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腾飞听了心底一阵烦躁,他在水中捏紧了拳头,似乎想要大声辩驳,可又无从开口,只觉的有股烈焰在心头燃烧。
就在此时,惊人的变化发生了。
突听一声尖锐地骨笛声响。不远处地军营竟然陷入了一片火光,罗腾飞从水中跳起。一脸的惊骇,无暇多想,他大叫:“银屏,你立刻传令左右营,让他们先行稳住,然后再来支援。”
他跨上了战马,如闪电一般在黑夜中奔驰。马蹄纷飞。
他地面色即是懊悔又是焦急。岳银屏说的没错,自己确实是自大了,骄傲了。自从出道以来,先破刘光世于瑞昌,再折韩世忠于西河,此后二破杨幺,以弱兵力敌数倍于己之敌不落下风,最后歼金骑。吓退杨幺屡战屡胜,所向无前!这一连串骄人地战绩,蒙蔽住了自己的眼睛,让自己犯了历史诸多大将最不因该放的错。
顷刻间,他已冲入了营内,只见营地四处火光冲天。一伙零零散散的骑兵正在四处放火,他们在制造混乱。
罗腾飞无暇理会他们,往内部冲去,必须找到敌方主攻地点。
一匹战马惊慌失措的从他身旁驰过,罗腾飞神色恍然,他们是要消灭自己的骑兵队,虎吼一声,连窜两营来到了霸王骑的营地,入眼所见尽是敌人。自己地部队别切割成了数块,上下乱作一团。不成建制。
罗腾飞一声发喊。就像一道闪电,勇猛地楔入敌群之中。
敌人发现了他。围困了上来。转眼之间,他已陷入重重包围。
罗腾飞全然不惧,挥动重达一百八十斤的青龙偃月刀,刚与敌人一接触,仅仅一击便杀了十余人。巨大的龙刀左右盘旋飞舞,竟然轻盈快捷仿佛雷电!
他杀退冲杀来的百骑,强行在敌阵中撕裂了一道裂口冲杀了进去。
四周尽是红彤彤的火光。
前方百余名霸王骑正被三倍于己的骑兵围攻,罗腾飞怒愤填膺,见人便斩,气势陡盛,遇上他的敌人只有捱刀送命的分儿。
耶律安头晕脑涨,全身都溅满了鲜血,他大声呐喊着纵身上前,一槊将一名金兵刺下了马背,自己杀了多少人?十个,二十个?
此时同伴纷纷阵亡,他也陷入混战之中,只能和一伙不知姓名地兵围成一圈,背靠背地跟数倍于己的敌人拼杀。敌人的压力越来越大,他们的衣甲上溅满了自己和敌人的鲜血,身上伤痕累累,手臂越来越重。他完全不知自己还能够坚持几下如此的刺击。
正在这个不算是阵型地圆阵即将崩溃的时候,突然孤身一骑突破层层金兵,杀了进来——他几乎就像是被从血里捞出来的一样,全身都是红的紫的,散发着惊人的斗志,使用的是一把在黑夜中闪闪发光的龙刀。
对方竟是不久以前人人惊惧的煞星,此刻自己的新主公——罗腾飞!
“你们怎么样了?”年轻英武地新主公勒住战马语气中竟有一丝关心。
他们原本是金骑,对于罗腾飞这位屡次交锋地煞星充满了敬畏,贸然听他关心自己,一个个都犹如堕入梦中。
见他们不答话,罗腾飞一刀将一个准备偷袭的兵砍为两断道:“还有千人困在敌阵,能战地随我杀上去。吃不消的顺着我杀来的路撤退。”
耶律安身躯剧震:他是来救我们的?我们这些人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卒,新主公竟为救我们孤身犯险,单骑来救?
“我!”想也没有想,耶律安只是觉得一股热血涌上心头,高声站了出来。
其他人相视对望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震撼,一个个都跟耶律安的身后,齐声道:“我们也能战!”
“好!不愧为北疆勇士!”罗腾飞长啸一声,龙刀所指之处正是最敌骑最密集之处。
第四部 雄鹰展翅 第三十六章 理当受罚
第三十六章 理当受罚
罗腾飞回头一看,那些兵卒基本上都以准备妥当,一紧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咆哮着催马向前!
鲜血飞溅中,罗腾飞一马当先,击碎了前面数层人潮。青龙偃月刀左右盘旋,周围无人敢近,强大的刀风四起,但凡他瞧中之敌,必定一击毙命!
他马蹄踏过之处必然血肉横飞,龙刀扫过之处一片残肢断臂。
罗腾飞武勇正是最好激励士气的口号,跟在他背后的霸王骑来敌阵中来去自如。
罗腾飞强行撕裂敌阵,而他们就趁机杀入被撕裂的突破口,扩大伤亡。
刚开始的时候效果不大,但随着罗腾飞不知疲倦地大呼酣战,耶律安也不知跟随前面这位年轻的主公突破了多少重围,斩杀了多少敌人。反正身旁的友军逐渐越聚越多,最后变成了一群——那些零零星星被围困的己方士兵,就像小溪一般,逐渐汇集到罗腾飞麾下,重新形成了汹涌的江河。
他们一个个得知罗腾飞不顾生命危险,单骑来救时他们后,都以同样的方式来报答罗腾飞的高义,他们不再畏惧生死,发挥出了辽人彪悍的气势,逐渐扭转了战局。
不知又厮杀了多长时间,随着远处的骨笛声的响起,敌将终于放弃了,他们犹如一阵风似的朝南方退走。
他们速度极快,一转眼就没有了身影,远胜以往青龙帮遇上的所有金骑。
罗腾飞一抹脸上地血污。回头看的时候,颇为意外地发现,数以千计衣衫破碎的战士,正或坐或蹲地在自己身后大约十丈左右的地方。
其中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正躺在距离自己三丈多的地方,大口地喘气。这人脸上都是血泥,辨不清相貌。他身上业不知受了多少处伤,从他的身形可以看出他就是那个第一个响应自己地人。看这架势,此人竟然跟着自己冲了一路,不是简单的一个人物。
远处岳银屏、魏胜第一个赶到战场,见战事已经结束,均露出了苦恼之色,上前慰问。
不久后,雷震、张吟也来到了战场。
罗腾飞指着一干在他身后地那一干士兵对雷震道:“子远。这一干人等重重有赏,还有他……”罗腾飞不知耶律安的姓名,指着他道:“告诉他,今日起他就是霸王骑的副统领。”
“另外,将今夜所有的损失等会给我送上来!”罗腾飞疲惫的长叹了口气,看着军营中一片狼藉,眼中流露出一阵自责。
“霸王卒战死三百八十二人,伤两千四百三十五人。其他各营战死一百三十六人。伤五百二十一人,烧毁帐篷六十三座。”罗腾飞念着由雷震总结出来的战报,每念一个字,眼中的内疚就多上一分。假若自己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也许就不会有这些损失了。
明明知道战争最令人畏惧地地方,就是那不可测知的因素。
为什么自己还会犯这种粗浅的错误?
自责、内疚种种情绪接连而来。
“啪!”罗腾飞突然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暗道:“娘的,男子汉大丈夫做错的事情就得受罚,想那么多干嘛!自己在内疚那些死去的兄弟就能够活了?既然活不了,还不如吸取教训,以后不再放错。”
想到这里,他精神大好,直接躺在榻上睡了过去。
可能是昨夜太累了,这一觉至天明方醒。
伸着懒腰走出军帐,却见雷震、魏胜、岳银屏等诸将焦急的在帐外等候着,他们一个个神色担忧。罗腾飞惊诧的看着诸将奇道:“怎么了。你们聚在一起有事吗?”
雷震、魏胜、岳银屏对望了一眼。瞪着罗腾飞神色正常。内疚看不出来,自责一点也没有。反而一副睡地很好的模样。
魏胜想了一想,婉转的问道:“大哥,昨夜睡的怎么样?”
罗腾飞不明所以,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笑道:“很好,一觉睡到天明,特别舒服。”
诸将哭笑不得,他们担心了一夜,而当事人却美美的睡了一夜,什么事也没有。一时间都觉得自己地行为特别的傻。
尤其是岳银屏心中更是气恼,她难受了整整一夜,一直暗恨自己这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敌人劫营的这一天说了出来。也不知他这么样了,若因此陷入内疚、自责中无法挣脱出来,那可就不妙了。
但见罗腾飞全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她松了一口气之余,也不由得暗骂罗腾飞没心没肺。
正打算离去,却听罗腾飞道:“既然你们都在,老子也免得麻烦,不再一一叫了。传令下去,三军集合,还有将伤兵也一起叫来。”
辰时刚过,营内校场周围已经人山人海,
半个时辰后,大军集结完毕。
主将还未出现,一万五千多名整装待发的战士早已静静地站在校场的中央。风吹拂着旗帜和战袍。战士们手持兵刃,纹丝不动,显示出良好的训练和纪律。
在另一旁却歪歪斜斜的躺着许多伤兵,他们一个个的莫名其妙,低声商议,不知罗腾飞将他们也召集起来所谓何事。
作为霸王骑的副统领耶律安,浑身被纱布裹成种子似地站在伤兵群中,也是一脸的不解。
不过对于此刻地新主公却充满了感激:对于他们来说换个主公等于家常便饭,没有想象中地那么麻烦:你只须穿上一件新的皮甲,站在不同色彩地旗帜下。记住自己敌人的样子就成了。
耶律安这一辈子跟了不少的新主公,可没有一个给他带来昨天那种感触的。以往在战场上他唯一想的只是活命,昨夜一战却是他这辈子唯一一场舍命拼杀的战役。
在兵将的千呼万唤中,罗腾飞一身布衣来到了三军面前,诸兵将都露出了奇怪地神色,不知这位统帅在这个时候穿着布衣干什么。
罗腾飞看了众兵将一眼,目光移到了伤兵处。见到了耶律安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将声音缓缓送出。
“昨夜。我们打了一场窝囊的战!”
这开场第一句话扬声送了出去,无论是大将还是士兵,全都面面相觑,谁也想不到这位主帅竟然会这么说。
“而造成这一切地人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是我大意轻敌才造成昨夜之耻。”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罗腾飞吐出了石破惊天之语:“别的话我也不说了,说多了倒显得虚伪做作。这做错事了。就应该要受罚。因为我的疏忽,导致了全军上下五百一十八人阵亡,尤其是霸王骑的兄弟更是受到了莫大的伤害。既然出现了这种事情,我不能无动于衷,更加不能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老子不喜欢说谎,也就实话说了,让我偿命,这是不可能的。但罚一定要罚。同时老子也在这里向诸位保证:我罗腾飞此生绝不再犯同样地错误。”
面对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认错方式,全军上下兵将的脸上都露出了一抹笑意,心底也暗自感动。比起虚伪的哭得天花乱坠嚷着让自杀赔罪,罗腾飞这种直白不做作的方式更加让兵将心服。
尤其是霸王骑所有兵将更是感动非常,他们本不过是一群俘虏,罗腾飞孤身冒险营救他们。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典。
此时此刻,还当着三军之面向他们认错,完全将他们当成了自己人,这是在金国永远也体会不到的东西。
耶律安更是激动地发抖。
这时,罗腾飞大喝一声道:“我罗腾飞身为主将却大意轻敌,导致军中上下损失惨重,其罪难逃,依照军法,当重打五十军杖。”
此言一出,全军哗然。各个都向看怪物一样的看着罗腾飞。有吃惊地、有不相信的、有怪异的。反正是什么表情都有。
罗腾飞身为三军主将。认错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他们也一直以为罗腾飞口中的罚只是随口说说。哪里想得到他真会对自己用刑,而且还是酷刑。
雷震神色大变:“老大不可。五十军杖可真会要人命的!”
罗腾飞望了一眼雷震,坚决喝道:“为了那些因我而死去的兄弟,这五十军杖必须承受。”
罗腾飞趴在了地上,喝令刑官立即动手。
刑官连打两棍,罗腾飞并不是很痛。心知是刑官放水了。
为镇军纪,罗腾飞当下喝道:“军杖地规则你们忘记可吗?杖杖十分力,如不尊者,以藐视军法处置。藐视军法者,斩立决!”
话音一下,“啪”一声巨响,一股钻心的痛,顿时,传遍了全身。任由他罗腾飞有着钢筋铁骨,这一军杖下去还是在他的背后留下一道血痕。
“老大!罗相公!”台下的将士大声惊呼。
罗腾飞嘴角含笑,忍着痛道:“继续!”
“二……啪!”
“三……啪!四……啪!……十……啪!……二十……啪!……”
刑官的每一下都没有虚假,每一下都在罗腾飞的背后留下一道血痕。
看着罗腾飞在点将台上受刑,台下的将士憋得满脸通红,有得甚至把嘴唇给要破了。
耶律安连滚带爬的扑了上来,泣声大叫:“别打了,别打了,不值得,不值得啊,为了我们这些降卒,不值得啊。”
其他将士们也一并跪了下来,泣声哀求。
罗腾飞咬着牙对耶律安道:“谁说你们是降卒了,你们可是老子麾下唯一的骑兵队,都是老子的兄弟,老子地兵。老子不是懦夫,放了错就应该要承担后果。不只是我,以后,你们也是一样。”
“继续打!”他喝叫了一声。
第四部 雄鹰展翅 第三十七章 所见略同
第三十七章 所见略同
神武左副军营地。
神武军是朝廷隶属军队的称呼,罗腾飞既然接受了朝廷的招安,对外自然不能再以“青龙帮”来称呼,都称神武左副军。
因为罗腾飞自罚五十军杖,脊背被打的血肉模糊,起不了身,军中大小事情都交予持重的雷震处理。
雷震心事重重的找到了东方胜,叹道:“老大这一次太冲动了,常人受二十军帐就可能昏死过去,不躺上半余不好。更加别说是五十军杖了。天幸老大铜皮铁骨,没有伤到真正的筋骨,但还是需要静休五余日,方可下床行走,即便这样短期内也不能骑马、上阵杀敌了。”
正所谓“兵贵神速”,可罗腾飞这一伤却要耽误五日以上的行程。
雷震因此来找东方胜,商议办法。这一路下来东方胜的才智已经得到了大众的认可。
雷震忧心问道:“东方先生,你看我军此刻应当如何?”
东方胜安慰笑道:“大人性格冲动,但绝不鲁莽无谋。在任何情况下他都不会让自己延误军机的,这点你大可放心。大人真正的想法正是以不变而应万变!”
雷震一脸疑惑。
东方胜笑着解惑道:“子远难不成认为昨夜那支骑兵是从天上飞来的不成?你好好的想一想,昨夜处理的尸体的时候,可察觉有什么异样之处?”
雷震皱起眉头,怔怔地想了一会儿。忽然提高了声音叫道:“辫子、金环,他们都是金人?”
“不错!”东方胜脸上露出了持重之色道:“论兵卒整体素质,金人生于东北苦寒之地,战力当属第一。但因人口不足,所以金兵实际上还是以宋人、辽人、渤海人为主。只有个别战功彪炳的大将,他们麾下才有真正地有全部由金人组建的骑兵。他们才是真正的马上精锐,跟我们原先遇到的骑兵之间的差距相去实不可以以道理计。也只有他们能够在顷刻之间。如同天兵一般,发动强而有力的袭击。来去如风。”
雷震思忖良久,才道:“这是否代表敌人已经来了支援?”
东方胜缓缓的点了点头,道:“在金国只有立下无上功绩地大将才有资格拥有真正的金国骑兵,完颜兀术就是一个。金国骑兵地到来足以证明了一点,完颜兀术得知夏金吾战败后,另派麾下的心腹大将前来支援。甚至,他亲自来援。不管怎么说。可以肯定一点对方来支援的绝对不止三千人而已。昨夜的进攻,他们只是为了试探我军的实力,现在他们一定藏匿在某个角落,打算给予我军致命一击。”
说着,他笑道:“大人外表粗狂,但粗中有细。昨夜,他亲自与敌人交手,不可能没有察觉这一点。在敌暗我明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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