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子一个劲哗啦啦心疼地没完没了,陈大妮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婶子,您消消气,咱不疼啊,疼了,哪有钱去医生那儿看病呢!”
这年头,谁家有亲戚在供销社上班,一个月的工资也才十几二十几元,这丫头,这丫头真是的!!!!!!
陆安瑶惊恐地看李婶那一脸悲痛异常的模样,终于意识到自己犯的错误了。感情她成一个败家女了,以后说话要谨慎了,在这个年代绝对要谨言慎行了,不然她真怕她被打。
013 学历漏洞()
陆安瑶很识趣地乖乖不说话了,不一会儿,大家都纷纷丢下锄头,准备回家吃饭,安瑶也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裤腿,“那我先回去了,李婶再见~”又对着薛岩、陈大妮、陈建军三人道:“你们也再见~”
李婶看见她那甜甜的笑容,有气无处撒,的怒气都跟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
“陆安瑶。”陈建军叫住安瑶,模样颇为纠结,不管了,他今天要是不问,晚上非得睡不着觉:“那啥、我就听过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刚才说的小女子能屈能伸,你在哪本书上看到的?”
“哈哈~”陆安瑶一愣、欢快地笑了,“那是我杜撰的。”
“……”陈建军傻眼了,薛岩拍拍他的肩膀,翘翘嘴角:“刚才就看到你怪怪的,感情你是在纠结这个。”
陈大妮摇头晃脑:“看吧,人家随口一说,你还以为是哪本书上看的。读书读傻了都。”
“不是。”陈建军指着薛岩和陈大妮的背影,“你俩啥意思!”
薛岩和陈大妮同时回以一个眼神,你真逗!
陈建军:不耻下问!爱读书也有错吗我!
……
中午回了城大院,午饭是一碗粗粮面,上面还夹杂着几颗玉米粒,满屋子的知识青年吃得津津有味,吸溜吸溜的。陆安瑶满耳朵都是这吸面条的声音。
李丽萍边吃边嘱咐:“安瑶妹妹,中午你注意着点,这田里蚂蟥太多,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今天还好遇见了李婶子,你得忍一忍。”
正在艰难嚼面条的安瑶一怔:“我会的,谢谢李姐。”
吃过饭,陆安瑶佯装躺在床上睡觉,实则是趁着大家伙不注意,趁机进了空间。她把李婶的那条帕子拿了下来,清理了一下伤口。而后找来了一个医药箱,撕开棉签带,用棉签蘸了一点酒精,消消毒,把创口贴贴在上上面,总算是完工了。
陆安瑶把脚上的伤处理好,眉头深锁,这样天天下地的日子,太艰苦了,她根本不想再过下去了。好不容易翻到的雨鞋也不能用,毕竟她只有一个行李箱,贸然拿出一双雨鞋怕引起别人怀疑。这些知识青年都不是傻的。
她连忙跑到书店找来了一本书。她记得,这时期的知识青年下乡是指那些读过初中的,学历在初中以上的人才要去上山下乡,可是她现在才十二岁,不科学。这满大院的知识青年,刚来下乡的时候,最小的年纪也有十六七岁。
对了,她可以说她才读完小学,根本就没读过初中!这样不就可以不用下乡了吗!虽然只有一个月就要结束特殊时期了,但是就算结束了,依旧有很多知识青年回不了城市。回城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不仅家里要有背景、有点儿能力,本身还要评分高,作风好,不然就得和公社的人有关系,真不是你想回、想回就能回。
回不了城的知识青年也不用担心没有出路,因为1977年恢复高考,只要抓住机会,还是能有机会通过考上大学的途径回到城里的。
打定主意,不知不觉,又到了下地干活的时间。
陆安瑶又来到了早上的的那块地,烈日当空,薛岩等人都带了草帽,安瑶把手上的鸭舌帽戴在了脑袋上,也开始工作了。工作归工作,她虽然想当米虫,可也不代表她是一只懒虫。该工作工作,该吃吃喝喝,要分得清,绝对不能马虎。工作得太认真,她自然也没注意到周遭人审视奇怪的眼神,陈大妮撞了撞陈建军的胳膊,“她的帽子好奇怪啊!”
陈建军道:“奇怪是奇怪了点,可你不觉得她戴着很好看吗?!”
“你说那叫啥帽子啊?我要是有一顶那样的帽子就好了,城里人花样咋这么多?”
“我咋知道。”陈建军一看就爱上那帽子了,眼神有些羡慕。那种帽子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就觉得很喜欢,戴起来遮住了半边脸,那感觉很……陈建军对薛岩道:“岩子,觉不觉着那帽子很那啥?”
“嗯?”薛岩正在专心干活,戴着个草帽还是热,一滴汗顺着额头滑落,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层阴影。
“你看陆安瑶。”
他不自觉往那边看去,只见那个女孩戴着一顶他从未见过的帽子,帽子挡住了眼睛,只能看见她低垂的侧脸,倒比平常多了几分娇俏生动。
“怎么样,是不是有一种那啥的感觉?”陈建军就是说不上来,感觉戴着那种帽子很……“潇洒!我想起来了,是潇洒!”
当然,N年后的陈建军再度想起来,只会觉得那时候自己词穷,当时他很想表达的那种感觉是帅呆了、酷毙了!酷,很酷,非常酷!英文是cool、
“嗯。”薛岩流连了一会儿,点点头,低头干活。
“岩子你今天咋了,话这么少……”
“对啊,岩子,你最近不对劲,是不是薛奶奶出什么事儿?”陈大妮也凑过来。
薛岩:…_…!
“天哪!真累!”陆安瑶边捶着腰,边嘟囔,“咱们是社会主义的好农民,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加油!”
下午完工时,身上哪儿都疼,腰酸背痛的。陆安瑶见大伙都散了,把手摸到口袋里,户口本在,她要去找队长。
一路问东问西,才问到了队长所在的地方。按理说这种事情是该找公社的,但是在陆安瑶眼里,队长和公社那边的干部也没差。
队长刚要下班,办公室很简陋,一张木桌子,也就没啥了。
“林队长好。”陆安瑶有礼貌地鞠躬。
林队长没想着她会来,倒是有点惊讶,教人去查她的资料,资料还没到,她人就到了。“小陆同志,你找我什么事儿?”
小陆同志。。。。。。。陆安瑶勉强接受了这称呼,把户口本往桌上一摊,微笑:“队长您看,我今年十二岁,咱们主席说了,要遵行唯物主义思想,实事求是,我就跟您坦白了,其实我不是一个知识青年,我不接受住在城大院,和她们一起进行下乡改造。”
再改造下去,那非得累死不可!
014 红苹果()
林队长知道她年纪小,没表态。他沉默地拿起陆安瑶的户口本翻了翻,末了抬起头,有些严肃地问:“你爸爸以前是北京的知识青年?”
难道林队长发现了什么可疑的地方。。。。。。
“嗯。”陆安瑶点头,含糊地说:“我爸爸是北京的,我从小就没见过他,我是跟我妈妈一起过的,我去年才刚上完小学,咱们国家规定,知识青年下乡改造必须是初中以上毕业的人。您看,我也没上过初中,所以不算。”
林队长:“你说的……”似乎还挺有道理。按理说没上过初中的确实不算是知识青年,他们村也是第一回遇到陆安瑶这样的情况。只是、林队长默默观察面前的女孩,忒怪异了!看长相看衣着,怎么看都是一个可疑分子啊!“你妈妈是上海人、那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麒麟村?”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实不相瞒、我妈妈几年前就去世了。我这次来Z市,是来投奔亲戚的。我们家在Z市的县里有一套房子,我是一个人过来的,迷了路,就给走到了这儿。一不小心还从山坡上掉了下来,是李婶子救了我,接下来的事情,您也知道了。”
陆安瑶低着头,声音戚戚然。尽量让自己表现出像一个适龄的孤女,孤苦无依。
林队长瞧着她到底是城里孩子,举手投足都透着大家风范,此时还能清晰地把事情说出来也不容易,但她话里疑点太多,保险起见,林队长想了想,严肃地说:“这样吧、你虽然不是一个知识青年,但是我们做事要谨慎,我还需让人去确认一下,确认完了,你想去想留,我们都不会拦你。小陆同志,这是我们队里的规矩,做事要严谨认真,还请你要配合我们。”
陆安瑶笑笑:“一定一定。麻烦队长了,做事认真是好的品质。”
出了队长的办公室,陆安瑶的秀眉就轻轻皱了起来。看来队长不相信她,不过也是,像她这么一个凭空出现又疑似可疑分子的人物,没有确切的证据,对方也不会相信她的一面之词。她现在只能祈祷老头做事够严密,给她的户口让人查不出纰漏,也别真的查到了上海北京那边,到时真的会是漏洞百出。
……
第二天,陆安瑶不得不又到田里干活了。只要队长一天不通知她可以走,她就得一天都在这里待着。
今天她防晒,穿了一件浅色的T恤后,又在外头套上了一件丝质的防晒衫,底下穿着一件九分休闲裤,也不再戴鸭舌帽了,改戴白色遮阳帽了,帽沿宽广,防晒更有效果。低头瞥见浸泡在水里的脚踝……
“唉。”她叹了口气,无时无刻提心吊胆,要是待会再来一只水蛭,怎么办?昨天干完活回知识青年大院,小腿上还布满了星星点点的蚊虫叮咬的红肿痕迹,长此下来,皮肤非得粗糙不可。
她看了看隔壁正在悠然种田的陈大妮、陈建军、和薛岩,不由心生敬佩。他们几个都很勤劳,从没听过他们的抱怨,他们很认真地在干活,她能理解,这时候都是按工分挣钱的,干的多分配的粮食也多,想着粮食权自己手里,确实不好受。
陆安瑶是个小吃货,她平常没事都要拿东西啃啃,如果对粮食没有主动权,她肯定待不下去。这样想想,她下意识摸摸肚子、确实有点饿了,因为和别人住一块,她也不敢多吃东西。
“咔嚓、咔嚓……”
陆安瑶疑惑地抬头,突然听到了轻微的“咔嚓咔嚓”的声响,“咦,难道有老鼠?”
同样听到的不止她一人。
“那不是李娇娇吗?”
陈建军顺着陈大妮的目光看去,“我、我没看错吧?看到她身上的那个小袄了吗,那是的确良的!”
薛岩也看着李娇娇的……衣服,目光有些渴求。这个时候的确良很火爆,他们对的确良都有一种近乎崇拜的感觉。什么时候他有出息了,也要给奶奶买最好的衣服!
陈大妮目光近乎贪婪了,“你看看那布料,咱们这粗布衣裳根本没法比!真想去摸一摸,啥时候咱们也有一件的确良的衣裳。”
“你就做白日梦吧、”陈建军笑。
薛岩只看了李娇娇一眼,便对他俩淡淡道:“还是快干活吧……”
陈大妮神色黯然:“干再多的活有啥子用,这日子越来越没盼头了,李娇娇还在那啃呢!我从小到大,就没吃过几回,吃的还是那种青的、小小个的,哪儿像李娇娇的那个,又大又红。”
薛岩和陈建军一愣,默不作声。这日子即便没盼头,也总得过。
“那不是张副队家的娇娇吗?哎呦,那衣服真好……”
“可不是,看着怪光滑的。那是的确良,城里人都穿的。”
“啥、的确良!俺这辈子都盼着能穿件的确良的衣裳。”
“娇娇嘴里咬的那是啥稀奇玩意儿?”
“没见识的!、那是!我上回在队长家,还看到了一袋子和一袋子梨呢,可珍贵了!”
“……”
周边的农村妇女有一下没一下地讨论着,她们边上的小孩只能看着李娇娇的流口水……这儿本就比别处穷一些,人们也很少见到水果,谁家有那个钱去买水果呢,吃饭都成问题呢!有些孩子从小到大,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呢。
李娇娇拿着一个红彤彤的,走在田野间,别提有多神气了。这是她妈在县里买的,她身上的衣服也是妈妈新做的,用的是的确良的布料!她听说那个小知识青年被分配到了这里干农活,城里人又怎么样,算个什么东西,到了农村,不出几天,她的皮肤就要变黑,她就会变成又黑又丑的乡下姑娘,她李娇娇才是最骄傲的,她是副队长的女儿,舅舅一家还在县里工作呢。
“咔嚓”声,在陆安瑶眼前停下,陆安瑶抬头一看,李娇娇怎么跑她面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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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打架()
李娇娇得意地往陆安瑶前的田间小路上一站,故意咬了一口,咔嚓作响,原本红彤彤的上就又多出了一个大洞。
陆安瑶像没看见她一般,低下头冷冷一笑,昨天的仇,她一直都记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李娇娇人长得不错,五官是常人的五官,皮肤也不像村里大多数女孩那样,黝黑枯黄,她家里条件好,平常吃得油水也多,小脸不敢说很白,起码也是后世正常人的样子,还透着红光。再加上她挺会打扮,黑发扎成了两个辫子,穿的是的确良的小袄、裤子,黑底白布的鞋子,因为今年十五岁,身量已经张开了,婀娜多姿,别有一股少女的风情。
同样差不多年纪,李娇娇和十四岁的陈大妮一比,陈大妮就成了田间的野鸡,粗俗不堪。可是往陆安瑶面前一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城里人就是城里人,乡下人就是乡下人,李娇娇再好看,比起陆安瑶这只天鹅,那就成了一只野鸭。
“嘿,你们看李娇娇和陆安瑶站一块,我本来还以为的确良的衣服很好看呢,这样一瞧,也不知道陆安瑶穿的是什么布料的衣服,的确良都显得没有光辉了。”因为李娇娇在边上,陈大妮不得不很小声地对薛岩和陈建军说。
“还真是这样呢!不晓得陆安瑶是用什么布票买的布?”陈建军说。
“人家还用什么布票啊!我看她那衣服不像自己做的。”她昨天近距离接触过陆安瑶,她的衣服针脚细密,做工精致,估计是买回来的。
陈建军问:“李娇娇无缘无故来找陆安瑶干啥?”
“谁知道呢,咱们好好看看。”
李娇娇气急了,死死地瞪大眼睛看着陆安瑶。她本来以为陆安瑶干活了一天,肯定变丑了,她今天是故意来她面前炫耀的,可是陆安瑶非但不看她,还越来越漂亮了!头发越来越靓丽了,扎成了一个马尾;眼睛还是那么大,那么好看;皮肤还是那么白,比牛奶还白,虽然是在田里干过,可她一点也不哭哭啼啼,反倒还不哭不闹,李娇娇最是她头上的那顶帽子,那一顶白色的帽子,她从来就没见过。
凭什么!凭什么她李娇娇没有的,她陆安瑶就有!
手里的已经吃完了,只剩下了一个心,李娇娇狠狠地把心往安瑶身上一砸,不屑地骂道:“激进派!狐狸精!婊、子!”
猛不防被东西砸了一下,不堪入耳的咒骂传入耳中,陆安瑶放下锄头,皱眉看着砸到她身上后掉落在田里心。
“哼!”李娇娇转身,刚要走,背后被人砸了一下,之前她吃过的心掉在脚边。
“你这个社会的蛀虫!你敢砸我?!”李娇娇的脸涨红了,她怎么也不敢相信有人敢这样对她。这些年她跟着张红作威作福,以前她也这样教训过村里的一些可疑分子,她拿棍子打他们、拿石头扔他们,他们都不敢还手,可今天陆安瑶她竟敢。
“打的就是你这种社会败类。”陆安瑶看都不看她。
“你、你!”
“啪!”的一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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