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瑛望了望昏迷不醒的罗腾飞,又看了看东方胜惊讶道:“原来这一切都是计,你们都约定好的?”
“可以怎么说,也不能这么说!”东方胜的话模棱两可:“此事我们确实商量好的,但仅限于金兵,完颜兀术的十五万军队。自从西夏兵的出现,我们的原定计划便受到了致命的打击。当时我便知道以相公的性格情愿牺牲自己也要保全罗家军,所以自一开始,我便让他退兵。只是完颜兀术追击的紧,相公处于劣势,甩不开他最终还是到了这一步。若非你们,相公如今只怕是血染疆场了。”
杨瑛点了点头,当时的情况他也深有体会。金夏兵已经开始布置弓箭兵,若非他们早到一步,罗腾飞早已成为刺猬了。
东方胜道:“在下跟杨姑娘说这些是希望姑娘能够看好自己与徐汉。在世人眼中,你们已经死了,只有消失在他人的视线里,相公才能够成就一番伟业。”
杨瑛本就对赵构不满,一颗心也挂在罗腾飞的身上,当下点头说是,并且表示自己将鼎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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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章,但数字已有两章的分量了,情节不好分割,也就没分。
第四部 雄鹰展翅 第三十六章 祭祀风波
第三十六章 祭祀风波
罗腾飞阵亡的消息犹如一道惊雷劈在了中原大地。罗腾飞的勇武之名早已传遍天下,他以少胜多,常胜不败的神话已经深入人心,咋听这一消息,绝大部分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这已成事实,中原大地登时陷入了无尽的悲痛中。
比起赵构的不愿收复中原,坐视中原百姓在金齐的统制下受苦,罗腾飞将金兵赶回北方的壮举,更得人心,人人悲哭。尤其是罗腾飞在死前留下的一句话“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这正气凌然的十四个字,让各方文士也对他刮目相看。
当然这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结束。
东方胜、王庶都是聪明人,他们都知道百姓是多情的,同时也是最无情的。
罗腾飞对他们好,他们会记在心中,会为他感到悲痛,但生活依旧继续。只要过了这段时日,他们会坦然的过着自己的生活。到那个时候,即便知道了真相,也只是会感到悲痛。而不会因为罗腾飞而打乱自己生活的步骤。
所以,趁热打铁,东方胜在安顿好罗腾飞,将他交给安道全以后,立刻马不停蹄的回到了汴京,操控全局。在百姓最为悲痛的时候,抛下了一计炸弹。
一个震撼人心的消息在人群中渐渐传开:赵构是杀罗腾飞的真正凶手。
若在平时,这消息完全不足以取信任何人。毕竟,罗腾飞是赵构的爱将,他的地位无人可比。论虚名罗腾飞官职老大一串,其中太尉,自古以来,皆是武将之尊,另外还领开府仪同三司。
这里有人便要问了,开府仪同三司是什么官职?
开府仪同三司是中国魏晋南北朝时期的一种高级官位,隋唐至元文散官的最高官阶。三司即三公:司空、司马、司徒,是文散官之首。
也即是说论官阶罗腾飞文阶第一,武阶第一,是大宋王朝举足轻重的一个人物。
在他这个年龄有如此地位,在宋王朝绝无一人。可见赵构对罗腾飞是如何的宠信,说赵构害死了罗腾飞,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但这一次不同:古有名言:谣言止于智者,是谣言当然瞒不过他人,可赵构密谋陷害罗腾飞绝非谣言,而是实事求是。
虽然无人拿出明确的证据,但种种迹象无不表明赵构就是幕后的罪魁祸首。
尤其是援兵一事,赵构根本无从解释。
因为金人知道赵构是不会派发援兵的。所以在黄河沿岸根本没有设防,一个守兵也没有。而大宋的援兵、粮队却在罗腾飞被困待援的时候,没有一个兵卒渡过黄河。
说这其中的人没有猫腻,即便是傻子也不会信。
各种各样的谣言也趁势而起,其中最为可信的便是赵构看上了杨瑛,为了争风吃醋而借助金人之手,杀害罗腾飞。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给人挖掘了出来。
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赵构干了如此多的蠢事,好日子也终归到头了。
这件事情发生在罗腾飞出征后不久,这一天岳银瓶、沈灵儿两人约定一起去寺庙给罗腾飞祈福,保他平安。
路过闹市时,遇上了王继先的孙子王锜。
王锜如今可了不得了,今年年初,他高中三甲,成为了红极一时的新科状元。在官场上有王次翁、王继先给他铺路,王锜自然是官运亨通,年方二十余便以担任开封少尹,有着不小的实权。
这地位不同,王锜自然万分孤傲得意,再见沈灵儿更是百般在她面前炫耀自己如今的成就。
但沈灵儿压根不愿搭理他,理也不理。从他身旁绕了过去。情急之下,王锜伸手去抓沈灵儿,有岳银瓶在身侧,又岂会让沈灵儿吃亏。
她本就瞧不起王锜这类纨绔子弟,更晓史浩一事,也知王锜这新科状元其中的水分如何,出手小小的教训了他一下。
王锜官运亨通,正是志得意满之时。本来他顾忌罗腾飞的存在,不敢对罗府中的人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可偏偏王锜知道了赵构与他父亲以及王次翁、王庶的密谋,心知罗腾飞此次必死无疑。
没有了罗腾飞的庇佑,王锜自然也没有了顾忌,不甘受到岳银瓶这一女子的教训,安排人手针对他们。
但显然如此这般只能造成更大的羞辱,岳银瓶武艺高强,在战场上都能够纵横自如,对付王锜身旁的一干喽啰,自是不费吹灰之力。
岳银瓶不是罗腾飞,毫无顾忌,可也不是认人欺负的主,见王锜不知悔改,又度教训了他一番。
王锜不敌逃跑,在跑的时候因气愤不过,怒道:“你们给我记着,别得意。只要不久罗腾飞一死,我看你们如何跟小爷斗。”
王锜此话是无心之举,四周听到的人也不在意,只以为王锜只是在逞口舌之勇。如今此事遭人重提,其中的意味便不言而喻了。
各种矛头。一起指向了赵构。
就在这人心惶惶的时候,罗府已经架设了灵堂。
这一日,也就是十一月一日,正是罗腾飞公祭之日。
在这一日,没有任何人的组织,汴京城里上下的百姓皆为罗腾飞披麻戴孝,为他哀悼。
罗府上下更是哀呼声连片,罗家军上下近两百余名将校跪在堂下悲哭。
朝中大臣不论关系好的,还是关系不好的几乎都一一到场。
虞允文是祭祀主持,岳银瓶以未亡人的身份跪在左上方,沈灵儿在她的下首。岳银瓶整个人消瘦了一圈,眼睛绯红,小腹已有微微鼓起的迹象,眼中以无了泪水,有的只是深深的哀痛。
至于沈灵儿,她已经哭得犹如泪人似地,泪珠如雨点一般落下。
韩世忠踉跄的走进了大堂,浑身披素,朝灵台前直扑过去,双膝跪倒在地,泪如雨下,甚是伤心,哀道:“罗老弟。你我相识一场,想不到当初一别,已成永诀。老哥,老哥饿从此少了一位兄弟,少了一位知己,少了一位酒友,痛哉!痛哉!”
韩世忠为人有着痞子气概,对他看不上眼的人不加以颜色,对他认可的人推心置腹。因梁红玉一事,韩世忠已于罗腾飞化“敌”为友,此刻痛哭。发至内心,真情实意。
给韩世忠这么一哭,本来素牌高扎,哀乐沉闷,已够悲伤的了,大堂里的人物哪里还忍得住,“呜里呜里”哭成一片,心肠硬些的,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虞允文道:“韩相公节哀,相公能有你这样的知己好友,不枉此生了。”
韩世忠抹了抹眼泪来到岳银瓶、沈灵儿的面前粗声道:“弟妹,灵儿,罗老弟不在了,我韩世忠便是你们的亲人,谁若敢欺负你们,我韩世忠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保你们万全。”
沈灵儿没有说话。
岳银瓶感激道:“谢韩老哥了!”
韩世忠还待要说,突然就听外面哀乐喧天。
众人茫然相顾,外面一名太监入堂来报,原来是大宋皇帝赵构到了。
韩世忠眼中流出一丝心寒,一丝怒火,颇为内疚的看了岳银瓶一眼,随即长叹了一声,无可奈何的上前去迎驾。
堂下诸将眼中各有怒火,他们都听到了在汴京城内的传言,对持将信将疑。
沈灵儿听赵构来了,眼中闪过了一丝恨意。
岳银瓶站了起来,拉着沈灵儿前去迎驾。
诸将见岳银瓶动了,也跟在她的身后。
“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构此刻一脸的伤痛,上前扶起岳银瓶、沈灵儿道:“死者为大,二位无需如此。唉,罗卿乃我大宋擎天玉柱,可惜惨死敌手。朕今日前来,只为悼念罗卿。”说着,双手往面门上掩。双肩抽动,泣声连连,顿然手指缝里涌出泪来,“嘀嘀嗒嗒”洒落到地上。
见赵构如此悲哭,众人都在暗暗垂泪,对于“谣言”也不信了几分。
韩世忠露出了嘲讽的冷笑,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虞允文瞄了王庶一眼,他是罗家军中唯一一个知道罗腾飞未死的人,更知赵构害罗腾飞的事实,见赵构如此作态,暗恨之余,也暗惊:赵构这一手极其高明,此事若传扬开来,世人对赵构的疑虑也会打消不少。
王庶也一脸的无奈,今日之事乃是赵构亲自决定。赵构也听说了汴京城内的谣言,此来目的就是打算以贼喊捉贼的办法,打消百姓对他的猜疑。
赵构来到灵前,眼泪尚自流个不停,开口悲念道:“呜呼罗卿,不幸夭亡!修短故天,人岂不伤!朕心实痛,酹酒一觞;卿其有灵,享我烝尝。吊卿年少,勇冠宇内,纵横北地,威寒敌胆;吊卿弱冠,崛起江南,力破贼军,以救国难;吊卿壮力,一骑当千,擒敌斩将,护我家邦;吊卿弘才,战无不胜,功勋彪炳,国之栋梁。想卿当年,雄姿英发;哭卿早逝,俯地流血。忠义之心,英灵之气;命终三纪,名垂百世。哀君情切,愁肠千结;惟我肝胆,悲无断绝。昊天昏暗,三军怆然;主为哀泣……”
赵构神情激动,祭文随口而来,更添哀状,大堂众人愈加伤感,掩着脸面呜呜咽咽地大恸起来。灵堂上顿时又悲声大起。
便在这时,异变突发。
沈灵儿突然大叫一声,将面前的烧冥钱的火盆往赵构砸了过去。
火盆中满是纸灰不说,而且还有正在燃烧的冥钱。
赵构烫的叫了起来,栽倒在地,连续打了两个滚,才灭了身上的火。
沈灵儿由不满足,哭喊着向赵构扑去,尖叫道:“是你,是你,是你这王八蛋,害是我哥哥的!还我哥哥来!”
一双强有力的臂膀从后面将沈灵儿丝丝的拉住。
王次翁惊叫道:“来人,快将贼人拿下!”
赵构身旁的人护卫已向沈灵儿走去。
“谁敢!”大堂里传来一震爆喝,王胜跳了出来一脚便将两名侍卫踢飞了出去。他挡在了沈灵儿巅峰面前叫道:“谁敢动灵儿一下,我王胜立刻让他血渐当场!”
大堂中一片混乱。
王次翁也想不到会有如此局面,骇然道:“你,你想造反不成?”
马扩走了出来站在了沈灵儿的面前道:“我们不想造反,但灵儿是我四弟,神武前军都统制罗腾飞最疼爱的妹妹,我们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她,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不错!”一丈青站了出来,喝道:“不就是杀人嘛!老娘杀的多了,大宋律法,杀人抵命,大不了一命换一命。谁敢动灵儿姑娘,我一丈青第一个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
罗家军上下两百余将校一起站在了沈灵儿的面前,跟赵构、王次翁对峙了起来。
情况之剧变,已经超出了任何人的预料范围。
人人都不知如何收场。
王次翁惊骇的说不出话来,罗腾飞是疯子,罗家军上下的将领,一个个的也是疯子。
王继先更是躲在了赵构的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
赵构见此情此景,心中盛怒,更是不言而喻。手臂上的灼伤,满身的纸灰,狼狈不堪,自从立足临安以后,赵构还是首次如此的狼狈。
面对如此情形,他以下不了台了,若是服软便是纵容沈灵儿、王胜,但若要治罪,此时此刻,面对一群连命也不在乎的疯子,赵构还真没有胆子论罪。
场面登时闹僵了起来。
这时,岳银瓶站了出来,对着赵构深深行礼,道:“小妹因兄惨死,神智不清,误听了谣言。银屏这里待她向皇上赔罪了。”
沈灵儿叫道:“我没错,不要向他认错。我看见了,在读祭文的时候,这王八蛋在笑!”
原来赵构将自己连夜写出的祭文得到了意料中的效果,眼看见目的即将达到,心中得意,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仅仅只是一闪而过,但却不小心给沈灵儿看的一清二楚。
沈灵儿本就怀疑是他害死了罗腾飞,这下子更是确信无疑,盛怒之下,拿起火盆就像赵构的身上扣了过去。
听沈灵儿这话,所有的目光又度聚在了赵构的身上。
赵构更怒,但也不知如何辩解,一句“朕没有”三个字说的容易,但在这种情况下,正如公婆吵架,双方各有说辞,争辩下去,谁最吃亏,显而易见。
毕竟他是皇帝,一个已经不甚得人心的皇帝,而沈灵儿却是深得人心的罗腾飞的妹妹,地位是平民。世人皆会认为若非亲眼所见,一平民实难诬陷高高在上的帝王。
更何况赵构知道自己当时确实是有了高兴的冲动。
岳银瓶怒道:“灵儿,不可胡说!这里由我来处理!”
沈灵儿大感委屈,双目怒瞪赵构,但也不说话了。
岳银瓶继续向赵构赔罪。
赵构顺梯下楼,道:“朕知你们悲痛,朕也非不通情达理的昏君。今日之事,朕不计较了,国事繁重,朕就此告辞!”
“皇上,请等一下!”岳银瓶这时叫住了赵构,道:“银瓶有一事不解,还请皇上明示!西夏军的加入,让我北伐大军陷入危机。我夫君被困黎阳一月有余,断援断粮。敢问皇上,这一个月里,为何没有一个援兵渡河支援?”
赵构神色剧变。
虞允文暗自叫好,沈灵儿的贸然举动,将罗家军上下都陷入了危机中去。赵构毕竟是天子,沈灵儿的举动,诸将的举动,若追究起来,全是死罪。
虞允文不敢贸然出头,正是因为罗家军上下都在火头上,他不能代替罗家军的每一个人,不足以平息他们的怒火,莽撞代替诸将向赵构赔罪,只会火上浇油。
而岳银瓶不同,岳银瓶是罗腾飞的妻子,诸将不能,也不敢对她如何。
岳银瓶几句话免除了所有人的死罪,又当众将赵构逼上了绝路。
赵构不知如何回答,敷衍道:“朕对罗卿,恩宠有加,难道你也相信市井流言?”
岳银瓶回望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银屏并不盲信市井流言,但此事确实有古怪,可疑之处。银屏如此质问不为其他,只为亡夫求个公道。亡夫身经百战有过人之能,二十五万敌军,他未必放在眼里。但在断粮的处境下,我相信即便是让姜尚、韩信、李靖这类的人物来打,也未必能够取胜。银屏便要问了,粮了,粮食哪去了?亡夫出征好几个月了,从出战得胜到被困黎阳,他没有收到一粒粮食。银屏代表亡夫,恳请皇上说明原委,不要让亡夫死得不明不白。”
岳银瓶跪了下来。
罗家军上下两百余名将士也一起跪了下来,齐声道:“恳请皇上说明原委,替相公主持公道。”
赵构急得都快要哭了出来,本来一切都好,如今却因岳银瓶而弄巧成拙,反而落得里外不是人,更加令人怀疑了。
王庶这时解围道:“此事乃转运判官的责任,皇上一概不知,一但查清经过,必给罗夫人一个合理的解释。”
赵构赶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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