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会嫁给一个人,他会帮我守护成朝和肃氏。”
赵玫抿起唇,无奈一笑,
“随你。”
锦昭却突然抓住她的袖子,诚恳的看着她,
“姐姐帮我”
赵玫愕然。
姐姐?刚刚还叫姑娘来着
“我去把尚若恒绑了交给你煮成熟饭?”
锦昭一开始还没听懂,后来似乎有些明白赵玫的意思,一张俏脸顿时羞得通红,却仍旧不松手,
“姐姐,锦昭不是这个意思,锦昭只想在限定的人选中找到一位最好的”
“哦?你所谓的最好是?”
“能助我守护这成朝江山,亦能爱我不离不弃!”
刚刚及笄的少女,在这月光柔柔洒落的夏夜,第一次说出了深埋心底的话,此刻的她,美好得让人不忍打碎,但命运却终究与愿违,当所有的黑暗和不堪都围绕在少女的周围时,她想起此夜,仍旧觉得这不过是一场虚无的梦境,梦境中,那白衣若仙的女子,笑得温暖而明媚,对她说,
“好。”
054 某种思念()
锦昭离开之后,赵玫躺在床上,一边把玩着在墓室中得到的碧珠,一边想着答应锦昭的事。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多么美好的愿望,可是世事却有太多的无奈和悲哀。
她想起自己重生前的二十五年,也曾在蓝衣白裙的青葱岁月里憧憬过爱情,却因为看得太透,听得太多,而对那虚幻的爱情、莫测的人心丧失了信心。
而重生以来的二十年,那些山林里相陪相伴的日子,那个谜一样的男子淡淡却温暖的笑,似乎让她又重拾起某种心情,她不知道那些期待和牵挂算不算爱情,但是此刻不知为何――
尤为想念你,待月
赵玫握着碧珠,浑身说不出的清新舒服,不知不觉便沉沉睡去。
夜深,有人美梦,有人难眠。
西候世子叔温则所住的小院中,灯火通彻,烛光中清俊的男子已经沉默了一刻钟,一旁阴影中垂首俯身的黑衣人后背已被冷汗湿透。他见识过主子的手段,连看惯生死的他都觉得胆寒
那是主子初领绝煞军时,军中的人都是面服心不服,更有些自持有功的狂妄之人,尤其不将主子看在眼中。有一次,负责斥候分队的校尉李猛,为了刁难主子,故意谎报敌情称前方树林有伏。主子亲自带了一队人马,不出一刻钟就将整片树林探查完毕,结果只找到了几个猎人捕猎设下的拙劣陷阱,他也在那队人马之中,他仍记得主子当时的笑容,仿佛等待此刻已经很久。事后,李猛被革去校尉一职,被悬在营地前的歪脖树上,身上的几处静脉被割断,悬挂了一天一夜,直到血流尽而死。自此后,绝煞军对这位看似温和实则冷厉的新主再无二言。
想到李猛那张苍白干瘪的脸,他心里一阵发颤。
好半响,叔温则才缓缓开口,
“一个小厮,还是个殿上被问罪的小厮,就这么说不见就不见了?你们居然什么都查不到?”
黑影人的心又紧了紧,战战兢兢的答道,
“带走人的侍卫很面生,但是对这里很熟悉,很快就甩掉了我们的人,后来我又派人去主殿打听过,都说不知道”
叔温则又沉默了,他取下一旁桌子上的灯罩,两指一拈便掐去一截燃过的烛芯,烛火的灼热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他戏耍般挑弄着烛焰,红色的火焰随着他修长的手指而婉转跳跃,仿佛是在迎合附庸他一般。
好一会儿,他才冷冷笑道,
“呵,能让我们高贵的公主出手帮忙的人去芦殿外守着,留心单独下山的人或马车,不论男女”
“是。”
“下去吧。”
黑影这才松了口气,迅速隐遁而去。
另一院中,仲翡枯坐桌前,手里握着一个红色的同心结,也不知想起什么,她开始猛的扯着同心结下坠着的流苏,一根一根红线被扯下来,原本齐整的穗子变得面目全非。
突然,她手里的同心结被一只素手夺去,随之而来的是林姑姑心疼的声音,
“你扯了它干嘛啊,它可是你费了好几宿的功夫才打好的,不是说要配那个鸳鸯佩的吗?”
仲翡却苦涩一笑,
“姑姑,人家都不要我,我还费这些心干嘛?”
林姑姑一边修整着穗子,一边在她身边坐下,
“他敢不要!看我不剥了他的皮!”
“他或许不敢,可是我要的不是他的不敢”
林姑姑这才抬起头,看着有些消瘦的仲翡,
“翡儿,子栩还年轻,未定性而已,你又何苦急着把话说死!你让侯爷退婚,侯爷必然给了东候脸色,听说子锐已经把子栩给捉住了,东候说要好好收拾他呢,他这次必然要吃苦头的,你还不解气?”
林姑姑边说边笑,要是换以前,仲翡肯定也跟着幸灾乐祸,可是此刻的仲翡,只是应付的扯了扯唇角,林姑姑还想想劝些什么,门外侍女突然敲门,
“郡主,东候大世子求见。”
林姑姑看仲翡没有反应,正欲出去让人打发走伯子锐,不想身后传来仲翡平静的声音,
“让他进来吧。”
伯子锐孤身而来,他进了房间后与仲翡二人互相见了礼落了座,便一阵沉默。
其实他也不知如何劝说仲翡,如今南候不仅给父亲撂下退婚的狠话,据说还另选了一位宗内子弟赶到王都作为南候代表参加“奉明宴”,似乎已经摆明了要与父亲分庭抗礼。
父亲给他的任务,一是抓回伯子栩,二就是好好劝说仲翡了。
可是作为一个只醉心武道和军事的大老爷们,这相劝女子的事情,让伯子锐犯了难。他踌躇半天,只得沉沉开口,
“子栩还年轻,多有得罪之处,还请郡主海涵。父亲已经下令让他禁足闭门思过,我也会好好管束他”
最后,伯子锐无功而返。他想起仲翡的最后一句话,也是轻轻一叹,
“子锐哥哥,我想要的,跟你们不同。我不要江山不要权利,只要我爱的人也爱我,相扶相守到老而已退婚之事可以先不要公开,等大家都想明白了,再宣布也不迟,至于父亲那边,我会劝的”
――――――
翌日,赵玫一觉醒来,觉得神清气爽,她看着手里握着的碧珠,若有所思。
这绝对不是俗物,却也不是灵器之类,到底是什么来历呢
如果待月在就好了,说不定会知道的。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对待月的思念又深了几分。
正出神间,突然,她感觉到什么,满脸惊喜的望向窗外,然后迅速把自己收拾完毕,套上尚若恒送来的宫女衣服就打开门直奔院外。
此时刚到卯时,天刚露白,东方隐现朝霞的红光。
芦殿的宫人们已经早起忙着了,他们低头弓腰,专注的手里的事,便没有注意一身绯红宫衣的女子在屋顶上翩然飞过,比那天边的一抹霞光还要绚丽美妙,更没有注意到,美妙的绯红身影之后,还远远坠着几条暗淡的身影,像凌晨前,那些迟迟不愿隐去的黑暗
055 视察钱庄()
赵玫一路踩风而行,步履轻快,很快就来到芦殿背后的某座山峰。
山顶之上,那颗斜伸山边的古松旁,熟悉的月白身影负手而立。
清晨的风微凉,扬起男子如墨的长发。
赵玫在不远处站定,看着那个比古松更为睥睨孤秀的背影,突然生出“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的奇妙感受。
待月却早有所觉,他缓缓转身,骄阳在他身后喷薄而出,朝晖撕开山间层积的晨雾,透过他修长的身影,柔和的打在赵玫的脸上。
赵玫眯起眼,脸上暖阳的温度仿佛此刻男子脸上温柔的笑,那笑意化为一阵暖风,吹动那春江上抽着柔嫩绿芽的柳枝,轻轻一拂,掀乱了一江春水。
赵玫的心砰的一跳,呆呆的冲着那转眸微笑的男子挥了挥手,
“早上好啊!”
“早上好。”
待月看着赵玫呆愣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
“看够了吗?”
赵玫下意识的摇头,又赶紧点头,她精致的脸庞因为镀上一层金红的朝晖而熠熠生光,却也掩不住那一抹可疑的薄红。待月轻笑出声,
“走吧,路上有的是时间给你看。”
“啊?”
赵玫气郁的想,这才多久没见过他,对美色的抵抗力怎么就直线下降了。
待月却感觉到什么,笑意渐渐敛住,“许久不见,你的功力倒是越发长进了,身后跟着尾巴都不知道。”
赵玫一愣,旋即回头一看,来路上的几块山石和大树之后,果然隐隐现出了几块突兀可疑的影子,之前因为感觉到待月的气息太惊喜了,竟然没有留心身后,她磨着牙就准备去把那些“尾巴”揪出来狠狠教训一番,却被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的待月伸手拦住,“算了,不过几根狗尾巴草而已我们走吧。”
“等等。”
他转身欲走,赵玫扯住他的袖角,“呃发生了些事尚若恒救了我,总得打个招呼”
她声音渐低,因为感觉到了待月浑身散发出的寒意,他向来清淡的神色染上几分冷霜,像天上卷积的云遮住了太阳而投下的一片阴影。
赵玫不敢吭声,她并不知道待月此刻脑海中,只剩下她的那个“救”字,她轻描淡写的一个字,正好解释了他之前突然失去她灵气感应的缘由。
他难以想象是在何等险情之下,能让赵玫用出救字,他只是暗暗后怕,不想再回忆起那一刻的心慌。
好半响,他才恢复正常的神色,看着赵玫,又越过她看向她身后,淡淡道,“你不用跑这一趟,人家都来了。”
赵玫半信半疑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一身杏色长衣飘逸行来的尚若恒。
他一边走一边朝着身后挥了挥手,那些隐于山石大树之后的淡影逐渐剥离,变成一个个灰衣蒙面的人,在尚若恒身后一躬身,便悄然远去。
赵玫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幕,她知道尚若恒是好心,可是被人盯着的感觉着实不舒服。
她独自迎上去,对着眨眼间便近在眼前的尚若恒微微点头,
“多谢尚兄关照,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她语气平静正常,尚若恒却听出了一丝疏离,他看看赵玫,又扫向她身后静静站着的待月,平生第一次生出一股无力感。
自他懂事起,他所做所想无一没有成功过,而赵玫,是他万事顺遂的人生之路上的第一道天堑。
他不想跨越或者征服这道天堑,他只想将那向来独立刚毅的女子尽心呵护,让她免受俗世烦恼,让她像任何一个平凡的女子一般,安然享受着幸福,他给的幸福。
他只想将那道天堑,化为他一生中最美丽温存的风景。
心中万千思绪闪过,他表面仍温和如常的看着赵玫,
“好,我只是想来送送你,他们是我昨夜留下来保护你的,毕竟如今是多事之秋。”
赵玫理解他的用意,只是理解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她还想说些道别的话,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向他挥了挥手,便转身来到待月身旁,说了声,“走吧。”
待月点头,却似有意似无意的往那远处稍高的山峰处扫了一眼,便长袖一挥,与赵玫齐齐消失在原地。
尚若恒并没立即离开,只看着他们消失后的残影,不知在想些什么,而更远处,待月刚刚目光所及的地方,叔温则静静的站着,被山峰草间未干的晨露染湿了鞋和衣角。他接到守在殿外的暗卫禀报,便一路飞奔远远隐藏,他知道待月发现了他,而那轻忽的一眼却带着最冷厉的警告
那一天清晨,芦殿中原本定于辰时出发返都的送灵队伍因为西候世子和尚若恒公子两大人物迟迟未出现而延误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直到二人前后归来,公主才发令整队开拔回归王都。
而此时,王都最大的钱庄,华月钱庄却迎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特殊在哪儿?两位客人不仅丰神俊秀气宇非凡,更是直接由三位掌柜同时接待,诚惶诚恐弯腰鞠躬的领到二楼最高等的会客雅间不明就里的小厮们暗自揣测,莫不是近期会有笔大买卖?
钱庄二楼专门用于接待贵客的雅间里,进城后就钻进一家成衣铺换了一身男装的赵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啧啧感叹,
“奢侈,太奢侈了”
四面墙上各有一座银架镶金的水晶烛台,地面铺着黑底团花的上好地毯,做工考究的红木桌椅,座椅上还垫着锦缎厚棉的软垫,四角立着雕花镂空的玉台,台上摆着各类价值不菲的摆饰
赵玫坐下,随手拿起一旁的象牙雕刻的号角形状的摆件把玩着,然后撞了撞一旁正翻看钱庄账单的待月,
“我说,你们这vip接待室,也太奢华了,恨不得把值钱的东西都堆这,跟暴发户似的”
待月抬起头,环视房间一圈,又继续看手里的账簿。
面对赵玫的鄙视,待月虽然不置可否,下面候着的三位掌柜可从容不了了,他们早看出跟着主子一起来的这位俊秀的少年在主子眼里绝对不一般,所以赵玫的话,他们不敢不重视。虽然不太明白她话里的某些词汇,但是后两句的意思是绝对听懂了。
三人眼神一交流,大掌柜钱宏对着赵玫满脸堆笑的开口了,
“公子说得对,我们也觉得这个雅间太过浮华,还请公子指教一二。”
赵玫一听,正想继续吐槽一番,却被待月轻轻一瞟,
“这个就别折腾了,改天我给你一家店,你自己想怎么作就怎么作。”
赵玫眼睛一亮,“真的?”
“恩。”待月微微点头,轻轻一个手势,下面立着的三人便识趣的退下了。
“那我得好好想想,开家什么店呢”
她正陷入发财梦的畅想中,突然感觉到什么,下意识的转头,正好撞见待月凝视的目光,她摸摸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待月定定看着她,把手里的账簿一合,“你这次又惹了什么祸?”
“没啊”她没好气的把脸扭向一边,嘴里念叨着,“难道我就只会惹祸啊”
“那为什么灵气突然没有了?”
赵玫身子一顿,背着待月的眼珠一转,便从怀里摸出那颗碧珠,讨好的奉上,
“没什么,就是无意中得了这件宝贝”
待月漫不经心的扫过他手上的碧珠,眼神一顿,然后不可置信的看向赵玫,语气中透着不难察觉的惊喜,
“你可知,这是何物?!”
056 救世主?()
华月钱庄二楼的高等雅间,赵玫摊开的手心里,碧绿的椭圆形的珠子泛着晶透的光,却比不过待月眼中此刻熠熠生辉的光泽。
赵玫轻轻的掂了掂碧珠,“我就知道你晓得这宝贝的来历”
她笑眯眯的看着待月,等待下文。一旁的待月却淡淡垂眸,翘密的长睫覆住双眼,在眼底投下一片细密的阴影,也掩去了他一瞬间难得外露的情绪。
良久,他才轻轻一叹,仿佛带着对宿命的无奈感慨,
“你可知道,我找了它三百多年”
然后,赵玫听到了关于隐星的一个相对完整的版本――
五百多年前,天神始元不知为何突然决定离开天宫,他离开之前,俯视浩瀚星空,神色凝重。
“他自九天摘取了金绿蓝赤褐五色星辰,一一看过之后唯独将赤色星辰留下,只把金绿蓝褐四颗星辰封去了力量投入下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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