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估计着洞口的大小,尽量拉直身子,摆好角度,到了洞口,倏地一下就滑了出去,相对昏暗的地洞而言,四周很亮,她眯起眼,却在看到周围的一切时,呆住了
050 奇遇(二)()
巨大的石室,圆拱形的屋顶之上,由无数颗硕大的夜明珠镶嵌而形成日月星辰,照得整个石室宛若白昼;四面墙上均是色彩绚丽的壁画和浮雕;正方形的地面均由白玉石砖铺就,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立着一根玉柱,上面精细雕刻的花鸟瑞兽栩栩如生。石室最正中有一座一尺多高的玉台,四周放置着的石函铁匣俱是华贵非凡;玉台之上,放着一具玉棺,华丽的,悠远的,让人肃然起敬。
这是一个墓室无疑,且是王族中至高无上的规格。
赵玫忍不住吃惊,没想到从上面掉下来,竟然直接掉进了肴山王陵的地宫之中。
就是不知道是成朝哪一代国君?
她抵不住心里的好奇心,想上前看看,身后的季易突然上前挡在她的前面,
“想死的话就去。”
赵玫想起以前看过的古墓探险类的电影,古墓之中遍布机关暗器,无不暗藏着杀机,便乖乖收住脚步。季易从余光中瞟到她严肃起来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自己则悠然抬步,向着正中的棺椁而去。
赵玫看着那个宽袖长袍的身影如闲情漫步般眨眼就到了玉台边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他诓了!
真是支阴险的毒花!
她一边腹诽,一边也紧走几步跟了上去。
玉台之上,千年楠木制成的棺木,外用玉石铺盖宝石点缀,接缝处用金丝镶嵌,华贵无比。
赵玫绕着玉台转了一圈,一共有5个石函,石函中套着铁箱,箱中装的应该都是价值连城的陪葬品。她伸手想打开其中一个箱子,身边又传来幽幽的声音,
“想死就打开。”
季易幸灾乐祸的语气,不似劝阻,倒似怂恿。
赵玫抬眼看着不知何时移到自己身后的男人,撇着嘴,满脸不信。
“这次是真的。”他故意强调道。
赵玫对那些陪葬品也失了兴致,想起别的,索性转身面对季易,
“那你告诉我,这棺里的是谁?”
“你难道没看到棺前的灵牌上刻着的铭文?”
赵玫狐疑的转到棺椁正前,果然看到一玉牌上刻着密密麻麻的铭文,最右的几个大字是:承天功德开国太祖肃仪。
“肃仪?难道这里面躺着的是成朝的开朝国君?”
赵玫诧然回头,指着玉棺问季易,后者已经绕到外围,正仔细的看着墙上的画。
瑰丽的壁画,颜色艳丽如初,除了惯常的代表吉祥瑞气的鸟兽花木以外,大半的篇幅是画着各式人物,一人领先,四人为辅,带领千军万马,踏平腐朽的奴隶王朝,血洗奢华靡乱的前朝王宫,最终改朝换代,创下一番新的天地
这是一代开国之王惊心动魄、建功立业的传奇一生,壁画的最后,一人携手四人,立于那巍峨的高峰,俯瞰着万千山河
这是曾经的成朝太祖和当时分封的四侯共享胜利的一幕。
她几乎可以想象,五个意气风发的男人,执樽相诺,他给他们无上的地位和万世的尊荣,他们向他誓约忠诚相护。
可是数百年之后,他们的子孙们,血液中却没有沿承下他们当时的承诺,那些永世的誓言也随着时间的消磨,沉寂在历史的长流之中。
赵玫冷冷一笑,甩着手走到壁画前,指着那四个人,冲着季易一扬眉,
“他们之中,谁是你的祖先?”
季易沉默,他自然明白她问题中隐含的暗讽。
赵玫也没指望他回答,便又回到玉棺前,指着金碧辉煌的棺椁,喃喃自语道,
“如果被这老头儿知道,他开创的国土,就快被自己信任的四个兄弟的后人分割,不知道会不会气得跳起来”
她这样想着,便走上玉台,透过透明的棺椁玉盖,肃仪鲜活的容颜印入眼中:五十多岁的男人,面容祥和,完全看不出是一个气拔山河气盖世的开国之雄。
他穿着华贵雍容的金缕玉服,四周有无数奇珍异宝堆砌,而最吸引人的,是他口中所含的宝珠。
那其实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珠子,珠体并不浑圆,形似鹅蛋,也难以分辨是何种质地,非玉非晶,但是整个珠子莹透幽绿,泛着微微的碧光,内里有莹光流转,鲜活如生。
赵玫一眼便知道,这颗珠子,绝非凡物,而且让她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她忍不住凑近棺盖,用手划过珠子对应的位置,想要拂去些浮尘,看得更真切些,却不想,她这混若无意的轻轻一拂,竟然让整个石室都微微晃动起来
她下意识的想法是,别是季易触动了哪处机关吧。
抬头去找季易,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又站在自己身后,满脸是难得一见的惊诧神色。
赵玫嫌弃的看着他,
“你那什么表情?见着鬼啦?”
季易抿紧嘴,神色复杂的看看赵玫,又看向棺椁,赵玫狐疑的转过头,也被吓了一跳:
成朝的开朝国君肃仪,那原本安然闭着的眼睛此刻正大睁着,而他口中所含的碧珠正自他口中脱出,渐渐上浮,遇到棺盖的阻挡之后,碧珠轻轻一转,竟化为一缕虚无的碧烟穿棺而出,直钻入赵玫的手中,又恢复成原来碧珠的样子。
赵玫下意识的握住碧珠,手感似剥掉壳的鸡蛋般柔嫩,而同时,石室之前的晃动也渐渐停止,肃仪的眼睛不知何时又闭上了,她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嘴已经张得能吞下这颗碧珠。
好一会儿,她才摊开手心,看着占据了整个手心的碧珠,对着季易眨了眨眼,
“是它自己到我手里来的,这算不算盗墓?”
季易眯起眼,上下打量着赵玫,那眼神,分明把她当成了怪物。
赵玫咳嗽两声,扯起他的衣角把珠子擦了擦,才又郑重其事的收进怀里,做完这一切,才对着抽着嘴角的季易笑道,
“我们怎么出去?”
季易无奈的看她一眼,转身迅速闪开,那速度,生怕赵玫再拿他的袖子擦手。
赵玫在他身后,拍了拍双手。
谁让你衣服的料子比较高贵柔滑!那么莹透翠嫩的珠子,捧着都怕化掉,她可舍不得用自己身上这些粗布去擦。
跟着季易来到墓室唯一的门前,季易在门前观察了一会儿,回头对她笑得高深莫测,
“能不能安全出去,就看你的了。”
赵玫疑惑,顺着他指引的目光一看,门边一个铁铸的兽头之上,有一眼眶无珠,目测大小刚好跟她之前得到的珠子吻合。
她掏出碧珠,往兽头的眼眶上一按,正好契合,然后一转,隐隐听得机簧转动的声音,沉闭百年的石门缓缓开启,一阵阴凉的风吹进来,带着入骨的寒意,和悠远而深沉的气息
051 出墓()
高约三丈、宽越二丈、重逾千钧的石门缓缓开启,露出门外长长的甬道,厚重而腐朽的气息迎面而来。
“如果我猜得没错,我们现在是在后墓室,也就是主墓室,穿过这段甬道,左右两侧应该各有一个侧墓室,再往前是前墓室,过了前墓室再选正中的甬道走,就能到达墓门。”
听到季易这样说,赵玫脸上凝重的脸色淡了些。
还好,她还以为要面对无数的暗器机关阵法之类,这古墓也不像传说中那么险象环生嘛。
似乎猜到她心里所想,季易深沉的声音随即响起,“我们是反着走,所以只顺着这一条正路走便好,若是从外面进来,墓门进来就有数个入口,传说中有七七四十九条路,而到达这里的路只有一条,其余的,都是死路。”
赵玫咽了咽口水,此刻石门已经大开,能够清楚的看到甬道的墙上石刻的壁画。面前的甬道每隔数米便悬着一对鹤形铁架,架上的夜明珠泛着幽深的光,一直延伸到那昏暗的尽头
她没来由的心里一颤,一种沉闷而压抑的敬畏感油然而生,这种感觉,即使刚刚在面对身后的玉棺和成朝太祖的尸体时,都没有过。
见她迟迟不动,季易率先进入甬道,一步一踩,地面发出闷闷的咯吱声,像是金属相错的声音,赵玫警觉的抬头,便看到季易安抚的眼神,
“地上铺的是钱币,无妨。”
她脸色一松,便也跟着步入甬道。
狭长而昏暗的甬道,地面撒满了钱币,在她们离开之后,身后的石门轰然关上。
赵玫惊的回头一看,与季易相视一眼之后,齐齐加快脚步,向着甬道的尽头而去。大约跑了几百米的路程,来到一个稍小的石室,左右两侧各有一个幽深的通道,应该就是通向季易所说的侧墓室的入口。
她们也不多做停留,直接走了正中的甬道,这段甬道相对主墓室之前的那一段要窄了很多,一直来到一座石门前,拱形的石门虽不像主墓室的石门那么高大,但也无可撼动的阻挡了他们的去路。
赵玫找了找,似乎没有什么表面的开关之类,便下意识的看向季易。
季易笑着回视她,语气却很欠抽,
“看我干嘛?我也没来过”
赵玫没好气的撇开脸,试着去推石门,本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想到石门竟然微微的动了动,她眼睛一亮,运气大力一推,可能是门开到一定程度,牵动了机关,后面不用她再用力,门竟然自动缓缓开启了。
她回头得意洋洋的看向季易,却发现季易正看向她的身后,眼中跳动着不知名的情绪,似惊似撼、似悯似叹她下意识的要回头去看,不料季易突然欺身上前扣住她欲转的头,
“别看。”
此刻,她身后是已经大开的石门,前面是弯曲幽深的甬道,扣着她后脑的大手使劲将她的头摁上他的胸口,她额上靠着那柔软的华缎,隔着男人紧实的胸膛,紧沉的声音响在头上,那一丝担忧却通过他微微震动的胸腔传入耳朵
赵玫有一霎的失神,竟忘了推开他。
浓郁而**的气味渐渐传来,赵玫有些明白他的意图,便平静的说了声,
“放开我。”
扣住她后脑的手恍然一紧,然后又一松,放开了她。季易绕过她挡在了她的前面,赵玫缓缓转身,脑海里全是刚刚季易错身走开时,那轻轻飘过她的眼神,他那原本深彻的瞳似乎又深了几分
“是我多事了,你连那鲜血淋漓的人皮作的画都能细细赏鉴,又何惧这些。”
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赵玫很想解释些什么,却又觉得无从说起,便也作罢。
身前的人继续向前走去,随着他渐渐走远,原本被他身影挡住的景象便显露出来。赵玫倒吸了口气。
依然是狭长而幽暗的甬道,却多了森森白骨,那些骷髅骨架或斜倚墙壁,或趴躺在地,有些残缺不全的散落着它们各异的姿态却同时让赵玫感受到一种挣扎之后的绝望,深深的绝望。
绝望得让赵玫看着那些已成空洞的眼眶位置,像是依旧燃烧着强烈的恨。
他们走到这段甬道的尽头,一路下来,她留意到那些骨架,有的骨头上有深深的刀痕,有的头颅上插着生锈的箭头,以及满地的残箭
“这些人,是陪葬的?”
她看向季易,他似乎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见到她平静的眼神,他反而皱起眉,
“也可以这么说。”
他回头看了眼那些白骨,语气一如那深没入骨的箭头般冰冷,
“他们应该是修建这个陵墓的工匠。陪葬的宫嫔妃妾,一般放在西侧殿。还有作为祭品的童男童女,应该是在”
他指了指她们正要去的方向,缓缓吐出两个字,
“前殿。”
赵玫此刻终于明白为何出了主墓室之后,那种敬畏的感觉反而强烈。
相对于那个躺在玉棺之中千年不腐的躯体,相对于铭文谥号上的累累功绩,这些森森白骨更真实的揭露了那些残忍不堪的事实。
她冷冷哼了一声,“难怪成朝会灭亡,从开国的太祖时就决定了”
一个曾经受尽凌辱的奴隶,因为不堪屈辱的命运而奋起反抗,而当他身处无上地位之时,却依然重复了他曾憎恨的人所做的事。不尊重生命的国君,只能永远止步于低等的文明。
她的话让一旁的季易侧目,他眼中印入女子的侧脸,夜明珠发出的幽明珠光模糊了她精致的轮廓,唯有那双眼睛在幽暗中显得愈发晶莹透亮。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那样与众不同的眼睛所看到的,会不会是比其他人更高更远的地方
对着那样高深而灵慧的眼,他竟突然生出想膜拜的感觉。
“要是你来做王,会要活人殉葬吗?”
他强行压下心里奇异的感受,面对她假设的问题,并不作答,心里却在想着,如果他做王又怎么会在乎生后的事
“取消活人殉葬制度!如果你成为王,这是首要的事。”
面对她强硬的语气,他笑得意味不明,
“哦?你觉得我能成王?”
“你抓住重点好不好!重点是要取消活人殉葬制度!”
赵玫没好气扔下这句话,也不等他回答,便抢先向前走去,前面便是前墓室,放着祭祀用的各式礼器,正中有两排白骨,看大小均是幼儿,正好十人。
她并没有多看,便以更快的速度通过前墓室,直往前去,只是心里的沉闷感却始终萦绕不去。
“我答应你。”
季易不知何时跟了上来,在她身后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她却明白了,于是嘴角缓缓扬起,凝成来到这个地宫之后的第一抹笑意
她的笑落入季易的眼里,亦感染了他,如果赵玫此时回头看,一定会惊诧,原来那个一笑总是妖艳得魅惑的男人,也会笑得这般温暖纯净。
一直来到墓门前,赵玫回头一看,身后除了他们出来的门,还有另外6个门口,她想起了季易说的那四十八条“死路”,如果她们是从正面进入,不知道有没有命到达主墓室
“看来,还得用你的那个石头。”
季易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她随着他的示意到门口一看,除了很多奇形怪状的把手闸关之类,还有一个跟主墓室一模一样的兽头。赵玫取出碧珠放入上面空着的眼眶一转,也不动去别的,门就缓缓向上开启,属于自然的光亮瞬间涌进来,她看了季易一眼,示意他先出去,季易本想拒绝,想起她还得拿碧珠,便只好作罢。
待门开启到半人高时,季易便弯腰弓身而出,等门开到一人高时,赵玫赶紧取下碧珠,想迅速闪过石门,不想她刚取下碧珠,石门立马下降,等她到达到门前,居然只不到半人高,季易眼看着门降下了她还没有出来,万分着急,情急之下想叫她的名字,却哑了口。
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就在他愣神的一刹那,赵玫伏地猛冲而出,在她的脚刚刚出来时,门轰的关上了
赵玫趴在地上,还没来得急喘口气,前面突然响起一声温婉不失威严却又带着惊讶的声音――
“北候?”
052 芦殿夜宴()
听到那个声音,赵玫立马用手狠狠的在地上蹭了几下,起身时用脏手往脸上抹了一把,然后才躬身后退,恭敬的站在季易身后。
季易淡定的看向远处一队人中当先的娇柔身影,余光中却将赵玫的一系列动作尽收眼底,他似笑非笑的瞟过身后卑躬屈膝的赵玫,这才对着远处的少女微遥遥致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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