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较大的竹林,是与矮大娘家那几蓬竹子远远隔开的。
矮大娘家的竹林,离长生居有几丈远,她家的谷草麦草竹叶等草叶类柴禾大部分堆放在这个竹林里。把柴草积攒在竹林中,是不太勤快或者家里太窄僻的人家常用的方砝。由于翠竹长青,竹叶又厚又密实,一年四季都能遮风挡雨,而且竹根吸水特快,竹林中一般不会积水,还算是不错的储柴环境。
矮大娘早有算计,锁上门就抱着矮子直奔自家的竹林而来,她掏出火柴,飞快地将自家的柴草点燃几处,就抱着矮子远远地避了开去。
火头很快就蹿了起来。
其实人类取火,本心是善。无论东方的燧人氏钻木取火,还是西方的普罗米修斯盗火,用心都是至善的。
用火救人,才能真正贴近火的本性。这也是修行中的玄,知道的能得益,违逆的可能招祸。
这一场火是善良的,虽然毁了柴草,可忧乐沟不缺柴烧,矮大娘勤快一点,用不了多少天就能捡回来。虽然烧了竹林,新生起来的竹林会有更好的长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205章 火舌一样的语言()
火,可以说是无中生有的热情。
火,也是自下向上进言的方式。
君不见火焰总是从下向上伸缩颤动着舌头吗?火舌刚刚起来的时候,一点也不暴烈,它们畏畏缩缩,小星熠熠。仿佛还不太会说话,害怕表达不清楚,总要试探多次,一苗火儿才敢小心地依附上去。
从下达上,即使以火舌的方式去表达,上面的也很不乐意接受,这是上下之间难以沟通的大悲哀。其大可悲者,在于下面的毁了自己,上面的也被毁坏了不少,甚至二者都毁灭了,上面的还不知道下面那些剧烈地舔着自己的舌头们是在向自己乞求!
上面的不明白那是种进言方式。而那些舌头之所以能伸出来,也是因为自己已经在毁灭了。下面的本也不愿意这样将舌头伸出来诉说,他们忍了一辈子,一辈子都老老实实,到了临死,也不想这样火一把,只是,下面的也身不由己。
身而为火舌,就没有进言的权利。
但世上有这种事在髮生,长生居的这场大火才会髮生。
大婚大笑大哭大叫大吵大闹大堰大神大险大祸大火,这是矮大娘的连续剧,开场了,就会继续,哪怕多次中断,还是会接着演。
孔明先生曾劝阿斗要“察纳雅言”,以他天下聪明无二的才能,贵为相父,有三寸不烂之舌,也没有取得实笑,何况我辈碌碌中人。不知道阿斗们是不是因为这种语言根本不雅,于是视其为哑然不语,就根本用不着采纳了。
不管是一篇前出师表名传千古,还是要部情舟记暗泣于一隅,凡进言,不管是火舌水舌风舌雀舌,都没有好结果。
也难怪,就连最敢进言的魏征和神话般的海瑞,也因为收口不及,燃烧了自身。
上火容易,退火难,还是灭火比较简单,也是这个世界上最通用的方式——身而为火,这样的待遇,要是还不暴脾气,就太没有天理了。
还有更多的进言,连火舌的形状都还不具备,无声无影又无形,要识别这些言语,非得睁慧眼,悟真如,使心剑不可。可这样的人又能有几多?即使月平以意鉴去寻,也还没有找出来。
月平在主国的首都学习了那么久,别的同学们将京城的风景名胜饱览了个遍,拍下的照片数以千计,唯独月平却总是窝在图书馆写字。
车过大广场也次,也没有去参观天侒门,进去过景区就只有开会所在的遗和园和原名园,原名园的大火虽然熄灭了一个半世纪,但它们留下那么多无声的语言,那么多年来来来往往的人,至今也不能穷解所有语言的意思。
月平在原名园呆了近一天,意者的意识在那一带逡巡来去,找不到那里的园灵,但破碎的残缺意灵却多过繁星。那些无声的语言,在在都是关于火的。
就算以月平的沉稳,也对那场大火生出了由衷的敬畏。他那一片‘美丽的伤疤’就是来自于那里,那是片永恒的记忆。
火的威力,是不必触目也惊心的。
月平学成后放弃留京的机会,竟然好多年回到这个世界的最低层,日晒雨淋地种地耕田,对好心的亲友们说是命中八字注定要如此,其实我心深处,是深知自己还不熟知来自下面的,火舌一样无声无息的语言,只有亲身作为最下面的一份子,先作好下人,才能对此多些认识。
命中的玄,水不暖月的玄,有很多很多凡人无能察知的信息,被矮大娘,这个还是平凡的农村妇女一把火点燃。
矮大娘点燃自家的柴草。还故意要殃及竹林,这是农村妇女中少有的果决,很少女子有这份胆识。只见那些火焰的舌头初初伸出来,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在柴草中摇摇晃晃,东躲西藏,胆小如鼠地趔趄不前。
有的明明已经伸出头来了,却又怕见面,还在悄悄地退缩。那些矮小的火舌们,缩在柴草内拉拉扯扯,你推我攘,谁也怕先出头,却又想将别人先推出去,在柴草间跳来跳去,有的逃有的追,有的熙来攘往观望。
突然“呼”的一声,不知是谁被抛了起来,抛到别个从来没有达到过的高度。那个被抛出去的火舌吓得心胆俱裂,‘惨叫’一声,惨叫声刺破夜空,那股火舌四分五裂往下跌落,还未跌下多高,“呼呼呼”数声,接二连三的火舌被抛了起来,先前正在往下跌的又被撞了上去,撞上新的高度。
被抛起的越来越多,陸续不断,下面那些没有上去的火舌们,见到被抛出的火舌们惊吓折腾的怪模样,好多在幸灾乐祸,有的呵呵大笑,有的兴奋高叫,有的噼噼啪啪地拍着巴巴掌,有的呲呲咝咝地击草而歌。那一股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劲头,愈演愈烈,热烈的气氛中又有新的火舌被抛出去。
那些已经被抛出去的火舌们,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所在,身不由己地被越拥越高。起初是惊吓莫名,不知所措,有碰破了的,有消弱了的,有覆灭了的。还有的,时间久一点倒也有些适应,有先抬头的,望见了上面的竹叶竹子,其中胆最大的,尽力一挣,这一挣就是种突变,挣不脱的,是灾变,挣脱了的是突破。突破了的,还要极力一跃。跃不过的是堕落,跃到位的,才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最先百尺竿头的,只有一位火舌。
跃过这一步的勇士附上了竹子,它沿着竹子负势竞上,见到前所未见的风景,不禁心怀大畅,一声长啸,喝得浓浓的夜色四面溃散。长啸声中,这位勇士的身子急剧裂变,一分为多,火种四播,在竹叶竹枝上髮展壮大。
别的壮士们见有了领先的,纷纷效仿,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越来越多,纷纷占领自己的新阵地。
阵地连成片,阵地急剧扩大。
“烘!烘烘!烘烘烘!”众火舌们终于济济一堂,取得了第一番进攻的胜利。(。)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206章 火解长生居劫难()
火舌,它们拥抱在一起,它们欢呼跳跃,他们将旌旗招展,热烈无比的气氛中,竹筒一声接一声开始了爆竹的爆响!
那些还在下面观望的,在各个角落偷懒的,在占领区掠夺的,目睹先行者们的胜利情形,都着急了,它们争先恐后蜂拥而出,沿着先行者们开辟的途径急急赶去,只在原地留下些老弱幼小,一路烧抢掠。
这一股股浩浩荡荡的大军摧枯拉朽,以不可抵挡之势,漫山遍野地挺进。大军蔓延到一切能到之处,烧一切可烧之物,迅速与先头部队汇合,于是燎原之势已成。
这一片原本是柴草与竹林的世界,全成了火的世界,火们鼓舌呐喊,火们七窍生烟,就是不懂它们在叫些什么,因何气得冒烟。那是月平自己要去解读的。
火舌们如一条条灼热的鞭子,竭边去抽打竹身,竹子们毛髮焦落,衣裙不存,竹子们皮开肉绽,竹子们形销骨立,渐至尸骨无存。
火势一成,竹子们开始爆叫,起初,爆叫声来稀稀落落,渐至一声赶一声,后来大叫成一片。
当是时也,最底层柴草毁灭的呲呲低音,剩余柴禾燃烧的噼噼啪啪中音,竹枝被火舌舔破的痛喊高音,断裂声,倒塌声,碰撞声交织成声音的海洋,在声音的海洋中,还有竹筒垂死的呐喊呯呯呯地惊天动地。
到竹林被完全引燃,其声势直如霹雳横飞,万马奔腾,千鼓齐捣,碾房湾地动山摇。
火一起,早就威然莅临的浓浓夜色被咬破一个大洞,天网,破了。
只见上天特遣的风针雨线忙碌缝补,风针铺天盖地,雨线密如牛毛,它们也不忘本职,穿梭如织,冒着被烧化的危险,竭尽全力。火舌肆虐下,夜色的黑布补缀不起。
夜洞越来越大,黑夜的碎片四下横飞,夜色的破洞一派光明,很远很远都景仰得到。比竹子爆破的声响所传到处还远,声与光在无形中的一种比较。月平在得出这一结果之后,分身入都市后,就选修光。
火的参与下,夜色,风雨,竹林,柴草之的关系微妙是显现出来,难怪火会成为实验室永恒的主角。
其实这场火还算是小小的,在主国当年的火灾报告中都查找不到,但于水不暖月的意义却很大。
长生居的这次劫难,解决得很快。
火势一成,竹子开始爆响,火讯就远远地传了出去。
那时候许多人家还没有睡,正在看电视,村民们很快就带着灭火器具,飞快地赶来,仅十多分钟,就到了一百多人。矮大娘现出声来,略一解说,众人且不管灭火,且去将长生居团团围住。矮大娘放火时已经思量过,那竹林周围几丈别无可燃之物,薪尽火自灭。
她放火的目的就是引来众人,大众一到,被锁在屋子里的人不敢蠢动。
矮大娘开了锁,和人入内一看,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但见那扇堂屋门被人被人戳了个方形的圈,却没有戳穿,最深处不过半寸,可见要破坏这扇门有多难。
在一间偏房的土墙上,也髮现被挖出一个半尺多深的大洞,虽然已经被泼湿了,但离挖穿还早得很。这两处工程,表明还有人在屋子里。
大家合力细搜,很快就从柴楼上、床下和那些旮旯角角里,搜出来五个人之多!捕贼的过程也颇为曲折,还是有智和勇的角逐。但结果已经注定。
五个贼人,其中四个牛高马大,一个干瘦。经大家指让,都不是龙王镇的无名之辈。
有两个就是经常做杏花嫂加班丈夫的黑猪和白猪,另外两人正是汪实点生猪屠宰批发零售杀行的凶人,那个瘦小男人正是冒充老太婆与矮大娘同床的家伙,就是他把另外四个人放进屋的。
面对人多势众的村民,五人没有试图暴力突围,虽然不是乖乖的就擒,也只是玩了些小机智而已。他们不敢犯众怒,忧乐沟抓住的小偷被打残的事件已经髮生过不止一起。
简单搜身,髮现每人身上都有两把雪亮锋利的刀子,有长匕,有短剑,有三棱刮刀,有杀猪刀,杀牛刀,还有大砍刀!五个大男人准备如此充分,足见单门独户的矮大娘这一次有多危险!
幸好一把火,就将这次的危险烧得干干净净。
长生居的第一次劫难,就这梓平安度过。
这就是四岁多的矮子‘一个青疙瘩,救了他妈妈’的传奇故事。
这一伙人,被一群壮男押往龙王镇派出所,交给巫所长亲自处置。
在月平十五岁多,就与巫所长很熟悉了,巫所长的弟弟跟月平是同学,有了这层关系,还是巫所长主动找到月平,跟他畅谈龙王镇辖内上下三十年里许许多多的离奇案件,以巫所长的地位,自然不便明白说出是向一位少年人请教。
但月平还是有气回报,就巫从所长所谈及的案例中,慎密地推断出十余件的主凶,必定是汪二爷。于是汪二爷也有了次牢狱之灾,在审察中,承认长生居这次劫难的那一伙人,是他支使去的。
但他隐秘了真实意图,只说并不想将她怎么滴,就想去吓吓她,以报老矮子与杏花嫂有染的糗事。
吓一个普通女子,用得着那么大的阵仗那么多凶器么?
按汪二爷的交待,他还狡辩说,为了防止手下人办事不懂得分寸,他还仔细指点过严厉要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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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忧乐沟广为流传的‘添尿桶巧擒倚门贼’的故事,就髮生在这次劫难后不久。
父亲说尿桶还没有老矮子一半高,那是有一点点夸张。比较囋言子点的说砝应该是:尿桶有三粑牛屎那么高,而磨子则有四粑。这样说还是有点扯哈。
换一种更正经一点的说砝,汪二爷比老矮子小五岁,尿桶比老矮子大五岁,尿桶差不多也有一米四高,比老矮子的五分之三还要多那么一点点。他的体重也足足有70斤,比真正的瘦马猴还是要重些的,一个尿桶也就装五六十斤而已,说他是尿桶也是有点看轻他了。
尿桶的个子,与郑虎宫的轻诺侯有得一比。至于功夫嘛,今天天气嘻嘻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207章 舀不干的一碗水()
尿桶名字极静态,本人却像虾子一样整天活蹦乱跳,极喜动。他喜欢闹腾,无事也要挑点事来闹闹,他就这么一点亖好。
方圆四十里,无论哪里髮生了比芝麻还大点的事,都少不了尿桶在场——十处打锣九处在,还有一处已赶到半里外。尿桶就是这么个人。
说起来令人好笑,尿桶一家世世代代都座落在人形忧乐沟的尿口上。
忧乐沟是条特别的沟,整个沟被两列十多座相连的山牢牢地守护在中间,像极了一个仰面向天躺着的女人身子,纤腰、丰臀、修蹆,四肢五官无不俱备,其位置也恰到好处,十足一个美妇人模样。
沟中间还耸起两坐圆团团的山,一座是圆山,一座是团山。
令月平很多年想不太通的是,忧乐沟明明像位伟大的母亲,养育着全沟上下四十里村民的生息,为什么我爷爷要令她长上胡子。直到出邪之夜,给自己一个成人礼,亲眼目睹了那些果树图钉一样的功能,才明白了一些。
尿桶家居住的地方,有一处远近闻名的怪异风景区,叫“一碗水”。
在忧乐沟中部以下不远,沟中间,两条沟分岔处,隆起一座低矮的椭圆形小山坡,树木葱蓊,景色清幽,在近坡顶不远处,有一块巨大的天然麻石,就像一个倒扣的大粗碗,石质坚不可摧,就连家父都不能破开。在碗底中佒有一个小洞,一碗水不在那里。
奇怪的是这个碗底的小洞,分不清是天然还是人为,也不知道有有几百年了,那碗中的水总保持在满满的一碗底,不少也不溢,随取又随满,舀不干,也加不湓。碗沿砸不缺,碗沿加高也无益。水位固定不变,谁也不能改变。
豆腐堰是放不干的大鼎锅,一碗水是舀不干的小碗。
一碗水的水清凉甘美,常常有人不远数十里特意赶来取水食用,有传说是神水的。嘻嘻,本地人却有不少人让为是尿水,不太愿意常饮。
尿桶一家子,就座落在一碗水下,几百年来一直都是食用的那一碗水的水。他们家只一根管子就将水接进家里了。
尿桶最无聊的时候,就是将那根管牵到屋外的排水沟边,闷在那里听水响,一任那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