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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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钟游戏-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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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南方绍国再怎么繁华文明,也比不上埙都和大桓,那神秘强悍的大巫祭一人踏入绍国境内,就足以让绍国上下瑟瑟发抖。

    几日之后,勃河骤起大浪,就好像一条蛟龙穿行过水面,一路从末端逆流而上,跃而飞起。

    整个勃河的水族跟随着一起,千万条锦鲤、银鱼在日光之下跃出水面,跟随着水龙呼啸而起,最后伴随着荧光,地底深处的水脉,终于开出了一方虚幻神境,境中拥有着水晶宫殿,虾兵蟹将穿梭。

    一个穿着黑红色长袍的威严老者,手持着散发着神道光芒的阴司敕令,在万千水族拱卫之下,走入了水晶宫之中,和大河融为了一体。

    数百里勃河,宣告了拥有了自己的主人。

    神灵归位,水脉畅通无阻,地脉灵气疏通,两岸的轮回秩序也开始稳定。

    整个滕地的河神庙和河神像,同时发出了光芒,异相惊动了滕地所有的庶民百姓。

    有人登临神位的消息,哪怕是在南方绍国的刻意压制之下,也在有心人的探索和关注之下,阻挡不住的传播了出来,震动了天下所有修士、方士和炼气士,各大修行门派还有大桓王朝。

第一百九十二章:神道() 
龙丘为大桓王陵之地,历代大桓人王登基之后,都会前往龙丘祭祀先祖,祷告天地巫神,祈求祖宗神明护佑大桓的江山社稷。

    身着黑色玄甲的数万大军持着矛戈,浩浩荡荡如同大山一般拱卫着桓王的座辇,一路穿过大桓境内的城池邦族,一路之上,封邑城邦的卿大夫率领着部众跟随着桓王的座辇北上。

    敢有不从或者违逆者,这数万黑甲军和随行的巫祭足以镇压一切心怀不轨者,六年前上代桓王北巡,就是伴随着血与火,如今还在龙丘修建王陵的数万囚徒,就是见证。

    所过之处,可以看到乡间的庶民、野人、部落皆跪拜在桓王的座辇之下,在他们眼中,这场景简直如同天帝出行一般,在那黑衣甲士的注视之下恐慌发抖。

    这同样是为了向北方强盛的磐国彰显武力,磐国不断扩张,南边国境已经贴近了大河,东境抵达了太首山,国土竟然和大桓相近,而磐国同时还有着太首山、灵枢山支持,背后甚至还有着曾经轩辕古族的影子,这样的强敌,由不得大桓不重视。

    此刻那磐国南境与大桓隔大河相望,若不是万妖邪魔、蛮族源源不断的冲击,恐怕早就蠢蠢欲动了。

    六匹龙驹浑身的毛发就好像火焰一般燃烧,三丈长的天子座辇周围跟随着数道散发着强大气息的存在,每一个人身上涌现出来的气息,或化作黑色狼烟,或化作璀璨光柱笼罩天上。

    而大军更是散发出火红色的血气之云,蒸腾而上。

    远处打开灵目张望着天子座辇的几个炼气士,看着这情景不由得脸色苍白,他们穿着黑色的斗篷站在山巅之上张望,而那力量形成黑色狼烟的存在,突然化作一只天狼,发出一声震天怒吼。

    远处窥探的几人,同时闭上了眼睛,领头的那人更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双眼溢出鲜血,化作两行血泪从脸上淌下。

    “桓王虽然年幼,但是大桓国力依旧强盛,气运未衰。”

    “师尊说的没错!还没到改朝换代的契机啊!”

    几个人正是灵枢山的炼气士,千里迢迢而来,正是为了观测一下大桓王朝王权交替的变化和虚实,看完之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化为几道黑影消失。

    而随后穿着黑甲的大桓兵卒和巫祭便抵达了这里,马蹄嘶鸣,还伴随着浓烈杀气,然后巫祭施展法术,追根溯源,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数日之后,桓王重康在大祭司和太史、太宰等卿族官吏大夫的伴随之下,亲自登上龙丘山,祭祀先祖,祷告天地。

    顷刻间,天地风起云涌,漫天白云化作丝线薄雾扭曲消散,狂风骤起不歇。

    龙丘大山都好像动了起来,盘起的地脉大龙之中,飞出了一道帝君神诏,落入了大桓人王手中。

    至于其中到底写着什么,有什么作用,就没有人知道了。

    这是百年来第一次得到了龙丘帝君的回应,同时也代表着天地正在发生的变局,还有地祗封神和阴司重现的重要性,连龙丘帝君都开始绕开限制规则,插手介入。

    太首山乃是青阳寻遍了东部大山大川,寻到的一座灵山,山不算高大,却钟灵神秀,灵气充沛。

    当初这里还是一片蛮荒大地,周围只有一些部落蛮人,妖魔鬼怪横行,魑魅魍魉肆意吞噬人族,而如今,却已经成为了磐国境内的的领地,太首山下就有着三个乡村,往远处还有着边境重镇。

    青阳散人归来的时候,最小的弟子已经垂垂老矣,但是太首山道场却日渐壮大,拥有了门人上百,原本简陋的道观,已经化作了青阳道宫,山上还有着藏经阁、摘星楼、悟道洞等等建筑,看上去总算有了大门大派的气象。

    传承近百年,原本只有寥寥不到十人的太首山道场,随着祖师青阳散人归来,底蕴深厚,在整个人族中都有着非常大的名气。

    青阳散人是先一批进入山海界的,此刻已经在山海界呆了近三十年,论起对山海界的变化和局势了解,也以他为最,从二十多年前,他就开始布局。

    “阴司敕令!”青阳散人手中把玩着一具散发着神光的铜令,正面有着扭曲古老的文字——太首。

    正是太首山的阴司敕令,山神神职凭证,青阳散人神识沉入太首山地脉,花费了不知道多少心血,终于将这敕令从其中抽出,不能够获得神道感应,只能够凭借这种手段了。

    这上面原本的名字,并不是这二字,但是因为人心所向,这山的名字也自然化为了太首山。

    青阳散人握住这铜令的时候,上面光化文字流转,不断蠕动变化,神异玄奇至极,这物品看似铜铁,但是却是一股神奇至极的力量凝结而成,是契约规则的体现,无惧水火,法力不侵,就算被无上道法损毁,也会迅速复原。

    而青阳散人关注的却是上面自己的名字。

    “姓名:张散”

    “诞辰……籍贯……”

    这些山海界应该无人知道的信息,此刻却显示的一清二楚,而最关键的是,那流淌出的功德二字,以及后面的数字。

    “神道功德!”青阳散人注视着这一行,多年前他就已经知道,这功德值就是登临神位的关键,但是尝试让门人弟子成为太首山山神之时,却始终未能够成功。

    直到那太宰滕雍成为了勃河河神的消息,还有详细的情报送过来之后,青阳散人才知道他还缺了最关键的一项。

    “香火祭祀!”

    青阳散人盯着这阴司敕令目光闪烁:“有人祭祀才能成神,聚集香火之力,才能够登临神位!”

    “因香火功德而强盛,也因香火功德而衰落!”

    青阳散人从其中,也看清楚了这地祗之神的面貌,随后他摇了摇头:“这神道之路也不尽完美,限制颇多,而且还有我不知道的弊端,哪里比得上仙道长生的逍遥,若不是无路可走的话,我是不愿意走这条道路的!”

    看着那显示出来的关于自身的姓名、籍贯、功德,青阳散人眼中露出了一缕遮挡不住的恐惧,从第一次看到自己名字的时候,这恐惧就一次又一次的浮现出来,每次都不断加深。

    “我的名字也在那生死簿之上么?寿元、生死、天命早已注定?”

    “就算我不走这条道路,也必定要知道阴司地府到底是什么,有朝一日,也定要去那阴司地府看一看,我自己的生死命数,在上面到底是怎么写的。”

    青阳散人大袖一甩,立刻看到道宫之内的钟声敲响,处于摘星楼、藏经阁、悟道洞或者山间河旁小筑修行的太首山弟子,纷纷踏上山来。

    “地府已现,阴司重开!”

    “所有太首山弟子,谁能够积攒足够的功德,这太首山山神之位便是他的!”

    “立神道金身,享千年香火!”

    “若是另有机缘,也可获得宗门全力相助。”

    此刻,天下之都,大桓王城埙都之外,一辆牛车拉着一个青年,穿过宽大厚重的古城门,缓缓的踏入都城之内。

第一百九十三章:夫子() 
埙都在大桓还没有建立,埙部落的时候,埙人就已经生活在这里了,依靠一座上古遗迹建立,是大桓最深厚的根基,可以说大桓的一切,都是由这一座遗迹而来。

    所以哪怕百年间发生了种种变局,大桓的都城依旧在这里未曾变过,不过哪怕地方未曾变过,但是埙都和百年前的埙都,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方修乘坐的牛车并不是那种乘坐的马车,而是用来拉货的马车,方修就这样倒躺在货物上面,脑袋枕着双手,身上放着一具斗笠,看着大道的两旁,一如他当初离开埙都的模样。

    一切都和百年以前不一样了,不论是人、房屋、城郭都变了。

    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百年休养生息,丰饶大地和未曾发过大的天灾战祸,不断推行的文明和修士、异人、巫祭影响之下的世界,就好像被不断鞭策的马车,沿着大道一路狂奔。

    茅屋土墙、宽大街道和满大街的牛、羊、捆缚的奴隶全都消失不见了,化而出现的是青砖绿瓦,是繁华的街市、酒肆、商铺。

    骏马嘶鸣,马车滚滚而过,不再是公族巫祭的专属,店肆商铺之中进进出出,牛马拖着货物进进出出。

    古朴而带着菜色的庶民,没有了满大街关着膀子甚至赤身裸体的情况,人们穿着深色布衣、褐缕,不再披头散发纹身,束发带冠,彬彬有礼。

    还有那带着木冠的学子,街头可以看到写着字的招牌,迎风招展的布幡,贴着告示的墙壁。

    文字深入到了角角落落,看到这一幕的方修,不知道为何,嘴角一下子翘了起来,眉眼之中露出了一丝笑意。

    牛车沿着陡坡而上,随着人群和车马上了一座石桥,桥下有开凿的河流,从城外的护城河连接在一起,直通大河的支脉,这是百年前未有的。

    站在这里,回头望去,就能够看到满城的景色。

    千万青瓦屋舍绵延向远方,亭台楼阁处处,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桥上麻衣少女抱着父亲的手臂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桥下的船夫轻松的撑起船杆,远处的的店肆老翁背着货物满头大汗,人生百态,尽显眼中。

    方修站起来,眺望向远方,一瞬间感觉梦回百年,自己也曾经站在这里回头顾盼。

    方修的脸上一瞬间失神,感觉岁月匆匆,时间如梭,自己也只是其中一个过客,不论身份高低,不论强弱,也留不住那岁月。

    穿过城北的大街时候,路过一处朴实但精致的学宫前的时候,变得热闹轰轰,原本只有一座大院的埙都学宫,变成了连绵一大片的建筑,但是建筑样式却和当初没有大变,依旧如同当初那般朴实无华。

    其内光是学子门徒就有千人,百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大贤大能从这里走出,名留青史,改变天下,这里早已也不再是一处单纯的教书育人的学宫,而是天下学者的圣地。

    各国开宗立派,立下种种学说,教化天下的诸子贤人都出自这里或者和这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慕名而来。

    学宫大门敞开,从未禁止人出入,但是每个人在进出之时,都会对那门口的埙都学宫石碑鞠躬行礼,据说那是丰圣亲手留下的圣迹。

    正是丰圣在这里立下了这块石碑,建立了埙都学宫,传道天下,才有了他们。

    门前和院内围着不少人,听数名学者站在门前,辩论着关于人生善恶的问题,谁能够讲得让人信服,就看见上百人一同为之欢呼举臂,挥袖如云。

    门前和院内的月槐藤花盛开,花藤伴随着秋风摇曳,美艳不可方物,随风吹过,花瓣散落漫天,掠过坐着马车经过这里的方修,落入他的手中。

    方修看着那熟悉的埙都学宫石碑,和埙都学宫的诸多门徒学子擦肩而过,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看上去年虽不大的男子,近百年前曾经在这里讲道传经。

    方修捻着落下的花瓣,轻轻的嗅了一口:“又回来了!”

    “到咯!到咯!”赶着牛车的壮汉,回头提醒后面的白脸青年,却发现躺在后面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洒满的月槐藤花。

    埙都学宫这一任夫子名为易衍,自三圣离去之后,诸子贤人皆数散去,埙都学宫的文运仿佛被诸子贤人尽数分去了一般。

    诸子贤人在各国的学说昌盛无比,发展壮大,而埙都学宫虽依旧为文圣之地,却不再复那诸子大贤齐聚埙都学宫时候那般鼎盛。

    易衍穿着一身夫子长袍坐在后面的藏书库侧的静室之内,夫子袍仿佛是从第一代夫子丰时期就流传下来的,此后就没有再变过。

    前院虽然不禁止人进出,但是这后面的藏书库却是除了夫子允许,绝对不允许进出。

    藏书库之中的都是三圣留下的手稿、经意、学说,有庄圣整理的丰圣生平言论留下的《传道》,庄圣留下的《无涯》,伊圣用尽一生编撰的《问道》,以及丰圣的二十四门徒,后来的诸子贤人亲手抄录留下的经义,这一切都是埙都学宫最重要的根基。

    易衍小心翼翼的翻读着三圣和诸贤留下的书卷,哪怕读过已经不下千百遍了,但是每一次读,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新感悟,三圣和诸贤留下的经义、学说、大道,值得用一生去解读。

    易衍年岁也不小了,今年五十有二,是伊圣的门徒弟子,到了这个年岁,自然希望能够如同三圣诸子一般,留下自己的学说道理,以传后人。

    易衍铺开面前的白卷,拿着毛笔在砚台之上抹了抹,几次下笔却又停下了。

    “不妥!不妥!”

    易衍斟酌了良久,最后还是站了起来,想要拿起放在一旁桌案上的玉简,但是老迈的手掌探过去,却发现那玉简已经不在远处。

    “噫?”

    夫子易衍疑惑的看了过去,就看见在席案一旁,一个穿着和他一般的男子坐在了席子上,靠墙捧着那白玉一般的玉简,摊开缓缓阅读。

    “放下!传道玉简乃埙都夫子信物,学宫传道之物!”

    “你是谁的学生,如此不懂规矩!”

    哪怕以易衍的养气功夫,此刻也勃然大怒,面前这个年轻人私自闯入藏书库重地,还私自翻阅传道玉简,这可是只有夫子才能够触碰的学宫传承之物,每一代夫子临死之前,才会传给下一代埙都学宫夫子。

    方修看着传道玉简上面千万言文字不断划过,整个玉简之中记录的不仅仅有着诸子大贤的各派学说经义,还有着正史和大量历史人物的言论记载。

    看着面前这个愤怒得吹胡子瞪眼的夫子易衍,淡淡的说出了一句:“吾也曾是夫子!”

    “胡说,你是哪来……”

    易衍话还没有说完,目光突然掠过了壁上挂着的圣人画像,三位文圣高高在上,如同照彻万里山河,点燃人道文明的太阳。

    其中为首的一个男人,手持着传道玉简,目光深邃好像穿过了千万载岁月,下角还有着一行苍劲的小字。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笔走龙蛇,充满了沧桑的意味。

    易衍扭过头来,看向了端着玉简,目光淡然深邃的男人。

    他的面貌神态,和画像之上一般无二。

第一百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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