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累么?”
果然是君臣同心,默契相投啊!连说出口的话也一样呢。
他无奈一声叹,还道我是沧海难为水的执着,沉声道“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可以帮你。”
我笑了,笑得冷若冰霜。所谓的利用,也就是在他人心灵最柔软的地方种下自己的咒语罢了,这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易如反掌。
我仰面观月,夜空明如水,月在水一方。
月净如雪,月下的人却未必如此。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勾心斗角,阴谋暗算。虽然极度忍耐,但我一向不喜欢别人的暗中窥视,尤其当这个人不怀好意时,
我转身历喝,“六王爷,看了那么久的好戏,还不相信在下的诚意么?”
声音刚落,就听院子花从中一阵骚动,一个少年踏花而来,正是那红衣绿裤的少年——镜风。
第20章
“咦???我已经藏得很好了呀,怎么就被你发现了。”他笑嘻嘻地跑过来,身子往后一纵,跳坐在白玉桌上。
“小刃啊,我在花丛里憋了好久,都没机会出来”他嘴角一翘,嘟囔着,“你们拉扯了将近一个时辰诶,我腿麻了……”
连偃攸的脸上都浮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是六王爷?!……你确定你的智商可以当王爷?”偃攸双手插腰,低头皱眉状。
“说不准啊,不过一般说来王爷的智商会比将军高。”镜风双手抱臂,仰头挑眉态。
表面上,一个猖狂男人,一个脱线少年。
实际上,一个是宫中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一个是在宫廷和武林都呼风唤雨的幕后舵手。
虽然个性怪是怪了点儿,但他们绝对都有在江湖上推波起澜的本事。两人联手,必定所向披靡。
江湖上,“段盟主”已死,群龙无首,七日之后十大门派召开武林大会,当众推选盟主。
七日之后,我将不再是夜刃。
“对了,小刃啊,我有个条件哦。” 脱线少年突然请求。
“啊?”
“我要那个潮柝。”
“啊啊?”
“我说我要你的潮柝,小刃不会舍不得吧?”
舍不得?是留不住吧……
“请便。”
第二日,我一袭白衣坐在白龙教总坛。身后,左边一个黑衣男子,腰缠软鞭;右边一个翩翩少年,红衣绿裤,是我的两大护法。十八舵主一字排开,跪拜于下。
此十八人,不可小觑,个个在江湖上都可独挡一面。尤其是京城舵主叶武风和兰陵舵主凤绯焰。
叶风武闯荡江湖三十年,声名显赫,招式出手极快,往往一招夺命。江湖上人称“鬼面无影”。
凤绯艳却是个怪人。擅长易容之术,模仿他人招式分毫不差,威力相当,几天之内可将一个人人皆知的武林高手模仿得滴水不露,让人防不胜防。但是,就连白龙教中都无人知道他真正的容貌,因为他从来都以他人的面目示人,却没有模仿过自己。
当然,现在要从这十八人中找出此人,也非易事。
“参见新教主。”十八人齐声道,不对,是十七人,前排有一人跪地不动,直勾勾地看着我,唇线紧抿,眉头稍皱。
他就是白龙教的二号人物,创教元老,京城舵主叶武风,长得粗犷豪爽,高大威武,虽年过不惑却仍精神焕发,不减当年。
也难怪他不服,与光明教并称江湖双璧的第一大教白龙教,怎能任由一个毫无来头的人呼来唤去,即便这人的手上拿着前任教主的密令和白龙玉佩。
要服人心,就要牺牲一部分人。英雄并不好当,自古以都是来枪打出头鸟。
“叶舵主,你好象有话要说?”我笑道。
“没错,叶某想和教主过几招,讨教讨教。”
长得豪爽的人出言也不绕弯子,这点我喜欢。
“好啊。”我的手轻摸着座下的龙首,笑得炫目,“我们来玩个游戏怎样?”
“我坐在这儿不动,若你能在三招之内胜我,这教主之位就送于你。如果胜不了,你就帮我完成一件事。”
“好!一言为定”他应得洪亮。
不是他不谨慎,而是他自信。在这江湖中行走几十年,他鲜有对手。
话风刚落,他形影一闪,急速而来,不亏了他“鬼面无影”的名头,行动迅速到看不真切,只见虚影,一股无形的魄力迎面而来。
虽然内力尽失,但摆几个招式打点门面的本事我还是有的。其它的,自然有人会帮我。
他的劲急指风已到眼前,我头一偏,险险避过,我知道是偃攸凭内力隔空打物,在紧急时刻拍开了我,否则我必死无疑。趁着叶武风尚未拆招,我架势一摆,一股深厚的内力就注入我体内,经由我的掌风送出,配合天衣无缝,一气呵成。
此时的叶武风急忙闪避,掌风从他肋下穿过,若不是他影风般的速度,必定全身骨头尽断。
第二招袭来,他运气拔刀飞天,瞬间纵身而下,犹如泰山压顶。
我依旧稳坐如钟。
因为他的刀刃在触碰到我头顶的一刹那,已经四分五裂。他犹如被操纵的人偶,悬在上空,动弹不得。接着他的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弹出,象球一样,重重地摔在了十几米远的地上。灰头土脸。这是镜风的把戏,顽皮却骇人的内力。
“好一招醍醐灌顶,不过,可惜了。”我笑了。
想必我的笑激怒了他,他眉目一瞪,欲使出绝招——鬼影掌。
但是,他已经没有机会了。我不会让一个高手用他的绝招来对付自己。
他突然无力地半跪在地上,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当然,虽然没有武功,我可依旧是用毒高手呢。
在他第一招袭来,指尖略过我脸庞的时候,就被我下了妖钺——一种使人在三天内内力全无的毒方。一切不知不觉。
我站起来,悠然走下台阶,站在他面前,大言不惭地说出谎话,
“你的内力我收受了,放心,我会替你好好保管……”我狡黠一笑,转过身去,怒目一声大喝,“还有谁不服!?”
四周一片安静。
“没想到教主年纪轻轻,却有如此修为,叶某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不知教主要我完成何事?”
我低头一瞥,虽然很可惜,但是手段之下,必定流淌着汩汩鲜血。
我抽出身上配剑,哐啷一声扔在地上。
“我要你的命……”
“从今而后,任何人有违教主之令,杀无赦。”
第21章
欲火焚烧。春光撩耐。密穴麻木的肿胀感随着撞击的加剧而越发的酸楚,分辨不出舒服还是痛苦的律动,一下,再一下,每一下的挺腰,每一下的深入,都引起小腹一阵痉挛和颤抖,挪动着腰想摆脱他的控制,却被他进入更深一寸,酣畅淋漓又痛苦万状。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索求还是在逃避,只是那敏感的一点在他猛烈的贯穿下,酥麻难忍,激荡起所有的疯狂。意志也好,羞耻感也罢,在他野性的征服下,我早已溃不成军,将腿缠在他精壮有力的腰上,尽力的扭动,贪婪地吸取那极致的强悍。
起伏有致的硬朗线条,结实宽厚的有力胸肌,沙哑低沉的雍懒嗓音,如果说强者才有资格坐拥天下,那他生来就是霸主。
想起我刚入宫的时候,我们的肉体交合是他折磨偃将军的算计;发现青龙以后,我们的交合在我看来不过是完成任务,现在想来,一切恍如隔世。原以为他的宠幸只是强者的消遣,是两个无心人的身体游戏,但是现在,在他进入我身体后的每一次撞击和快感中,我突然意识到以往自己渐渐忽略的东西:不知从何时起,在他身下的承欢和呻吟,已经不再是任务。
躺在另一个人的怀中,
可以不是交易。
可以不是算计。
而是因为自己心甘情愿。
这算不算一种幸福?
我的王,如有来世,我愿意倾身为君勾眉角。现在已经太迟。
如今,我要成为武林盟主,亲手毁灭主人梦中的那片彼岸花海。
所以,原谅我,因为即使你的宽容可以改变我的心,
也改变不了我的命运。
回到腾云阁,晓风残月,已快要天明。
腾云阁,就象它的名字一样,一如往昔地冷清傲骨,即便是那月宫仙子也有玉兔相伴,而我从来都是孑然一身。
没关系,我告诉自己,要腾云九天,就要能忍受天极的凄厉苍凉。
刚踏入房门半步,我就愣在原地。
一壶刚沏好的茶摆在桌上腾腾地冒着热气,几个小菜在桌上,精致无比。
一个青涩的少年拽着双手,站立桌后,水气的眼睛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清透如水,绚美如霞。
“矜儿……?”
我无法相信。
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单纯的普通少年。
但如果他真如我原本以为的肝肺冰雪,就不应该出现在这腾云阁。
“公子,可还安好?” 他笑脸盈盈,落落大方地向我行礼。
“你怎么……你……到底是谁?”我不能不警觉,从我选择当武林盟主那一刻起,我的身边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我是矜儿啊,我……”他的眼神里居然有疑惑和不解!
我冷笑。
“哼,镜风倒还真看得起我……要监视就随便你,”
居然一时忘了他是湄水阁的人。湄水阁是镜风的地盘,他,自然也是镜风的人。我暗骂自己不该,在江湖泥泞里摸爬了十几年,竟然还天真地认为一片泥沼中总会有出淤泥不染的清澈!
“不!不是的……是我自己要来的,与他无关……我……”他的声音突然变低,脸上微微红晕,低头小声道,“我听主人说公子一人住在这里,无人说话,所以,所以才拜托主人让我来的。不骗你,真的不骗你,我,我……”
“好了,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我无心再争,即便他是镜风的人又如何?我的计划,他根本无力阻止。
“可是,公子……”
“出去!!!!”我厉声冷目。
他脸色发白地望着我,就象见了鬼一样,战战兢兢地转身离开。
是我的转变让他心悸。
哼,象鬼又如何,现在的我,恐怕比鬼更祸害人间。
倾身躺倒在床上,我幽幽闭目。
我知道,此刻的江湖,已经天下大乱。
第 22 章
江湖儿女没有人不知道“江湖八部”。
那是指江湖上势力最大的八个中原正义教派:光明教、白龙教、初音阁、梨花山庄、枕墨山庄、千笑谷、清影林和雷鸣寺。
光明教教主仗义磊落,身手绝顶,万人景仰,深得武林人心。但却极少露面,深藏不露。
白龙教教主行踪不定,神秘莫测,根本无人见过其真面目,甚至有传言称其就是武林盟主,也有传言说他是一个弱冠少年,还有说法是认为其实际上是一个女人,但真相如何,却没有人说得清楚。
这两大教派,振臂一呼,必然应者云集,虽说众教平等,但实际上这两个教派已经是八部教的领袖,凌驾整个中原武林。
武林盟主之位就在这八部中产生,这是江湖中人尽皆知的规矩。
如今有人却要破坏这个规矩。
离推选武林盟主的日子还有五天,是八部推选自己的候选人的时候。
但是,
初音阁主,人称“天下第一音”的初涯涧被人发现陈尸院中,他的无音琴琴弦尽断,断弦穿透躯体,胸口被利刃一招挖心。
梨花山庄庄主倪春风和枕墨山庄主人沈莫阑本就是一对江湖伉俪,一个是以“梨花绣针”惊艳江湖的多情佳人,另一个是以“飞墨万点愁”潇洒武林的江南才子。江湖中人人称羡,不道却双双毙命家中,双手被砍。尸体旁,一个花针倒刺,一个墨笔横飞。
雷鸣寺方丈慈化于羁旅途中经脉尽断,双目不翼而飞。
千笑谷谷主司徒笑天死于湄水阁的闺床上,他的兵器向天戟竟从他的后穴插入,戳胸而出。据说他的嘴巴张得异常大,五官扭曲,显然是在极度痛苦中挣扎而死。他的男根也被人割下,不知何综。杀人者似乎对他特别憎恨。
这五位曾经叱咤江湖的风云高手,在一夜之间,就退出了飘摇舞台,成为过去。
但清影林的主人清若水却在一位红衣绿裤少年的搭救下幸免一死。而那位少年据说是白龙教的护法之一,代替从不露面的教主行侠仗义。
江湖上谁人不知,那一招挖心、双手被夺、双目无存、男根被割,都把人们的目光引向了一处,那就是杀人集团“夜诛”。
从猎物的身上取走某部分作为完成任务的证明,是夜诛的规矩。
更何况我还将自己的炎血剑给了偃攸,在此剑下死去之人,特征鲜明,必定是鲜血流尽,尸体干枯。
所以人们更加确信,这是夜诛第一影者所为。
在他们的印象中,凡是那抹红影所到之处,就是人间地狱。
所以,第二天起来,江湖上已经风声水起,义愤阵阵。
不仅是被害的江湖“五部”、从小团体到大门派,甚至独行客,所有的力量都蠢蠢欲动,整个武林因为这件事,不再沉默,而是空前地团结起来,有愤怒,有声讨,有漫骂,虽然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是真心打抱不平,有多少人是想趁乱捞点好处,但是,确确实实地,所有的声音,都分明尖锐地指向了“夜诛”。
我笑,主人,您这次真的在劫难逃。
单是我一人的力量当然无法与您对抗,可当敌人数不胜数、无处不在时,您也会头疼吧。
四面楚歌中,即使是霸王也一样无力回天。
您一手创立的“夜诛”,气数将尽。
一大清早,我就睡意全无。在书房里坐下,矜儿帮着磨了墨,捧出一卷白绢布,铺在案几上,侍立一旁。
这几天,我的生活起居,全由矜儿一人照料。他倒也机灵,从来没有逾越自己的身份。只是在一旁默默看着,有人来访时沏了茶就离开,若是王来了便准备好茶酒,热汤,就再也不来打扰。我发现他确实是个细心的人,对我的照顾无微不至,但却刻意地和我保持着一段距离。
我从他的眼神里隐约看出答案。
他怕我。
这种感觉我再熟悉不过,那是对陌生生物最本能的一种抗拒,就象动物中的天敌一样,也是那些被我杀掉的人眼中闪过的最后一种表情。
我站起身来,上半身稍稍前倾,捋起袖口,提笔轻轻运墨。
不是我有雅兴舞文弄墨,而是这一月来,我的胸口堵得慌,有时竟会喘不过气来,每当情绪激烈时,下腹的火热就会涌起,无论我如何地压制抗拒,那腥甜的液体总会涌进口中。仿佛这身子我自己都无法控制。每件沾到血迹的衣服和被褥都被我悄悄烧掉,我不想让王看见那惊心的斑斑血迹。矜儿说我在睡梦中常常蹙眉叫唤,声色凄厉,冷汗连连。我隐约地知道,自己的时间所剩不多。真是这样,一个人的内心如果已经兵荒马乱,即便平日如何遮掩压制,也总会在不知不觉中暴露出来,比如梦里。我知道,那片彼岸花海再也不会进入我的梦。
所以,我要把自己脑海中尚存的印记留下来,不是自怜,不是凭吊,只是想站在远处最后看一眼当初的夜刃。
轻轻提腕,勾出那石桥。稳稳沉笔,抹出那湖水。腕关滑动,流水行云:天上有一轮明月,河边有漫坡彼岸花海。
自古有画亦应有诗。
写下诗句的最后一字,我神色满意地收笔。
“矜儿……你过来。”这是我几天来第一次对他笑。
恐怕是没想到我会突然那么温和地叫自己,矜儿诧异地走到画前。
“你看看,画得怎样?”
他举起画轴,凝视许久,似在出神,而后悠悠道出画里提诗:
“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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