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师兄的眉头微微皱起,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带着他向屋外走去。
屋后是那道清溪,肥美的各色锦鲤,近乎一动不动地在水中缓慢游动,就仿佛是被凝住在溪水里的玉鱼雕像。
书院的天是睛朗的天书院的鱼是幸福的鱼,虽然需要提防那些鸟儿的突袭,但至少它们不用辛苦四处觅食,每天到了定点便会有只大白鹅来给它们喂食。老爷鱼做久了自然也便胖了懒了。
水车吱吱呀呀转动,将溪水不停汲入竹管,然后送入打铁房中。
二人坐到离水车不远的溪边,竹林在头顶遮住日头,身周一片清凉。
四师兄从袋子里取出一堆精细的雕刀尺线和颜料,从溪旁拿起一块浑圆的石头,开始用刻刀在上面专心地雕琢。
宁缺学着他的模样拿起一块圆石,用耐水浸的颜料笔在石上仔细画着随着笔尖的移动,数道前后贯通复杂的线条,出现在石面上。忽然间他觉得有些棘手不知该怎样继续,忍不住抬头向四师兄怀中的石头看了一眼。
“师兄,你那条线画的有问题吧?风符怎么能刻这么宽?”
四师兄头也未抬,说道:“石头太重,你想借风息浮石,当然需要线条更多更深更宽,才能激发更多的风息。”
宁缺看着自己怀中那块石头盯着石上那些线条皱眉说道:“可是线条越深越宽越多,符线里凝的风息自行泄漏速度也会加快,这个怎么解决?”
四师兄抬起头来,沉默很长时间后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宁缺迟疑说道:“要不然……用木字符搭桥,先自行限死?”
“如果限死怎么凝天地风息于符内?”
“启一小窍。”
“启一小窍……凝息之后全封,待激发之时,木符之窍自行开启,似乎可行。”
“那我们试试?”
“试试无妨。
清溪边水车吱呀转头,溪后房内打铁声极富节奏感的响着,在这些声音之中,混杂着宁缺和四师兄的低声讨论,这个画面真的很让人心情宁静。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四师兄怀中那块圆石上的符文先刻好了,紧接着,宁缺也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两个人对视一眼,把石头放在溪畔的平地上。
二人缓缓闭上双眼,开始感知触模激发自己在石面上刻下的符文。
只见溪畔两颗圆石上一阵风起,石下的蚂蚁与竹叶簌簌而动。
然而石头还是安静地坐在溪畔,就像溪中那些懒且肥的锦鲤一般,藏在水车叶片下的阴影中,根本不肯动弹一线。
宁缺和四师兄几乎同时睁开眼睛,大眼瞪着小眼,傻眼。
“痴心妄想。”四师兄叹息说道:“能让重物腾空而起,需要无数符文组成阵法,才能做到,你想用如此小的符达到相同的效果,真是……痴心妄想。”
宁缺遗憾说道:“我本想着咱书院这么多痴人,总会有些奇迹发生。”
“不过这个路子并不见得走不通。”
四师兄把石头扔进溪水里,示意宁缺也把石头扔下去。
噗通两声,水花四溅,那些除了吃便睡觉的肥鱼们被吓的四处流窜,终于迎来了宝贵的锻炼时间,水车叶片阴影下的溪水里顿时变得空空荡荡。
“再试试。”
四师兄对宁缺说道。
宁缺站在溪畔,看着浅溪底部那颗圆石头,看着石面上隐约可见的线条,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帘微垂,露在袖外的双手轻搭了个意桥,识海中的念力融入身周的天地之息里,清楚地感受到溪水中那块圆石。
浅溪忽然微微荡漾起来,溪底那颗圆石四周似乎有极细的气流喷溅而出,扰的水草轻轻摇摆,然后圆石微微颤抖起来,看上去就像要走起来一般。
(还是先抢着更一章,还有一章,今天在外面弄车,手指头冻疼了,精神差,写的慢些,糙些,大撒有好些章没修改了,等忙完这一阵一起修。)(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一,二,三,符箭!
浅溪底的圆石微微颤抖,似平要走却始终没有移动,只在身旁徒劳地挣扎出了些的漩流,然后升起;穿过细密的水草;带着草叶底部附着的气泡。p;“这证明这道符是有效力的;只是效果太弱;所以必须借着溪水浮力能展现丝毫。“四师兄探首看着溪水里那串珍珠样的气泡,淡然问道:“师弟愿意把符道所学用在实际事物之中;而不是玄谈虚为;这种理念我很欣赏;但我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要求这道风符必须这么;准备用在何处?”
宁缺缄默片刻后道:“我准备把这道符刻在箭枝上;所以必须。”
四师兄回头静静看着他;道:“好想法。”
宁缺笑了起来;然后笑容还未全展;便又听着四师兄下一句话。
儿…可惜还是痴心妄想。”
他受惊问道:“为什么?”
四师兄道:“盔甲刻符增防御;刀剑刻符增杀伤;难道会没有人想过在箭上刻符?自古以来;有无数人都曾经有过这种想法;但他们都失败了。”
宁缺皱眉问道:“为什么会失败?”
“事理原因有千万种,真正的解释其实只有一种;因为所有测验考试在箭上刻符的测验考试;没有一次成功;所以至少在今天为止;这是一种注定失败的好想法。”
“失败是成功的妈妈。”
“师弟这句话很有事理,但不要忘记有很多妈妈生出来的孩也很失败。”
“再测验考试一下也无所谓吧?”
“那必须重新设计符线;现在这道符,只有年夜明宫的梁柱刻得下;就算有本领把年夜明宫的梁柱酿成一根箭,又到哪里去找这么粗的弓弦?”
“四师兄……”
“嗯?”
“我个天发现话很刻薄。”
“像我这种玩技术活儿的符师;讲究的即是在极薄处刻字。”
“好回答。”
在羽箭土刻符;增加威力和射程;其实不是宁缺现在有的想法。事实上早在去年草原旅途之中;听到吕清臣老人讲述修行秘辛时,他便有过这种念头。
在岷山与边塞磨练多年,让他拥有了一手绝佳的箭法。每当思考阐发怎样与修行强者做战时;他很自然会联想到弓箭方面。如果符道能够作用于羽箭;那么在与修行强者的战斗中;可以包管平安距离与攻击的突然性。
去年旅途中;吕清臣老人在听到他这个想法时,便就地暗示可不可—羽箭太轻;无法在上面刻符;附着元气消散太快,除非能解决这两个棘手的问题,羽箭便不成能成为修行者所选择的武器。
那时候的宁缺根本没有接触过符道,便没有多想;然而如今身为神符师颜瑟的传人;在书院后山看着这么多痴人高人;他总觉着在羽箭细杆土刻出符来;其实不是完全不成能的事情;如果能够成功,岂不是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虽然在溪畔被四师兄好生刻薄冲击了番;但宁缺并没有丧失全部信心;回到长安城后;他闯进昊天道南门观觅着师傅,缠了对方三天两夜;得了些指点;然后回到老笔斋;拿着翰墨尺线思考了很长时间;终于把准备刻在前上的风符缩到最。
深夜时分;灯火微摇。
全身裹着白布的桑桑;从床上缓缓飘了起来。
白布上密密麻麻贴着些细长的纸条。
纸上隐约能够见到一些古怪的线条。
紧闭的窗户传来一阵降低的呜咽。
脸专惨白的宁缺站在床边;目光幽幽看着她。
画面看上去显得异常诡异可怕。
因为连续画了四十几张风符;宁缺识海内的念力几乎被压榨一空;脸色极为惨白;但看着缓缓飘起的侍女;看着妈身上粘着的那些纸符;他的眼光里满是喜悦。
随着桑桑瘦身躯在空中的浮动;他上下移动着双手;感慨道:“什么叫空中飞人?这就叫空中飞人。这要去变魔术;我哪里认识刘谦是谁?”
悬浮在半空中的桑桑蹙着眉尖道:“少爷;我也不认识刘谦是谁。”
第二日来到书院后山;宁缺取出那张细长形的符纸;极为郑重递给了六师兄;道:“师兄;这事儿成不成;就看的手艺了。”
六师兄接过符纸疑惑看了片刻;然后从屋角拾起一根宁缺前些日扔在这里的羽箭;把符纸拢成圆筒;紧密贴到细细的箭杆上;发现刚好合拢。
“年夜虽然合适;但我依然觉得呆会儿失败。”
六师兄取出精细雕刀,坐在窗口明亮处;开始照着蒙在箭杆上的符纸线条钩刻;他的手指很稳定;一丝不颤;运刀看似钝迟实际上却是精确到了极点;绝不奢求气度潇洒只求实际效果;发丝般的刀锋尖完美复制着符纸上的线条。
待刻符完毕;宁缺拿起羽箭对着窗外天光;看着细细箭杆上那些像花纹般细腻美丽的线条;不由年夜感震惊;真诚赞道:“六师兄,手艺真好。”
六师兄把精细雕刀收进皮匣中;憨厚一笑道:“我原本就是手艺人。”
二人走出房间来到镜湖畔。
宁缺深深呼吸;平静心神;把这根羽箭搁在黄杨硬木弓上;左手五指微松微紧;念力自识海释出;传向箭枝上的那些符线。对普通符师而言;他的念力即是钥匙;他写出来的符即是锁;只有自己的念力能激发符文的力量。
嗡的一声;紧绷的黄杨硬木弓弦弹回。
几乎同时;念力激发了箭杆上的符文。
硬弓之间一阵清风生出然后迅疾四散,而那只箭……却不知飞去了何处。
平静如镜的湖面上没有羽箭飞过的痕迹。
湖对面的山林里没有羽箭飞过的痕迹。
湛蓝的天空下;找不到一丝羽箭飞过看书~就来
凡走过爬过飞过都必有痕迹;那么这枝刻着风符的箭瞬间消失去了哪里?
宁缺怔怔放下硬木弓;回头向六师兄投以询问的眼光。
六师兄摊开双手;憨厚的脸上满是惘然神情。
就在这时;七师姐从镜湖中心那方亭榭里走了出来;只见她柳眉倒竖;怒不成遏;头上身上满是极细微的木屑;恍如刚从哪个砍木场库房爬出来一般。
宁缺看着七师姐如此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年夜笑起来;心想师姐真像傻姑。
六师兄终年铸兵刻符;性情憨厚却是目光犀利,早已瞧见七师妹身畔紧握着的右手因为愤怒而不断颤抖,掌心里握着一枝金属打造的寒冷箭簇;马上身体微僵,心头微寒;二话不失落头就走,进了自己的打铁房紧紧关上了房门。
宁缺还不知道产生了什么事情;疑惑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打铁房;然后回过头来;冲着亭里的七师姐喊道:“师姐;有没有看到一枝箭?”
七师姐强行压抑着怒火;强行微笑道:“什么箭?”
“就是一枝……箭杆花里胡哨的箭。”
七师姐笑了笑;伸出右手紧握着的那根箭簇;问道:“是不是这个?”
宁缺受惊道:“就是这个“噫;怎么只剩了个箭簇?杆跑哪儿去了?”
七师姐轻拂颊畔发丝;掸去发间夹杂着的木屑;风情万种微笑道:“在这里。”
宁缺终于醒过神来;毫不犹豫转身便往打铁房标的目的狂奔;年夜声喊道:“六师兄!救命!快开门!”
还没有跑到打铁房处;宁缺闷哼一声停止了奔驰。
他艰难扭头望向自己身后,脸色惨白;险些哭了出来
他屁股上多了十几根绣花针;针针入肉。
亭榭中;七师姐轻拈绣架;冷笑道:“刀剑针;现在居然轮到箭了!不给些教之;真不知道日后会不会把火器也拿来瞎整!”
插曲之后;研制符箭的立异工作依然要继续,并且因为湖畔的这番闹腾;又多了两个看热闹的围观群众;陈皮皮刚刚给松下棋痴送完饭;暂时没有什么事情做,七师姐则是因为在湖心亭里要时刻提防头顶再下一场木屑雨;实在难以静心绣花;所以干脆花下绣架过来看稀奇。
“就算箭杆能刻符;但风符之力加上弦力;根本不是箭杆自己能够承受的力量。”
七师姐提着一个锅盖;拍失落肩头残留的木屑;望着正专心准备试验的宁缺和六师兄道:“如果不把这个问题解决;怎么试都没用。”
“畴前有人这样试过吗?有。他们成功了吗?没有。那些前贤神符师比宁缺更天吗?是。他们成功了吗?没有。所以我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坚持这个想法。”
陈皮皮提着送饭用精铁锅;摇头道:“这纯粹是在浪费时间和生命。”
这两位围观群众看似七嘴八舌出主意;实际上从未抛却过冲击宁缺自信心的任何机会。宁缺倒也其实不在意,直接拉弓搭箭;道:“准备了。”
“前无古人之新式符箭第四次实验;倒数开始;三;二;一;发射!”
陈皮皮年夜声喊道;当他喊解缆射二字后;第一时间提起手中的精钢锅盖住自己的脸,只是因为脸太胖太圆;虽然那口精钢锅已经极年夜;却还是露了一圈肉边在外;模样看上去极为滑稽可笑。
七师姐比他速度更快;在他喊出三字时;已经用双手把锅盖举了起来;拼命地护住了自己的如花容颜。
即即是宁缺;在射出这枝符箭之后;也在第一时间蹿到六师兄身后;用师兄强壮如山的身躯;盖住任何可能产生的意外。
前面三次符箭试射;造成了极为惨烈的后果;湖面那些泛着白肚皮的鱼;还有林中那只被炸的血肉模糊的黑鸟;即是这种惨烈的直接证据。
六师兄没有遮脸;认真地在天空中找寻着那枝符箭的踪迹;身为武器研发制造人员;他历来不缺少这种冒险精神;看了片刻后他摇头道:“好了。”
七师姐从锅盖后心翼翼探出半张脸;问道:“师兄;箭在哪儿?”
六师兄指着湖对岸远处的那方密林;道:“好像是去了那边。”
陈皮皮放下精钢锅;年夜笑道:“那是二位师兄抚琴吹箫的处所。”
七师姐摆摆手;道:“没事儿;这两个师弟一旦开始弹瑟吹箫,什么事情都不会记得;别淋一身木屑;就算屁股被箭头扎进去;也没有什么反应。”
听着这话;宁缺身体微微一颤;对六师兄道:“看来箭杆材料确实不可。”
六师兄从箭筒里取出最后一根符箭;同道:“还要试吗?”
陈皮皮摇头道:“没有任何意义,如果宁缺能把符箭研制成功;那他完全可以去开宗立派;哪里还用得着学什么符道真义。”
“我听出来这是在骂我。”宁缺耸肩道:“但我还想试一试。”
看着陈皮皮和七师姐再次紧张抬起锅和锅盖;他笑着摇头道:“这次我就在原地试,不消遮脸。”
取下符箭上的箭簇;宁缺释出识海里的念力;直接激发了箭杆上的符文。
只见箭杆上那些美丽细腻的符线骤然一亮;周遭的天地元气迅速聚拢;一股清风无由而生;绕着细长箭杆不断环绕纠缠旋转。
宁缺盯着箭杆;用念力仔细感知那些风息流动的标的目的和规律。
忽然间;众人肉眼可见;那根细长的箭杆上的符线不知为何深深向箭杆里陷了下去;构成箭杆的木材瞬间紧绷;然后撕裂;裂成一狠狠极细的木纤维!
噗的一声;湖畔烟尘年夜作,木屑漫天飘动。
引来咳声一片。
宁缺掸失落身上的木屑;道:“普通材料;没体例做符箭,必须换。”
“换什么?”
“用精钢。
陈皮皮摇头道:“精钢材质自然能免承受风息撕扯之力;可问题是;精钢打铸出来的箭……怎么射?世土哪有这样的弦弓?”
“弓可以用铁胎弓;弦……也有体例解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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