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日晚上9点15分,麦纳准将和塞蒙兹上校在吴通基地垂头丧气地整理作战报告,并用电报形式呈递穆拉上将。士兵们也个个无精打采,抱怨连天。
塞蒙兹看到这种情况,把袭击队员集合在一起训示说:“我们按计划实施了作战。虽然没能够救出我们的战友、但我们应该挺起胸膛,因为我们没有任何可以感到耻辱的地方!我们是胜利的!”队员们猛烈地鼓起掌来。塞蒙兹看到,昏黄的灯光之下,许多人的眼里,都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25日,在白宫的会客厅内,尼克松总统同麦纳准将、塞蒙兹上校一道,给突击队队员阿达利中士(黑人)和赖特中士两人颁发了英勇勋章。而参加作战的其他人员也在布拉格堡兵营,由国防部长授了勋。
在接下来的记者招待会上,国防部长莱尔德在穆勒主席、麦纳准将、塞蒙兹上校的陪同下,出现在会议室。
国防部长把两位军官介绍给大家后,以缓慢而肃穆的语调宣布了特种部队袭击山西收容所一事。关于袭击的经过,他只作了短短3分钟的介绍。
最后,他垂下限帘,不胜悲哀他说:“遗憾的是,收容所是空的……我们没能救出俘虏……”
记者们顿时一阵喧哗。接着,一个接一个尖锐的问题抛向两位军官:“你们是怎样制定作战计划的?”
“为什么要兴师动众袭击一个空的收容所?”
“不是已经知道俘虏不在,收容所是空的吗?”
“是不是泄了密?”
“这不是实际上轰作了北越吗?”
“留下的俘虏不会受到进一步的虐待吧?”
莱尔德在嘈杂的诘问中,缓缓转头向窗外望去。窗外,白宫绿油油的草坪上,有许多孩子在玩耍。人们悠闲自在他说、笑、坐、卧,根本看不出冬天即将来临。
“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他疲倦地想。
拦截杀手:夺回“马亚吉斯号”
炮惊泰国湾
1975年5月12日,薄薄的晨雾刚刚散去,桔红的太阳便惺松地露出头来,把温暖的阳光洒向广阔的海洋。
一艘巨大的轮船,在鸥鸟的啼叫及簇拥之下,在蓝色的泰国湾上静静地航行。这艘名为“马亚吉斯号”的美国商业运输船。从香港启航,正在开往梭桃邑港的旅途之中。
“什么时候才能到新加坡呢?”一个黄头发的十八、九岁的水手只穿着短裤,斜斜地躺在甲板上,大声地问旁边的一个正在吹口琴的同伴。
“着什么急嘛!”旁边老一点的水手停下口琴,慵懒他说。他似乎对漫长的旅途已习以为常,并能在旅途中得到悠闲的乐趣。
年轻水手叹了一口气,眼睛四处地了望着:“我真想立刻就飞回家去。”“又想你的情人了吧?”老水手哈哈大笑着说。
“嘿,阿加西,你看!”年轻水手大喊了一声,“那是什么地方?”
阿加西直起上身来,向年轻水手所指的地方看去。远处的薄雾中,隐隐约约地浮现出一只小岛的影子,小岛略成环状,在蓝天和大海的映衬之下,显得孤独而美丽。
“那是威岛,一个遍地礁石的荒岛。”阿加西有些失望他说道,“这就是说,我们离柬埔寨海还有100多公里。”
“威岛是哪个国家的?”年轻水手问道。
“咳、谁也说不清楚。反正泰国、越南和柬埔寨都说这个岛屿是他们的。”
轮船慢慢地向威岛靠近过去。凉爽的微风将雾气渐渐吹走,威岛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水手们的面前。
突然,阿加西皱起双眉,不可思议地自言自语道:“奇怪!威岛上怎么会有人呢?”
年轻水手定睛一看,威岛附近果然有人影及船只的影子在晃动。
“会不会是来旅游……”话音未落,一只狭长的物体迎面疾飞过来,落在“马亚吉斯号”旁边的海水里,轰然爆炸。爆炸掀起的巨浪向轮船袭来,轮船一时间失去了平衡,剧烈地抖动起来。
甲板上的儿名水手拼命地抓住船舷,才没被惊天动地的白色巨浪卷走。但他们浑身上下都被海水打湿了。
没有等他们回过神来,又有几枚炮弹状的东西呼啸而来,先后落在轮船旁边的海水里、激起滔天巨浪。
紧接着,一艘炮艇冲着“马亚吉斯号”疾驰而来,船上有人用扩音器大声喊着:“停船!马上停船!不然要开炮射击了!”
此时此刻,“马亚吉斯号”的船长查尔斯。米拉端坐在驾驶舱内,不慌不忙地给驾驶员下达命令:“放慢速度!按他们说的去做!”
这位62岁的船长,已经有38年的航海经验。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他们碰到的可能是海盗。但他再仔细一看,打消了这种念头。原来,拦截他们炮艇的船只似乎是柬埔寨海军的军舰。
根据国际法的规定,如果因正当理由军舰向商船开炮或命令其停船时,如果不停船,则军舰有权力对船只进行扣押。然而,此时柬埔寨军队会有什 么理由让在公海上航行的“马亚吉斯号”停船呢?
米拉船长立即命令电报员发出紧急求救电报:“MAYDAY!MAYDAY!我船遭到柬埔寨海军的炮击,现在已被命令停船。柬埔寨士兵似乎要对我船进行检查。”
船停了下来。不久,7名装备着掷弹筒和苏制AK—47来福枪、携带美制无线电收发报机的柬埔寨士兵首先登上“马亚吉斯号”。而接着,又有的40名柬埔寨士兵登上船。
这些柬埔寨士兵不会讲英语,便用手指着炮艇,打手势命令商船跟在炮艇的后面。
米拉船长二话没说,立即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他一边将船速降至一半,跟在炮艇后面磨磨蹭蹭地航行,一面期待着接到紧急求救信号的美国海军、空军能够很快赶来救援。
船舱内安静极了、30多名船员大眼对小眼、默不作声。大部分船员都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他们都盯着米拉船长。米拉船长眉头紧锁,在柬埔寨士兵的监视之下,一个劲儿地抽烟。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转眼已是晚上8点了。柬埔寨士兵指着地图的一个港口,对米拉船长指手画脚他说:“这里!到这里!”
米拉船长一看,那是柬埔寨本土的磅逊港(旧西哈努克港)。到了那儿,无异于自投罗网。
米拉船长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看见柬埔寨士兵在瞪眼睛,赶忙比划着说:“我们的夜间航海雷达出了故障,晚上不能航行!”
当柬埔寨士兵弄清楚他的意思后,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这洋,“马亚吉斯号”在威岛以北的海域抛了锚。
天完全黑了下来,满天的星星在夜空中闪烁着。然而这一夜谁都无法入眠,船长坐在船桥上,与柬埔寨士兵出演了一夜的哑剧。
留在船上的柬埔寨士兵都很年轻,他们穿着又脏又破的军装,所配备的装备也基本都是五、六十年代的产品。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士兵对船上的一切事物都感到新奇——他们不知道抽水马桶是干什么用的;不知道为什么手放在打字机上会有纸出来;不知道人们把什么放进打火机中会打出火来……
然而,这些没有受过教育的柬埔寨士兵却并不粗鲁。当他们看到新奇的自来水笔和手表时,并不抢夺,而是表情温和、有些不好意思地索要。吃饭时,他们总是让船员们先吃,尔后自己才吃。总之,他们对船员们是彬彬有礼的,而船员们也稍稍放下了紧紧悬着的心。
天终于亮了。第二天,即5月13日一大早,柬埔寨士兵指着航海图,命令米拉船长将船转移到柬埔寨近海48公里处的本土与威岛之间的大约中间位置的通岛。
通岛?那儿离柬埔寨更加近了。米拉船长看到了危险,但他只有遵从——他没有其他的借口。不久,船离开了威岛,向通岛驶去。不过,米拉船长仍充分施展拖延战术,一边期待美军救援,一边将船速放慢。
下午1点30分,“马亚吉斯号”在通岛海域抛锚。通岛的附近,横七竖八地泊着儿艘形状各异的船只,同柬埔寨炮艇、渔船混杂在一起。米拉船长心想:恐怕这些外国船只也是被扣押在这儿的吧?
“下船!快下船!”有人用弊脚的英语对他们大声喊道。
在柬埔寨士兵的押送之下,船员们被迫离开自己的“马亚吉斯号”,换乘两只小船。这两只船中,一只是柬埔寨船,一只则是被扣的泰国船。船员们被带到通岛的一个小海湾。米拉船长趁柬埔寨士兵不注意的时候,仔细地瞅了两眼这个海湾。他几乎有些绝望了。这个小小的海湾,实际上是一个小型要塞,装备着22毫米的机关炮和火箭发射器,地面覆盖着浓密的原始森林,从空中看不到任何目标。美空军飞机常常飞临上空,然而似乎还没有发现进入海湾的渔船。这样,他们被发现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下午5点,一名懂点英语的柬埔寨士兵断断续续地问米拉船氏:“‘马亚吉斯号’,上锁的仓库里,是不是装有武器弹药?”
米拉船长当即否认:“怎么可能呢?我们运送的只不过是一些粮食和日用品而已!”
柬埔寨士兵没有理会米拉船长的辩解,坚持要求检查。船长和轮机长决定领他们到船上去。
正当他们登上“马亚吉斯号”的时候,附近一带突然亮了起来,刺眼夺目。大家惊奇地往天空望去——原来是美军侦察机打了一发照明弹。这可把柬埔寨士兵吓坏了,他们惊慌地让船员们下船,又匆匆忙忙地把他们带回海湾。米拉船长原打算在船上给侦察机一个什么信号,但没能实现。
在寂静的海湾里,船员们都很沮丧。因为他们一直不明白,柬埔寨人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扣押他们的船只呢?晚饭送上来了,是被扣的泰国船员给做的。这些泰国船员对“马亚吉斯号”的难友们非常友好,给予特别的照顾。
眼看太阳一点点沉下去了,夜色一点点浓了起来,大家明白,这一天又没有希望了。这一夜,船员们在渔船上,一边听着美军侦察机的轰鸣,一边被海浪摇撼着,度过了又一个异国他乡的不眠之夜。
5月14日,凌晨6点左右,米拉船长和39名船员被押上泰国渔船,在4艘柬埔寨炮艇的挟持之下,向柬埔寨本土磅逊港驶去。年久的渔船剧烈地摇荡着,把船员们颠得前仰后合。在开住磅逊港的4个小时的航行中,对船员们来说,犹如过了4年的时间——这漫长的、前途未卜的旅途无异于通往地狱的恐怖之路。
“到了柬埔寨,他们会怎么处置我们呢?”人人都在思索着这个问题,“他们会把我们当人质扣押多长时间呢?”
“怎么办呢?”那名最年轻的水手己吓得哭出了声。整个船舱里愁云惨淡,哀鸣不绝。
出发1小时后,船舱外突然响起猛烈的机枪扫射声。胆大的水手四处张望,但见水花飞溅,乱弹纷飞。原来,美军飞机发现了炮艇和渔船,便向船的前方100米及船侧75米处,用机枪扫射、用火箭炮攻击达100次以上,企图使炮艇和渔船返回通岛。
然而执拗的柬埔寨士兵对激烈的扫射声充耳不闻,仍命令炮艇全速行驶。当飞机明白船只并不听从时,便低空飞行,从10米的高度以更近的距离对水面开火。
船员们大惊失色,一片惊叫。他们把白衬衫脱下来,握在手中,疯狂地向碧蓝的天空挥舞着,试图通知自己的存在和正处于炮火之下的危险。
“我们是美国人!美——国——人!”他们焦急万分,扯着嗓子大声喊着。然而嘈杂的炮火声中,有谁能听到他们微弱的求救声?
这时,驾驶渔船的泰国船长几次想把舵转回去,但每次都遭到柬埔寨士 兵的粗鲁对待——他们用手枪顶着泰国船长的头,强迫渔船继续向柬埔寨本土方向航行。
美军飞机见炮火不能阻止船继续前进,等得不耐烦了,便投下几颗催泪弹。浓浓的烟雾顿时遮蔽了蓝天,所有的人都睁不开眼睛,流下了眼泪。纵然柬埔寨士兵亦是泪流满面,但仍咬牙切齿地命令船长道:“不准停!向前航行!再掉头就毙了你!”
渔船穿越枪林弹雨,穿越催泪弹的浓烟浊雾,依然不折不挠地向前驶去。大约是美军飞行员气急败坏了,又投下了驱散游行队伍用的化学药物。海水挟着一股强烈的恶臭向船员袭来,船员们开始出现呕吐,甚至有的人皮肤开始溃烂、流血。
这时火箭的一块碎片击中渔船,有几名船员被碎片划伤,其中一个昏迷了过去。
稍倾,美军飞机终于死了心,无可奈何地飞走了。四周重又归于一片寂静。
渔船进入磅逊港,已是上午10点以后了。干疮百孔的渔船无力地停靠在一只柬埔寨船的旁边。美军侦察机没有再来。船员们绝望了,小水手则哇哇大哭起来:“我不去柬埔寨!我不去柬埔寨!”
然而他们被士兵们推推搡搡地上了岸。在岸上的45分钟里,这些金发碧眼的船员门,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被几千名武装的柬埔寨群众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对这些“怪人”的降临或表示惊奇、或表示高兴,他们又说又笑,仿佛刚刚打完一次胜仗似的快乐。
接着,船员们又登上摇摇晃晃的泰国船,被带来离磅逊港约1公里的军事区,待了没几分钟,又迅速转移到磅逊港以西25公里处的隆三岛。几经辗转之后,船员们已经心平气和——反正死路一条,索性看开点吧!小水手也止住哭泣,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在一个有海军设施的码头,他们毫无表情地下了船。
“欢迎到柬埔寨来!”
一声美国英语,使大家猛然一惊。想不到这儿会有人用英语向他们表示欢迎!英语尽管讲得并不漂亮,却也有滋有味。迎接他们的,是一位市长的翻译;这是船员们自被拘留以来,第一次见到处于负责地位的人。
米拉船长眼睛一亮,郑重地对翻译说:“‘马亚吉斯号’只是一艘普通的运输船,根本没有运载武器或装备。请求立即释放船只和船员。如果让我们回去,我们会通过曼谷的公司事务所,请求美军立即停止攻击。如果不这样,美军一定会来报复的。我希望双方都持合作的态度。”
翻译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说,“我会回去向上司报告的。明天早晨再答复你,怎么样?”
当晚,隆三岛上夜色如水。海上灰蒙蒙的。船员们呆呆地坐着,遥望东天。水平线上泛出了淡淡的桦树皮色。一钩弯月高挂在头顶上黛蓝的苍穹中,宛如一把金弓,发出皎洁的清辉。左面黑黝黝的尽头,灯塔的回转灯在陆地和大海之间划出一道道白色的光环。
耳边,是波涛拂岸的声音,“哗——哗——”,一如船员们复杂的心情。
白宫紧急会议
美国驻印度尼西亚的一个办事机构内,人们像往常一样、忙碌而有序地开始准备一天的工作。宏伟的大楼内,各种职员穿着制服、或神色慌张,或怡然自得地在大厅内流水般穿梭。他们要负责把收到的最新消息以各种方式通知美国及全世界,让世界各地的各种肤色的人们了解,在过去的24小时内,在亚洲,尤其是东南亚,都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
一位年轻秘书拿着一张条子,匆匆地穿过大厅、乘电梯到达这幢建筑物的顶层,敲开了社长办公室的门。社长刚刚用完早餐,正坐在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