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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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雪重重- 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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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者坐定后没有多说一句废话,当他一开口,就直奔主题:“我只是暂为传达,人手安排有变,洛阳这边恐怕会换个人接头,人事变动的话,许多消息和暗号都会重新更改,虽然繁琐了些,但到了月底,再多事情恐怕也该彻底解决了。”

    槿月轻叹一声,道:“终于等到今日,何老板想必也松下一口气了,他这些日子,一直都有些坐立不安呢。”那男子笑而不语,片刻后道:“吴崖子还未找到?”槿月道:“暂无消息。”

    屋内瞬间有些沈默,诡异的寂静再次萦绕在两人之间,光影下尘埃浮动,除了平缓的呼吸声再无其他。终于,那男子压低声音说道:“上面的意思是,绝不能让他活着出现在世人面前。”

    “我知道。”槿月微微颔首。

    三年前,此人盗取了丞相府上的一件东西,弄得可谓是轰轰烈烈,闻名天下,旁人只当他有天大的胆子和本事,竟然连丞相府上的主意也敢打,却不知他其实也是受命于人,当然,好处当时也捞到不少。如今兔死狗烹,却落得个躲躲藏藏,流浪天涯的下场。要不是有个红粉知己相陪,他这一生,恐怕也算不得什么来去无影,潇洒快活。

    无影神偷的名号,可没那么轻松自在。

    至于为何会被抓,只因他曾经盗取的这件东西,实在太过特殊了。

    片刻的静默后,来者突然话锋一转,道:“据说西凉阁的人出现在半江楼,不知有何目的?”

    槿月的手猛然顿了一下,脸上的微笑仍旧毫无变化,但在黑暗中,这一切都无人察觉。她垂下眼眸,脑海里却浮现出几日前与白莫寅的对话。

    “他们无非想查清楚我跟七星阁有何关联,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的目的是御景山庄,只不过在调查之前,暂时把矛头对准了我。”

    “五年前一战,他们惨败而归,暂时安分了一段时间,难道这次重返中原,卷土重来,就没有其他计划?凡事总有万一……”

    “没有万一,西凉阁的新任主人身份有些特殊,若非因为当初武当山一行,我也差点估错了他的目的。但如今看来,他与之前野心勃勃的前阁主陆战鸣似乎颇有不同。”

    “你的意思是……”

    “这件事交由我解决便好。”白莫寅最后如此说道。

    你究竟打算做什么呢,莫寅。她心中轻叹一声,最后不动声色地对黑暗中的来人说道:“他们似乎是冲着白家人来的,确切地说,这一次似乎就是冲着白莫寅来的,有些事情我不方便插手,但——”

    “既然是冲着他来的,便交由他自行解决,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对你,对你身边的人,都很危险。”说话的人整个面部都被掩埋在阴影中,看不清神色,但说话的声音和语气,却令人足以想象出其中的严肃:“槿月,你需弄清自己的位置和底线,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冷硬的话语里,难得透出些疲惫和松懈,“他们江湖中人的恩恩怨怨,就交由他们自行解决罢。”

    槿月无声笑道:“那是自然。”若是连这个都不明白,她也枉走了这么些年的路了。

    “下月就会有新的接头人过来,届时,上头的命令由他传达。”

    “不知是何人?”

    那人突然无声地笑道:“你应当会开心的,那人与你一样,都出生洛阳,想必你们合作会十分愉快。”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据说他已经到了洛阳,只是暂时遇见了一个老朋友,要耽搁两日。”

    槿月也不动声色地笑了起来,那笑容里,看不出丝毫真正的情绪:“那我便期待他的大驾了。”她最后如此说道。

    事情交待完毕,那人便起身离开了,身影一闪即逝,来得快,去得也快。槿月仍旧坐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缓起身迈出房间,离开这连成七星的阁楼。她穿过花园和长廊,一步步朝自己的紫荆阁而去,推开门,绕过巨大的屏风,继续往里,最后来到了一排排书架边。书架上是数不清的书卷,杂乱纷扰,却又按着一定的规则排列着,她从左往右数,数到第十一时,才抽出了其中一卷,拿在手中慢慢摸索。她的手指白皙,细嫩,可做事的动作却毫不含糊,细致准确。

    她最后从书卷里摸出了一张发黄的羊皮纸,以及一封拆封过的信。那封信上留了一个名字,当这封信出现在她房间里的那一刻,她的一生就被囚禁了。那个引领着她走上今日这条道路的女人,自己却跟着心上人逃离了这一切,远走高飞,留下她槿月来替她走完其余的道路。

    可是她连责怪她都办不到,她甚至有些羡慕,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向往。

    那信上的留名只有两个字,淑娘。

    她从小跟着淑娘,随着她学习琴棋书画,歌曲舞艺,也被她带着着出入各地表演,直至声名鹊起,然后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她的一切,继承了半江楼第一头牌的位置。可是到今日,她仍旧不清楚那个女人究竟叫什么名字。

    房间里的矮榻上放了一个小炭炉,她拿着信坐到榻边,将信封的边沿一点点靠近猩红的炭火,火焰一点点蔓延,从信封边沿开始逐渐燃烧起来,里面依稀可见的字迹也渐渐化为虚无。她深深吐出一口气:不知他们如今到了哪里,莫要被抓到才好。

    明明灭灭的火焰下,她恍惚想起了最后一次见到淑娘的场景,那时天气已经渐寒,又许是为了掩人耳目,她穿了一件很是宽大的斗篷出现在她面前,还将斗篷上的兜帽提起来遮住了大半个头,与她说话时,只露出一小半张脸,既妩媚又妖娆。

    她看这张脸看了这么多年,一直觉得除了那蛊惑世人的风情,再无其他。可是直到分开的那一天,才惊觉其中有着她不曾察觉过的,不同以往的美丽。

    那来自于她的眼睛和神情。

    分明已经年过三十的女人,脸上的红润和幸福,却如同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那双原本历经沧桑的眼睛里,竟透着对未来的期待和渴望。

    真是令人嫉妒啊。槿月轻笑一声,火焰熄灭的一瞬间,手中的信纸也终于化为了灰烬。(。)

第一百五十九章 各怀心思 (二)() 
此时定水镇的客栈里,范玉卿正带着林小姐回了房间,镇外一番各自的坦白后,二人皆有些沉默,林雨霏眼中仍有哀伤之色,范玉卿自觉该说的话都已说完,不好再多说什么,放下她便直接退出了门去。因而他们二人都未曾注意到,隔壁小武的房间里,早就已经空无一人了。

    小武的轻功极好,在树林间飞跃而行,很快来到了镇外的一处山崖下,那山崖地势独特,靠近地面处,有个巨大的似被天斧凿开般的缝隙,说是缝隙,其实延伸开来很长,上下算来有半人高矮,朝里面看去,更是漆黑一片,然则越往內地势却好似越宽阔,显然是一个不小的岩洞。

    小武倾斜着身子弯腰而入,闪身进了洞中。洞内光线阴暗不明,也非常潮湿,头顶的山石形状各异,不时滴着水,脚下也时有湿漉漉的一片,他一步步小心绕开,走得左摇右晃,目光四处打量搜寻,嘴里还不忘嘀咕道:“平白无故来这么个鬼地方,害我跑如此远,觉也没得睡,嘶——”一滴水恰巧滴到他额头上,冰凉的触感吓得他立马跳开了两步,伸手一个劲儿拍着被打湿的额头。

    “师父教了你一身的本事,如今才叫你跑一趟腿,你就如此大怨恨了?”山洞中最为暗黑的角落里,隐约出现一个人影,这是一个四十来岁左右的男人,可因为身披斗篷,遮住了全身,因而乍看过去,竟一时看不太清容貌。但这熟悉的声音,却令小武一眼认定了他的身份,他原本皱着的眉头立马展开,转为露出一个笑意:“师父您老人家安排的事,哪怕冒着送命的危险,我也得来!”

    那人影自然就是无影神偷吴崖子了。

    吴崖子一生游荡江湖,来去无踪,与他人牵涉甚少,却唯独收过一个非亲非故的弟子。他对这弟子自然是喜爱的,在他看来,小武不仅聪明机灵,而且十分能够察言观色,于险中逃生。但纵是再喜欢的后辈,人总也有吹毛求疵的时候,譬如最令他大为不喜的,那便是相比起他惊动世人的大胆作为,这弟子实在显得胆小怕事了些。

    虽然正是这份惜命,才让武功平平的小武,能常常于险境中奇迹生还。

    听对方声称冒着送命的危险,吴崖子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正事反倒忘记了,脱口就教训起他来:“那寒越虽是个棘手人物,但早已经伤得不成样子,兴许活不了多久了,又能奈你如何?瞧你说的话,真是越发没点出息了。”

    小武不料对方当头就是一顿好骂,忙辩解道:“我躲了他好几个月,如今主动朝他身边凑,都是为了替师父跑腿,师父总该夸赞我一番才是,俗话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眼下愿意为师父您老人家跑腿的,除了我可再找不到第二个人了。”要不他一个小飞贼,怎就处处惹上些不好惹的是非呢。

    吴崖子一听他如此说,这才稍微收敛了怒色,道出此行的目的:“这东西,你拿去交给半江楼的槿月。”他说着,从宽大的斗篷内伸出一只手,那手上握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裹得十分紧实,看不太出是什么东西。他说出这话后并没有动身,仍旧站在原地,只是手上就那么往外一抛,那包袱从空中划了一个弧线,然后稳稳落在了小武的手中。

    小武握紧后掂了掂重量,同时问道:“这是师娘给她的?那槿月靠得住吗?若是她想耍点花招,师父可就……”

    “她是淑娘一手带大的,淑娘说她靠得住,我便暂且相信她。”说罢,见对方很是随意地拿着那包袱,他忍不住叮嘱道:“切勿让旁人瞧见,我念你轻功好,可不要这点事都办不好,那些人兴许正盯着你呢。”小武点点头,道:“我此番出行极是隐蔽,又与多人同行以掩人耳目,即便有人跟踪,想必他们也未曾料到我会独自出来,与师父在此处碰头。”

    小武自来看似懒惰不成器,实则聪明谨慎,心思细腻,吴崖子知他这点甚深,颔首赞道:“如此便再好不过。”

    正事便算是就这么交代完毕了。小武将包袱往身上一搭,抬脚待要转身离开,谁知走了两步又突然止住,暗黑的山洞里,唯有水滴声不时入耳,洞外似乎起风了,哗啦啦一阵吹过,又忽然止住,小武不知为何心生一股异样的情绪,难得的多问了一句话:“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师父?”

    每次见面说走便走,这一次,他自觉有些不同寻常,并且他的直觉向来不太会错。

    “有人想要取我的性命,我难不成还能像过去那样来去自如?你需明白,但凡知道得太多的人,通常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无影神偷的名号之所以闻名天下,与他当年做下的惊天大案不无关系,只是眼下,他的状况并不多么潇洒。能侥幸活命,已是他足够聪明了。吴崖子叹息一声,道:“更何况,我也不过是出于自己的私心,想要了结一段私人恩怨,如今心愿一了,离开这些是非未偿不是一件好事。”

    所谓恩怨情仇,难解难消,人总有疲倦于世的一天。

    “被迫离开和主动离开终究还是不同的。”小武也轻叹了一声,语气里带了些无奈和不甘,以及莫名的失落,这情绪来得毫无预兆,令他很是不自在,他索性不去理会,继续问道:“不知师父今后有何打算?”

    “我和淑娘会离开这里,寻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度过余生,我也累了,早想退出世事纷争。今日,怕是你我师徒二人最后一次见面了。”他话音放缓,难得露出些感慨。小武瞬间僵在原地,面色很是复杂,他觉得自己有许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心中涌起了很多情绪,却不知该如何表达。

    到最后,所有的一切化为一声最为简单且凝重的话语:“师父保重。”他说得很重,一字一句说完,这才阔步离开。倾斜的光影下,他的背影不再左右摇晃,他走得很坚定,很平稳,因为从今往后,他便真正是孤身一人了。他需靠自己的力量行走于这个江湖上,任何的懦弱和动摇,其结果都将由他自己独自承受。

    他需更加谨慎而行,才不会在某个无人知晓的夜晚,被人抹杀得无踪无迹。

    明音寺一处,情况仍旧不太乐观。滞留于石道中,最为明显的变化就是难分昼夜,岑可宣和寒越皆带了伤,落地后都没有精力继续行走,二人觉得稍微好转些,大约已是第二日了。她扶着寒越起身,寒越却稍微侧过身子,显得十分不自在。岑可宣没好气道:“倘若你能自己走,那我便松手。”寒越这才终于不再与她过多纠结于此。

    他们摸索着石道前行,虽路线曲折蜿蜒,倒并没有太多岔路,只一路顺着向前,也不知走了多久,唯一的通道竟被一块大石门拦腰隔断,整个空间被堵得没有丝毫缝隙。岑可宣冲上去推了好几次,那石门纹丝不动,她又围着四周认真摸索探查一番,终于触碰到一个似机关模样的灯盏,然则无奈怎么扭转,石门仍旧毫无动静。

    “这路已经被封死了。”寒越靠在墙壁上淡淡说道。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话。”她一个人费心费力折腾了半天,旁边的人非但没有上前帮忙,两手空空靠在墙边冷眼旁观不说,一开口还尽给她泼冷水,纵使再好脾气的人,也忍不住发火了,她一时没忍住,竟然脱口就冲他吼了他一句,话出口后,又不禁有些后悔。

    寒越倒是没有生气,他只是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忽然笑道:“从我有记忆起,你是第一个这般冲我大吼大叫的。”

    他是第一次,岑可宣也是第一次,这是岑可宣第一次见他笑,虽然在昏暗的石道中并不清晰,可她分明又看见了,更是不禁愣住了。

    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不经意间露出些笑意,任谁都会感到惊讶,以及些微的亲近。

    他并非那么不近人情,只是多年的流浪生涯而令他对人情少了一分信任和期待。生活不易,这不能怪他。岑可宣如是想。

    在她愣神的间隙,寒越已经自顾自坐下身子,盘腿开始打起坐来,双目微闭,神色平淡,似是没有半点焦虑。岑可宣见他如此,也才渐觉自己的疲惫,便在他对面的地方坐下,望着他说道:“那追杀你的人,可是叫刀柏峰?”寒越闭着眼睛点了点头,面上已经是显而易见的漠然。她尽量让自己无视他表现出来的冷漠,瞧见他苍白的唇色,忍不住又说道:“你身上旧伤新伤太多,倘若不专程修养数月,恐怕后果十分严重,今后也会……”

    “岑姑娘何须如此关心我?”他缓缓睁开眼睛,静静看着她,他的眼睛十分平静,似毫无波澜的一口枯井,掀不起半点涟漪,此刻,却又仿佛有光影在他眼中隐约晃动。

    “你不该总是如此拒绝别人的好意。”岑可宣并不闪躲,同样直视着他的眼睛,“既然咱们现在共处险境,最好对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

    “岑姑娘竟对曾试图杀你的人多次施以援手,这般大度实在令我非常不解。”

    岑可宣顿时哑然,肩膀上的伤口忽然生出刺痛,心里也变得酸酸涩涩,好半天,她才咬着唇喃喃说道:“我并非对每一个人都是如此。”她从来对陌生人没有如此多的耐心和在意,他又可曾知晓?然而当她看向那双全是漠然和不解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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