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赵玫身后白光一闪,她没有回头,却有一堵无形的墙竖在了她身后,保护着她阻挡下了伯子锐和仲翡的攻击,伯仲二人只觉得劈到了一团棉花一般,软绵绵的没有实质,可是却再不能前进一步。
不待他们诧异,赵玫便如飞箭般射向季易――要想一切顺利,就必须要先擒下这个老狐狸!
季易却张开了双臂,似乎迎接着她的到来,他袖中的手,却慢慢的松开
眼见着那个莹白的圆圈再次出现,赵玫目光一沉,她并没有停止或后退,反而冲得更快了,如光如电,宽袖长裾的杏色宫装在空中划出一道亮白色的弧线,直直的撞向那个变得巨大亮得刺眼的圆圈。
“轰――”
白光四射,刺破长空,台面颤抖。
雾气似乎又浓了几分,外围的卫兵眨了眨眼,
“喂,有没有看到刚刚的白光?”
旁边的士兵摇头,四周除了雾,什么都没有,台上的人也还是之前那样,没有什么变化,不知为何统领们会那般紧张。
台外的士兵还在耐心等待,台上的战斗胜负已分。
白光散尽,赵玫傲然挺立,她看着季易,缓缓抬手,云纹紫边的宽袖里伸出皓白的手,手心里,小巧玲珑的拘云镯安静的躺着,然后,她猛的一握,便见一团莹光爆裂,星星点点的碎光飘散开来
灵器拘云,生于九天暗河之渊,拥有无上困囿之灵力,今日尽毁。
向来不动如山的季易也终于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赵玫冷冷一笑,
“事不过三。你以为,你还能困得住我第三次?”
035 营救()
赵玫的手心空空,上等承品灵器拘云镯已然堙灭。
季易怔愣半响,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怎么会?”
“此物属金,那日我注入了大量火系灵力,金火相克,它已经到了极限”
季易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日他隆重迎接她的马车中,她以命相谋,便是注定他失败的开始。
赵玫仰头,精致的下颌扬起一抹坚毅的弧度,“把伯子栩交出来吧。”
没有了拘云镯的季易,对她已再无威胁。
她身后的伯子锐和仲翡见到这一幕,对视一眼之后,统一了意见――静观其变。
“他就关在王宫里,你跟我去吧。”
季易作势要走,赵玫忙伸手止住:
“慢!你让你的人把他送过来,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季易似笑非笑的看着赵玫,赵玫亦绝不让步的淡然回视,相持之下,最终,季易还是拿出了一个圆管形的小哨子,凑在嘴边吹了几下,没有听到声音,但是不多时就有一只黑鸟飞来,倒挂在季易的手臂上,仔细看去,那鸟大耳尖嘴,竟是一只蝙蝠。
季易撕下了一块衣角,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了几个字之后便绑在了蝙蝠的脚上,拍了拍蝙蝠的爪子,蝙蝠这才飞走了。
赵玫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做完这一切,心里却无法平静,那个哨子应该是模仿蝙蝠发声而制的,能发出人耳听不到的超声波之类的声音,没想到在如此落后的山海大陆,竟然还有这般先进的装置,真是令她大开眼界。而且,豢养蝙蝠作为传信工具,恐怕也只有季易能想得出来。
可能是赵玫盯着那个哨子的眼神太过明显。季易拿着哨子笑了笑,然后扔给赵玫,哨子连同尾部系着的红缨流苏在空中划了个优美的弧线落到赵玫手中。
“难得我的东西能入你的眼,送你吧。”
赵玫心情复杂的握紧哨子,玉质温凉的触感腻在手心,像记忆里那些留在额际挥之不去的轻柔浅吻。
“你做这么多,能走到这一步,真可谓算无遗策!可是,你扪心自问,你所利用。还不是我的软弱和不忍,你能赢,也无非是因为我爱你。”
我爱你。你却不爱我,所以注定是我输。
这是属于北候季易最别扭却最深情的告白,午夜梦回的相思意,化作缠缠绵绵绕指柔。
赵玫沉默。
只剩季易怆然而笑,
“似乎。无论我做什么都留不下你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所有人都耐心的等待着。
锦昭依然沉睡,叔温则坐在她身边,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仿佛剩下的事情已经与他无关;伯子锐和仲翡虽然不再动作,但是脸上的焦急掩饰不住。他们背对而立,警惕而防备的看着四周,此刻台上的人都不简单。不到最后一刻,他们无法完全信任。
尚若恒仍旧安静的站在那里,仿佛只是一个局外人旁观着一场闹剧。他站在那里,似乎已被忽视,可是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明白。那里,还有一个人。或许能成为今夜的变数。
赵玫一直看过那个方向,虽然她知道尚若恒一直在看着她。她告诉自己要忍耐,要冷静,直到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才能去面对那个人。
这时,台下突然响起了喧哗声,然后是禁卫军统领禀告的声音:“公主、驸马,东候二世子伯子栩求见。”
伯子锐和仲翡脸上一喜,忙向邀月台的入口方向看去,只有赵玫慢慢将目光转向叔温则。
叔温则没有抬头,声音却已飘了出来,“请世子进来吧。”
当伯子栩的身影渐渐从雾气中显现出来的时候,赵玫终于舒了口气,伯子锐和仲翡连忙迎过去,
“你没有受伤吧?”
“他们没为难你吧?”
伯子栩笑着摇头,眼睛却看向了赵玫,这一眼,是顿悟是惊喜,是为自己的不信任而惭愧,以及对那些颓丧失望的情绪而自嘲。
无论如何,你还是那个你,就好
赵玫一笑回应,她之前还担心该如何跟伯子栩解释,是白担心了。聪明如他,想必此刻已经想通了其中关节。
那时正在为如何让季易取下拘云镯发愁,季易虽然心疼她体虚,但是明显有着别的顾虑,光靠她装傻卖萌似乎并不能完全打消他的顾虑。如果不能摘下拘云镯,她恐怕只能冒着生命危险来强行突破了。
而那时,伯子栩来得刚刚好。
她却并不知道,伯子栩原本就是季易派人引来故意试探她,再趁机抓获的。而这次的将计就计,最终还是赵玫赢了。
“驸马,外面士兵守卫多时,着实辛苦,应该让他们休息去了吧。”
叔温则抬起头,淡淡看赵玫一眼,她已掌握了整个节奏,何况,他也不想跟她硬碰。他起身,十分配合的对外面吩咐道,
“都退下吧,今夜大家都辛苦了。”
外面的禁卫军统领虽然疑惑,但是令行禁止,他很快便带着人告退了。
这时叔温则才神情复杂的看向赵玫,“你,是打算站在东候那一边了吗?”
“不。我只是不喜欢被人利用!这一局,你们凭何想赢,便要因何而输。你们的争斗尽管去争,与我何干?要怪只能怪:一开始,你们就算计错了人!”
赵玫沉声严词,她今夜一直笑意吟吟,心态平和,直到这一刻,她才将内心的愤怒发泄出来。她不过开开心心的开她的酒楼,乐乐呵呵的过她的小日子,为何要将她卷入这江山之争的阴谋迷局?
叔温则却苦笑着摇头,“你早已身在局中,算计他们,必定会牵扯到你,你又何苦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想管呢”
赵玫皱眉,“你什么意思?”
季易突然插话进来,“他的意思是,以你的才能,何不就此选择一方,早早定了胜负,也免得几方争斗,无辜受灾。”
他好心的为赵玫“解惑”,表情戏谑。
“我?我何德何能,如何凭我的选择就能决定胜负?”赵玫指着自己鼻子问道。
“你可以!以你的聪明才智。堪为社稷肱骨!”
赵玫转向伯子栩,“怎么连你也这么说!”
“何况,如果有你在。相信其他几方都会手下留情呢怎么样?用你一己之身,换百年太平?你可以选择继续做北候夫人,或者嫁给东候的世子,也可以嫁给,啊。驸马是不行了,可以嫁给对肃氏忠心不二的栋梁之才,尚大人啊”
季易继续火上浇油,似乎能将赵玫陷入为难窘迫的境地是他十分乐意见到的。
他戏谑的声音令四周陷入沉默,赵玫扫过众人,似乎除了仲翡露出紧张的表情。其他的人都在认真思考着这建议的可行性。
不对,还有一个
赵玫淡淡瞟过一直安静的躺在那里的锦昭公主,似乎刚刚提到尚若恒时。她本该平稳的呼吸也乱了几分呢。
“其实你自己也知道,只是不想面对而已。你不愿背负整个江山,便愿意看着乱世纷乱,无辜受灾吗?”
伯子栩也忍不住借此机会逼赵玫一逼。
“够了!”
赵玫郁闷了,她好心救人。怎么到了最后,反而是她被扣上了眼见乱世侵伐而无动于衷的冷血的帽子!
此刻。邀月台上,叔温则、季易、伯子栩成三角,将她包围着,逼她做出取舍。
此刻,雾层之上,明月周围,星辰闪耀,争相斗妍。
“天劫早已开启,从初生的月之神女遗落失踪的那刻起,命运之笔便开始慢慢勾勒,如今应劫的星图已经画成,乱世既起,等待有人终结。”
待月曾经的声音似乎在耳边回响,赵玫心里一震。
此刻的风云际会,亦对应了那九天之上的星图变幻,命运的巨轮缓缓转动,终于到了这一天
赵玫压抑住心里的异样,沉下脸色对伯子栩道,
“你到底走不走!”
叹一口气,伯子栩连声答道,“走走!”
这时,赵玫终于看向了尚若恒。
看他轻抬脚步缓缓走过来,褚色朝服上的青绶随脚步轻晃,带着那些欲说不能说的心事。
“我只问你一句话”
赵玫没有说完便顿住了,因为她看见尚若恒薄唇轻启,无声的比着口型。
“他们没事。”
她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下,那些辗转翻覆的夜晚,她几乎残忍的逼自己回忆刑场上的每一幕、每一个细节,最终她还是生出了微薄的希望,希望自己没有看错人,毕竟,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过澄澜她们的脸。
此刻,在得知澄澜没事之后,她绷紧的弦终于松开,心口的气一松,连带着压抑的气血也涌上来。她拼命忍住,但是仍有血丝顺着嘴角流下来。
尚若恒没有惊讶,不想让她身后仍旧不安分的人看出异状,而且他也早已料到,要将那来历不凡的灵器毁掉,她亦需要付出十分惨烈的代价。
赵玫用袖子一揩,将触目惊心的血迹抹去,却抹不去他心里的那份疼痛。他轻叹一声,取出一粒丹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喂进了赵玫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带着冰润沉雪的清甜味道,赵玫不知道那是尚若恒的师傅送给他的天雪丸,是采用九天之边的菩提树上的带着积雪的花瓣所制,极为珍贵。服用之后不仅可以起死回生,还能调气疏滞,增加大量灵力。
赵玫不仅立即恢复了血色,更感到精力充沛,灵气大涨。
她张了张嘴,想说谢谢,却又改变了主意,
“这是你欠我的,当做我这些天来担忧痛苦的补偿!”
尚若恒从善如流,“在下也这么想。”
两人相视而笑,还是喜欢这样的相处。然后他让开,将离开邀月台的出口让出,赵玫感激的看他,想让他也一起走,尚若恒摇头,“我始终是成朝之臣。”
“可是我担心他们对你不利。”
“无妨,我还有用处,他们不会自砍手脚。”
尚若恒说完便走开,站到了叔温则身后。
伯子栩则同伯子锐、仲翡一起来到赵玫身侧,他与尚若恒擦肩而过,这一错身,兄弟情意抛却,再相逢时,或许便是战场两端。
他忍不住道一声,“表哥,珍重。”
尚若恒沉默点头,错身而过,只是眼中多了些难以名说的情绪。
这一幕看在赵玫眼里,也不免生出几多感概,但是现在的情势已容不下诸多矫情。
“各位,得罪了。”
她突然动了,身法飘逸,带着独特的韵律转折于那几人之间,转眼间,便封住了季易、叔温则、尚若恒几人的穴道。
她停在锦昭旁边,笑道,“公主既然愿意睡,就继续躺着吧。”
锦昭的手指微不可见的一抖,赵玫同时起手点穴。她倒飞而起,离开那阶高台时顺便施展了困术。
一个淡金色的光罩将叔温则等人罩住,站在外围,便只能看到浓厚的雾气。
赵玫转身,对着伯子栩,“走吧!我们只有一个时辰”
036 逃路(一)()
深夜的王宫里,几个影子正沿着重檐下的宫道迅速奔袭。
刚要转过一个墙角,眼尖的赵玫瞟到对面正走来一队巡逻的卫兵,她连忙扯着几人闪进旁边的树丛后面。
卫兵们列队而过,没有注意到月色下斑驳的树影较之平常更浓厚了几分。
“穴道一个时辰后自动解开,叔温则应该有办法解除困术,我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离开王都。”
黑暗中,稍作喘息的时间里,赵玫的声音并不轻松。
“怎么才一个时辰?你不是很厉害吗!一个时辰我们怎么可能出城?你到底是想帮我们还是害我们?”
仲翡话里带刺,赵玫淡淡看她一眼,“你去的话,看看能不能点住他们十秒钟。”
“你――”
仲翡还想争锋相对,却被伯子锐劝解的眼神制止住,毕竟是赵玫救了他们所有人,这个情不能不承。
赵玫一阵心烦,等卫兵走远,她率先走出去,领先了其他人一段距离。
过了一会儿,伯子栩跟上来,那三人中也就他的轻功能跟上赵玫,他瞄了瞄赵玫凝重的神色,觉得不像是跟仲翡置气的表情,问道:
“出了什么问题?”
赵玫皱着眉,不知该如何跟伯子栩解释,想到刚刚点穴时探究到了那几人的真实实力,又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那几个家伙,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进境这么多了尚若恒也就算了,季易那老狐狸和叔温则居然也有了深厚的灵力”
“灵力?居然是灵力跟你相比如何?”
赵玫没有答话,恐怕伯子栩也已猜到,凭季易和叔温则目前的实力,跟赵玫硬碰硬的话并不一定会输。
那么,他们是有意放她们走
“就是猜不透他们是大发善心愿意放我们一马呢。还是另有后招在等着我们?”
这才是她烦躁的原因,原本以为尘埃落定,谁知一切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不管怎么样,目前的首要目标是离开王都。”
“对!”
赵玫和伯子栩相视一眼,这一刻,他们站在同一战线上,是同伴、是战友,没有掺杂任何遐念。
然而他们的对视落入仲翡的眼中却变了味――那是投契、是灵犀、是眉来眼去脉脉传情!
仲翡把牙咬得咔咔作响,握着拳憋着火气,就连她身旁的伯子锐也觉得空气突然灼热了几分。
“停住!”
仲翡突然一声低喊。压抑的声音在寂静而空旷的宫道上仍显得十分突兀。赵玫和伯子栩齐齐停住,回头看她,这个统一的动作更是令仲翡压抑的火气噌噌的蹿起来。
“我要去找仲时!我不能扔下他不管!”
赵玫眼睛一转,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便懒懒的撑着腰,似笑非笑的看伯子栩一眼,那意思是:“你自己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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