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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一凡忿忿地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转身欲走，这个苏修真不识好歹，自己想要帮他他还不领情，那就算了，反正事不关己。
“毛大哥，别走，我，我说……”
可能是被毛一凡的一番话打动了，也可能是因为自己实在是束手无策了，苏修终于决定放下成见，把自己的心里话对眼前这个外表看起来有些稚气未脱的家伙说了，尽管这样做是大不敬的行为，可是一想到馨儿就这样没了，苏修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别叫我大哥，我还没你大呢，叫我一凡就可以了，说说吧，怎么回事？”毛一凡靠着苏修坐了下来，望着远方的麦田和小山，耳边依稀可以听见那些敲锣打鼓的声音。
苏修叹了口气，说到：“一凡，你也感受到了，新田村是一个很排外的村落，其实，追根溯源起来，我也算是一个外村人。”
说到这里，苏修眼神明显暗淡了，眼中的无奈和伤感却是那样的深沉。
“你也是一个外村人？”苏修的话让毛一凡微微一愣，虽然村里的人对苏修不友善，可是看起来他也算个新田村人啊。
“嗯，你有所不知，其实，我祖上并非新田村人，我是跟着我母亲来新田村投靠亲戚的，要不是那年大旱，我和母亲也不会背井离乡，也不会在新田村安家落户了。”
苏修顿了顿，接着说道：“刚开始来新田村的时候，我和我母亲很不受新田村村民的待见，我们一直受着村民的排挤，我那个时候还小，但是我也知道，我是个外村人，没有人愿意跟我玩，那个时候我很孤单，很喜欢一个人傻傻地坐在那条清水河河边晃着脚丫子，虽然时不时的被村里的孩子欺负着，可是我还是很喜欢这个村子，至少我和我妈妈有个安身之地。”
“有一次，我被村里的孩子们打伤了，我又不敢告诉我妈妈，怕妈妈伤心，我就一个人跑到清水河河边暗自流泪，也正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馨儿，天使般的馨儿。”
“她对我很好很好，不但不顾家里人的反对，而且宁可被村子里孩子们孤立，也要跟我在一起玩儿，我也知道馨儿因此受到她父母不少责骂。可她依然愿意跟我在一起，我曾问过她，为什么这么傻的跟我一起玩儿？她拉着我的手说：如果我不陪你玩的话，就没有人陪你玩了，我不想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也不忍心看见你一个人偷偷流泪……”
“馨儿的话，让我感动了很久很久。自从馨儿走入我的世界，我的世界从此变得不一样了，她偷偷带给我她家里做的麦芽糖，她带我去山上摘好吃的果子，她还偷偷帮我缝衣服，她……”
说到这些，苏修的眼神变得无比的温柔，语气也极其温和，当毛一凡回过头看他的时候，却发现苏修在边回忆边掉眼泪，豆大的眼泪珠子一滴滴滑落，而他就那样睁着眼睛回忆着，浑然不觉，往事一幕幕，如潮水般，历历在目，那是他和他深爱着地馨儿的故事啊，这是至沉至真的爱恋啊。
毛一凡不忍心打断他，也渐渐地被苏修带入到他的故事里面：“可是，好景不长，随着时间的流逝，馨儿渐渐地出落成了一个大美女，馨儿她本来就很美，在她还没有满十八岁的时候，去他家提亲的人就很多很多，可是馨儿一直没有答应，其中有一次村长的小儿子亲自来提亲，那一次村长很强势，要不是馨儿以死相逼，恐怕真的顺了那个混蛋的意了。”
说到这里，苏修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怨毒了。
“我知道馨儿心里是有我的，我跟我母亲说过我想娶馨儿，我母亲也很开心，卖了家里那头老母猪，还有几只母鸡，才凑够了一些钱做聘礼去提亲，可是没想到馨儿她父母死活不同意，说我们是外村人，他们只有这一个女儿，绝不嫁给外村人。当时村长的小儿子知道这件事还专门跑来羞辱我的母亲，还推了我母亲一把，我母亲本来体弱，没站稳就撞到墙角上去了，我妈妈也正是在那个时候落下的病根，不久于人世的。”
“妈妈去世后，这个世上对我最重要的人就是馨儿了，我知道馨儿是想嫁给我的，否则她也不会到现在还没出嫁，如果不是我，她也用不着这次祭河了，都怪我，都怪我啊！”
说到这里，苏修憋闷许久的一口心血喷了出来，吓了毛一凡一跳，真没想到，苏修居然有着这样的经历，不过显然，最重要的部分，他还没说。
“祭河？这是怎么回事？”毛一凡想到先前看到的，那个漂亮的新娘和穿着丧服的两老人了。
苏修捂着胸口，在毛一凡的帮助下将身子靠在身后的草垛上，顺了一口气，说到：“我以前也不知道新田村有这个规矩，若不是馨儿告诉我，恐怕我到现在还不知道。”
“这是新田村的一个流传几百年的习俗了，习俗说起来很荒诞，说是新田村每十年都需要用一个年满十八岁的，没有出嫁的女孩打扮成新娘模样祭河，这样才能保证未来的十年内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什么？”
毛一凡大吃一惊，祭河这样的事情毛一凡听过很多，但是那都是子虚乌有的编纂，真没有想到这次真的让自己碰到了，想着先前那景象，看起来这是真的了，真没想到，祭河保安这习俗还真的有啊，这让毛一凡不禁得一阵头皮发麻，传说中的存在，居然真的出现了，不过以新田村的这种保守程度，出现这样的事情也是情理之中的。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刚开始也不相信，可是事实就是这样，由不得你不相信，我更没有想明白，为什么馨儿爸妈宁可让女儿祭河也不愿意让馨儿跟我在一起，难道，外村人，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苏修痛苦的闭上眼，泪水也忍不住地流了出来，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堂堂七尺男儿的苏修，却在这几天，为了一个深爱的女人，流了太多太多的泪水，吃了太多太多的苦。
祭河鬼俗，好一个祭河鬼俗……
第十二章 清水诀别（）
“真没想到还有这么愚昧的人，你说这都什么时代了，怎么还有人相信这个！”毛一凡恨恨地捶了一下大腿。复制网址访问
“大哥，你下次生气的时候能不能锤自己的腿？”苏修满脸无奈的嚷道。
“我才没那么傻呢，锤自己的腿那该多疼。”
“……”
看着苏修满脸黑线，毛一凡也不好在打趣了，沉了沉脸色，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就这样看着你心爱的女人祭河？”
“那我能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人多，而且，我现在这么个样子，我还能有啥用？”苏修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无助感更加浓烈了，人力有时尽，怨不得天地，由不得人啊。
“你看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是，他们人多，他们兵强马壮，可是不能硬闯，你就不知道智取啊，亏你长这么大个，下面还带个把，就知道跟女人一样哭哭啼啼的，就不知道做点有实际意义的事情啊！”毛一凡看他那副沮丧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出来，虽然自己常被人骂不成器，但是自己从没有放过自己成器的机会，无论如何，至少自己不会轻言放弃。
“智取？你说的倒简单，你知不知道这祭河是新田村十年一度的大盛事，容不得半点差错？仪式搞的比过年还谨慎，你说的好听，能怎么智取？”
苏修也不是一个容易绝望的人，而是自己努力了无数次依旧绝望最后不得不绝望的人。
“仪式？他们怎么个仪式？你跟我说说看，或许我能想到办法。”毛一凡眼珠子一转，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必然要熟悉这祭河的整个环节，从而寻找出可以利用的破绽，这样才可以顺利达到目的。
“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据我所知，这个仪式会持续一天，直到晚上日落祭河结束为止，如果我们不能在祭河之前救下她，她就没有希望活下来啊！可是就是在这个仪式持续的时间里面，馨儿是保护的最为严密的，我们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机会去救她！”苏修无不沮丧的说到，他之前就试着营救过几次，不过都没有成功，否则也不会落下这个浑身是伤的结局了。
“仪式，救援……”
毛一凡来回踱步，思考者各种营救方案，无疑，经过苏修打闹迎娶队伍这件事，这个新娘的看护肯定会更加严格，这样的话，想要救援，难度非同一般，不过毛一凡总觉得这里面少了点什么，好像漏掉了什么，或者说，感觉像是一开始就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凭借自己的细胳膊瘦腿和半个瘸子的苏修，完全不能跟迎娶队伍硬碰硬。
“一凡，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不过这件事真的没救了，算了，或许真的是天意，等馨儿祭河仪式结束后，我就去陪她，清水河的水冷，馨儿她怕冷，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在下面。我、我会去陪她……”
苏修的话，声音不大，但是充满了决绝，现在的他，已经是孑然一身了，最后的牵挂就是这个馨儿了，如果她也走了，那自己真的是生无可恋了。
“我知道了！”
毛一凡突然大叫一声，把一旁正在发愣的苏修吓了一跳：“你知道什么了？”
“刚才总觉得不对劲，被你一席话给点醒了，我们都犯了一个错误，走入了一个死胡同，我们营救的最佳时间不是在他们举行仪式的时候，而是……”
毛一凡压低声音，在苏修耳边耳语了一会，只见苏修的神情由原先的愁眉不展渐渐地变的双眼炯炯有神。
这计划，真有些大胆。
新田村的景色很美，大块的麦田正值萌芽期，绿意遍野，生机勃勃的气息覆盖了整个村落，此时正是夕阳西下，橘黄色的光芒铺撒在这片祥和的村子里，本来惬意让人温暖的光芒却在清水河畔的村民心中说不出的压抑。
没有人去问为什么，因为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不知道以前有没有人反抗过，但是现在众人必须再次目睹这件事的轮回。清水河畔，不管是最年长的，还是最嫩幼的，此刻无论男女，都在河畔，见证这十年一度的祭祀仪式，对他们来说，来送别的人远远没有看热闹的人多，虽然每十年一次，可十年的记忆真的太久太久了。
吃过晚饭，村长王有才早早就来到临时搭建好的木塔上面站好，木塔搭建在清水河上，木塔之下就是清水河最深的水段，水深不可测，是村里面最好的祭祀地点。
“闺女，下去之后好好侍奉老爷，千万别使性子，要听话啊！”穿着丧服的老妇人也不知道是手头没有力气，还是心痛的无法端稳手里的那晚米饭，右手拿着勺子哆哆嗦嗦的朝着女儿的嘴里喂去，眼泪一直就没停过。
这是自己的女儿啊，这可是自己辛苦了十八年养的唯一一个女儿啊，你让做妈妈的她，心里能好受吗？
“娘，我不饿，不想吃。”
此时的馨儿，没有带大红色的头巾，自然而然地露出她那天使般的面容，只不过此刻的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孩子，多少吃点，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吃娘做的油米饭吗？你看，娘亲手给你做的，你再尝尝。”
“是啊，馨儿，你吃点吧，路上也别饿着肚子。”一旁的老头也是老泪纵横的说着，女儿也是她的心头肉啊，你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哪能不心痛啊！
“好，爹，娘，我吃，你们别哭了，别为女儿伤心了。”馨儿的声音很腻很甜，听在耳朵里面如沐春风，很舒服。
“爹，娘，馨儿今后不能陪在你们身边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女儿不孝，未能在有生之年尽孝道，若有来生，馨儿还愿意做你们的女儿！”
说到这里，馨儿的眼泪也忍不住地从她那美眸之中滑落下来，这几天，她憔悴了许多许多。
“老头子，你说我们这是遭的什么孽啊！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的馨儿！”木塔之上的老妇悲怆至极，扑到老头怀里像是个小孩一样痛哭流涕，早知道就顺了女儿的心，让他嫁给苏修那个小子，也就不会出现女儿祭河这件事啊。
老头也同样后悔，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事已至此，无力回天了。
第十三章 一凡法师（）
“好啦，好啦，别在这儿哭哭啼啼了，能被老爷选中，是你们老杨家的福气，来，你们几个把俩老请下去吧，时候也不早了，咱们也是时候准备祭河了。 ”
王村长唤了两个手下，将馨儿的父母带下木塔，不管俩老怎么呼唤，终究改不了馨儿成为这清水河牺牲品的宿命。
四五米高的木塔之上，就只剩下馨儿和王村长了。
“馨儿，你看这清水河的水多冷啊，你这细皮嫩肉就这么泡下去，一定受不了吧，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是选择嫁给我儿子呢，还是……”
王村长压低声音，用仅可以他和不远处绑在木桩上的馨儿所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王村长，不用劝我了，我选择祭河。”馨儿脸上尽是刚毅之色，态度坚决的打断了王村长的话。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你就不想想你爹妈？他们拉扯你这么大容易吗？你就这样死了，你对得起他们吗？你说我儿子有什么不好？相貌堂堂还知书达理，又是我王有才的儿子，论身份、凭地位，哪一点配不上你？”王村长按捺住心头的怒火，进行最后的劝说，要不是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非要娶杨老头家的这个馨儿，哪还用得着他在这种神圣的场合下苦口婆心的劝啊。
其实老王头早就准备了一个替死鬼，只要馨儿答应嫁给自己的小儿子，立马就可以放她生路，可是这丫头倔的狠，说什么都不肯嫁给自己的小儿子，王村长拿她也没得什么办法。
“我爹妈？你好意思跟我提我爹妈，枉我父亲与你生死之交，你却用这种手段逼我就范，从小到大，我杨馨儿喜欢的男人就只有一个，他叫苏修，不叫王有福！”杨馨儿的声音很大很大，不仅王村长听得头皮发麻，木塔之下，杨馨儿的爹妈和一众乡亲都听的清清楚楚，只是杨馨儿的母亲哭的更凶了。
这也是杨馨儿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声喊出自己喜欢的人的名字，苏修，如果再不喊一声的话，恐怕再也不会有机会了吧。
“呵呵，苏修？好一个苏修，你现在要祭河，你喜欢的那个苏修又在哪里？他有来吗？他有来看你最后一眼吗？你看看，这就是你喜欢的人。”王村长指了指在场的村民，对着杨馨儿说到，他心里早就知道手下将苏修打残废了，怎么可能出现在现场。
果然，王村长的话让杨馨儿神情一愣，自己要走了，要与这个世界诀别了，苏修，你真的不来看我最后一眼吗？我好想看看你，再看你最后一眼，哪怕是黄泉路上，我也不会后悔。
“你还选择祭河么？”杨馨儿一瞬间的恍惚还是被王村长抓到了，趁热打铁地追问道。
“如果你不想让我跟苏修在一起的话，那么请你快点！”凄然地闭上双眸，杨馨儿没有再去在村民里面搜寻苏修的身影，他不在，还好一些，毕竟我祭河的那一刻，是他最痛苦的时候吧。
相见不如不见。
“好，好你一个杨馨儿，我给你数次机会，你都不领情，这是你自找了，去了老爷那儿报道，别说我不给你情面，要恨，你就恨你喜欢错了人吧！”
王村长的耐心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