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一亲她。可是您去了哪里?您带着所有的太医冲去了宣王府,只因为姜盈要死了。她是你弟媳妇,我才是你真正的妻子。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心里却装着另一个女人。我恨,我恨!我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将她锉骨扬灰。李晟那个小兔崽子命大,被我母亲接到了茂平,我不能在茂平下手,因为会让母亲难过,会令她生疑。我不过一时心软放过了他,没想到却会被这狗东西反噬。这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陛下您知道吗?李晟每次进宫时你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思慕,带着宠溺,有时候臣妾甚至怀疑李晟是不是你和姜盈那贱婢生的私生子!”
“啪!”皇帝终于动了手,皇后的脸歪向一边,苍白的脸上浮起红肿的指印,她就这样侧着头,“嗬嗬”地笑起来。
“你已经害死了她,不可以再这样污辱她。”皇帝阴沉着脸,收回了手,在龙袍上擦了擦,好像在擦掉什么脏污的东西。
皇后缓缓转过头:“没错,姜盈是我弄死的。北庭惨案也是我授意太子做的。杀了李惟是我下的命令,淑妃是我亲手一刀一刀将她剐成了血骷髅……我还差点弄死了李晟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李云麓,来杀我啊?为什么还不动手?我这一生为了你沾满了血腥,死后也一定无法投胎做人。就让我达成最后一个心愿……云麓,你亲手杀了我吧,我想最后死在你的手上,让你永远记住我!”
皇帝摇了摇头:“姜妍,我不会杀你。我不想弄脏自己的手。”
“我爱慕姜盈,由始至终没有变过。可是我与她之间清清白白,从未有过任何私情,有过一点苟且。李晟是云启的孩子,是他们俩的孩子,这一点没有人可以怀疑。”
“你口口声声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了我?不,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也没有爱过你的儿子。你这一生,唯一爱的人就只有你自己。”皇帝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我对不起他们,也对不起自己。娶你为妻,才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姜妍,我的两个儿子都毁在了你的手上,我一直在想,未来要怎么办?我还剩一个儿子,可是他醉心学问,心地慈和软弱,并不是能担起帝王之责的料子。思来想去,我想到了一个最好的人选。”
“你不是怕宣王会抢了我的皇位吗?不是觉得我对李晟比对亲生儿子还要好吗?”
看着皇后突然抬起头,一脸惊恐的模样,皇帝突然觉得胸怀敞亮,痛快之极。再没有什么报复比让她亲眼看着防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的人登上她原先的理想更能让她觉得痛苦。
“像李晟这样合适的储君是上天的恩赐。”皇帝笑着,笑得十分舒畅,“过些日子,我就立他为太子,让你最恨的人坐上我身下的宝座!”
皇后睁圆了双目尖叫起来。
“对了,将来李晟登基,姜盈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后,我会下旨,让她与宣王的陵寝就放在朕的永陵身边,有他们夫妻相伴,朕百年之后必不孤单。”皇帝的笑容就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进了皇后的眼中。
在皇后持续不绝的尖叫声中,皇帝步伐轻盈地走出了昭阳殿。
阳光毫无遮拦地洒在他的身上,他伸展开双臂,仰起了头,像是正在拥抱着这充盈天地的阳光和轻风,像是整个人都要御风而去。
“陛下,陛下,您小心脚下。”乐印慌慌张张地在他身旁转悠,伸出双手虚扶着,却又不敢直接碰到他。
“没事,你让人看着她吧,朕还要留着她,别让她死了。”皇帝放下手,长长吐出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抹许久不见的笑容来。
“啊?是是!”乐印听不清帝后二人之间的谈话,但很明显,这谈话结束之时,皇后崩溃了。
她抱着头一声接一声地尖叫,像是随时都会吐出血来。
也不知道皇帝说了什么,让她变成这样。
嬷嬷和宫婢们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她按住,又在嘴里堵上布巾才止住那能刺破耳膜的声音。
不管他们说了什么,乐印都聪明地不去探问。
只要知道皇上的心情变好了,又重新有了精神,别的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从昭阳殿出来,皇帝走了几步,突然问道:“淑妃的尸身停在哪里?带朕去看看。”
乐印嘴里微微发苦。
淑妃那日被皇后命人拿着小刀子一点一点给活剐成了零碎,听说惨叫声整个后半座宫殿都能听见。一千多块碎肉就散在地上,直到陆琅带兵入宫,宣王派人将后宫诸人都拿下,才有人在宫中供宫奴使用的茅厕里找到了那堆肉。
这些碎肉四散着,虽然被人拿着箩筐收拾起来,但也遗落了不少块。
天气渐热,小块的肉也不好保存。保存着也实在让人心中不忍。
于是宣王请示了太后,将淑妃的尸骨和肉块一把火烧成了灰,如今放在了佛堂。
听乐印小声地说出来,皇帝过了很久也没说出话来。
淑妃想让自己的儿子当皇帝,也使了不少的手段。
就某种程度而言,她也算是咎由自取。
可是这样的死法也死得实在太惨了些。
皇帝无声地叹了口声。
跟她比起来,李恺倒还算得上仁慈,一根白绫就将李惟勒死了,总算没有像他母妃那样受尽了苦痛,连个完整的尸体也无法保留。
“她疯了,真的是疯了。”皇帝喃喃地说。
“是,当时陪着她的还有原来的太子妃,后来贬为奉仪的云氏。”乐印继续低声地说,“当时是笑着陪皇后去的,还亲手动了第一刀。后来看着看着就吓哭了。听说看到一半就晕了过去。皇后还骂她无用。”
皇帝冷笑了一声说:“姑侄两个都是一样的心狠。这个云氏有没有好好看管起来?”
“关着呢,不过好像醒过来就有些不大对劲,好像是……真疯了。”乐印不大确定地说。
“真疯?”皇帝笑了起来,“能笑着去划第一刀,她的心就够狠。”沉默着又走出了很远,他才说,“朕当年不该给太子娶云氏女啊。”
乐印垂着头,不敢接声。
皇帝走着的方向,是宫中关押重要宫犯的地方。
乐印知道,他这是想去看看太子。
可是在高大的宫门前,他却停下了脚步。
“陛下?”乐印小心翼翼地问询,却见皇帝皱着双眉,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见了又如何?”他对乐印说,又像是对自己说,“他犯的错连朕也没办法救他。那是朕从小就寄予厚望的孩子,身上流着朕的骨血啊……”他垂下头,看着摊开的双手发怔,“既然不能给他生的希望,就还是不要见他了吧。”
他这样说着,慢慢转过身,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他曾想见儿子最后一面,问问他设计引寇入关时是什么样的心情,问问他让人杀死手足时是什么样的心情,问问他如今身陷囹圄朝不保夕时心底可曾有丝毫的悔意。
可是这能有什么用?
能让时间倒转,一切重新开始吗?
太子听说皇帝曾到关押着他的宫门前,却没有进来看他的消息,大哭了一场。
第二天,看守的人进去给他送饭时,发现太子解了腰带,自悬于床梁之上。
消息传到了皇帝和太后那里,二人都是默然了半晌。
“拟旨,贬李恺为庶人……”皇帝后面的话哽在喉间,半天也没说出来。
太后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皇上,就算不能让他进皇陵,也让他靠着祖宗们近一些,好好葬了吧。”
“不。”皇帝缓缓摇头,“母后,朕不想让祖宗蒙羞,将来走了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子,让他离得远远的,永不再见了吧。”说着,到底还是落了泪。
废太子李恺,最后只得了一口薄棺,葬在京郊南侧的一处荒地上。坟头上只有一块石碑,上面一字皆无。
“至于附逆的云氏……”皇帝还有些犹豫。
云氏虽然疯了,但她也参与了她姑母和丈夫的谋逆之中,那些宫妃们,也没少被她凌|辱打骂。
划在淑妃脸上的第一刀,甚至还是她亲手刺下去的。
只是她的祖父,云凤鸣,还握着滇南的重兵,且为人梗介忠直。
虽然这次的事件他必将受到牵连责罚,但皇帝心中还是存有顾虑的。
“让云氏给李恺殉葬。”太后直接开口断了她的生死,“她是李恺之妻,丈夫死了,她理所当然要去侍奉。对云老将军就说是她自裁的,给云家留一点体面。”
作者有话要说:先谢谢读者m帮我抓了虫,皇后的名字应该是姜妍,抱歉抱歉。
另外再谢谢读者雪夜送的手榴弹,非常开心。
是的,世子要当太子了!
是不是很意外?
可能会有同学问为什么不让自己的亲儿子当太子?我来帮大家分析一下。
李怡虽然是他亲生的,但他母妃出身实在太低,朝中完全没有势力可以帮衬,李怡的个性又实在不适合当皇帝。
如果李怡上位,皇帝要花很多年帮他培植自己的势力,而且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能被培养成为一个合适的继任者。
让李晟来当皇帝,这里头虽然有对皇后的报复成份在,但其实也是皇帝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李晟的能力他当然知道,但这次的事件也让他认识到宣王在朝中的隐藏势力有多么可怕。
与其将来弟弟和侄子起事再闹次宫变,他索性当了这个好人,直接让李晟上位。
他得了贤名,又能放心将江山传下去,何乐而不为?
饭盒还要一只只发下去,世子妃的小包子还没生出来。
大家稍安勿躁啊,已经写了65万字了,咱们努力一把,争取可以完美圆满的结局。
有始有终,尽善尽美!
亲亲大家~~~lwxs520 ……》
第178章 希望破灭()
178 希望破灭
滇南刺史云凤鸣的请罪折子还未抵达宫门;宫里传旨的人已经到了刺史府门前。
这半个月来,云刺史每日如坐针毡一般,日夜不得安宁。
得到京城宫变的消息时;皇帝已经回了京。
他得的消息是;皇后与太子挟持太后,围禁宫眷;软禁诛杀大臣;意图谋乱,被云麾将军陆琅携虎贲、凤宸两营官兵攻入宫城,平息了叛乱。
云凤鸣死也想不到,自己的亲外甥女;自己的孙女婿;居然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这样的事来。
他也曾想过是不是京里弄错了,或是皇后与太子是被人陷害。
但当得知最有可能陷害太子的二皇子和淑妃被杀于宫禁,他就知道,皇后和太子都完了。
他们到底心急个什么啊!
一个是后宫的掌印正宫,一个是皇帝册封的东宫太子。
他们什么也不用做,只要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地做好自己应做的事就行。
只要等着皇帝寿终正寝,便能顺其自然,名正言顺地承袭一切。
云家世代镇守西南,忠义传家了几辈子,没想到今天会毁在这两人手上。
云凤鸣焦虑了很久,甚至将自己几个年纪幼小的嫡曾孙儿秘密托人带走。他想,若是这把火烧到了滇南,他可以带着儿子孙子承罪,却好歹要给云家留下几条根苗。
没想到宫里这么快就来了旨意。
先是训斥云家教女无方,原太子奉仪云氏附逆作乱,已殉于太子。
言辞激烈,却没有一点提到他拥兵作乱或是附逆的罪名。
皇帝对云家的惩罚是降级,原来云凤鸣的正一品被直降三级,变为了正二品,原来他的嫡长子,云氏的生父被褫夺一切职务,终生不得入仕入伍。
再来就是罚俸五年。
只罚了五年的俸禄,居然一条命也没有丢。
云老将军老泪纵横,感激涕淋地高呼万岁,谢主隆恩。
滇南军中迎入了新来的十名监军司马,将云家手中的兵权分了近一半出去。
云家老大哭着求父亲要给女儿女婿报仇时,被云凤鸣狠狠刷了两个嘴巴子。
“没用的东西,你教出来这么个狂悖大胆的女儿,险些害了全家的性命,居然还有脸要为她报仇?你跟你媳妇从今天起搬出云府,到庄子上去住,老老实实地过活,云家会养你们终老。若是再让我听见半句大逆不道的话,不用皇上派人来,我就亲自打死你这个不孝子,免得为云家留下祸患。”
又写了封信让人送去茂平,信中将从小将云氏接到身边去的卢国公太夫人骂得狗血淋头。
早知道她生的女儿和外孙是这样的人,云家断断不会将嫡孙女儿送到她身边教养,又配给太子为妻。
云家从来没有想过要靠联姻得到什么,太夫人若想富贵,不应该拿自己的娘家人做阶。
从今之后,云家与姜家再无往来,云氏一族子女再不会踏足茂平半步。
云老将军派人要将还在她身边的所有云家女孩子全都接走。
跟云凤鸣的书信一起递到太夫人手中的,还有李晟的一封亲笔信。
太夫人其实并没有看到兄长的信,因为在她看完李晟的那封信之后,她就晕厥了过去。
寄予她平生厚望的长女,居然就是杀了她的次女的凶手,这要让她情何以堪?
一直以为害死姜盈的人是她送过去的心存不甘的妾室,却没想到长女一开始就对自己的妹妹存了杀心。
苏醒过来的太夫人哭得嗓子都哑了,当时便要人备下马车,她想去京城,去宫里,亲自问一问姜婉,为什么要对自己的亲妹妹下这样的毒手。
卢国公姜夔将她按回了床榻上。
宫里的旨意早几天就已经到了他手上,他父亲用性命换来的国公爵位将止于他这一代。
他不敢让太夫人知道,也严令下人们不要对身体欠安的太夫人透露半句口风。
世袭罔替的国公爵位是太夫人的全部依仗和骄傲,如果她知道因为长女和外孙的谋逆之举给姜家带来的是怎样的灾难,她一定挺不下去。
“皇上有令,如无宣召,母亲是不能入京的。”姜夔沙哑着声音说,“如今妹妹被关在宫中,太子……太子……”
“太子怎么了?”太夫人握住了儿子的手。
“太子已经畏罪自尽。”姜夔叹了一口气,“大势如此,皇上没有追究姜家的罪过已是看在过世的小妹面子上,对姜家法外开恩。母亲您就算是为了姜家,也不能进京去见妹妹了。”
“太子死了?”太夫人睁圆双目看着儿子,“怎么可能?他可是皇上的嫡长子!嫡长子啊!”
“他能不死吗?”姜夔苦笑了一声,“母亲,他这是谋逆之罪,自尽好歹还留了全尸。妹妹糊涂啊,她已经是皇后,为什么还要这么急着扶太子上位?她这是拿全家的性命都架在火上烤了啊!”
舅舅的信母亲没来得及看,他可是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看过了。
他不敢再拿给母亲看,那里头就没有一句好话,母亲看了保不准又得晕过去一回。
太夫人拿头去撞床榻的围栏,撞得“砰砰”作响,姜夔吓得连忙抱着母亲,不让她再这样自残。
“我这是作得什么孽哦!”太夫人嘶声大哭,“养出这样猪狗不如的女儿啊,将来我死了,哪里有面目去见老公爷啊!”
她心里有数不尽的悔恨,当初她就不应该去硬攀这门亲事,攀来攀去,将两个女儿都攀到了死地。
太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