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死了,困死了,这个胡一平,还要加圈,也不知他哪来那么大的精神。”她娇嗔的说,衣服脱了随便把沙发上一仍,只穿着内衣裤就上了床,一边钻进被窝一边自言自语的说:“今天不洗澡了,明天早上再洗吧。哎,你怎么还没睡?”后一句话问的完全是种客套,不需回答。我直接问她:“赢了多少?”安琪难以掩饰心中的喜悦:“有四千不到吧。这里就我赢的最多,顾襄赢了二千多,绮珊赢了二千,赵清明赢了一千多,胡一平一个人,今晚上输了小一万块。”我伸了懒腰说:“好啊,大家的运气都好得很。”安琪打个哈欠,翻个身说:“人家是有钱,不在乎。什么时候我们也能这样,就上道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又坐了起来。
“你怎么了?”我问她:“赢钱赢得睡不着了吧。”安琪白了我一眼,说:“切!我没见过钱啊?我只是想问你个事,胡一平这人怎么样?”我警觉的说:“怎么样你不知道,你不是一直警告我,别和他出去吗?你不是说过他是醉生梦死声色犬马的人吗?”安琪点点头,说:“没错,我到现在也是这样看他的。不过,从今晚上他打牌的牌风上看,这人很沉得住气,也够气度,输到快一万还没有一点情绊,像是个做大事的人。”我讽刺的说:“赢一晚上对一个人的看法就改变了?你不是想和他合作干什么吧?”安琪眼中发出光采,说:“合作?反正只要是有好的点子,这也不是不可能的。”我说:“我提醒你。胡一平这个人粘上毛比猴都精,他的提议,你最好小心,不管什么好的点子,你要记住,宏天的老莫对我们不薄,要是对他有伤害的事,就不能做。”安琪脸子一沉,不高兴的说:“老莫是帮过我们,可是这两年我给他赚的钱,也够还他人情了。”“反正我是丑话说在前,胡一平要拉拢你,你以为是看中你的才华了?还不是看中了你们手头上做金鼎地产的那笔生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笔生意下来,光广告费你们至少一能赚三十万,胡一平今天输你,我看是看在那三十万的面子上了。”安琪把灯噼的关上了,堵气的说:“行了,行了。我不用你教育我!怎么做人我清楚,广告这一行我也比你清楚,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我更清楚!你有你的事我有我的事,咱们最好别扯一块去。我就烦你动不动就给人下结论这个毛病,你总是这样,就不改改!”
“我说的不对吗?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反正你现在一走,就是给老莫出难题,就是卷人家的生意投诚,我可不想让人背后说我忘恩负义。”我反唇相讥。
安琪把被用力拉到头底,不耐凡的说:“今天我累了,咱别说这事直接睡觉行吗?”灯光灭了,一片沉寂。我却睡不着了。
第二天所有的人都没能起来。这是肯定的,昨晚上大家全都没休息好,打牌的上网的,都是熬夜之人,起来看日出的梦想注定要隔潜。
我在中间醒了一次,安琪靠在我的肩上,睡得很香,酣畅淋漓。这一次她没有说梦话,没有喊出别的男人的名字,她太累了。我凝视着她的睡态,近来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变态了,特别喜欢看安琪熟睡的样子。她在熟睡的时候,给我一种很清新的感觉,这种感觉随着她的醒来会一扫而空,我也不知是为什么。
凝视了一会,我又沉沉的睡去了。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我们都醒了。安琪睁开惺松的睡意,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声:“你电话。”翻个身又睡了。
我光着身子下了地,从沙发上拿起手机,打开看,一个很陌生的市话号码,接了一下,里面传出一个熟悉的女性的声音:“早上好。我是雯雯。”我的睡意一下子全消了,情不自禁的回头看了一眼安琪,她躺在床上,呼呼睡得正香。我走到窗口,小声的说:“你在哪?”电话里那头说:“我在一个网吧,昨晚上了通宵。”“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电话里那头沉默了好一会。然后她说:“我还欠你一个人情。”我说:“算了,那不算人情,你也不用还了。”她说:“不,我从来不欠别人的东西。我一定会还的。但是在我报答你之前,你还是要再帮我一个忙。”我晕!我的头都大了,我说:“又要帮什么忙,我可不是上帝啊。”她说:“这个忙你必须帮不可。也只有你能帮。你还记得我上次让你拿的那包吗?”“记得。我不是在那个迪厅里亲手给了你了吗?”“是的。”她语速迟缓,不带一丝感情的说:“可是又丢了。”“丢了!”我的头更晕了:“丢哪了?”“就是在那家迪厅里。我们在往外跑的时候,我的手包拉链开了,里面的东西都没丢,只有那个包不见了。我敢肯定,一定是掉在那间迪厅了。你再帮我一次,帮我找回来。”我无可奈何的说:“你自己怎么不去?”她沉默了一会,说:“我去很不安全。我已经开始想改邪归正了,我不想在我刚刚有这个念头的时候,就被条子把手挎上。”“那我呢?我也不愿让条子抓个现行啊。”她似乎在那边摇头,我听见话筒里有一阵衣服擦动的响声,接着她异常冷静的说:“你不一样。你从来没卷进我的事情里来,你是不知情的人,你也不是条子们要找的那种人。你帮我最后一次,我今晚上见你,我一定兑现我的承诺。”电话挂断了。
中午不到大家都已经开始厌倦,先是胡一平接到了几个电话,是广告公司开业的具体事务,要他回去。接着是顾襄,单位有采访要去,然后是安琪,宏天的老莫直接打了电话,说金鼎那没谈妥,老总指名要安琪过去。然后是万绮珊,有两套现房要卖,下午客户来谈。
这么多人同时有事,闲人如我,如赵清明胡东东之流,当然只能随大家意愿。我们连中饭都没吃就往回赶,胡一平说中饭各自解决吧,因为他中午约了一个文化部门的官员谈事。车开得飞快,两旁的景物倒退如风。乡下一行,终于被俗事中途打断,城里人总是这样,把去乡下度假当成一种手Yin行为,冲动的时候偶而用它找找感觉,一旦有了目标,当然不会再自摸解腻了。我和安琪、赵清明、胡东东坐在了胡一平的车上,车刚开没多一会儿,胡东东就睡着了,这孩子昨天上了一天的网,看来是困得不轻。
回到城市,大家全都行动起来了。先把胡东东也回了家,然后送我和赵清明两个闲人,我们都主张别送了。于是他们也没坚持,下了车互相告别,其余诸人乘车继续奔赴各自的战场。
鬼使神差的,我打了个车,直奔蒙哥马利迪厅。
白天的蒙哥马利迪厅,死气沉沉,怪里怪气。门口冷冷清清,不像是曾被条子光顾过的模样。门半虚掩着,我本来想敲敲门,后来想干脆直接进去吧。一进去,一片黑洞洞的,有个门卫无精打采的出来问找谁。我说找前台,他说负责人正在睡觉,要我下午来。我从口袋里拿出二十元钱塞给他,这人马上来精神,要我等一下。
事情进展的极度顺利,出乎我的想象。前台出来一个女孩,我把丢东西的事和她说了一遍。她说不知道,那天她不值班,值班的人手机号她知道。我把手机给了她,她打了个电话,对方说有这事,那晚上清洁工确实是捡到了一个包,和我说的一样。那女孩对我说,像这种地方,几乎每天都能拾到客人丢的各种各样的东西,甚至包括内衣裤,为此他们专门设了失物台,就等着我们这样的人来认领。
我们来到失物台。很顺利的找到了那个帆布包,密封的依然很严实。看来没有被人打开过,我掂了掂,手感和当时刚拿到时也差不多。谢了那个前台小姐,出来的时候艳阳高照。已经到了正午。
我自己来到一个小饭店,要了一瓶啤酒,一个溜三样,吃了起来,那个包就放在我旁边的椅子上,灰头土脸,极不起眼,有那么一刻,我有一种冲动,我想马上给韩力打上一个电话,告诉他我这里有一个很有用的证据。我已经开始对这件事厌倦了,我不想被卷入一个我根本就不应该参予的事情里去。干脆把这事转给韩力他们得了。
正在我思想徘徊的时候,电话又响了,这次还是一个陌生的市内电话,不用猜,一看这种生号我就知道是谁的了。接了电话,雯雯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拿到了。”“是啊。”我无精打采的说。
“你看了吗?”电话那头她很紧张的问。
“看了。”我撒个谎说。
电话一阵沉默。她没说话。我等了一会,笑着说:“看了怎么样?你会不会找个人灭我的口。”她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很坚定的说:“我相信你没看。你要是看了,你不会还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的。我相信我的直觉,你肯定没看。”我说:“随便你吧。我只想知道,只要把包给你,我们是不是就不用再见面了?”她说:“你就那么讨厌我吗?”我不知如何回答,干脆以沉默表示赞同。她听不到我的回答,似乎很失望,又接上一句:“如果你不想见我,过了今天你就不会见到我了。但是在这之前,我只想要我的东西。”
“那你现在打个车过来拿吧。我告诉我你在哪?”“还是你来找我吧。”她说。“你下午三点钟去蓝色宾馆。我在那开了一个三小时的钟点房。从三点到六点,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把这些事了断清楚。”“什么宾馆?我从没听说过有这么个宾馆,你告诉我在什么位置上?”“你只要打车一说去蓝色,司机就会很快的把你拉过去。这是这个城市最著名的宾馆之一,那里面很有特色,保证你从来没有见过。你去那里等我。我们有三小时的时间,我会在这段时间里让你永远记住今天这个日子。”
一切如雯雯说的,当我说起要去蓝色宾馆的时候,司机二话没说,马上发动车子就走。
开到一半,司机回头看我一眼,有点暖味的说:“今儿准备泡几点?”我不明白他话的意思,问:“什么泡几点?”“呵呵。”司机乐了。“装糊涂呢您?去蓝色的不就是为了泡,先是用电话线泡,然后就开始玩真军了,那可是咱这有名的炮房啊。”我没插话,听得云山雾罩,干脆不和他说了。
到了蓝色宾馆,我才明白司机的话是什么意思。所谓的宾馆不过是一个简陋的招待所样的设施。有三层小楼,门口挂着大牌子,上面写着一行大字“六十八元免费冲浪上网包房。”我递钱给司机,问:“这什么地方,宾馆还是网吧?”司机一边找钱一边说:“天知道,反正这是个逍遥地儿,天天满员,什么人都有。你没看,那还有学生进进出出呢。”我顺着他的手指看,真是有几个学生打扮的人正在往外出,个个都是没精打采的,估计可能“冲”了一天“浪”了。
“有意思。”我自语自言几名,下了车。
一进来,里面是个前台,三个中学生样的男孩正在那和服务员讨价还价。
“大哥,你就行行好吧。三间房一百五行吗?”一个学生正在那苦苦哀求。
女朋友有些粗暴的说:“不行不行。68元的都满了,最低的也是80元的了,你们给二百,三个人包三间房。我告诉你,这也得抓紧,一会还上人,连这样标准的房都没有了。”一个操东北口音的学生说:“大姐,俺们都是学生,拿点钱也不易,再说也总来,宽限一下不行吗?”女服务员摇头,几个学生还在纠缠,另一个女服务员看我进来了,迎上前去我问要什么服务。我告诉她我已经订了房间了,并告诉了她门牌号,她看了看,说是88元的那间。
“您跟我上去吧。”女服务员说:“具体里面的情况我会和您介绍清楚的。”我们两人向楼上走去,下面几个学生还在和服务员纠缠,这时从楼上下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后面跟着一个英俊而年轻的男人,两人手携着手下楼来,正好与我们擦肩而过。那个女人斜了我一眼,突然满脸通红,低下头去,急忙的抓着那个男人下了楼。
我一开始没反映过这人是谁,直到走上一层楼才突然意识到,她是卢燕,胡一平的夫人。
这个胡夫人一直是个神秘人物,每年都有多一半的时间在国外,很少在家呆着,老实说我见她的次数也有限,要不就不会一下子没认出来了。前两天胡一平告诉我,说她又出国了,没想到在这个如此低级的小宾馆里竟然遇见了她。身边还跟着一个明显她小的多了的小帅哥,这些有钱人啊!我一时百感交集,不知说什么好了。
我们一直走上三楼,女服务员边走边介绍:“您订的那88元的房间,条件很好,68的和它没法比。里面有热水,有空调,有双人床,关键是网速特别快,一定能让您满意。”楼道里一扇门突然开了,一个光着上身的十五、六岁的小男孩伸出脑袋,喊:“上不去网了,服务员,过来看看。”我向他房子里扫了一眼,看见房间里面还坐着一个女孩子,穿个吊带裙,坦露着很廋的肩膀,背对我们,正坐着一台电脑旁在键盘敲打着什么。男孩子见我向里瞅,很不满的瞪了我一眼,将房门噼的关上了。
“你这里学生不少啊?”我笑着说。
服务员点头说:“咱这里服务周到,网站全,特招人。多大岁数的人都有。”我们进了雯雯先订的那个房间。推门进去,里面是一个很简陋的单间,有一张双人床,和一个卫生间,比较醒目的是床前的写字台上有一台十七寸屏的电脑,已经打开了,上面还有一个可视头,镜头对着我们,像个圆圆的眼睛。
服务员过去,点了电脑一下,里面谈出两个对话框,一个写的是“普通客人”。一个写的是“会员保单”。
我说:“你们这条件很简陋啊。”女服务员笑笑:“到咱这来的都是为了上网方便,没人挑住的,再说,有床,能洗澡就行呗,要别的东西干嘛。”我看了电脑上有“会员名单”的对话框,问她:“这什么意思,你们这还有会员啊?”女服务员一笑:“您还是点普通客人那个吧。您要是会员就不和我提这个问题了。”她指了指床头的一台的电话,说:“我们的电脑都没屏蔽,您一定会玩的高兴的。您有什么事就打电话吧。那床头柜里有个服务单,上面写着都有什么服务的。”她看着我,意味深长的补充了一句:“我们的服务可是全方位的。你有什么需要一定要抓紧打电话,今天包房都满了,找人都不好找。”她出去时把门带上了。我打开床头柜,里面果然有个服务单,上面写的是一些“按摩、推油、足疗”什么的名单,上面有费用,和电话号码。我当然知道这里有什么猫腻,这小宾馆藏污纳垢,这些号码都是给打真军的人准备的。
坐在电脑旁,等雯雯。这时我发现桌子底下有个废纸篓,里面仍的全是卫生纸,避孕套什么的。看来这地方,发生过不少事啊。
电脑上网速度确实很快,打开,查看历史记录,清一色黄|色网站,和视频聊天网站,一点就进去,小电影下载的速度极快,而这些历史记录里一周里排在前几名的就是我昨天刚进入的那个性情世界网站。看来,这里的“特色”就是这个。
没看一会儿,房间电话响了。我接了,里面是一个嗲声嗲气的声音:“你好,先生,不知你是不是在包房里上网呢?不知你是不是找到了合适的网友呢?如果没有,需不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下呢?如果需要,请拔打1号键,按井字键结束。”这是一个电话录音。可能是宾馆内部安装的。我这会真的明白了,怪不得这里的包房这么受欢迎,原来可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