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战功找回失去的面子。
接到指挥所命令后,赵连长用电台通知其他五个班拆掉微波天线,保持队形的距离,佩戴演习红军标识符,由红军二团防区上路了。蓝军轰炸机群在六架战斗机的护卫下,从他们头顶飞过,直扑一号地区主战场。
赵连长抬头看看天色,“测一下我们现在和三号公路之间的距离。”
一个佩戴上士软肩牌的“陆院”学员,熟练地摆弄着测距仪,报告说:“距北边黄土岭路段三至三点二公里,距东边望夫崖处二点四至二点五公里。”
赵连长果断地说:“通知各班,向东,由望夫崖上公路。”
一个下士说:“连长,大白天,还是走小路吧。你看,飞机都动起来了,三号公路肯定很忙乱,有危险。”
白脸少尉接道:“还是等天黑再上公路,抢车也方便。”
赵连长冷笑一声,“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上万人在这一地区运动,我们十来个人一组,很不起眼。抢车?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出此下策。”指指臂上的徽标说:“我们和他们一样,是自己人。不想跑路,应该想法借车。就这么办,行动吧。”
黄兴安接到红军指挥所的回电,仔仔细细读了三遍,细想了半个多小时。他从电文里,感受到了自己的影响力依然存在,心里很满意。一团后撤二十公里的妙处,黄兴安不是不知道。在他看来,照这种打法,撤还是硬拼,最终都能取得胜利。既然范英明已经妥协,他也没有必要一定在撤与不撤的问题上过分坚持己见。接着,他以私人名义给范英明和刘东旭写了一封信,详细谈了自己对于在三号地区与蓝军决战的看法。
黄兴安把信交给焦守志道:“守志,你看看写这封信合不合适。我对小范一直很器重,近一段虽然出现一些小摩擦,但都无关大局。”
焦守志仔细看过信,说道:“还是师长想得周全。你在一团当团长时,英明当二营长,你们确实处得很好。演习毕竟有它的特殊性,争论一下也正常。”
黄兴安笑道:“人与人相处,还是要多沟通。上次失利,偶然因素太多。两封明码电文,能说明A师已经成了豆腐军?常师长和朱海鹏三板斧也抡过了,真功夫不就这么一点?我想请你走一趟,把这封信交给英明和政委。你呢,再请他们讲讲他们的详细考虑。”
一个参谋跑了进来,“报告!蓝军对我团发动全面攻击,陆军兵力超过两个团。据我两翼报告,敌有迂回包围我的企图。‘师指’指示,敌空军轰炸机群已经起飞,我空军战斗机群已起飞准备拦截,让我们做好准备。”
黄兴安兴奋得满脸放光,“图穷匕首见!高科技、现代化喊破了嗓子,最终不还得在陆地战中一决高下?常麻秆这回不惜血本,不就是冲我来的吗?守志,你赶快出发去‘师指’。凭C师的实力,我不要一兵一卒援军,三五天他也啃不下来。你对英明说,让他早下决心。战局已经明朗,拖一天,就要多花上百万。”
焦守志拿了信慌慌张张往外跑。
“守志,”黄兴安又喊道,“你告诉政委和英明,在‘师指’决战决心未下之前,一团已经做好随时撤退的一切准备。”
战场态势确实已经趋于明朗。简凡与黄兴安通过电话后,又向“师指”发了一份请示电后,开始做大决战的准备工作。聚歼蓝军的战役发动后,二团的任务肯定是由六号公路插向西南,对蓝军主力进行包抄。在简凡看来,这一仗红军已经胜券在握了,在这个前提下,他仔细考虑了演习结束后的利益分配问题。黄兴安从这一仗中获得的利益,足以抵销他前一段的过失,师长的位置依然固若金汤。范英明刚刚升到副师,接替黄兴安的可能性不大。权衡再三,简凡决定还是紧紧追随黄兴安。一团已经与蓝军恶战一个白天,损失能算得出来,想在聚歼蓝军时有大的作为,必须依靠外力的坚强支持。
简凡默想良久,喊道:“白参谋长,咱们团该动动了。”
白参谋长小心说道:“‘师指’还没命令,现在动是不是早了一点?”
简凡耷拉着眼皮说:“这种局面,一个团级指挥官还在死等命令,和木偶有什么两样!先把准备工作做了。一营秘密向三号公路运动,先做预备队,伺机由三号公路支持一团作战。二营、三营组成主力集团,做好由七号公路向三号地区○一号高地运动准备。”
白参谋长道:“团长,七号公路方面,可能会是我们团主要攻击方向,把主力一营做预备队用,主攻方向的力量就太弱了。再说……”
简凡摆摆手,“战场上的事,偶然性太多,一定要考虑周全。力量弱的问题好解决,再从后勤、三线部队中抽调人员,组织两三个连。演习就要结束了,接着恐怕就要补搞老兵退伍工作了。我看这样吧,专门把二线、三线和后勤部门的三年老兵组成一个老兵连,从司令部和政治处各抽一名参谋和干事任连长和指导员,随一线部队作战。”
白参谋长担心道:“望夫崖的后勤物资中转站,预警雷达站,按规定都是我们团负责警卫……”
简凡站起来道:“每个地方留一个班还不够吗?现在是我们在进行大规模围歼战,这两个地方离前线有四十多公里,能出什么事?就这么定了。”说罢,背着手出去了。
二团二线、三线部队很快动作起来。红军望夫崖物资中转站原由二团一个排负责警卫,接到团部命令后,少尉排长放下手中的扑克牌,带着一班、二班,还有三班的三个三年老兵,乘两辆车沿三号公路到前线报到了。剩下七个士兵和一个军士长,骂骂咧咧,唉声叹气。
这一幕被赵连长带的数字化班在不远处的一片竹林里看个真切。望夫崖离沉水大桥还有三十几公里的路程,每人负重三十公斤,在子夜前也可以赶到。可是,这三十几公里地处红军腹地,谁都不敢保证不会有意外情况发生。二十分钟前,赵连长已经在动抢两三辆卡车代步的念头了。
“连长,他们只剩下八个人了。”
赵连长道:“再数一遍,别数错了。”
“连长,绝对错不了。本来是一个排,刚才走了二十六个人。一对一咱们还富余仁,干了他们。”
赵连长冷冷说道:“让他们心甘情愿送!实在没办法,再制住他们。你们跟着我,看我的眼色行事。走,穿过公路过去。”
赵连长刚随两个战士爬上公路,一辆越野吉普由南向北开过来了。他压底嗓子说:“保持队形,黑子和小何留点神,他们要盘问,就制住他们。”
焦守志的车在他们身边减了速,慢慢超了过去。
赵连长带着十个人大摇大摆迎着卫兵走过去。
“你们的人呢?”赵连长先发问了。
红军上等兵晃着身子说道:“老兵和一班二班去前边了,剩下我们这些后娘养的在守摊子。”
“立正!”赵连长大声呵斥,“站没个站相,连个话也不会说,像什么样!”
卫兵忙挺直了身子,下意识地说:“我错了。”
看见有几个兵走出屋子,赵连长又喊道:“你们排长在不在?前面打了一天了,你看你们松垮成什么样了!”
一个红军中士堆着笑脸迎过来道:“首长,我们排长带人去前线了。你们是哪一部分的,装备可真好。”
赵连长拉着脸喊道:“都过来,都过来。”看见已经有七个人过来了,对自己的人使个眼色,“这里由谁负责?”
军士长出了屋子,疑惑地看看赵连长,不亢不卑地说:“中转站由我负责,警卫由田班长负责。首长有什么指示尽管说吧。”
赵连长凑近军士长道:“我们奉范司令之命,执行特殊任务,让你们这个站准备几辆车,你们……”
军士长说:“我们没有接到通知。”
赵连长逼近一步,指着军士长的裤裆说:“关上你的后门,破轮胎快露出来了。还有,风纪扣为什么没扣?你是二团的?”
军士长红着脸扣好裤扣和风纪扣,声音有点怯了,“他们是二团的,我是师军需科的,负责物资发放。”
赵连长冷笑道:“怪不得这么牛气,是师里的人嘛。打仗期间,凡事都要通过你这个军士长批准,肯定能赢。你是不是还想查看一下我的身分证和路条哇?”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军士长解释说,“我也是按演习规矩办的。你一说就是用几辆车,我没接到通知,怎么敢让你们开走?”
赵连长伸手拍拍军士长的肩,“我要是告诉你我们是执行什么任务,怕你守不住这个秘密。算了,我不给你多说了。让不让用,是你的事。影响了我们执行任务,你吃不了兜着走!范司令虽然是师参谋长……”
红军中士拽拽军士长的袖子,“老梁,范司令有支狐狸部队,上次救人质的事你听没听说?”抬头笑看着赵连长,“首长,不知我猜对了没有?”
赵连长喊道:“黑子,露一手给他们看看。”
话音刚落,黑子出手就把身边两个红军战士制住了。
军士长松了口,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本子说:“救人质的事,我也听说过。你们要车做什么用,我也不问,你在这上面写个收条,我也好交差。”
赵连长掏出签字笔,在本子上写道:“执行范司令安排的秘密任务,从望夫崖中转站领走解放牌卡车三辆。经手人……”顿了好一会儿,眼里浸出一丝复完仇的光亮,龙飞凤舞写了“一团特务连李铁”几个字,把本子递过去问道:“你们这些车该不会跑五六公里就抱窝吧?”
田班长咂咂嘴道:“果真是大名鼎鼎的狐狸部队。李队长,这些车保养得很好,出了问题,你找我田亮。”
赵连长亲昵地捣了田亮一拳,信口开河道:“真能干!演习结束,我让范司令把你调到我手下当班长。你们从现在起,要安排双岗。虽说这是演习,可这是特殊演习,什么意外部会出现,要小心点。我们走了。”
军士长眼睁睁看着赵连长的人把三辆张了篷的卡车开走了,忍不住骂道:“操他妈真是憋气,仗着是范英明的亲信,横行霸道。翻车吧,翻吧翻吧。”
田亮笑着劝解道:“老梁,知足吧,你好歹这辈子用不着种地了,不像我,还得熬着等机会。”
军士长鼻子哼哼,“别想着他能记得你!这种鸟人,我见多了,河一过就拆桥。”气鼓鼓地回了简易木板房。
傍黑,赵连长用三辆卡车把归自己负责指挥的五个数字化班运到沅水河边。
车到沅水边上的青龙崖,赵连长让停了车。跳下来看看右边的一个深沟,抿嘴笑笑道:“剩下的几里地,咱们还是走路吧。下车下车,一个班一个班上山。”
看着几个班相继进了山林,赵连长坐进驾驶室,掏出笔和纸写道:“范司令,谢谢贵军送的车代步。为防止悲剧重演,我就遵你的教导,把这三辆车暂藏在这沟里了。日后希望你不要太为难田亮班长和梁军士长。战争中,这种过错是难免的。赵东林。恕我不留日期了。”把便笺卡在遮阳板上,跳下车道:“把油放掉,再把这几辆车都推到沟里。”
战士们都站着没有动。
赵连长吼道:“没听见,是不是?”
“八成新的车,可惜了。”
“连长,一台车跑运输,养活了我们一家呀,留着吧。”
赵东林叹一声,“我比你们更心疼,我爸造了三十年这种车。可你们别忘了,咱们还没有发挥作用呢。”
一个学员道:“不用再讨论了,这是战争,赵连长的处置让人钦佩。”
赵东林嘿嘿笑道:“我吃过亏!执行吧。常师长和朱司令还在等我们的消息呢。望夫崖那个地方值得一打,准确方位确定没有?”
学员推着车答道:“我测过了。那地方有他们一个物资补给站,一个雷达站。如果有他们增援部队通过,用导弹把崖口炸塌,这些部队都成废物了。”
晚上七点钟,焦守志赶到了红军指挥所。范英明正盯着沙盘苦想。
范英明看见焦守志,硬邦邦地说:“你来干什么?”
焦守志忙把黄兴安的信递上,“黄师长让我来亲自向你和政委汇报汇报。”
范英明沉着脸把信浏览一遍,又把信交给刘东旭,一言不发地等着。
刘东旭看完信,先对焦守志道:“一团战事这么紧,还派你送信,真是不知轻重缓急。”转过身看着范英明,“黄师长这封信写得很恳切,同时又是两手准备,也没什么不妥之处。该下决心了,一团又顶了两个多小时了。”
王仲民也过来劝道:“英明,战机转瞬即逝,还是速作决断吧。等他们把一团吃掉,要是还免不了决战,真的就不好,不好……”
范英明苦笑一下,“不好收场,是吧?你们维护我的军事指挥权,用心良苦,我理解。黄师长,甚至包括简团长都在维护我的权威,更让我感动。眼下这种战场态势,一个上尉都能分析得了是丁卯是卯。我只是觉得,如果强加给我们的局部战争发生,对手绝对不会用这种方法进攻。”
焦守志说:“可他们分明在合力吃一团呀!”
刘东旭接道:“你不是说,他们想变也不容易吗?”
范英明长吁一口气,“朱海鹏不就是想用一用导弹吗?这样赢了演习,也真是乏味。既然要走这一步,咱们就来个速决战吧。将来挨板子,也是他们先挨、挨得多。命令:一团依托原阵地坚守,力争把敌主力拖在一号地区至明晨六点,发现敌新动向,要及时上报;二团连夜沿七号公路向三号地区○一号高地奔袭,切断敌右翼退路;摩步团连夜沿六号公路向三号地区○一号高地奔袭,切断敌左翼退路。为防敌主力撤出三号地区,两翼包抄部队,应尽可能轻装。二线部队和预备队,必须在明晨六时前做好一切准备。后勤保障工作在这次作战中显得更加重要。为保证战役顺利进行,一团、二团、摩步团由黄师长统一协调作战;二线部队和预备队交由王仲民统一指挥。”
王仲民立正答道:“是!”
范英明又说:“政委,我们的战线太长,后勤线更是生命线。高副师长好像在闹情绪,邹部长身体又太差,这方面的事,你多操点心。”
红、蓝双方斗智斗了整整十二个小时,终于进入了斗力阶段。
高军谊在后勤指挥所接到总攻击电令,放心不下,忙带车赶到一号油库。几辆运油车正好开出油库,向前线方向开去。王思平科长站在油库门口发呆。
高军谊问:“思平,油是不是都弄回来了?”
王思平愣一下,看清是高军谊,忙说:“都,都,都取回来了,昨晚我亲自看着入的库。”
高军谊半信半疑他说:“你可别哄我!这可开不得半点玩笑!总攻已经开始了。”
王思平支吾着:“你放宽心吧。”
天冷了,天暗了。
突出重围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整整十二个小时,专程前来观摩演习的兄弟军区的几位训练部部长,都是在寡淡无味的等待中熬过的。他们都是在童爱国的煽动下,放下正在进行的工作,嘴上说是来取经的,实际上是来摸水深、比高低的。范英明签发的一揽子作战命令,在大液晶显示屏上以有形的图像显示出来后,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