之上。全部推到南门观身上。皇姐你再让忠于你的那些大臣站出来支持我们与西陵神殿达成和议,那么整件事情都能解。”
“怎么达成和议?割土赔款,解散昊天道南门。封**院?还是说我们姐弟在桃山上叩首拜山祈求昊天的原谅?”
李渔微笑看着他说道:“你说我们大唐比金帐王庭的蛮人更适合……更适合什么?更适合做道门的狗?”
什么叫心丧若死,便是她此时的心情,她的右手微微颤抖。却没有像先前那样扇到李珲圆的脸上,因为她发现那已经没有意义。
“这些年来,因为母后的缘故,我总觉得你太可怜,所以我宠着你,爱着你,怜着你,没想到最终把你惯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李渔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宫殿。
李珲圆依然抓着她的手。被带着跌落榻下。
他看着李渔的背影,惊恐喊道:“皇姐,你要杀我吗?”
李渔惨然一笑道:“你是我的亲弟弟,我答应过母亲,会好好照顾你,我又怎么会杀你?现在我终于懂了何明池那句话的意思……陛下你再如何无耻,只要活一天。我便要保护你一天,便不能让那个女人伤害你,处于风雨之中的大唐,还是要因为我的私心而陷入内乱,西陵神殿怎么会不高兴看到这一切?”
……
……
天下大乱。唐国势危,是因为夫子和皇帝陛下的先后离开。没有人会认为唐国现在还能像从前那般强大不可一世,但唐国在这场大战里的表现,甚至比人们设想的更加令人失望,尤其是长安城南的那间书院。
书院是唐国的根基,是唐国的守护者,就算夫子已经离开,但书院里还有很多强者和精于谋略的大人物,令很多入侵者感到困惑不解,令所有唐人都感到失望愤怒的是,开战至今书院始终保持着沉默。
在西陵神殿号召天下伐唐的诰书传遍世间之间,书院便已经封门,更准确地说,自从夫子登天那一刻开始,书院的大门便再也没有开启过。
书院没有正门,只有侧门。
书院的侧门直通后山,那才是真正的门。
前院新召的学生,被就地解散,拿着书院教授们开出的书信,扛着行李从石坊下离开,去到长安城,进入朝廷各衙帮助做事。
至于书院的教习们,则是收到了后山传来的一封信,那封信里很平静地说到,愿意留在书院的便留下,想离开的便离开。
礼科副教授曹知风是燕人,他选择了离开,数科两位教习来自南晋,却坚持留下,根据统计,来自异国的教习们有七成最终留在了书院。
用他们的话来说,我们是南晋人,我们是月轮人,我们是宋人,我们是西陵人,我们都不是唐人,但我们是书院的人。
在此之后,书院依然没有什么动静,后山也没有书信继续传出,有些教授不知去了何处,其余的教习只好留在封门后的前院里做着自已的学问。
就算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