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系血统。
可是这些自己都不能说出口。取而代之的,戈歆把禧沙紧紧的拥入怀中,一旦告知了禧沙的身世之谜,一
旦忍不住与他相认,就等于是把禧沙淳朴的日子一举打破,势必会将他卷入重重皇位继承权的风暴中。
为了西琉的皇位,死了丽妃这个妹妹已经够了,他不想再失去禧沙这个可爱的侄子,就算要告诉禧沙他的
身世,也要等到他张大成|人后,可以自己做主的那一天。到那天之前……哪怕是撕裂他戈歆的嘴,他都不能说
。
“师傅,你抱得禧沙骨头快断了啦!你怎么了?”
“不,没事。你肚子饿了吧!我们去吃饭吧!”
“我还以为你会告诉他呢。不愧是曾经待过皇庙有担任过首席祭师的人,守口如瓶的功夫,当真炉火纯青
咧!晚安,戈歆师傅,睡不着吗?”
当晚,夜深露重,万物寂寥,只有点点星光映照着沉睡大地时,戈歆担心鸟笼里娇贵的金丝雀们的冷暖,
忍不住下床探视鸟舍内的状况,却意外遇上了他飒亚,只披着一件黑袍,里面是背心式的上衫与一条长裤,
如此秋凉如水的夜晚,身着薄衫在外闲晃,不知是该笑他不自爱或是佩服他对自己体力的过度自信。
见飒亚正隔着鸟笼逗着它们玩儿,其中“翠儿”与他最是亲热,在他的指尖上跳跃得好不高兴。鸟儿会与
他如此亲热,这个中道理只有他戈歆才晓得,可他绝不会好心的告诉他要是不小心被“翠儿”所伤,那他的
性命可会……
“夜安……想不到堂堂的帝王,也会作窃耳盗听的低下行为。”
“过去的祭师都能够做一个小小的养鸟师了,又有谁规定帝王该做什么或不该做什么呢?我只做我想做的
事,顺我的意思立的规矩就是帝王的规矩,而不是我去顺从了规矩,才叫我作帝王。”飒亚凝视着鸟儿边说着
。
不卑不亢的语气与平和的表情,既非自慢也非妄自尊大,仅仅陈述着事实的口吻,却无形中更彰显他习于
立足于上位的优越感。这种自信是天生的,而非后天自卑所衍生是自大,赋予少年的他真正王者的容貌,以及
迷人的风采魅力。
就连禧沙也很快的就喜爱上这个半途杀出的哥哥。戈歆不否认自己心里有几丝嫉妒,自己于禧沙日夜相处
好不容易培养的师徒情,几乎快不敌飒亚那建立在虚幻流沙上的兄弟手足之爱。这分妒意,让他始终无法给予
飒亚一个客观的评价。
“我之所以不告诉他,当然是有我的考量,才不是为了你。怎么,怕我告诉禧沙后,他会和你抢当皇帝吗
?”戈歆弯下腰搬起地上的杂草,为鸟儿送暖。
“如果我担心这问题,当初就不会留下活口。要取禧沙的命,并不难。”
“炫耀自己的武力有多强大?想杀你也不见得有多困难。”
“比方说,只要利用‘翠儿‘就成了吗?”
戈歆霍然抬头。
“以为我没有注意到?”飒亚唇角浮起稚气的笑。“我或许是狗皇帝,可不是蠢皇帝、笨皇帝。普通的鸟
儿怎么可能那么亲近一个素未平生的人,‘翠儿’是追寻着我的气味来到禁宫的,我的血味与眼睛都是它最有
兴趣的,也就是说它曾经接受过这类的特殊训练。别告诉我,你训练它认出我,只为了创造一个让我们兄弟涕
泪纵横的千里认亲大会。”
他知道?他竟然早已知道“翠儿”是他养来下毒暗杀他的鸟?!
“既然这样,你干嘛还对我养的鸟儿……”吞下“那么好”三字,戈歆真想自掌嘴巴,这下不全都间接承
认了?
“谁晓得,当初的起因是有点羡慕吧!曾经以为它有双能到任何地方的翅膀,等到明白它也不过是囚禁在
某认的手中,接受着自己并不明白的指令,盲目的为主人效命时,有觉得它可怜起来。不论它是否背负着一双
翅膀,终究,它还是不得自由的可怜小家伙……”笑转为苦涩,飒亚闭上嘴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专心的逗着笼
中鸟。
戈歆默默的咀嚼这番话,他真的越来越不明白飒亚这个人。
以为飒亚只是被骄纵溺宠的傲慢少年皇帝,一回接一回的发现却把他原本的想法改变,让人捉摸不清……
过去他只是单纯的把飒亚视为丽妃的敌人,现在却想要多了解他一点,不
为了他是皇帝、也不为了他可能是禧沙未来的敌人,只是想知道他看似直肠子的外表下,窝藏着什么莫测
高深的思想。
“你离开皇宫的理由到底是什么?起初我没兴趣知道,所以接受你随口一个想出外走走的理由。可是,不
只这么单纯吧,陛下。您,在逃避什么吗?”
飒亚眼眸一闪。“我看来像是回害怕什么而逃的人?”
“的确是不象。一个连暗杀的鸟儿都不会介意的人,肯定是不怎么怕死,还能害怕什么。可是,除了逃以
外,我没有办法解释这些日子以来,您几乎是刻意舍弃宫中的一切回忆,甚至连敬语都不让禧沙使用的种种言
行。宫里,有什么让您想逃的理由?”
飒亚紧闭着双唇,移转开眼光,拒绝回答。
他的态度让戈歆更加好奇了,可是当他想要追问时,两人却都同时感应到了空气中传来大量不属于这个地
域、很明显的有外人入侵的气息。
他们一前一后纷纷抄起武器冲向外面
第五章
司法尔灰蓝色的眸瞳有如寒冬般冷酷,目光缓缓地巡梭着那栋朴素至极的屋舍。
这样的地方,一点也不适合作为帝王的居所,而他,居然藏在这样的地方,委屈自己到这种程度,即使身
为亲爱的皇帝陛下,此等堕落,也是不可原谅的重罪!
飒亚。
舍弃皇宫内舒服的日子不过,屈就与这种穷乡僻壤,你高兴了吗?住在这种烂地方能满足你?比起有我在
的皇宫,你宁愿要什么都没有的这儿?哼!
你偷来的自由时间已经该结束了,任性的人儿……
花费了比自己预想过还要长的时间搜索,司法尔承认这次事他的轻忽大意。三年中不曾使出“逃避”这种
手段,让人安心的松懈对他自由出入皇宫的警戒,假如这是飒亚有计划的犯行,那自己又得重新估算他小脑袋
中到底装了多少诡计,试图逃脱自己的手掌心。
可是,不管飒亚多努力逃亡,都会成为徒劳无功的尝试,今夜他会彻彻底底的让他明白这一点。
这段日子,皇宫内、外进行秘密的大搜索之际,许多知情的人,都曾怀疑万一仍然找不到飒亚的行踪时,
他们该怎么办。假装皇帝生重病,无法接见任何大臣或上早朝,这种借口也只能用于一时,他们总不能一直伪
代天子的旨意,运作整个西琉皇朝吧!
有人提议不如尽早寻觅下一位能承天子皇位的人选。
提议的那人,此刻已一命归西。司法尔不能容许这种想法存在,他的“天子”只有飒亚一人,飒亚若不是
他的皇帝,他司法尔又何必眷恋什么护皇军统帅之位,他早在初见飒亚的那一刻起就决定,飒亚会是他唯一的
天子、唯一的皇帝;是他唯一允许的至高无上;也是他打内心承认并接受的主子。
司法尔的信心从未动摇过,他百分之百确定自己一定会找到飒亚,不论他躲在天涯或海角,不论他如何易
容改装掩饰自己行踪,他都会有如一只嗅觉灵敏的猎犬,追觅着飒亚的每一个足迹,不放弃任何线索,直到他
逮到他为止。
如今,强烈的满足感让他微醺于成功的喜悦下他已经感觉到了,飒亚的气息,那独特浓郁的芳香告诉他
,猎物就在彼方。
“司大人,应该是这儿没错。这特殊的结界记号是戈歆擅长的。”一名留着迤地长发,有着雅致相貌的秀
丽青年,柔柔的指着森林中绑着纸绳的树干说。
“我晓得,这里面有他的味道。”司法尔回以对方一抹浅笑说。“接下来就要靠你了,水的咒术是火的克
星,而前火神戈歆所立的结界,没有你水神锦童的帮助,连我都会束手无策的。”
“哪里,攸关陛下被叛徒挟持的罪行,我们几位过去与他共事过的祭师与其他长老们都觉得汗颜,虽然本
该遵守戒律不得跨足凡臣,但为了解决我们皇庙自己人的内部问题,也只好告罪外出了。这一切若是能顺利便
为终日为国辛劳的司大人尽一分心,也是锦童的荣幸。”
放柔了口气,司法尔似有若无的抚过锦童的手说:“你一直都给我很多的帮助,锦,我也一直感激在心。
”
触电般的缩回手,锦童清清喉咙说:“那,我要开始施法了。”
飒亚警觉到结界将要被人破坏时,戈歆已经先冲进屋内叫醒禧沙。
“先走吧,对方人太多了,我们不可能对付得了!”一声大喊,飒亚掉头指挥他们两人说道。
飒亚太清楚司法尔的行事作风,假如他要包围一个地方,那绝对不会给敌人留下退路,滴水不漏的防线与
凌厉的攻势,正是司法尔可以在战场上不断胜利,获得不败之师封号的最
大关键。
瞪着森林中那些隐然可见的敌人灯火,趁夜奇袭,也是司法尔最擅长的。仿佛已经能看到黑暗彼端,那个
男人冰艳的唇角正邪魅的勾起、一副得意的模样。
司法尔,你到底要逼我到什么程度!
为何!为何要追过来!
戈歆抱着禧沙共乘一匹黑马,望着始终站立不动的飒亚,禧沙不由得焦急的催促着叫道:“亚哥哥,快点
骑上马儿啊!”
飒亚惊醒的一颤,顺手牵过马儿的缰绳,纵身一跃。“喝啊!”
当戈歆施行法术而形成的浓浓黑雾,被一股缓慢的白气给驱离的瞬间,飒亚一行三人如同快箭穿越过黑暗
森林出口惊鸿一瞥地,飒亚清楚的看到那双绝不会错认的灰蓝眼眸,心脏猛地被撞击了一下。
他不会认输的,从离开皇城的那日起,他飒亚就没有回头的退路!
司法尔,不要太瞧不起人了,我飒亚绝不会做你如意算盘下的禁脔。
毅然决然的,飒亚毫不疑迟的抬起整个上半身,以臀部悬空的高超骑马技术,在漆黑的森林中豁出生命般
的狂弛。风声在耳边呼啸,却敌不过震耳欲聋的心跳,每随着马儿踢出一记记重蹄,自己的心脏夜猛力的撞击
着胸膛。
“亚哥哥,你太快了,我们要追不上你了!”
后方的禧沙大叫着,飒亚勒住马儿,回首看着气喘如牛的戈歆与禧沙,该怎么办呢?依照他们的速度,被
追上是迟早的问题。
“我们分头吧!”飒亚下定决心的喊道。“现在能够逃离追兵最重要,他们要找的只是我,如果我们分开
来,就算我被捉道,你们也还有逃命的机会,戈歆!我把我仅有的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的保护他!”
“不需你说,我也会的。”
“亚哥哥!”禧沙带着鼻音挥着手哽咽说道。“您不要忘了小禧沙喔,要保重!”
飒亚一动也不动的,与戈歆仓促的交换一记眼神,达成无言的默契后,戈歆就迅速依照飒亚的提议,掉过
马头,载着依一不舍的禧沙,往截然不同的方向逃跑。
飒亚则花了短暂的数秒,目送他们离去。
再见了,亲爱的弟弟。
虽然不过短短数日的相聚,可是哥哥是真心喜欢你的,现今世上,你是我仅有的血亲了,我们是分享同一
个生命源头,没有人能抹杀的血缘。
本来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想和你一起做更多有趣的冒险,看着你全心信赖的眼神,享受着这辈子不曾做
过一日的“哥哥”滋味,贪求着我不曾享受过的天伦……你说你希望我是你的亲哥哥,我听到时心里有多高兴
,你可能无法想像。禧沙,你的存在给了哥哥希望。
我不是孤独的,禧沙。
我还有你,对吗?
重新掉过马头,飒亚再次策马狂奔,血液沸腾的心脏阵阵揪痛着。
我们一定会有再见的一日,禧沙,为了保护你此刻的单纯生活,我会忍耐直到你再次来找我的那一天,到
时候希望你会以一模一样天真的笑脸对着我说:
“亚哥哥!我好想你!”
我会祈祷着,我们兄弟能拥抱相认的那一天到来。
“喝呀!”
眼前,更重要的是这迫在眉梢的危机那个男人就要来了,他晓得。
暗夜中,骑士与马儿化为一体,优雅的跃起、落下、奔跑、疾驰,风儿也望尘莫及的在骑士身后掀起阵阵
沙烟。
一人一马越过潺潺小溪,循着星光指引的小径,他一心一意的借着乌云蔽天之力,试图拉远与身后敌人的
距离。
还不够快,他无情的鞭策着马儿使出浑身解数,要逃开那男人的掌心,这种速度还不够快!
“喝呀!”就在飒亚再次夹腿一促马儿时,属于追兵那如假包换的马蹄声,正由远而近的接近中,犹如来
自地域阴间的追魂响马,纠缠不放。
该死!飒亚连转头去看的时间都不愿浪费,他晓得来人会是谁!
“喝喝!”不顾一切的,飒亚疯狂的加速。
马儿嘶呜的喘息着,粗重的脚步已经到达极限,无法顺畅呼吸的马嘴边不断冒出白色的泡沫,飒亚正怀疑
它再撑也撑不了多远了,马儿便一个踏错蹄的往前摔出“哇啊!”
连带着飒亚也被摔落到地面上,要不是他利落的在落地前先行翻滚一圈,恐怕他就会被马儿的身躯给压在
底下,动弹不得。吃了满口的风沙,身上也到处都是深浅不一的摔伤,但飒亚硬是强行撑起作痛的脚,一拐一
拐的向前走着。
这些伤痛不算什么,与司法尔带给他的恐惧感较量,哪怕今天他摔断脚,他用爬的也要爬离那个男人的世
界。
“飒亚!”
宏亮的怒吼越过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逼近。
带着绝望的神情,飒亚紧定着高高坐在骏马背上、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高墙矗立在彼端的干。
司法尔在听到前面传出马儿惨叫声时,顿时脑中一片乌黑混沌,一刹那间飒亚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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