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公案之百家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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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公案之百家公案-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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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常戏谓曰:“同生日者,何不结为夫妇?”张、罗私以为然,密立券约,誓必谐老。两家父母不知也。年十数岁,尚同席读书,常眉来眼去,情意洽浃。一日,私会合于斋东石榴树下,自后往来无间。
  次年,罗女不复来馆,张子思念前情,虽屡至罗门,怎奈庭院深幽,终不能见。至于张子书一词,名《一剪梅》,自写其怀云:同年同日又同窗,不似鸾凤,谁似鸾凤?石榴树下事匆忙,为结鸳鸯,拆散鸳鸯。
  一年不到读书堂,教不思量,怎不思量?朝朝暮暮只烧香。有分成双,只愿成双。
  过数日,忽惜惜遣婢来看张子。张子甚喜,即折窗前初开梅花一枝,作诗一首云:
  昔人一别恨悠悠,犹把梅花寄陇头。
  咫尺花开君不见,有人独自对花愁。
  题毕,并前词付婢而去。惜惜得之读罢,不胜其情。
  又次年,张子随父寓居越州。越州太守闻其才学,留于斋中肄业,两年方归。罗女闻之,即遣婢送金钱十枚、相思子一粒与张。张收之大喜,语婢云:“欲与娘子一会,不知肯许否?”
  婢答云:“娘子亦常念君不忘,昨闻归来,特遣妾将此物与君,正待表后日相见之意,宁不肯许?尚待有机会处,良缘还在矣。”
  张子闻其言甚悦,复书一诗与婢,归达惜惜。其诗云:一朝不见似三秋,真个三秋愁不愁?
  金钱难买樽前笑,一粒相思死不休。
  张子自得罗女赠金钱,常掷以为戏,适母见而问之。张子不隐,告母得之于罗女。母觉其意,次日遣妪问婚。罗父母嫌其家贫,不许,对里妪云:“归见张母需云:若会令郎及第做官则可。”里妪领诺,回报于张家。母知事不谐,遂寝其议。
  明年,张子又随父同越州太守候差于京,两下音讯遂绝。
  待数年方归,而罗女已受富室辛氏之聘矣。张子闻之大恨,若有所失,因作词名《长相思》云:天有神,地有神,海誓山盟字字真。如今墨尚新。
  过一春,又一春,不解金钱变作银。如何忘却人?
  次日,张见里妪,恳告其情。里妪怜之,密送此词与罗女道知。罗女见词含悲,对里妪云:“今虽受聘,乃父母意,但得君来一会,宁与君俱死,永不愿与他人俱生也。归见张生,当以妾言达之。”里妪辞归,告张以罗女之情。张子怏快而已。
  数日,张子正倚栏看花,若有所思,适罗女遣婢来约张云:“娘子花园后墙,有山茶数株,可以攀援,及墙有竹梯置墙外以度,今夜令君子于此等候,娘子要见君一面矣。”张听罢,欢然答婢云:“娘子确有此意,谨当赴约。”婢去后,至中夜,张子于墙外凡伺候三日而失期。张怀恨甚,至而赋诗云: 
  山茶花树隔东风,何啻云山万万重!
  销金帐暖贪春梦,人在月明风露中。
  次日复遣里妪递去。女言:“三夕不寐,无间可乘,非妾失信也。”约以:“今夕烛灯后为期,令张君速来。”里妪回达于张。是夜至期,张径往候之,果有竹梯在墙,遂登墙缘树而下。女延入室登阁,两叙前情,极其缱绻。遂订后期,以楼西明三灯为约,遇只一灯,不可候也。张如约,自后或一二夕,或三四夕,常会于罗女阁中。知其事者,唯侍妾一人而已。
  月余,父有湖北之行,欲携张同往。张乘夜见罗女道知,二人相对泣下。女赠金帛甚厚,曰:“幸未出嫁则君比归尚有会期,否则君其索我于井中,结来世姻矣!”张、罗久之而别。
  次年,张有赴试之期,先归乡里候考。罗女亦拟是冬出嫁,闻张归,即遣婢约以今夕相会,且书《卜算子》词一阙以达,书云:幸得那人归,怎使教来也。一日相思十二辰,真是情难舍。
  本是好姻缘,又怕姻缘假。若是教随别个人,相见黄泉下。
  张得婢所言,如约而往。及见,女喜且怨曰:“享有会期,子若迟之,则姻缘非所望矣。”张怆然答云:“使天若从吾二人之意,当时深盟,宁敢忘哉?”罗女云:“从今当与君极欢,虽死无恨。君少年才俊,前程未可量,妾不敢以世俗儿女态,邀君俱死也。”相对泣下。久之,张索续和其《卜算子》云:去是不由人,归怎由人也。罗带同心结到成,底事教拚舍?
  心是十分真,情没些儿假。若是归迟打棹篦;甘受三千下。 
  此时更深人散,二人解衣就寝。枕上叙欢,不让刘阮之天台也。自是无夜不往。
  半月余,罗父母颇有所觉,密候捉了张子。罗女闻知,遂投井而死。及父母寻究,得知将一日矣。救之不及,深恨于张,将张执送有司,告以谋杀其女。是时浙东安抚何某极赃污,而辛氏有巨赀,重行贿赂,上下买嘱,务令问张以谋杀之情。何根勘数日,张不肯招,已遭严刑,体无完肤,用长枷监系于狱中。张母遣信报其父,父恳湖北师关节安抚,亦不能解,竟坐死罪,惟待冬月处决,而辛氏谓张必不能出矣。
  忽包公案行浙东,于西街经过,忽旋风骤起,绕定马首不散。拯疑怪异,遣牌军薛霸随风探视。那阵风却从罗宅东廊而止。薛霸回复于拯。拯拘罗仁卿问之。仁卿答云:“东厢无别缘故,只因小女日前投井身死,殡殓于此。”拯忖道:“想尔女死得不明。”发遣去后,是夜秉烛坐于东厅,两边军牌齐齐听候。正是:日里贤侯明万里,夜间断事活阎王。
  初更已尽,忽见一女子,有十八九年纪,伏于阶下,号哭不止。左右见之,各道:“此又冤愆来告状矣。”拯问:“汝谁家之女,有甚不明,从实说来。”罗女云:“妾乃仁卿之女惜惜,不合私约张家子幼谦为妻,父母厌贫慕富,将妾许适辛氏,妾饮恨投井身死,父以谋害情诬于张。辛氏有钱,重贿权官,狱成,按拟张君罪决矣。阴君怜妾阳数未尽,且与张子夙缘还在,近嘱芽山董真人有丸丹能还妾之魂魄,特来诉明,乞怜作主。”言讫,化风而去。拯听罢,退入寝室。
  次日开衙,先究是事。调取张案卷审实,供招与罗女所诉同,即当堂去了长枷。拯心生一计,差人拘得罗仁卿来,问云:“汝女死去几时?”罗答云:“有一月矣。”拯云:“被人所谋,当验有伤。”即着人开棺取验,视罗女面色如生,一些不改。拯云:“且待成此一段姻缘,然后判断。”径差公牌往芽山请董真人来到。拯以其情道知。真人云:“才一月,可以救矣。”
  即取丸丹调汤灌之。一服时,罗女醒来。父母皆喜。真人辞归。拯取一干人,再问罗父:“尔女曾受辛氏之聘,愿嫁之乎?”仁卿道:“自那日女儿身死,聘财即退还去了。”拯云:“今许适张家否?”仁卿道:“我之初心亦曾许嫁,只待得官方许成亲,不料吾女坚愿随之,惹此奇祸;今幸复生,岂得不嫁之乎?”拯笑道:“若此之故,告是谋死,自得何罪?”仁卿叩首服罪。拯遂判罗惜惜与张幼谦为婚。辛氏问以买嘱之罪,罚钞五百缗入库;具疏劾奏何巡抚赃污。一月领仁宗旨下,黜罢何巡抚之职。是时浙东以包公为张、罗了此一段姻缘,甚播扬之。明年张登科,仕至于卒,夫妇偕老焉。
  第五十八回 决戮五鼠闹东京
  断云: 
  不是包公寻法兽,千年异怪怎教除?
  知音君子休频笑,此段难为说有无。
  话说清河县离城十五里,有秀士施俊,原亦宦族,娶城里何有钱之女为妻。何家极富,只一女,名赛花,容貌秀丽,针指精通。自过施氏之门,饮食措办,尽父家所给,施俊得以攻于书史,而有功名之念。
  一日,闻东京开科取士,要辞妻前往赴试。何氏劝之云:“荣枯由命,富贵在天。室下更无亲人,君身去后,妾靠于谁?
  若使前程有在,尚待来科不迟。”施俊云:“尔父之家知我赴京,必遣婢妾来相伴。十年灯窗,岂宜错过?多则一年半载便回矣。”何氏见其意坚要行,再不阻谏。次日整备行李起程之际,岳丈遣家人送得盘缠银十两来相赠。施俊受了,不胜之喜,辞别妻室而行。正是:分明一把离情剑,割断河桥送泪痕。
  时值三月初旬,春光正匀。路上花红柳绿,融和天气。施俊与家童小二于途中晓行夜住,饥食渴饮,行了数日,已到山前店,遇晚投宿。原来本地那山盘旋六百余里,后面接西京地界,幽林深谷,崖石嵯峨,人迹所不到,多出精灵异怪。有一天,西天走下五鼠精,神通变化,往来难测。或时化老人出来脱骗客商财物,或时化女子迷人家之子弟,或时化男子惑富室之美妇。其怪以大小呼名,有鼠一、鼠二之称。聚穴在瞰海岩下。
  一日,其怪鼠五正待寻人迷惑,化一店主人在山前延接过客,恰遇施俊生得清秀,便问其乡贯来历。施俊告以住居,要往东京赴试之事,其怪暗喜。是夜备酒礼待之,与施俊对席而饮。酒中论及古今,那怪答应如流,明见万里。施俊大惊,忖道:“此只是一店家,恁的博闻!我读十年经史,亦不能记忆许多经典。”因问:“足下亦知学否?”其怪笑道:“不瞒秀士说,三四年前,亦赴两遭试,时运不济,科场没份,故弃了诗书,开一小店于本处,随时度日。”施俊深教之。饮到更深,那怪心生计较,呵一口毒气于酒中,递与施秀士饮之。施俊不饮那酒便罢,才饮下口,便昏闷迷倒于座下。小二连忙扶起,引入客房安歇。施俊腹中疼痛难熬,小二慌张,又没寻个医人处。
  延至天晓,已不见昨夜那店主人,里头房子却有老妪出来。小二恳告主人饮酒昏迷之故,望有汤求得些。老妪问其来由,小二将前事一一具知。老妪惊云:“汝主人又遇怪中毒矣。”
  小二问其故,老妪道:“此处出异怪,不时出来迷惑客商。昨日店主人即其怪之变化,汝主人酒中被放毒气,若救之迟,则命必丧矣。”小二听罢,即拜恳老妪救治之方。老妪云:“我不能救治,除往芽山求董真人丸丹来饮下,便可吐出原毒,方能救理。”小二云:“此去芽山几多路程?”老妪云:“趁早行,一日赶到。”小二入房中对主人说知其事。施俊惊忧,即用银五两作见礼,着小二往芽山投董真人去了。正是:只为功名来赴试,惹出灾患动朝廷。
  当下那妖怪竟脱身变化作施俊模样,抛走归来。何氏正在房中梳妆,听得夫婿回转,连忙出来看时果是,笑容可掬,因问:“才离家二十余日,缘何便回?”那妖怪答道:“将近东京,途遇赴试秀士,说道科场已罢,才子散离都下,我闻得遂不入城,抽身回来。”何氏云:“小二如何不同回?”妖怪答云:“小二不会走路,我将行李寄他朋友带回,着他随之,在后未到。”何氏信之,遂整早饭与妖怪食毕,亲戚来望,都见是真的。自是那怪与何氏取乐,岂知真夫在店中受苦?正是:云散雨收成远别,花红柳绿为谁春?
  又过了半月日,施俊在店中求得董真人丸丹药调汤饮之,果获安痊。比及要上东京,闻说科场已散,与小二辞谢老妪回来。又是梅黄麦熟天气,中处乍热难行,缓缓归到家里,将有二十余日。小二先入门,恰值何氏与妖精在厅后饮酒。何氏听见小二回到,便起身出来问云:“汝缘何归得仍迟?”小二答云:“休道归迟,险些主人命亦不保。”何氏问是哪个主人。小二道:“同我赴京去的,又问是哪个主人?”何氏笑云:“尔于路上躲懒不赶行,主人先回二十余日矣。”小二惊道:“说哪里话?主人与我日里同行,夜则同睡,寸步不离,汝何说他先回?”何氏听罢,疑惑不定。忽施俊人得门来,见了何氏,相抱而哭。其妻正诉被怪脱形来迷之事,那妖怪听得,走出厅前喝声:“是谁敢戏吾妻?”施俊大怒,近前与妖相闹一番,被妖赶逐而出。邻里闻之,无不惊愕。施俊没奈何,只得投见岳父,诉知其情。岳丈甚忧,令之具状告于王丞相府衙。
  王丞相审状,大异其事,即差公牌拘妖怪、何氏一干人来问,跪于阶下。王丞相视之,果二施俊无二样矣。左右见者皆言:“此除包太尹能明此事,可惜其在边庭未回也。”王丞相唤何氏近前约审之。何氏一一道知前情。丞相云:“尔亦曾验真夫身上有甚证迹否?”何氏云:“妾真夫右臂有黑痣可验。”王丞相先唤得假的近前,令其脱去上身衣服,验右臂上没有黑痣。丞相看罢忖道:“这个是妖怪。”再唤真的验之,果有黑痣在臂。丞相便令真施俊跪于左边,假施俊跪于右边,着公牌取长枷靠前,吩咐道:“尔等验一人右臂上有黑痣者是真施俊,无者是妖魔,即用长枷监起。”比及公牌向前验之,二人臂上皆有黑痣,不能辨其真伪矣。王丞相惊道:“好奇怪,适间只一个有,才问及,便都有了。”且令俱收起狱中,明日再审。
  妖怪在狱中不忿,取难香呵起。那瞰海岩下四个鼠精出游,闻得难香,方知五鼠收狱。四鼠商议,便来救之。四鼠乃变作王丞相形体,次日侵早坐堂上,取出施俊一干人阶下审问,将真的重责一番,施俊含冤无地,叫屈连天。忽真的王丞相入堂,见上面先坐一个,大惊,即令公人捉下。假的亦发作起木,着公吏捉下真的。霎时间乱作一堂,公人辨不得真假,哪里敢动手?当下两个王丞相争辩于堂上,看者各都痴呆了。有个老吏见识明敏,近前禀云:“二丞相不知真假,纵辩论连日,亦是徒然,除非朝见仁宗皇帝,经圣旨便明哪个是真的了。”王丞相然其言,即同妖怪朝见仁宗。
  仁宗闻此事,亦欲观之,遂降敕宣二丞相入朝。比及二人朝见,妖怪作法神通,喷一口气,仁宗眼遂昏,不能明视,传旨命将二人监起通天牢里,候在今夜北斗上时,定审出那个假的。原来仁宗是赤脚大仙降世,每到半夜,天宫亦能见之,故如此云。真假二丞相既收牢中,那妖怪恐被参出,即将难香呵起,瞰海三个鼠精闻得,商量着第三位来救。那鼠三灵通亦显,变做仁宗面貌。未及五更,已占坐了朝元殿,会百官勘问其事。真仁宗却早出殿,文武官见有二圣上,各各失色,嗟呀道:“哪曾见朝廷里有这等异事?”遂会同众官入内见国母,奏知其事。国母大惊,使取过玉印,随百官出殿审视,端的两仁宗无异。国母道:“尔众臣休慌,真圣上掌中左有‘山河’右有‘社稷’之纹,看取哪位没有,便是假的。”众臣辨验之,果然只有真仁宗掌中有此纹,一个没有。国母传旨将假的监于通天牢中根勘去了。那假的惊慌,便呵起难香。鼠一鼠二闻知烦恼,商量:“鼠五好不分晓,生出这等大狱,事干朝廷,怎得走脱?”鼠二道:“我只得前去救他们回来。”鼠二遂作神通,变做假国母升殿,要取牢中一干人放了。忽宫中国母传旨,命监禁者不得走掉妖怪。比及文武知有二国母之命:一要放脱,一要监禁,正不知哪个是真国母矣。
  仁宗因是不决,忧虑屡日,寝食俱废。众臣奏道:“陛下可差使,命往边庭宣丞相回,方得明白,其他人没奈之何。”
  上允奏,亲书诏旨,差使臣赍往边庭。宣读毕,包拯闻命,即随天使回朝,拜见仁宗。退于便殿,以妖魔异迹事说知于拯。
  拯乃奏:“陛下勿忧,当今圣天子在上,量此妖孽不久当除,容臣数日,务要审理明白,回奏于陛下。”上大悦,赐御酒并金花于拯。
  拯谢恩退朝,入开封府衙,唤过二十四名无情汉,取出三十六般法物,齐齐摆列堂下,于狱中取出一干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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