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说:“他就是进来接送我上下课,然后给我送送饭,其它时候他不来的。”
“这样啊,好吧。”
“谢谢老师。”
我什么时候成你哥哥了?我心里想。高晓霞看出了我的心思,瞪了我一眼说:“那你说你是我什么人那?为什么来照顾我呢?”那倒也是,她总不说:“这是我男朋友。”要是这样说,那我就更别想进来了。我们学校虽然对于男女交往管理不是很严格,但对于男女生宿舍的管理却是极严的,如果我们说是恋人,那就别想进这个门了。再说了,就我想当人家男朋友,她也不乐意呀。想到这儿,我有点失望。
“我说霞霞,我先送你回宿舍,你好好休息一下。这眼看过到中午了,我这就去给你打饭。你想吃什么?”
“你吃什么就给我打点儿什么好了,给你,这是饭票。”
“那怎么行,你现在是骨折了,得有营养的,我随便吃点什么就好了,还有,饭票我这里还有,你先收起来。要是我用完了,再用你的,说好了,是我借你的,我会还你的。照顾你是我的责任,我不能用你的钱。”
“行,反正我现在走不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你也吃得好一点儿,你还得给我干活呢。你可得把身体养得壮一点哦。”
“得了,我知道了,你就记着让我干活。简直就是周扒皮。”
“我比周扒皮好多了,起码让你吃饱,也不会学公鸡打鸣。”
就这样,我开始了我的免费长工的生活,在这段生活中,不再是我一个。因为,在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的身影。虽然,现在她还很模糊,但却在那里生了根,发了芽,总有一天,她会越来越清晰,并且占据我整个心灵。
第六节 地主与长工(上)
真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原来这高晓霞居然和我是老乡呢!我心里就纳闷了,我们都是从一个地方来的,为什么我原来从没看见过她呢?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人家和小凤一样,家里关系都特硬,她在家里是娇娇女,所以一听说军训是那么的辛苦,就找了个理由,等军训完了才来。所以我们这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当然没有看到她了。
这天中午下了课,我把她送回宿舍,又跑到食堂打上饭,拿到她的宿舍和她一起吃。现在我们的食堂伙食比原来好多了。为什么呢?这还得感谢同学们在食堂的一次斗争。
在发生撞人事件的前几天,我们发现买的馒头特别黑,还特别硬。开始我们还以为是食堂的师傅一时失手,偶然做的不好,所以也就没有特别太意,硬着头皮把它们吃了下去。大家都不容易,就将就一下吧。可是一吃才发现,这馒头也太硬了,就像石头一样。如果你的牙口不好的话,没准儿能把牙给硌个几个来。那几天,我们吃这馒头吃得腮帮全疼,一提起馒头这两个字心里都打颤。可是,好像这几天食堂的师傅总是找不着状态,每顿饭的馒头都是这样,这我们可有点儿受不了了。几位学长先去和他们交涉,要求他们注意一下。可是没想到得到的回答居然是:“这我们也没有办法,食堂这次进的面粉有些变质了,可是如果不用这些面粉,那食堂的损失就太大了,所以必须得把这些面粉用完,进上新货,馒头才能变回原来那样。这是食堂的头决定的。人家给我们什么东西,我们就做出什么样的馒头来。”原来是面粉出了问题呀。这样的馒头要是再吃几天,我们全校的同学非得得馒头恐惧症不可。不行,决对不行。
学生会的同学首先向学校反映了这个问题,可是任凭学校如何协调,食堂的人就是不肯把这批面粉处理掉,给我们换好面粉。因为食堂是个人承包了的,学校也无法用命令去解决。各个班的生活委员也聚到了一起,因为我们本来就有照顾同学生活的职责,所以我们也到食堂管理处提出抗议,可是抗议无效。这下学生们可不干了,一场风波就这样悄悄地在同学们中间酝酿着。
一天中午,同学们像平时一样来到食堂,但每个人的脸上带着一种激动加上兴奋的表情。我们的食堂很大,可以供上千人同时用餐的。不一会儿,食堂就被学生们挤满了,看样子,差不多全校的同学都来了。大家先是安静的去买馒头,每个人只买一个,而且也不买什么菜,只买一个馒头。买饭的师傅看到我们这样,都带着一付奇怪的表情看着,可能他们在想,这些学生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一人买一个馒头做什么,也不买菜。不管他们怎么想,但是同学们还是继续在窗口前一个接着一个的买馒头。很快,食堂的馒头就卖光了。这时,一个喊声响起来,也不知道这个声音是谁发出的,
“砸!”
话音未落,同学们拿着手里的馒头,朝着所有能看到的玻璃砸去。很多同学还冲到了里面的食堂管理处,向里面投出了那坚硬如铁的馒头。一时间,我们的眼里看到的都是头顶上那如流星一般划过的馒头,耳边听到的,都是馒头接触到玻璃后玻璃碎裂的声音。真得是打得落花流水,直到今天,我们一想起当时的场面,都觉得热血沸腾,扬眉吐气。我们并不觉得这样做太过份,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们所做的都是正义的抗争!
不过话说回来,那天也有不高兴的人。因为人太多了,所以馒头也很多,所以有的人因为躲闪不及,被别人扔得不准的馒头击中。这可以把食堂那种厚玻璃击得粉碎的馒头一旦打在身上,那滋味可不好受,很多人的头上起了大包,身上还有淤表青。
同学们扔完了手中的馒头,纷纷喊到:“马上给我们换好面粉,我们要吃饭,如果还用这些变了质的东西来欺压我们,我们就天天来这里砸一阵,让你们也尝尝这金刚馒头的滋味。金刚馒头是我们给这黑家伙起的绰号,您听着还觉得贴切吗?
这件事发生以后,学校给全体学生开了大会,在会上批评了学生的过激行为,但是对于食堂的做法也摆出了强硬的态度。校方说如果再不改善同学们的伙食,就停止和食堂承包方的合同,并且向工商部门举报。承包食堂的人这回真的是害怕了,所以立马答应下来马上给同学们换好的面粉,做好吃的馒头。
馒头风波过去以后,食堂的伙食明显好了起来,菜的样式多了,量大了,也可口了。过去同学们曾笑谈,食堂的饭菜是给养殖专业户给做出来的,和饲料的味道差不多。现在倒是好了很多,如果你想吃菜没有,食堂甚至可以给你马上现做,就像饭店一样,但价钱却比饭店的便宜很多。正因为这样,我才每天给高晓霞从食堂打饭。
我端着饭菜上了女生宿舍楼,一路上和认识的女生打招呼。开始几天,我还真不适应来到这女生的地盘。总觉得她们在我背后指指点点。可是时间一长,她们也知道我是多么的“忠厚老实”,所以对于我也就不那么注意了。我也越来越自然,好象和在男生楼里溜达也差不多。今天食堂的主菜是土豆墩牛肉,我去得晚了些,所以只看到了土豆,而牛肉几乎都找不到了。所以我只好买了半份肉炒青椒、半份糖醋菜花,再加上半个糖醋里脊。食堂里可以买半份菜,这样我就可以多买几样了。高晓霞的脚伤恢复需要营养,所以不能太差了。我的饭票早就花光了,现在我们用的是高晓霞的钱。每次的花销我都会记下来,以便将来还她。虽然她说不用还了,可是我觉得我不能这样做,那会使我抬不起头来。
第七节 地主与长工(中)
走进高晓霞的宿舍,我把饭菜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这个宿舍和大家所见到的其它女生宿舍是一样的,一共有八张床,上下铺。床上大都整整齐齐,铺着各种各样挺好看的床单。这一点和我们男生的不太一样。男生的床铺大都铺着学校统一发放的床单,而我们也没有打算把这些床单带回家去,所以不怎么洗,很多上面都印着我们身体的形状。当然,也有的男生比较干净,那一定是有了女朋友的。我不知道别的学校是什么风气,反正我们这里女朋友给洗衣服洗床单是很普遍的事儿。
高晓霞她们宿舍的每个床前都有一张小方桌,擦拭的挺干净。这时,她正坐在床前,认真地对付我带来的食物。她吃饭的样子挺可爱的,每次吃饭时,我都会呆呆地看着她好半天。她好像一看到爱吃的东西,全部的注意力都会被吸引过去似的,仿佛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面前的东西全部吃光。每吃一口她都会细细咀嚼,脸上带着一副陶醉的表情。她吃饭得速度很慢,很淑女,但是胃口却十分好,几乎和我吃得一样多。由于怕她吃不饱,所以每次我都会先让她吃,等她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再风卷残云般把其它的东西全部吃光。
有趣的是,虽然我们开始吃的时候不一样,但结束的时间是一样的。当高晓霞吃完,我也就差不多也结束战斗了。
这次和以往一样,我又呆呆地望着高晓霞吃饭的样子,做着好多五颜六色的梦。比如说,她突然抬起头来,含情脉脉地对我说:“你过来,我喂你一口。”然后我走过去,带着世界上最幸福的笑容把吃下她递过来的东西。然后,顺势坐在她的身边,让她轻轻地靠在我的肩膀上。我们你一口我一口吃下这温馨的一餐。再比如,她一边吃着我给她带来的食物,然后抬起头,满含深情的对我说:“洪,你真好!”再比如…………。没有什么比如了,我冲到正在吃饭的她的面前,怀着激动的心情,用颤抖的声音说:“你…………全吃光了?…………为什么不给我留点儿?”
高晓霞用无辜的表情看着我,说:“谁让你不吃呢,我看你坐在那儿不动,还以为你先吃了呢。所以只好勉为其难地把所有的都吃完了。我的天,我都快撑死了,腰都直不起来了。”
“你是猪脑啊!我把你送回来就去打饭,打上就回来,这么短的时间,我怎么能吃过了呢?”
“你平时吃饭多快啊,这会儿时间足够你吃四个大馒头再加一份汤了。”
“你以为我是饭桶吗?拿起东西往肚子里一倒就行了?”
“这能怪我吗?你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为什么不过来吃啊?我又没有拦着你。你还骂我猪脑,你才猪脑呢!”说着,高晓霞的眼眶又红了。哎,你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赶上这么一个小姑奶奶,一句也不能说。一说一点儿稍微重一些的话,她就“叭哒叭哒”掉眼泪。最可气的是,她一掉眼泪,我就会心疼不已,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让她开心,你说我这不是犯贱嘛!
说那么多废话没用,还是赶紧想办法哄哄这位小姑奶奶吧。我把全身的劲都用出来,才让脸上挤出了一“堆”笑容。我这才知道满脸堆笑这个成语真实的含义了,那就是在根本笑不出来的时候去笑,只好一点一点的堆积起来。
“大小姐,你老人家一定是听错了,我怎么会说您是猪脑呢?你是多么的聪慧,再加上绝品的外表,任何一个人都会被你吸引住的。刚才我说的话是在和你开玩笑,其实,我是不饿,所以才不吃的,你没有听过‘秀色可餐’这句话吗?只要看到你,我哪里还会想到肚子呢?”
高晓霞的脸居然有些红,也许是我看错了,也许是刚吃完饭,反正我看到她的脸居然红了。她低下头,一言不发。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说:“我真有你说得那么好吗?”这个时候只要是一个头脑清醒的人都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了,而我虽然肚子很饿,但脑袋却很清醒,所以我的回答是:“不,我这个人嘴太笨了,不会表达,所以我所说的连你的万分之一都赶不上!”
高晓霞的脸更红了,用我们小时候造过的句子说就是“小妹妹的脸像红苹果一样红。”她低着头说:“这不行呀,你总不能光看我不吃饭,这样吧,我这里还有一包方便面,你泡泡吃吧。那儿有热水。”
也只有这样了,我在泡面的时候心里想:“你吃那么多好的,却让我吃方便面,还说自己不是周扒皮。要我说,你比周扒皮还周扒皮,都是一样的欺压和剥削我们这些劳苦大众。只不过,周扒皮用的方法是学鸡叫,而你的方法是掉眼泪。”
第八节 地主与长工(下)
希里糊涂的,总算混了个肚子饱。高晓霞看着我狼吞虎咽,好笑地问道:“你不是说,只要看着我,就不知道饿吗?这会儿怎么吃得这么香呀?”
我面不改色的说:“只要看着你,吃什么都香。不管是方便面,还是窝窝头,只要是和你一起吃的,就像是山珍海味了!”
各位,你是不是觉得我说得实在是太肉麻了?我也觉得是这样。因为你们没有看到,说这话的时候,我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
不过话说回来,说恭维话又不需要什么成本,既连络了感情,又能博美女一笑,何乐而不为呢?
高晓霞看着我说:“花狼,说实在的,我觉得你并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好色。其实你这个人挺不错的。”
“本来就是嘛,我是一个纯洁的、正直的、具有远大理想的有为青年,怎么会是花心大色狼呢?这都是别有用心的人诬陷我,想破坏我在女生中的光辉形像。你说,如果我真是花心大色狼的话,我们班的女生们会选我当生活委员吗?这不是给我制造机会吗?”
“你说的也挺有道理的。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有点…………”
“有点儿什么?你就直说吧,没关系。我这个人特禁得起表扬。”
“那我就直说了啊。你这个人有点没正形,不务正业,心术不正…………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为什么脸色那么苍白?”
我坐在椅子上,心里很是沮丧,原来我在她心中是这么的一个形像。唉,是我自做多情了吧。说实在的,经过这一段的交往,我已经深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儿。不论在做什么,我的脑袋里都是她的影子。我希望通过这次照顾她的机会,让我们的关系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可是,听完了她对我的评价,我还有自信去继续我的计划吗?想想我也的确是挺可笑的,人家那么漂亮,家境又好,追求的人肯定多得数都数不过来,又怎么会看上我这个长相一般,甚至还有点臃肿,又有一个花心大色狼这样的称号的穷小子呢?我只不过是因为把她撞伤,而不得不来照顾她的一个“长工”罢了,怎么能有这样的非分之想呢?还是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吧,把人家照顾好,弥补一下自己的过错。这事儿完了以后,我还是我,她还是她,我们只不过是在人生的旅途中偶尔相遇的两个过客,短暂的相逢之后,又会沿着自己本来的路行去。
高晓霞看到我这个样子,有点儿害怕了,一个劲儿的问我是怎么了。她说:“是你让我说的,我以为你不会生气才这样说的,你别生气啊。就当我没说,你说话呀。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就不理你了啊。你快说话!”
我已经回过神儿来了,反正自己决心已定,反倒没有刚才那样难过了。我笑笑说:“没事儿,我没有生气,你说的这些的确是我的缺点。刚才只不过我突然想起了班里还有一件挺紧急的事情,我光顾着给你打饭给忘了。我得赶紧去办,不然就麻烦了。”我站起身,看着高晓霞,认真的说:“忠言逆耳,良药苦口,谢谢你让我看清了你自己。你放心,我真没有生气,反而为有你这样的朋友而感到很开心。”
高晓霞将信将疑的看着我说:“真的吗?我希望你说的是真心话。其实,我…………”
我打断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