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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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雪重重-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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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可宣眼见众人各自瘫倒无力,有些不知所措地道:“白公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虽然他们二人并无不适,但眼见这诸多人命悬一线,倘若袖手旁观的话,那实在是……

    那谷主原本正眼看着众人中毒倒下,眼中却并无什么情绪,一张脸如同千百年不变的雕像般,无所触动,不怒不悲。方才瞧见一行人的打斗,自然知晓了一众来人的争夺之物乃是江湖名剑灵琅剑,他也仿佛不为所动,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只平静非常地立于原地,默默等待众人死去,好似这世间再未有何物能够打动他。

    忽又有一个青衣童子快步走来,附他耳边说了几句,他偏头听了,原本平静的眼睛里终于带上些不同的色彩,他的视线先是绕过谷口众人,然后渐渐转移,落在了更远处的山口上。片刻的犹豫后,他竟然道:“要我给你们解药也不是不可。”那万年不变的脸上,也终于有了半分变化。

    众人自然不信,猜他必有用心,心怀不轨。燕双双抚着额头,虽然累及,仍旧说道:“你又想打什么主意?”范玉卿亦手执剑盒靠在树干上,眉峰微微蹙起,带些吃力地道:“如今我们命悬你手,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那谷主抬起头望着地势稍高的山头,忽然拉高声线道:“敢问那位公子可是御景山庄的莫寅公子。”

    众人闻言纷纷朝他视线所在的方向看去,但见稍高的地势处,大片大片的红色杜鹃竞相开放,一簇簇火红艳丽,白云谷带毒的秋蝉,却在谷口便停止了蔓延,似无法越过某个界限。方才射箭的少年和他身旁的白衣公子便站在一大簇杜鹃花的旁边,原本如雪的白衣衬着艳丽红花,令那画面带上些绮丽。

    那白衣公子的神色很是平静从容,相貌也颇为出众不凡,忆及从方才起他虽一言未发,却与那少年郎面无惧色,即便众人陷入困境也不曾逃离,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燕双双喃喃叹了一声道:“原来他就是白莫寅……”漆黑的眸子里因中毒带上些水色,此刻又似蒙上了一层雾气,额头上也沁出了丝丝细汗。范卿玉同样回过头,远远打量了那有过几次照面的二人一番,神情更是莫测难明。

    白莫寅却只稍微点点头,道:“正是。不知谷主有何赐教?”

    那谷主面色依旧平淡,说出的话却十分惊世骇俗:“我夫人仰慕公子已久,望与公子见上一面,倘若白公子应允,我便放过谷口众人,饶了他们性命。”话刚说完,宴十三忽然大笑起来:“我说这谷主该不是在逗咱们玩儿呢,你这说的,算是什么话?”众人听闻,也都将信将疑,觉得十分荒谬。

    白莫寅一时没有回应,燕双双却忍不住先开口了:“她是你的夫人,你却要别的男子与她相见,我看你一副人模人样的,实际上莫不是一个傻子?平日里莫不是最喜欢戴绿帽子了。”说完,哈哈笑了起来,又似乎突然间毒气发作,脸上阴云变幻,下一刻还是乖乖闭了嘴,不再多言。

    那谷主也不还口辩解,只淡淡说道:“只需公子答上一句便可。公子一个金面,便能换这诸多人的性命。”他语气仍旧平平淡淡,似是未曾听到燕双双的嘲讽一般。

    这一下,众人便有几分信以为真了:先不管它是否合理,如若这谷主未曾说谎,只是与一名女子相见,众人便能获救,这实在不是什么难事。倘若那谷主信口开河,要叫他上刀山下油锅,众人尚可大义凛然,令与此事无关的他只管离去,此刻听闻要求如此简单,一时竟无人出口阻止。

    岑可宣心中也很是古怪,问那谷主道:“只见上一面,你果真给大家解药?”那谷主道:“我从不随意许诺,一旦说出口的话,便定然会遵守诺言。”岑可宣仍不放心,又确认道:“我如何知道你是否会对白公子不利?”

    一直表现得傲慢不已的白云谷主难得自谦了一回,仍旧不冷不淡地说道:“凭莫寅公子的本事,我又能耐他如何?”他拍了拍身侧的那匹为首的白狼,那白狼便缓缓起身,转身离开了去。他这才抬起头,再次对白莫寅道:“此地众人性命,只在公子一念之间。”一句话,将决定权交予了对方,而非自己。

    这话说完,众人都看向了白莫寅,心思虽各不相同,却有一处使共通的:横竖此事与白莫寅无关,自然不好意思开口求救,但是,谁又想死呢?岑可宣蹙眉犹豫了片刻,还是偏头说道:“白公子,你……”眼里已是有了恳求之意。

    静谧幽凉的山谷里,绿草遍地,露珠点点,细细的红花秋蝉仍在风中摇曳晃荡,成群的白狼早已经隐去了踪迹,只余面色静然的白云谷主和瘫软无力的众人,以及稍稍高处的山口,那一身白衣似雪的人。他的衣袖翻飞若蝶,仿佛即将乘风而去,然则此刻所有的人都望向了他,眼带有意无意的期待,似是等待他开口。

    生死他定,一瞬之间。

    这实在是个十分诡异且无法逃避的场景,白莫寅原本一直没有表态,此刻终于忍不住轻叹了一声:这等局面,自是连他也不曾料到了。(。)

第一百三十章 白云幽谷 (二)() 
只见他拍了拍身旁的白狼,即听一声长啸,众多狼匹从山头树后逐渐绕了出来,一只,两只,三只……寥寥看去,竟有数十匹之多。它们远近不一,零零散散,却均朝着同样的方向,一点点靠近他们,将一行诸多人团团围住,那一只只白狼目光灼灼,张口呼啸,合在一起便似排山倒海般。

    这原本行走于北方荒原的野兽,被远远带来洛阳山谷深居,寻到一处幽寒之地,非但没有衰弱疲乏,竟是更加凶残。只见它们矫健的身姿敏捷有力,下腹却微微收缩,没有半分累赘,似是已经饥饿多时,令人心惊胆寒。

    此刻谷口除了聂丰一行林家侍卫及盗剑的霍氏兄妹,还有随之追来的范玉卿三人,邙山派三人,三清门两个弟子,汉中白止山而来的自称程闵杰,程文英双兄弟,总共十数人,一起被团团包围。众人武功都不算浅,此刻却均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个个握紧手中利器,紧张不已。

    燕双双是年龄最小的,又是个姑娘,当下紧紧盯着远近不同的白狼,不敢移开视线半分,嘴里却小声说道:“大师兄,你昔日在西北不是单手就拍死了一匹沙漠苍狼么?”范玉卿也盯着狼群,不大自在地慢吞吞回应道:“我何时去过西北?”燕双双一呆,语气中已然带上了惊慌:“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杜筱珊原本是没有开口的,听见二人说话越发不靠谱,压根儿没有提出任何可行的方法,终于打断他们说:“咱们靠近些,相互照应。”三人立马稍稍靠拢,相互倚靠,这才感觉安全不少。而听闻他们谈话的其余人,也各自都不自觉同自己的同伴背部紧靠。

    “我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狼。”程文英一面移动着身子,一面吞了吞口水嘀咕着,“哥,我这里瞧着,怎么觉得它们那眼睛跟夜明珠似的,看着就恕�

    “不要说话!”兄长程闵杰瞬间打断他,声音同样压得很低,程文英立马就闭嘴了。

    正是此时,三清门的罗十八冷哼一声,大声说道:“不就是些畜生,怕他们作甚!”才说完,一头白狼忽然冲了过来,他也很是胆大,丝毫不惧,率先出击,一人迎上去便是个长刀横劈,白狼倏忽闪开,落地后又是一个跃身回攻,一口下来,紧紧咬住了罗十八的右手臂。

    “我的手!”他惨叫一声,喝道:“松口!”用力甩了两下,却无法摆脱,此时他已经站立不稳,却不忘使出另一只手用力朝它头顶拍去,那白狼头上猛中一掌,嘴里却一直紧咬着未放,一人一狼较劲拉扯,最后被狠力拂出去时,竟将此人的手臂一同拽了下来。

    一瞬间,鲜红血液喷洒而出。白狼翻滚落地,发出低哑的哀嚎声,罗十八也后退半步,迅速往右肩穴道处点了两下,脸色惨白。他的另一个同伴晏十三忙上前问道:“怎么样了?”罗十八咬咬牙,果断撕了一块衣布裹在断口处,含糊说了一句:“死不了!”嘴唇却已经开始无法控制地失去血色了。

    “你失血太多,必须马上医治。”晏十三环顾四周一番后,继续说道:“无论如何,这里需速战速决——”

    “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罗十八打断他道。

    那咬断他手臂的白狼后退几步,又来回缓慢踱步,嘴里含着的断臂正滴着血,一点点落到草地上,极是触目惊心。林家家丁原是打算出手相助,现在却个个持剑踌躇,见此场景后竟不自觉连退好几步也未曾上前。一直沉默的聂丰忽然开口提醒道:“白云谷中的狼群是吃过人肉的,大家万不可轻视大意!”

    程文英连忙叫道:“你怎么不早说?”聂丰只看他一眼,却未再吭声,望向眼前的狼匹时,又是严正以待了。

    与此同时,又一只白狼冲了上来,却是在范玉卿的方向,他未及出剑,那白狼已然近身上前,将他扑倒在地,此狼重若磐石,又力道凶猛,他忽觉双手无力,一个脱力间,剑居然离了手,他咬咬牙,只好徒手与它争力。燕双双忙叫一声:“师姐,他剑掉了!”杜筱珊便上前一剑刺去,却只稍稍擦过那白狼的身子。

    还未解救同伴,另一只白狼瞬间扑过来,惹得燕双双尖叫连连,险在范玉卿突然脱身,上前将杜筱珊扑倒,那白狼扑了个空,两人这才堪堪躲过。他们滚了几圈落地,一止住立马直起身子,却各自都已经被部分咬伤,很是狼狈。杜筱珊的手臂更是被抓伤了一大条口子,而那两只白狼亦耸立着,是攻击的架势。

    燕双双看他们被扑倒,连忙上前挨近他们,一来一去未插得上手,也还是握紧了长剑蓄势待发,眼里却透出些害怕。

    正在这停顿时刻,谷中又是一声长长的嚎叫,除却这两三只,其余众狼开始蠢蠢欲动了。被包围的人群中,除却方才动手的几人,其余人皆未曾出手,但瞧见不过瞬间,这方便有三人大伤,更是人心惶惶,那被咬去手臂的罗十八已经几乎失血至昏厥,再无半分力气,而原先逃到这里的霍氏兄妹和追来的林家侍卫聂丰一行,更是一语未发,个个面色凝重。

    一直躲在众人中心的程文英终于忍不住小声说道:“早知道就不来了,为了一柄剑,连命都要耗在这里……”言语间竟快要哭出来。他兄长程闵杰瞪了他一眼,只道:“别一直在那儿胡言乱语。”语气也并不是十分平稳。程文英只好咬咬唇,再次乖乖闭了嘴。

    二人自认为说得小声,却因四周寂静,旁人个个听得清清楚楚,令士气更为低落,仿若末日降临。

    突然,一发长箭从高处射来,直直插在白狼的前身,前方的三只白狼因惊吓而哀鸣了一声。这箭来得猛烈,入地时撒落了一地的粉末,最近的几只白狼连退数步,又是一发长箭至地,接二连三,最后一箭射来时,竟带上了火光,一经落地,方才粉末所在之处,竟齐齐燃烧起来,一时间火光茫茫,竟将谷口的枯枝落叶也一并烧了起来。

    众狼瞧见火光缭绕,竟慢慢开始后退离去,离得远的那几只,已经率先藏进了树林中,片刻间失去了踪迹,而最近的几只,也零零散散退避开来,一点点远离众人。方才还严峻危险,一触即发的局面,居然就这么轻松化解了,而差点以为自己会命丧此地的程文英,也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露出明显的笑意。

    一个清亮的声音就在此时传了过来:“白公子,你说这狼群还会再次回来吗?倘若回来,我又该如何逃命?”

    众人闻声转脸看去,只见着一个清秀纤瘦的少年手执长弓,正站在不远处的山石上,烈烈山风吹起他的衣袖,他正望着白狼缓慢离去的方向,稍稍偏头,开口询问。他身边站了一名白衣公子,只微微笑着,并不说话,神色间竟带着难以察觉的宠溺。

    方才的箭必定是出自这少年之手无疑了。众人了然于心,却不知此人是何来历,只觉他声音很是天真浪漫,明明危险非常的事,被他说来却好似十分稀松寻常。他们二人身后牵了一匹白马,白马的马鞍上,挂着一个箭袋,箭袋里,仍有数支长箭。

    少年拍了拍手,将一小袋子粉末扔进箭袋里,正是驱散狼群所需的引火粉末。他们便是抄近道而来的岑可宣和白莫寅了。原来离去时白莫寅与那马夫交谈,便是未雨绸缪,向他索要了一些必要的防身之物,寻常狼群尚且怕火,更遑论来自北方寒地的白狼了。

    如今,这些东西恰恰派上了用场。

    眼见狼群被击退,霍欣奇趁众人分神之际,便想要带着剑盒逃走,才将转身,白莫寅手腕一翻,竟不用长弓,只双指用力将袋中长箭折断,将带利刃的那头飞射而出,迅疾如风。霍欣奇翻身躲开,却觉这箭势头猛烈,直刺他肩膀,他还未回神,对方转腕间又一箭飞射而来。

    这箭的准手极好,在霍欣奇翻身之际刺穿他背后的系带,盗来的剑盒应声落下。霍欣奇暗骂一声,欲回身抢夺,这一幕恰巧被燕双双看到,她站得最近,迅速上前飞起一脚将剑盒踢开,那剑盒偏转了方向,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最终落向了范玉卿,燕双双大喊一声:“大师兄!”范玉卿略微点头,飞身跃起,一手擒住了剑盒。

    这桩宝剑争夺,算是就这么暂时落定了。

    其余人见剑盒落入范玉卿之手,心里不免各有踌躇,各自表情十分丰富,暂不必说。

    这番变故自然落入白云谷主胡九胜眼中,他眼见着自己唤来的狼群逐渐散去,也未曾露出半分慌忙神色,只淡淡看着众人,仿佛高不可攀般的神祗般俯视着冥冥众生,露出怜悯之色。(。)

第一百三十二章 身世难明 (一)() 
胡九胜是个狠角色不假,但众人不知道的是,他对他夫人陈氏却真正是万般疼爱,千依百顺的。就连隐居于这白云谷,也是因他夫人喜研制医药,又偏偏身体孱弱,这谷中既有她所需的药物,又是她极为喜欢的住处,纵横江西的胡九胜这才退隐江湖,与她隐居于这幽幽白云谷中,不再与世人过多往来。

    白莫寅随青衣童子渐渐入了谷中,只见眼前出现一小片翠绿竹林,景色幽然,沿着曲折的小径行了大约数十步,赫然是一座精巧细致的阁楼。青衣童子替他开了门,又退避在门外,低声说道:“公子请上二楼。”他点点头,缓步踏入了屋内,那青衣童子却留在了门外守候。

    这屋中摆设十分精巧,别出心裁,无金银,无珠宝,墙壁上字画几幅,花瓶中竹条数枝,翠柳无数,带上些田野雅趣,足见主人品味不俗。白莫寅步上阁楼时,先听见了一阵流水般的琴声,他与槿月交往多年,原本对琴艺已是十分挑剔,然而此刻听到这谷中悠扬之音,却仿佛又另有一番幽雅趣味。

    他渐渐上了楼,瞧见一串垂落珠帘,便停住脚步,聆听雅乐。直到一曲结束后,方才有两名侍女分开珠帘,一名素青衣衫的女子走了出来,她身上无多余珠钗首饰,妆容亦浅淡素雅,很难想象其出身竟是一个高官之女。瞧见眼前的白衣公子,她缓缓躬身行了一个礼,道:“听闻莫寅公子气度非凡,今日一见,果真不假。”

    这女子面容并不十分出众,但举止间朴实无华,温和有礼,令白莫寅高看了她两分,难得的颔首赞道:“夫人琴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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