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爬着行走。
次日早上,他把伯雷利叫来,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还记得有一天,你告诉我,你祖父在房顶上爬行吗?”
“是的,那天我半夜里醒过来,突然发现祖父的床上空空如也,我翻身起来,
来到窗边,竟然看见祖父爬在主屋的顶上四处张望。
“第二天早晨,我问祖父那是做什么?祖父大惊失色地将我狠狠地责骂了一顿,
他说:‘你也许正在梦里,千万不要对任何一个人提起祖父半夜里爬上了屋顶,不
然我不会放过你的!’他气极了,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那大约是什么时候?”
“那是在天气即将变得酷热的时候,就像现在一样,白天蝉鸣叫得厉害,晚上
有许多的蚊子。”
“哦,原来如此!太谢谢你了!”
罗宾相信倍尔那堂在屋顶上爬行的时间,定是在6月24日或者6月25日。
他从衣袋里掏出了日历本,查看了一下日期,恰好6月24日是明天,而25日就是
后天了。
于是,他又看着第二张纸条出神,而夜色也更加浓了。
6月23日的夜里10点多,罗宾一直在思考着银牌内纸片上谜语一样的文字。
他不明白德尔德尼究竟是什么意思,更加搜肠刮脸地想着,并且眼睛自觉不自
觉地望着窗外。
这是一个月圆之夜。宽敞的草地上面,映着城堡主屋的巨大阴影,皎洁的月光
和屋顶的阴影,把草坪分成了黑白对比、阴亮相间的两部分。
罗宾仍然在苦苦思索着,眼睛瞥着院子。突然,罗宾从沉思之中惊醒了,他发
现在草坪上的屋顶黑影上,出现了一个徐徐挪动的物体。一开始他以为那是一只猫,
但细细一看,那不是只猫,而是一个人,一个正在爬着行走的人。
罗宾倏然想起了伯雷利所说的话:她的祖父6月份曾在屋顶上爬行。而今天,那
个黑黝黝的人影也正缓缓发爬着,他的影子倒映在草地上。
“那是老管家倍尔那堂吗?不,他从比克娣娃家里被人掳走了,这个时候,他
根本不会在屋顶上出现。”
罗宾忘记了自己正在思考的事情,一直盯住了那个身影。那个行动诡秘的身影
还在屋顶上爬着,由于月光的投射,他的影子映在草地上。
这时,月亮渐渐地西沉,屋顶的黑影和屋顶上那个神秘的人影,恰恰落到了宽
敞草地的中间。
屋顶上那几个巨大的风标,它们也将黑色的影子投到了草地上。
因为夜里风势强劲,风标一直转个不停,但有一个风标却纹丝不动,这就是罗
宾那天在屋顶上看见的那个风标。
那天,罗宾认为风标的齿轮也许有了毛病,或许因为生锈了,所以停了下来。
但是,今晚他看到草地上风标的黑影,脑子里突然浮现了那咒语一样的文字
“德尔德尼的剑’。于是,他又把桌上的第二张纸条拿了起来。
6月24日一6月25日
德尔德尼的锋利的剑,将要刺透秘密的胸脯。
“啊,原来就是这个!”
罗宾终于想通了。
“德尔德尼的剑就是那个一动也不动的风标,那个隐匿着古堡之谜的风标。老
管家倍尔那堂也解开了这个秘密,于是他就爬上了主宅屋顶,想发现一些线索。
“那个行迹可疑的人也是这样,所以他也爬到了屋顶上,这就是说他也领悟了
第二张纸条上所写的话。”
罗宾突然之间又明白了:
“这些谜语一样的文字是写在法王路易·菲利浦的手札之中的,而那个屋顶上
的人,一定是伪造伯雷利祖父倍尔那堂的字迹,写条子骗走老管家珍藏在圣经套子
里的国王信札的那个人!”
那些进终于一点点地见了端倪,罗宾顿生喜悦,但片刻之后,他的心里又产生
了一系列的疑问:
“箭是射程很远的武器,而剑却只能刺到一个手臂的长度,再加上剑身的长度。
倍尔那堂和那个神秘人为什么一直在古堡屋顶上搜查呢?”
他又想:
“那纸条上明明写的是“德尔德尼的剑’……而并非“箭’……”
“所以,城堡秘密的所在,应当不会远离城堡,也就是剑能指到的地方。倍尔
那堂和那个神秘人领会到了这一点,因而只对屋顶上的地方搜寻不止,但尽管他们
费尽心机,城堡的秘密仍旧没有解开。”
罗宾目不转睛地盯着草坪上的人影,那人似乎丧失了信心,转而从屋顶的另一
边爬下去了,只有主宅屋顶的巨大黑影投映在宽广的草坪上。
“德尔德尼的剑,指的是那个固定不动的风标。这也就是说,在月圆之夜,风
标影子所在的地方,一定是古堡秘密的所在。按照今天的情况来看,似乎没有什么
秘密可言。这也就表明,主宅屋顶上的风标影子投映之处,并不是古堡秘密的所在。
那么,国王的信札中,一定包涵着更深刻的含义,如若解不开这个谜团,古堡之谜
也就无从知晓了。”
罗宾盯着国王信札手抄本的第二张纸条看,然后又换成第一张:
在伦敦30—12—1848
给我忠心耿耿的尤那毕尔子爵——
————————————————————
————————————————————
“信札的主文部分并没有抄上去,只是画了两条直线代替。由此可见,解开古
堡之谜的关键,就在最前面的两句话了。但是,1848年12月30日,在伦敦……给我
忠心耿耿的尤那毕尔子爵,这似乎只是一些客气话,并无什么秘密可言。”
罗宾喃喃自语道,又把第一本手抄本翻过来放下,去看第二张字条,突然,他
仿佛有什么新发现似地又看第一张。
他的两眼闪闪发光,双唇紧咬着,盯着那张纸条,脸上渐渐泛起了激动不已的
红光。
第二天是6月24日。一整天,罗宾钻在图书馆中,忙忙碌碌地整理那些旧书,并
一一编写了目录。
罗斯兴致勃勃地帮他整理着书,看上去她乐此不疲,脸庞上时常挂着一抹温馨
迷人的浅笑。
此时,伯雷利双手捧着好几本重重的古书,按照罗宾的要求,正从这个书架移
到了另一个书架之上,然后再用抹布揩去了书架上留下来的灰土,又把地上的脏物
也打扫干净。伯雷利工作时的心情也十分愉快,只有当她专心一意地工作时,她才
能忘记祖父倍尔那堂失踪的事。但只要偶尔她手中的工作稍停一下,她就会默默无
言地看着窗外,满眼含泪。罗斯看到悲从中来的伯雷利,心里也暗暗祷告:倍尔那
堂能早些安然归来。
罗宾心里想着,伯雷利真是太让人同情了。心地善良的他下了决心尽早查出老
管家倍尔那堂的下落,好救他出魔窟,让伯雷利高兴。
到了黄昏时分,整理书的工作暂时告了一个段落,他们三个人便一块去餐厅里
就餐。罗宾将那块银色圣牌归还给伯雷利。当然,在这之前,他将法王路易手札的
抄本也放回了原地,并在交缝处抹上了面霜和石灰混合在一起的东西。
晚餐之后,罗宾领着布拉克斯去院子里面散步。来到草地上的某个地方时,他
微微一笑,跟他一块散步的罗斯和伯雷利并没有发现罗宾的异常表情。
之后,罗宾和她俩告辞了,到自己的卧室里去了,坐在了长椅上,摊开双手,
暗自思忖道:
“现在,一切准备就绪了,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了,明天的天气也许会恶化,
真让人不放心!”
罗宾将窗帘悄悄掀开了一条缝儿,只见月夜明亮,草地上倒映着主宅屋顶巨大
的黑影。
“好,没问题!”
他抬腕看了看手表,时间还不到9点钟。于是,他就开始拉自己心爱的小提琴,
以消磨时间,等到十分厌倦的时候,他就抽那高级的哈瓦那雪茄解闷。
罗宾瞅着盘旋上升到天花板上的蓝色烟圈,想着:
“今天晚上,那个神秘人也许又要悄悄潜来了,但也没准,他今天晚上改变主
意,不来了!”
他又看了好几次手表。
几乎是与昨天晚上同一时间,罗宾从窗帘的缝隙向外面看去。与昨天晚上一样,
主宅屋顶的巨大黑影又如个大怪物一样投射在了草坪上。
但是昨夜里那个神秘人影却没有在屋顶上出现。
“他八成是改变主意了!”
倍感失望的罗宾,在安乐椅上坐下,思索片刻,关掉了屋里的灯,连窗帘也拉
上。但他并没有在床铺上躺下,而是拉把椅子到窗前,从窗帘的缝隙之中观察着庭
院里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庭院的草地上,仍然有时晃晃的月光和黑黝黝的影子,仍然有鲜明的明暗对比,
但屋顶那个神秘人影还没有出现。
罗宾又看看手表,已经是12点20分多了,他从窗子跳到了院子里。
大约过了10分钟之后,他又从窗子回到了屋里。他关上了窗子,正准备将窗帘
也拉拢时,他突然被吓了一跳!
原来今天晚上,那个神秘的人影出现在草地上而不是爬在屋顶上。
此时此刻的草坪和刚才一样,被皎洁的月光和屋顶的阴影分割成鲜明的两部分,
那个神秘的影子正顺着那条黑白分界线,徐徐地向前挪动着,看上去极像一团漆黑
弯曲的肉块,后来只有脑袋暴露在月光之中。
罗宾从窗帘缝隙里看到这一幕,不禁大叫失声,连忙伸手堵住了嘴巴。
月光之中的脑袋闪着银白色的光,那是倍尔那堂的银白头发!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竟然是在比克娣娃家中被人掳走的老管家倍尔那堂,
也就是少女伯雷利的祖父。他的两只脚的炙伤还未复原,今晚忍着巨痛来到这儿,
究竟是为了什么?
昨天夜里主宅屋顶上的那个神秘影子,难道也是他吗?我相信悄悄潜入古堡的
人,就是用假便条骗了伯雷利,而夺去伯雷利路易国王信札的那个人,没料到这个
人竟然是倍尔那堂,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说倍尔那堂也是某个地下帮派中的一个成员,写成伯雷利的便条并不是伪
造的,而是他要自己的孙女将法王路易的信札带过去给他吗?
罗宾的心中疑云丛生,但他真的不愿去怀疑纯真的伯雷利说过的话,他心下虽
然困惑不已,但仍然按耐住自己的性子继续地向院子里看着。
这时的倍尔那堂正单腿跪在地上,痛苦不堪地爬行着,他的另一只腿的烫伤还
未长好。他时不时地抬起头来看看对面的森林,然后又向前爬着。
“是的,树林里一定隐藏着一个人,用枪瞄准了倍尔那堂,威逼他到院子里来。
一旦倍尔那堂呼喊或是不遵守他的命令行事,他就会立即击毙他。那个人一定是这
样在恐吓威胁着他!”
发现新情况的罗宾,再次注视了一下手表时间已经过了12点30分。
月亮西沉,主宅屋子顶部的阴影扩展到了草坪2/3的地方,那几个风标的阴影
也仍投映在草地上。
其他的风标都迎着夜风转动着,惟有一支风标一动不动。
倍尔那堂把脸扭向了树林的方向,也许有人在那里指挥他,他点了点头,然后
朝着那个不动的风标爬了过去。
风标影子的前方是草坪的边缘,他就在一块石板前面停止了爬行。
倍尔那堂用双手掀开石板,伸手进去,不一会儿,取出一个小盒子来,冲着对
面的森林举了举。他缓缓地将盒子上的绶带解去,打开盖子,仿佛大惊失色似地突
然将脑袋仰向后面,同时双手捂住了面孔。
他像疯了一样注视着洞里,不顾一切地在洞的旁边寻找了半天。最终他大失所
望,高举了双手。
罗宾从窗帘后面看到盒子是空的,忍不住笑了。倍尔那堂朝着树林的方向,晃
了晃头;也许那是“没有”的暗号。以后,他站起身来,蹒跚地向树丛中走去。
罗宾看着这一幕,直到肯定信尔那堂和别的人再也没出现,他才由窗子跳到院
子里,飞快地跑人丛林中。
突然,一声微弱的枪响从不知名的地方传了出来,不是由森林里发出来的,而
是从对面后门旁边的地方响起的。
罗宾一气从森林中穿过,奔到了城堡的后门处。他撞开了用门栓反锁着的门,
发现布罗诺昏倒在地。
今天中午,罗宾给比克娣娃奶妈打电话,请她通知布罗诺到城堡中来,并叮嘱
他巡查古堡四周和森林的情况。
“布罗诺,你怎么样?”
“老大……”
布罗诺的声音绵软无力,他的胸脯上血流如注。
“布罗诺,是谁向你开的枪呢?是倍尔那堂吗?”
罗宾将布罗诺的身子横放在自己的膝头,一面用手绢捂住他胸口上源源不断涌
出的血,一边问他。
布罗诺无力地摇头否认,他胸口上的手绢已被血浸透了。
“老大……不是倍尔那堂干的……”
“那又是谁?”
“我也不清楚……我根据你的指示,巡查古堡内外的动静。到了半夜里,我又
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就到这个地方来了,突然我发现有人把后门打开了。”
“那个人是倍尔那堂吗?”
“不……不是……倍尔那堂……他的脚烫伤很重,而且还没有痊愈,一下子就
可以认出来……而开门的那个人……是个个头矮小……驼背弯腰的男人……”
“什么?驼背男人?”
“是的,他胁迫……老管家倍尔那堂……去把‘桑心’取来”
“你真的听到了他说‘桑心’?保证没错吗?”
“老大……绝对不会有错的……倍尔那堂回去后……对那个人说‘桑心’找不
到……他气坏了……并且一而再再而三地追问倍尔那堂……“真的找不到‘桑心’
吗?’,这是我亲耳听见的……那个人还抓住倍尔那堂的胳膊……从……从后门里
跑出来……他们看……看见了我,那时我正想……想从树后面看看他的模样……想
不到他……向我瞄准射击……我想去追他……却昏倒在地上……老大……我……我
很抱歉……没有完成老大你交给我的……使命……我……太不甘心了……老大……
我不甘心就此败北……老大……”
说着说着,布罗诺突然头向下一低,停止了呼吸,他那断断续续的话也永远停
止了。
罗宾把他的遗体放在地上,并脱下了自己的上衣盖在了上面,”然后回到自己
的房间,往巴黎自己藏身的地方打了一个电话,吩咐人料理后事。
将近破晓时分,一部大型汽车在古堡的后门停下了。车上跳下来四五个大汉,
不由分说地将布罗诺的尸体抬上了车,没有被任何人发现他们。
不必细说,那四五个汉子一定是罗宾的手下。
次日,正是6月25日。
罗宾用过早餐之后,来到了罗斯居住的房间。
“罗斯,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那是一件至关重要却又疑窦丛生的离奇故事。”
“哦?”
“这件事本应当先向城堡主人禀明的,但是他现在正在医院里疗伤,所以我只
好告诉你了。”
“请不要客气!究竟是什么事情那么要紧呢?”
“我不知从何说起……”
罗宾凝神盯着少女罗斯的脸庞,继续说下去:
“罗斯,答应我,不管我告诉你什么,你千万不要恐惧。”
“我觉得我不会。”
罗斯发现今天罗宾说话的口气与以往大不相同,而且神情凝重,一本正经,她
下意识地全身发硬,十分紧张。
“我真不愿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