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打的,他们知道阿凯深爱轻风,立刻拨来电话要找轻风,阿敏二话不说立刻
赶到小店。
轻风正与罗威庭谈得十分开心。
“阿敏?你怎么……”
“阿凯出意外受了重伤,现在人在医院里。”
她脸色大变,惊惶得说不出话来。
阿敏抓起她的皮包和外套:“快走啊,还发什么呆?”
“我送你们去。”罗威庭立刻站了起来:“车子就在前面,我去开过来。”
他冲了出去。
轻风恐惧地捉着她:“他要不要紧?”
“不太清楚,打电话来的人说舞台灯砸在他头上。”
她吓得脸都青了。
剧院内的舞台灯相当大,重量很可观,那么大一盏灯砸在头上……阿敏拍拍
她的肩“也许不会太严重的……”“怎么办?怎么办?”她颤抖地哭了起来:
“都是我害他的,都是我害他的。”
“轻风!”阿敏摇撼她:“镇定一点,车子来了,先到医院去再说。”
她跟着她出去,眼泪仍止不住落下,若阿凯真的发生什么可怕的意外要如何
是好?
她要如何原谅自己?
而他又如何会原谅她?
“尚未脱离危险。”医生指着X光照片里的影象说着,神情肃穆:“玻璃碎
片刺得很深,伤害到他的脑神经,目前我们还在观察中,恐怕必须开刀取出来
……”“开刀?”
阿凯的母亲骇得惊叫:“那他会不会变成……变成……”医生十分歉然地望
着她:“对不起,现在我无法给你任何保证,不过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她已哽咽地哭了起来,阿凯的父亲神情黯然地扶着她:
“按怎会安呢?那会这呢不小心弄给……”轻风紧紧握着阿敏的手,不断发着
抖,冷汗自她的手中冒了出来。
阿敏鼓励地握了握她,转向医生:“请问一下,要什么时候才会知道结果?”
“现在还不清楚,病人尚未脱离危险,我们必须再做进一步的检查,你们可
以先回去等候通知。”
医生收拾好X光片走了出去,阿凯的父母仍不放心地追了出去询问病情,轻
风呆若木鸡地站在当场,泪水不断往下落。
“我们出去吧。”阿敏扶着轻风。
“怎么办?万一阿凯他……”轻风失了神似的。
“不要胡说,他不会有事的。”她这样叱喝着,但内心却没有十足的把握,
伤害到脑神经是很可怕的,谁也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
轻风溃然地跌坐在椅子上,突如其来的意外使她顿时失去了应变能力。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心不在焉的,才告诉他要小心,结果还是
出了意外,我看他是有心事,偏偏阿凯又拗得很,他要不说我也拿他没皮条。”
老张的大嗓门在门口吼着:“俺也问了他嘛,是不是心情不好?还是女朋友跟
人跑啦?那小子脾气大得很,叫俺走开哩,俺看八九不离十……”阿敏将门关
上,轻轻地将她转过来,并不意外她眸中更泛滥的热泪,她伸手替她拭泪:
“镇定一点,别再哭了,我们先回去……”
“不!我要留下来。”
她想了一想:“好,那你先留下来,可是不要再哭了,阿凯的爸妈已经够担
心了,你别再制造气氛,我先回去收拾东西,晚一点再过来陪你。”
“阿敏……”她感激地望着他。
她笑了笑:“傻小孩,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在这边的,放心吧,有什么消息赶
快打电话给我。”
“恩。”
阿敏出去了,她独坐在沙发上,咬着唇努力平息自己的不安与惶恐。
不会有事的。
尽管她是那么地不安,但也只能祈求上苍保佑阿凯。
祈求众神……
天哪!在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能再见到他那略带腼腆的笑脸。
他一直等在医院的门口,神色有些焦急,直到看到阿敏才急急地问:“怎么
样?”
“还没脱离危险期,情形并不很乐观。”她黯然地说着:“轻风很内疚,她
说她想留下来。”
罗威庭无言地点点头:“那我还是不要去打扰她比较好。”
志敏涩涩一笑:“那就麻烦你送我一程好吗?我得回去收拾一些东西,晚一
点再过来陪她。”
“好。”他立刻答应,随着她走向停车常这件事发生后,她一直很冷静地处
理一切,还不忘安慰已慌得六神无主的轻风,没有半死的不耐或怨气,仿佛这
本来就是她该做的。
他很佩服她,阿敏似乎总有化繁为简的工夫,任何事到了她的手上都能令人
安心。
上了车,他们仍没有说话,在这种时候,似乎说什么都有些不合适宜。
阿敏一直望着窗外,在心中感叹着造化弄人;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呢?她无
法预测,只能希望一切重上正轨。
“那个阿凯对轻风很专情?”他终于开口。
她一楞,有些犹豫该如何回答。
他略略苦笑:“我不会落井下石的,只是希望知道情况而已。”
“我只知道阿凯追求轻风已经很久了,但是轻风对他似乎很难动心,他们一
直维持着朋友关系。”她尽量拿伤害性最轻的话来说。
“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很护短的人?”
阿敏苦笑:“我是陈述事实,轻风不是朝三暮四的人,也没有人规定女人一
定要对苦苦追求的男人假以辞色或者感激涕零。”
“轻风很关心他……”
“阿凯是个很好的朋友,如果你没注意到的话,我可以提醒你,我也很关心
阿凯。”
她打断他的话直截了当地说着。
罗威庭望了她一眼,知道她误会自己说这些话的意思,只好叹息着:“我并
不是在猜疑什么……只是……”阿敏苦笑:“我是有点反应过度,不过我希望
你知道,轻风很洁身自爱,她和阿凯之间真的仅止于朋友,虽然阿凯一直深爱
着她,但是他们之间从没有过交点,这是事实。”
“我明白了。”
对话结束,他发觉他问的根本不是他想知道的。
他笨拙又气愤地在心里咒骂自己,可是……他仍想不出他真正想知道的到底
是什么。
“你不觉得你该去陪轻风吗?有你在她的身边或许她会比较安心。”她试探
地望着他的侧面。
他摇摇头:“我去做什么?以什么身份去?那不是很不伦不类?”
“不伦不类?”她一楞:“你的形容词用地很怪异,轻风会需要你的。”
他没回答,总觉得自己似乎不该在这种时候出现在那个地方,他当然知道轻
风会希望他陪在她的身边,可是……那不是很怪异吗?
深爱她的男人身受重伤,而他却陪在她的身边。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陷入了什么,一切突然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他已数不清第几次站在她的店门口了,这次门口挂着“外出中”的牌子。
她究竟是还没回来或是出去了?他有些灰心,这几次来见到的是另一个美艳
女子,而不是上次的杨志敏,让他连开口询问的机会都没有。
林皇宇失望地叹口气,怀疑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他们只见过两次面,两次她都没给他好脸色看,他根本不知道她笑起来是什
么样子。
周凌思对他冷漠地像块冰。
而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像个青春期患相思病的少男一样,日日夜夜惦记
着她,渴望再见她一面。
从杨志敏的口中得知她并没有知心的男朋友,杨志敏说她对任何男人都一样
冰冷有礼,保持绝对的距离,任何人都休想越雷池一步,那表示他并不是得到
最差待遇的那一个。
是什么原因使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没人知道。连杨志敏也不晓得,无法明
白她为何将城堡紧紧对外封闭。
他并非喜欢挑战,他明白自己。
只是莫名其妙就心仪于她,或许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便已钟情。
设计公司的男同事们大呼:天理何在?
向来被女人追逐的他,竟也落入了爱情的陷阱之中不可自拔。
他微微苦笑,不知道自己的耐心究竟能持续到什么时候……“林先生?”
“杨小姐,我还以为你今天休假呢。”他惊喜地看着阿敏从一辆黑色的跑车
下来。
“一位朋友出了意外,我正好到医院去了。”阿敏开门请他进来:“你找凌
思?”
“她还没回来?”
“应该今天就到台湾了,晚上回台北。”阿敏匆忙地收拾着东西。
林皇宇望着她:“你那位朋友很严重?”
“还好。”她苦笑:“恐怕我不能多陪你了,明天我得执勤,夜里还得赶到
医院去。”
“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麻烦了……”她停了下来温柔地望着他:“你真的很喜欢凌思对不对?
否则不会这么用心。”
他无言地苦笑,虽然她的语调是那么地温和,但听在他的耳里却是那么地不
协调,连自己都不明白怎会是这个样子。
阿敏看出他的迷惑,只好报以了解的笑容:“我希望你能得到你想要的。”
“谢谢。”他涩涩一笑,除此以外已无语言。
“罗叔叔,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刚停好车子,便听见小怀的声音从对面小公园中传来,他自然地走了过去
抱起她:“罗叔叔今天没有约会,当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为什么没有约会?你没有约会可以去约我妈咪埃”小怀搂着他亲热地说着。
他苦笑着在公园的石椅上坐了下来:“婆婆呢?”
“去超级市场了,她叫我跟她去,我才不要,每次去她都不让我替她推小车
车。”
她微噘起唇:“要是和妈咪去她就会让我推,婆婆老是说我是小孩子,人家
都七岁了也。”
“是,小怀已经七岁了,是小女生了对不对?”
她开心地点头,拉拉他的头发,天真地问:“罗叔叔喜不喜欢小怀?”
“当然喜欢。”
“那你喜不喜欢婆婆?”
“也喜欢埃”
“那你一定也喜欢妈咪对不对?”
他一楞,随即明白地揉揉她的头:“小鬼灵精,你想套我的话?”
“才没有,人家是问真的嘛。”
面对孩子稚真的眼,他居然回答不出来,无法以任何方式回避或答复这问题。
他有些罪恶感。
“罗叔叔?你怎么不开心?”小怀迷惑地望着他,轻轻抚抚他的脸:“你怎
么啦?
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她豪气干云地拍拍胸:”我可以替你‘两肋插刀
’哟“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人这么小,就算两肋全插了刀也只能插小刀。“
“那是当然的嘛。”她居然很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小孩子就插小刀喽,大
人才插大刀。”
“那罗叔叔的问题是很大的刀怎么办?”他逗她。
她可爱地侧着头想了一想,灵机一动,有些狡猾地笑了笑:“那就去找妈咪
啊,她是大人,可以替你插很大的刀。”
罗威庭大笑着抱起她:“你真是人小鬼大。走,我们上楼去,罗叔叔给你这
个插小刀的小怪物吃大筒的冰淇淋。”
小怀欢呼着用力拥抱他:“叔叔万岁!”她突然一顿……“怎么啦?”
“爹地!”她大叫,挣扎着下来,狂奔向公园的出口处。
罗威庭一震,那里有个粗犷的男人……
粗犷仿如岩石的男人,却有双深邃而忧愁的眼,他含笑抱起狂奔而去的孩子。
那时杨志敏的前夫,谷之瀚。
“什么?”凌思惊恐地睁大眼睛。
志敏苦笑:“真的,现在人正在医院,轻风也在那里。”
“我记得我并没有离开多久嘛。”凌思不可思议地摇头:“为什么突然之间
变成这个样子?”
“时间长短和事情发生并没有很直接的关系,盘古开天也不过用了七天。”
“阿凯一向很细心,为什么突然出这种意外?是不是轻风又出了什么状况?”
阿敏沉默,实在不愿意将责任归到轻风的身上,尽管事实指向她,但那未免
太残忍,没理由让她独自背负这种罪名。
凌思明白地叹了口气:“这次又是谁?”
“公司新进的工程师。”
“罗威庭?”
“你们认识?”她有些意外。
“见过,他来的时候我正好在常”凌思无奈地耸耸肩:“当时就有人预言他
们会是一对金童玉女,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轻风这次是认真的。”
“她每一次都很认真的。”
“凌思,不要这样,她已经够内疚了。”阿敏摇头:“更何况也不能全怪她,
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
“你去说给阿凯听吧。”她丢下行李:“走吧,你不是要到医院去吗?我陪
你去,明天你还要上机,不要太辛苦。”
“凌思……”她欲言又止地咬着唇,仿佛思索着某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怎么?什么事?”
阿敏想了一想,终于还是决定开口:“你认不认识林皇宇?”
她一楞,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提起那个人。
阿敏坦白招供:“他来过店里许多次,我把你的一些事对他说了……”“不
错,倒还晓得要回来。”老太太十分不满地嘲讽:“我还以为你连女儿都不要
了。”
“姑姑……”
“婆婆!你不要骂爹地嘛,爹地好可怜,每次见到你都挨骂。”小怀护着父
亲说着,把玩着他的一大把胡子:“妈咪说爹地工作很辛苦的。”
“小没良心的!”老太太骂道:“你倒好,也不想想你妈妈多辛苦养你。”
“姑姑,对不起。”谷之瀚内疚地垂眼:“这三年来我一直在国外……”
“谁不知道你在国外,是么?赚洋鬼子的钱很了不起吗?”她仍心存不满地骂
:“女儿就光是我们家阿敏一个人的?你晓得来看,怎么不帮着养?”
“以后不会了,我这次回来就不会再出去了,我会照顾小怀的。”他搂了搂
女儿,脸上有着慈祥的父爱:“我不会再让你们吃苦了。”
杨老太太这才停止责备他,望着他们父女亲密的样子,她也不忍心再多说些
什么。
之瀚倒不是坏,他只是不安定,总爱东奔西跑的,别人巴不得有个地方可以
落脚,他倒像是一安定下来便会要了他的命似的。
当初结婚也是小两口自己决定的,离婚也是他们自己决定的;别人离了婚都
像仇人不共戴天,他们可新潮得很,离了婚一样有说有笑,朋友似的连女儿都
不争。
她年纪大了,不懂他们年轻人这些恩恩怨怨,也不懂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只
希望他们都过得好,尤其是小怀,还那么小,没爹没娘的成何体统。
“你去见过阿敏没有?”
“还没有,我想先过来看看姑姑和小怀。”
“她这几年吃了不少苦,你可得好好待她。”
谷之瀚一楞,百口莫辩,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好楞楞地苦笑,不知道
该如何让老人家明白,他和阿敏是不可能的,没有反目成仇并不表示仍可以继
续在一起。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我是个老古板,老想把你和阿敏凑合在一起。”老太太
斜睨他:“我才不管你怎么想,反正小怀都这么大了,这些年来她也没嫁你也
没娶的,搞不懂你们年轻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好好一个家弄得四分五裂的,你
和阿敏也都不小了,再在一起有什么不好?总比一个人过日子来得强得多了。”
“姑婆婆,你好罗嗦哟。”小怀抗议:“我好饿,爹地也好饿,我都听见他
的肚子在叫了,你再不让我吃饭我……我就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