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知道自己去打电话之间发生什么事,贵子问田所。
“是三重构造。” “咦?”贵子瞠目,之后径自颌首。
不久,有人敲门。中西贵子飞快跑过去开门——应该已经死亡的三个人一脸不自在的站在门外。
“由梨江……啊,果然……”能够再见到心中自认是恋人的由梨江,田所义雄似乎高兴得快掉下眼泪,但,脸上却洋溢着幸福感。
“该是侦探角色出场的时刻了。”久我和幸对三人说,“请入内。”
雨宫他们三人带着罪犯般的表情进入,不,事实上他们本来就是罪犯。
“我们开始吧!”久我和幸环顾每个人,“我之所以会考虑到这次的事件乃是三重构造的戏剧,主要来自好几个暗示。首先,第一个是在这个房间,亦即电子钢琴的耳机。”
众人的视线移向钢琴。
久我走近钢琴,拿起耳机:“最初的事件发生时,只有一件很奇妙的事出现,那就是耳机的电线插头插在插座上。我觉得很奇怪,明明这里是隔音的房间,为何笠原小姐要使用耳机呢?
“不过后来再次来看时,插头已被拔出来了。或许是本多觉得这样很不自然,事后回来拔掉的吧!”
“温子,你曾经使用耳机吗?”中西贵子问。
温子死心似的点点头。
“为什么?”
“如果戴上耳机的话,就算有人偷偷潜入、靠近也不会发觉,不,是没有发觉也不足为奇,所以笠原小姐才会戴上耳机。”
“咦?你说什么?”田所义雄大概不明白其中涵义,问。
“如果未戴上耳机,应该能发现凶手自背后接近的脚步声,不是吗?”久我和幸缓缓说道,“尤其是弹奏中间的休息时。”
“话是这样没错,但……”
“尽管如此,若还假装未发觉而轻易被人杀害,岂非立刻会被识破这是演戏?”
“啊,原来如此。不,且慢,再怎么是三重构造的戏剧,总不可能真实演出杀人的场景吧!”
“不,必须演出。”久我和幸肯定的说,“关于这点我待会儿再作说明,现在各位只要知道有这回事即可,亦即,行凶场景完全真实演出了。”
看样子,久我或许已完璧的揭穿真相。
“完全真实……”田所仍旧不解的喃喃自语。
但,久我漠视他的反应,问本多:“你是何时把耳机插头拔掉的?”
“大家曾经一同调查所有出入的门户吧?当时我最后离开这儿,乘机若无其事的拔掉插头。我虽知道在隔音房间里戴上耳机很不自然,可是却想不出其它更好的方法。”
“我想也是。”久我颌首之后,继续接着说,“第二项暗示是元村由梨江小姐遇害时的停电。当然那并非偶然,而是故意的,可能是暂时扳下总开关吧,那么,为何要这样做呢?在此,重要的是那天晚上我和本多共同制造出不在现场证明。”
本多雄一深深吁出一口气:“结果就是因为答应你制造不在现场证明才招致失败。”
“不错。但,你若没有答应,知道事情会如何演变吗?”
“当然,你应该会怀疑我吧,”
“而且很可能一整夜都监视你的行动。”
“一方面在当时的阶段不能够被怀疑,另一方面也找不出拒绝的借口,坦白说,我非常困扰。”本多不住搔抓着头。
“所以在杀害元村由梨江的场景那一幕,你找雨宫代替扮演凶手角色。”
被久我指出,雨宫别过脸。
田所义雄和中西贵子好像已决定听完久我的说明吧!只是露出惊讶的表情,却都默不作声。
“应该是洗过澡出来就拜托雨宫帮忙吧!”
“嗯,不错。”本多粗声粗气的回答。
“果然是这样吗?其实也难怪,因为本多刚出去,雨宫几乎就同时进入。”
“但是当时只拜托他稍微拖延你洗澡的时间而已,因为我本来打算在这中间完成行凶的那幕场景。”
“是吗?对了…… ”久我望着雨宫,“你们谈了很多事情吧?”
“可是当时无法演出行凶的那幕场景,因为我来到由梨江的房门前时,里面传出田所的声音。”
“啊,”田所低呼出声,慌忙掩嘴,很不自在似的低头不语。
“是那个时候吗?”久我仿佛有所释怀的表情。
“所以我不得已,才在雨宫的房间留下纸条,请他代替我行动。”
“原来是这么回事。”久我和幸心满意足似的颌首,视线回到雨宫脸上,“以雨宫的立场而言,应该感到很困惑吧,代替本多演出行凶的场景必须解决重大问题,亦即不能被见到脸孔。”
“为什么?”中西贵子似因为完全无法理解,半气愤的说,“我真搞不懂呢!为什么必须演出行凶的场景呢?为什么不能被看见脸孔呢?不可能有人在看吧?”
她的话让所有相关之人皆低垂着头。房间里弥漫着沉闷的气氛。
“没办法了!”久我和幸苦笑道,“我虽然已拟妥先后顺序,不过照这样看好像很难说明……当然,除了田所和中西小姐外,其它人对事态都非常清楚……”
“我们两人被排斥于圈外吗?”中西贵子鼓着腮帮子。
“我现在就开始说明。首先是方才的窃听器之事,我最初想到的是,究竟那个人在哪里窃听呢?是投宿于这附近的其它山庄吗?窃听器的有效范围达到何种程度?”
“应该是很广吧!”田所义雄喃喃说着,但,或许他的话并未经过深思熟虑吧!
“但是,随着推理的进行,我遇到必须更进一步分析的问题了,亦即,那位另外的人真的只是在听状况吗?难道没必要亲眼目睹?”
“摄影机吗?”中西贵子瑟缩身体望向四周,“可是,刚才你说并没有摄影机……”
“是没有摄影机。”久我和幸说,“可是根据各方面的分析,那位另外的人物,也就是麻仓雅美,不应该会只听状况就满足,不,若考虑其目的,应该也希望目击行凶的现场。”
久我和幸果然已注意到这个诡计!
“虽然你这样说……”田所义雄不安似的频频打量四周,“她是怎么亲眼目睹呢?”
“很简单!不过,在画出正确的俯瞰图和配置图之前,我只是半信半疑。”
“啊,对了,你昨晚就是在画那种图吧?”
“画好图之后我得到确信,知道自己的推理无误。”
“别拖延时间了,快点说吧,麻仓雅美到底在哪里?又怎样看着我们?”田所义雄不耐烦的问。
“就在附近。”久我和幸回答。
“你说什么?”
“出来吧!我是说你。”久我转身,指着“我”……
(地图)
久我和幸的独白
“我是说你!”我指着旧音箱,说。
不,那虽是音箱的形象,其实不是,里面的墙壁应该有洞穴,而她就是自内测注视着我们。
“你说什么?”中西贵子目瞪口呆。
田所义雄也哑口无言。
“第一现场是这个游戏室,第二现场则是隔壁房间,那么这两个房间之间有什么呢?”
“什么……不是墙壁吗?”田所义雄不知所措的回答。
“但,其实不是,只要看房间配置图就一目了然了,应该和那边的储藏室一样有同宽度的狭长形空间存在,不,应该说是本来储藏室空间有两倍大。”我望向中西贵子,“知道这幢建筑物背面靠着一张桌球台吧?”
贵子颌首。
“我一直无法释然,为何桌球台会摆放在那种地方,照理应该收藏于这储藏室内。问题是,为了确保那某位人物的躲藏空间,就只好移至外面了。”
我回头看看本多雄一,“能请她出来吗?如果她无法自己出来,我们可以帮忙。”我朝储藏室踏前一步。
“不,”本多快步走过我身旁,“我带她出来。”
“麻烦你啦!”
“本多,我也帮忙吧,”雨宫京介走近。
但,本多伸手制止他:“请你别出手。”
他微缩着背,背向我们,打开储藏室门。里面是约莫半张榻榻米的空间,但是什么东西也没有。
他进入储藏室,左转,双手将隔间板往上推,一声清脆的声响,隔间板拿掉了,不,正确说应该只是在三夹板上贴着隔间板图案的纸!
“有那样的机关吗?”中西贵子惊叹出声。
本多拿掉三夹板,自己进入里面。我们走近储藏室门口。
不久,里面传出细微的声音:“看到了。”
“嗯。”
“不要紧吗?”
“放心。”
有轻轻的碰地声接近,我们后退。
没多久,储藏室内出现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年轻女性。本多推着轮椅。似乎光线刺眼,女性用手掌遮在眼睛上方,不停眨动眼睛。
“雅美!”中西贵子叫出声。但,接下来的话就说下出口,只是不住蠕动嘴唇。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田所义雄的声音也仿佛勉强硬挤出来一般,频频的扭动脖子望着我们。
“就是这么一回事,麻仓雅美小姐从很早之前就在这儿,很可能在我们前来之前,对吧?”
麻仓雅美颌首。
与试演时所见到的她相比,已经消瘦得令人吃惊,整个下巴都变尖了,头发也有点脏乱,充分显示出她在这四天之中的辛苦。
“为什么做那种事……”田所似无法理解般的无数次摇头。
“所以嘛,我方才也讲过,是为了观赏杀人剧——本多实行复仇手段,麻仓小姐在一旁目睹。记得我们曾经讨论过一次吧!亦即,凶手为何选定这样的场所……理由就在这里。”说着,我转脸面向本多和麻仓雅美,“我可以进去里面看看吗?”
“不要紧吗?”本多问雅美。
“没关系。”她回答。
我进入储藏室内。中西贵子和田所义雄也跟进来了。
“哇!”贵子惊呼出声。 除掉隔间板的储藏室变成如走廊般狭长的房间,我进入最里面,见到三边墙壁都开着约莫脸孔宽度大小的正方形洞穴,虽然必须蹲下才好达眼睛高度,不过坐着轮椅的话,高度恰适中。
“啊,可以见到由梨江他们的房间。”望着右边墙壁的洞穴内,中西贵子说,“原来如此,是采用由这边能清楚见到、对面却看不出的镜子。”
“从这边能见到休息室。”我望着正面的洞穴,说。
由于是挑高式格局,隔着走廊的扶手栏杆能够见到休息室和餐厅的一部分。游戏室和由梨江他们的房间之间也装设有镜子,应该也是同样情形吧!
“餐厅是……只能见到靠休息室那边的桌子,不过我们一直坐在那边,应该可以清楚见到。”
大家所坐的桌子好像形成固定化了,其实似是本多雄一巧妙诱导。
“这个洞穴好像就在音箱后方呢,”望向游戏室,田所义雄说。
昏暗的光线中,我环视四周。地板上掉落着钢笔型手电筒,我拾起,点亮,恰好见到耳机和电波接收器。
“是窃听器使用之物吗?”田所义雄问。
“好像是吧!”
我继续望向四周,有堆着食物罐头。竟然靠这样的东西熬了四天,一旁则放置有车内使用的携带式尿壶。光看到这个,就已能够充分感受到麻仓雅美的执念了。
出了储藏室外,见到本多雄一将手伸入麻仓雅美的衣领内。我心想,他在干什么呢?仔细再看,发现是用毛巾替她擦背。
即使我们出来,他也未停止,最后甚至还帮她梳理头发。这中间,雅美静静闭上眼。
知道被骗当然会受到重大打击,但在她脸上却没见到这样的神色,就算对本多,也不像很生气。是两人彼此间有那么强烈的爱情结合在一起呢?抑或因为疲累、神经已被磨钝而毫无感觉呢?
我无法辨别!
笠原温子和元村由梨江在房间角落不住啜泣,雨宫京介也在一旁俯首不语。
“你是久我先生吧?”出乎意料之外,开口的人是麻仓雅美,“请你继续说下去。”
“好的。嗯……”突然被指名,我感到有些狼狈,但……怎么啦,别受到影响,现在可是扮演侦探角色哩!
“刚才讲到为何停电。”
“啊,对了,真不好意思。”
我低头致谢后,才发现这样一来威严尽失,连忙略微挺胸,轻咳一声:“也就是说,一切都是估算到麻仓雅美小姐正在看的状况下而表现的演技。雨宫虽是代替本多演出杀害元村由梨江小姐的场景,但他考虑后采取的作战方式乃是利用黑暗之中行凶。
“雨宫首先扳下总开关的保险阀,然后才至元村小姐的房间,这样一来,元村小姐即使扭动台灯的开关,台灯也不会亮,就不必担心被麻仓雅美小姐见到脸孔。
“元村小姐应该感到怀疑吧?因为若接近至可以勒住脖子的距离,她当然会知道对方是不是本多。可是元村小姐从我这里知道我和本多制造不在现场证明之事,我猜想她在一瞬之间应该能够了解事态,所以方能继续进行被杀害的演技。”
“你的推想完全正确。”麻仓雅美以她那可以称之为冷澈的眼神盯视元村由梨江,“由梨江的演技实在一流,”
由梨江则仍旧继续哭泣着。
我看着本多雄一:“就这样,终于勉强完成杀害元村小姐的作业了,但,毕竟因为和我一起制造不在现场证明之举招致破绽。”
“是的。”他颌首,“当时我觉得很幸运,亦即,知道你选择由梨江为证人,让她知道我们睡同一个房间之时……”
“因为若是其它人,你就必须赶快想办法阻止其说出,否则被麻仓小姐知道就很麻烦。”边说,我边想起对本多提起找由梨江当第三者当时的情景。
当时,本多似很惊讶的问我是否去由梨江的房间,等我回答说是在盥洗室碰面时,他仿佛马上松了一口气。我本来以为他对女人很洁身自爱,其实并不是,而是如果我是在由梨江的房间谈及和他制造不在现场证明之事,一定会引起麻仓雅美的怀疑。
还有,第二天一大早本多就要我离开他的房间,其实在这之前他已先去看过雅美,确定她仍在熟睡。
“第三椿事件没有特别的问题,只有一点不明白的是,那就是安眠药,到底是掺在什么东西内呢?”
“汤!”本多回答,“表面上我是在大家面前冲泡,事实上已经事先放入杯中了——当然,我和雨宫的杯子里并没有放安眠药。”
“原来如此。”我深深颌首,“其实知道的话就很单纯了,只不过,我的意识完全集中在牛奶上。以上就是为欺骗麻仓雅美而安排的整出戏的详细情形,当然,其它还有能认定本多和雨宫很明显是共谋的一些疑点存在,不过这些留待日后再慢慢检讨吧,”
我的话已说完,众人注目的焦点很自然转而集中在麻仓雅美身上。可能察觉到了吧?坐在轮椅上的她微微挺胸,望向这边。
“看样子似乎轮到我说明了。”
“想要问你的事太多了。”
“我想也是,但,该从哪里说起呢?”
“应该是……动机吧!”
“动机……”
麻仓雅美闭上眼,然后睁开,以锐利的视线回瞪着我们。
第五场 游戏室里
每个人都在看我,在这之前一直在画面中登场的人物:久我和幸、中西贵子,以及雨宫京介……
现在,我的观点已非神的观点了,我自己也变成登场人物之一!
“求求你,麻仓小姐。”久我和幸说,“请告诉我动机,到底曾经发生什么事呢?”
“好吧,”我回答,“我会全部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