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思考了一下:“那么,到医务室吧,那里很安静的,很少有人打扰。”
这句话在落兮听来就有些暧昧了,难道是自己敏感?落兮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对不起,我就在这里等着我的同伴。”刚刚回忆了空难,落兮的心里本就不愉快。
军医张张嘴想说什么又停下来,他看出落兮的不愉快,他并不了解东方人的思维,作为一名医生,尤其是心理医生,他认为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离开落兮,她看起来那样柔弱无助。
就在付广瑞刚刚等候的屋子里,他陪着落兮坐下来,落兮并不想聊天,她将右手扶在额头上。
“林小姐,……”
“对不起,医生,请您让我安静一会。”落兮感觉自己的心情相当糟糕,刚刚调查员的问话,让她将整个空难彻底地回忆了一遍,她的心情再次走向了低谷,她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她想回家,比任何时候都想回家,她想回到自己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家,只想睡在那个宽大而舒适的床上。
落兮静静地坐着,一只手抚在额头,挡住她的面庞,这个时候,她什么也不愿意想,什么也不想做。
落兮和付广瑞被接到军舰上的消息也传到了国内,苗早坐在电脑前,心里有喜悦也有担忧,喜悦的是两个人终于安全了,担忧的是美国必然要开始询问。
虽然美国方面不见得能怀疑到二人还有着另一个身份,可是他们能从那样危险的环境里逃生,难免会让人吃惊,会让人对逃生的经过产生怀疑,不仅仅是美国,就是自己,也是迫切地想知道事情的经过。
他琢磨着,然后拨通了电话。
正在京城焦急等待着消息的钱小宝得到了通知,落兮已经登上了美国的军舰,军舰正驶向华盛顿州,并且第二日,将安排自己和付广瑞的家属一起到美国迎接。
第250章让我陪着你
军舰上的日子波澜不惊地过去了,期间只有一个小插曲,就是那个军医要给落兮做心理辅导,态度很坚决,不过付广瑞也是坚决地陪在一旁。
能够安安全全地、平平静静地度过这几天,还多亏了付广瑞,他几乎是寸步不离,他坚持住在落兮的隔壁,落兮的房门只要有一点响动,他就出来,只要落兮没有表示,他就坚决地陪在落兮的身边。
军舰上所有的人都对此表示了惋惜,哪怕是和落兮多说上几句话也是不大可能的,旁边的付广瑞虽然不是虎视眈眈,但是绝对是对所有人保持着戒备。
难怪,军舰上士兵的热情太过火热了,而这里只有一个女人。对这些,落兮保持着持续的低调,只要有可能,就尽量呆在休息的地方。
终于,在第五天的清晨,落兮和付广瑞离开了军舰,坐上了迎接的快艇。
很难说此时的心情,看着付广瑞期待地望着岸边,落兮的心内有一些怅然,他的亲人等待着他的安全回来,可是自己,自己的父亲怕是巴不得自己死在这次空难里了。
“落兮!落兮!”熟悉的声音传来,落兮茫然地抬头望去,是自己的幻觉吗?看着岸上熟悉的身影挥着手,落兮的双眼模糊了。
“小宝。”
这声音虽然很轻,但是落兮的声音早就被钱小宝日思夜想着,看着落兮明亮的双眸迅速充满了泪水,钱小宝猛跑两步,张开双臂,使劲地把落兮拥在怀里。
“落兮,落兮,我再也不离开你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钱小宝的拥抱太紧了。落兮都有些喘不上气来,不得不轻轻地拍着小宝的背,低语着:“我不是回来了吗。”
头一次尝到被人思念的滋味,头一次知道还有人这样期待着自己的安全归来,落兮的心安静下来,她将头埋在小宝的肩上,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很幸福,很幸福。
小宝慢慢地松开落兮,仔细地端详着她。手抚上落兮的面颊,为她擦去滑落的泪珠:“落兮。”只是这样低低地呼唤了一声,小宝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一想到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落兮,他心内就是不安、难过。
那一边,迎接付广瑞的是他的父母,一番拥抱开心后,钱小宝和付广瑞的手也紧紧地握了一下。两个男人互相凝视着,付广瑞的神色有些复杂,十几日的相处,他的心里不由对落兮暗生情愫,可是,在看到钱小宝后。在看到落兮与钱小宝的拥抱后脸上的满足后,他的心被怅然添得满满的。
一同走出机场,落兮的手和钱小宝的手牵着。付广瑞抑制着自己不去看那双手,落兮救了自己,她有男朋友,他们互相爱着,自己不该有非分之想。可是视线却不时地飘过去。几个人坐上巴士,并没有马上坐上回国的飞机。而是到一处大厦内,再一次被分别询问。
这一次的询问更为细致,尤其是落兮落水后的逃生过程,落兮的回答就如在军舰上的回答一样比较模糊,面对着没有经过潜水培训而意外逃生,落兮只能是一个茫然的表情。
反正没有人会知道自己的系统,最后只能归结到在危机关头一个人肌体的潜能被发挥到了极致。
落兮也再一次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飞机为什么会从高空掉下去,作为幸存者,她有权利知道。
调查员还是满足了她的愿望。他们也只是推测,从落兮和付广瑞的回答还有当是的天气判断,飞机飞到了云层中,云层内紊乱的正负电子导致了飞机仪表的失灵——若非是这个原因,正副机长不会同时离开驾驶室,而飞机在那个时刻,确实与地面完全失去了联系。
至于飞机没有以自由落体的速度直接拍到海面上,还是因为在一千米的高空忽然出现另外一股强对流空气,这股强对流产生的风力将飞机托住,减缓了飞机下坠的速度。
只是,飞机下坠的速度虽然减缓了,但是,因为它落在海里,而且体积巨大,所以,落水的人们虽然逃离了飞机,但是却逃不脱飞机下沉带来的漩涡。
听到这个答案,落兮心内的自责与不安才渐渐消失,并非是自己反应的不及时,即便自己兑换了飞机驾驶这个技能,在飞机的仪表失灵的情况下,任何的技能也是无能为力的。
付广瑞的父母对落兮表达了感激,感谢落兮救了他们儿子的性命,若非看到钱小宝和落兮的拥抱,他们就准备把落兮当做儿媳看待了,他们当然看懂了自己儿子看到钱小宝后怅然若失的神情。
可惜,落兮有男朋友了,不然,落兮该是一个多么合适的儿媳妇啊。付广瑞的母亲惋惜地拉着落兮的手,原本要送给落兮的戒指是不好拿出手了,回去后,要重新给落兮备一份大礼,救了自己儿子的性命,那是多大的一份恩情啊。
一系列繁琐的手续后,落兮终于再一次坐上了飞机,这一次,钱小宝坐在了落兮的身边。
几乎是本能,落兮在坐上飞机的一瞬间,甚至还没有等到飞机的起飞,她就立刻向系统兑换了飞机驾驶这个技能,虽然,她接连遇到飞机失事的概率微乎及微。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平安抵达。
在京城机场,又是一番欢迎的火热,除了媒体记者,还有一大群受过“落兮救助”帮助的人,落兮的手里捧着大把的鲜花,看着迎接自己的人群,在这里,也有熟悉的身影,她看到了付仰芷、王会计,看到了宋修文,意外的,还有秦剑锋。
还有这样多的人牵挂着自己,落兮被深深地感动了。在这样欢迎的人群中,也有一些悲伤的遇难者家属,他们等待着落兮和付广瑞,只是为了得知自己的亲人遇难前的细节。
这是一个悲伤与快乐互相冲突的氛围,面对着那些悲伤的家属,看着他们渴望的面容,落兮潸然泪下。
当天,落兮拒绝了所有吃饭的邀请,和付广瑞握手告别,对宋修文和秦剑锋表示了歉然,也和付仰芷、王会计道了歉,现在,她只想回到自己的家里,躺在自己家里的大床上,而且,苗早该会迫不及待地找自己了。
回到自己的家时,已经是傍晚了,落兮去洗了澡,钱小宝在厨房里忙乎着,没有做什么大菜,只是每人一大碗热气腾腾地面条,上面撒着翠绿的香菜,还有一个荷包蛋。
简简单单,落兮捧着这碗面,忽然有了一种家的感觉,有了一种被宠溺的感觉。
“小宝,我……”落兮迟疑地道:“我……”
小宝温和地笑笑:“落兮,有什么话我们吃完面再说,好不好?”
没有餐桌,两个人席地而坐,落兮大口大口地吃着,只觉得这碗面是这样的香甜。
吃过了饭,天也彻底黑下来,两个人没有开灯,并排躺在地板上,透过落地窗,看着外面的天空,这里的天空没有星星,月亮孤独地挂在天边。
“在那个岛上,能看到天上有很多星星。”落兮的心里想的是那处宝藏,怎么才能把宝藏带出来呢?
落兮不缺钱,只要她愿意,她可以赚到很多钱,可是那处宝藏仍然吸引着她,就是因为神秘。
“落兮,我想要住在你这里了。”钱小宝突兀地说。
落兮一愣,侧过头望去,虽然并不能真切地看到小宝的表情。
“我不想离开你,我希望每天都能看到你,陪着你。”朦胧的黑暗里,小宝支起身子,侧过头,认真地说。
“可是你的家,你的事业……”父亲也曾经这样对母亲说过吧,落兮的心里却是另外一种想法。
她并非不信任钱小宝,只是心底不可避免地想到父亲、母亲。母亲是那样地爱着父亲,可是,为了盛世珠宝,父亲竟然会对母亲起了杀心。
小宝不会的吧,可是最难了解的便是人心,所谓人心叵测,人心善变,落兮不知道她该不该相信小宝。
“原本我便是一无所有,两手空空。认识你的时候,我只是一个贼,一个专门盗取达官显贵们的贼。”小宝自嘲地笑笑,“那个时候,你并没有因为我的游手好闲,因为我是一个贼而嫌弃我,你把我当做朋友。”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贼,那些人才是贼,你只是揭露了贼的人。”落兮轻轻地回答。
“你还是那样善良,就是你的善良打动了我,渐渐的,我把你当做知己,那时候,每天都能见到你,那段日子回想起来,是多么快活。”
是啊,那段日子,除了快乐就是快乐。
“可是,落兮,你成长得是那样快,快到让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原本我希望的是闲云野鹤般的生活,但是,你的成长让我恐惧,我害怕配不上你,不能给你你该享受的生活,我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落兮,我为什么要选择回家,离开你?”小宝的声音充满了懊悔。
落兮呆呆地看着小宝,那个时候,他选择了回家,选择了发展他的事业,自己并没有阻拦,即便是现在,自己仍然没有阻拦。
第251章本心
虽然天色渐渐地暗下来,落兮的相貌看不太清晰,可是小宝仍然面对着落兮:“我害怕,我是一个男人,男人要有责任和义务让自己的妻子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如果我不能给你这些,你凭什么会选择我?”
小宝的声音有些激动:“我以为,只要我能成就一番事业,只要我有钱了,我就能给上你需要的生活,我就配得上你了。不在你身边的日子,我努力地工作着,每次我感觉疲乏的时候,每次我觉得厌倦的时候,我都会想到你,只要一想到我们的未来,我就会觉得有了动力。”
“甚至,我想着怎么脱离我的家族,我不想让你也陷入我的家族中,我不想你像我的妈妈那样为了家族牺牲一切……”
小宝的声音有些动容。落兮相信小宝所说的一切,小宝一直是有担当的男人。
“可是,你的成长是那样快,每一次分别再相见,我就会看到你的变化,甚至和你在一起时,你也在变化着,你越来越强,你我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还记得你我的第一次相见,是我救了你,可是不到半年,却是你在枪口之下挽救了我。”
小宝轻轻地叹息着,慢慢坐起来:“落兮,我多么想回到过去,回到让我来保护你的时候,我真蠢。”
黑暗里,小宝转过身来,背着窗户,小宝的面容更是一点也看不见,但是落兮的面容却在月色下若隐若现。
“如果没有这次空难,我还不明白自己的心,落兮,在听到你所在的飞机在大西洋的上空失去了联系的时候,我的心,我的心……”小宝的声音哽咽了。
“我从没有这样的后悔。我恨不得和你坐在同一架飞机内。我那时才明白,什么财富,什么尊严,落兮,什么也比不上你在我心中的分量。若是因此与你不再相见,我的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落兮缓缓地坐起来,她轻轻地伸出手:“小宝……”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着,小宝伸出另一只手,搂住落兮,两个人依偎着。久久没有说话。
“得知你平安的消息后,我和父母谈过了,我把我的公司还给了父亲。还给了钱家,如今我一无所有,和与你最初相识时一样,落兮,你还会要我吗?”小宝终于说出了他一直想要说的话。
当初父亲也是这样和母亲说的吧?父亲也曾一无所有地出现在母亲的面前。那时的父亲该是和如今的小宝一样,只是,那时的父亲就有了叵测的心思了吗?
若是真的回到从前该是多好,那个时候,自己也是一无所有。
落兮依靠在小宝的怀里,她不能不去想小宝的话里到底含着多少真情实意。也许,现在的小宝是百分之百地只想着爱自己,可是人心是会变的。就如父亲,父亲初识母亲的时候,也没有害着母亲的心思吧。
落兮没有回答,小宝也没有催促,两个人就望着天边的那一弯明月。好久,小宝才轻轻地说:“真希望回到从前的岁月。你一无所有,我一无所有,那时的我们是多么快活。”
“只是,人终究是会变的,也许,以后你会后悔,因为我,你失去了你的事业。”落兮轻轻地叹息道。
“那是以后的事情了,落兮,你愿意我陪在你的身边吗?”
“你想好了吗?”
“你救过我,如果没有你,我可能就死去了。”
“那是你受了我的牵连,他们的目的是我,陪在我的身边,你会遇到好多危险。”
“如果能给我救你的机会,我情愿,只是恐怕,我会连累你。”
这一刻,落兮相信小宝的真心,相信小宝对自己的爱,她愿意沉迷进去,只是,心内总是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自己,提醒着母亲就是自己的前车之鉴。
“落兮,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以后你肯嫁给我……”落兮的心忽然砰砰地跳起来,嫁给小宝,自己想过吗?
“我想我们要签订一个婚前协议,如果,在我们的婚姻内你发生任何意外,你的财产,不论是婚前还是婚后的,都捐献给‘落兮福利院’,我将不会得到一分钱,如果我们有了孩子,那么,孩子成人前,孩子继承的一切,将由你指定的机构代为经营,我没有任何经手的权利,落兮,若是这样,好吗?”
若是这样,好吗?
小宝的话让落兮的心内一片空白,小宝这是在告诉自己,他不会成为父亲那样的人,他留在自己的身边,不是为了自己的钱。
泪水顺着面庞滑落,小宝是那样骄傲的人,可是,他竟然对自己说出那样的话,为了让自己放心,为了告诉自己他不是为了自己的钱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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