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
旋即,娄小公子低叹一声,接出下半句:“喜欢是喜欢,只是此幽非彼幽。”
这两人关系关系复杂,往后的情路难测,娄小公子第一次为别人的道路感怀。
“此幽非彼幽?不都是一个人吗?难道说陆情轩半年前退婚还有别的缘故?”
“这个缘故,似乎一直没露出来过,何来别的一说……”
幽兰若收回视线,那两人的声音远去,她的耳力已经听不分明了。
此幽非彼幽?
幽兰若一直笃信,所有的真相都有浮出水面的一天。但是此刻她突然没有耐性等时间来剖白一起。她很想问一下陆情轩,那个缘故是什么?
真的是当初他所说的,被未婚妻所负,心灰意冷?她不相信没有别的缘由!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九年前,他离开晟京城又是为什么?他离开前将她写给他的信和礼物悉数焚烧,又是为什么?
幽兰若静静的坐在兰馨苑的廊檐下,目光是天山湖底澄澈干净的静寂,今天晟京城的显贵名士据说都聚集到幽相府的前院了。也不知道幽瑜是用什么方法将这些人请来,但幽兰若不想去会客。
因为她要等的人没有来,陆情轩没有来。
“小姐,修尧打探到,轩世子三日前已经秘密离开晟京城。”修禹担忧的看着自家小姐,这几天小姐太不正常了。
幽兰若猛然起身,漂亮的眸子眯成一条缝,又走了?
“呵呵,真好!”幽兰若拢了拢衣袖,宽大的广袖垂地,这是她丞相爹爹为她准备的及笄礼服。
“修禹,你说,我想要一件东西,别人不给,我该怎么办?”幽兰若似笑非笑的问道。
修禹摇摇头,小姐的心思目前很难测,这样的笑容前,她不敢造次,还是沉默比较明智。
幽兰若也没想要修禹回答,过了一会儿,她眼中现出灼灼光华,坚定的声音响起:“那就只能我用自己的手段得到了!”
陆情轩既然不给她机会,那就别怪她不留情面!
泥菩萨还有三分脾气,更何况是自幼被骄纵出来的世家千金?没有人知道曾经那位让人闻风丧胆的骄纵小姐有多狠辣,连幽兰若自己也差点忘记。
但深藏在血液的天性怎会泯灭得掉?
不过是埋得深了点,竟然能迷惑世人的眼吗?
“陆情轩,新仇旧恨,咱们一起算。我楚忆夏还没有惧过的人,咱们就好好玩一玩,看谁玩得过谁!”
楚忆夏,生于商贾世家,家族累积的财富能买十个地球,她的骄傲,不是谁都能消受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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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完,明天奉上两节番外
【番外 】前缘3()
【3】
从明天开始,学习认字!做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孩子。这是今年幽兰若最后一个想法,想完后就睡着了。
明天是元春呢。
辰南,东洛国第一才女,第十三次唤醒打瞌睡的幽家三小姐。
“女先生,昨夜守岁错了睡觉的时辰,一夜未能入眠,请谅解些。”说罢幽兰若揉了揉朦胧的眼睛。
听到幽三小姐编出的第十三个理由,辰南已经不再像听到第三个理由的时候那般错愕,淡定的翻了一页书,继续刚才的训导。果然,辰南将将说完第三句话,略抬头,入眼的又是幽三小姐甜美的睡姿。
辰南轻轻摇了摇头,辰家世代书香,虽称不上望族,好歹也是个名门。暂不论她是正正经经的辰家嫡系一脉的小姐,以她如今的才学,给一个侍郎家的庶出女子延作西席,委实屈才。若是这学生稍有点资质,也算点安慰。但现在,她不敢想太多了,这学生能坚持个把时辰不瞌睡就是她的万幸了!
诚然学生在有老师讲课的课堂上睡觉需要一种勇气,而老师在有学生睡觉的课堂上讲课更需要一种勇气。
幽兰若在步出课堂时,听到先生微不可闻的轻叹,换位思考了下,得出了这个结论。
其实这真不怪幽兰若,实在是,女先生的课,太乏味了!前世她从未上过课,她的一半知识来源于自个儿的琢磨探索以及父亲的解惑,另一半纯粹兴趣所致偶尔实践一下,慢慢积累成的常识。
为一个喜欢的人做自己没兴趣的事,太勉强了!秉着以后心情差的时候不至于将委屈揪出来迁怒自己喜欢的人的原则,幽兰若决定不委屈自己。她拿起课本翻了翻,这个时空的字和华夏的繁体字有些相似,却更繁复。她前世的启蒙文字并不是汉字,后来对华夏历史感兴趣,学的也仅仅是简体字,这些东西对于她来说无疑是天书。
幽兰若叹了口气,那些天罡伦常道德礼仪她可以不学,她有自己的思想,认字是必须学的,她不想当文盲。而想起陆情轩的嘲笑……写字也是必须学的!
第二天,辰南没有再来,幽瑜延请了大书法家华新华大师来教幽兰若写字。
幽兰若拿起手中的毛笔,仔细的听着华大师的指点,如何握笔,如何用力,如何端正坐姿,这比昨天听的教学陈述实用多了,幽兰若想着。对于有些画工底子和不凡的艺术品鉴能力以及超凡的记忆能力的她,这些都很简单。
对于大才女的西席延请,加上华大师的调换,其中的曲折幽兰若不尽知,幽瑜一个小小的侍郎,幽家浅薄的根基,是做不到的。
应当是未来安王妃的名头起了不小作用,众所周知历来安王府的主母尊比皇后,没人胆敢小瞧。这些弯弯绕绕幽兰若现在没空理会,她在练字。但是对于自己几句话的吩咐,有如此效用,她还是很满意。这个身份似乎也挺好用的。
日影西斜,一天一晃而过。
幽兰若拿起今天写的最后一篇字,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对折了装在信封里,吐出一口浊气,起身向幽瑜的书房跑去。
世人皆说皇家无真情,安王府世子却是个例外。他深得帝宠,自幼常居于宫中,由文德帝亲自教导,跟随帝君出入朝堂金殿禁宫寝殿,这是连太子都没有的殊荣。也正是殊荣,惹了漫天的嫉妒,皇子们嫉妒,后妃嫉妒,宫人们嫉妒。偏偏文德帝将他护得严严实实,谁也奈何不得。
不过这也是明面上,暗地里激流汹涌含沙射影数不胜数。这让陆情轩幼时有些自闭,皇子们不与他玩耍,宫人们也不敢与他说话,指不定新认识个人是谁谁派来的细作,整座皇宫中他唯一相信的只有皇帝伯父。
陆情轩的自闭是文德帝未能料到的。他是真心疼这个孩子,安王夫妇不睦,不是在吵架就是在酝酿吵架的氛围,十天有八天是记不得自己还有个儿子的,他实在看不下去,便把陆情轩接到身边养着。
皇宫中的明枪暗箭竞争之惨烈每个皇帝都明白,却也无奈的。为了保护陆情轩,文德帝每天上朝下朝除了宫妃侍寝时间几乎都带着陆情轩,用行动告诉众人,他对这个孩子的重视,让所有人不敢打陆情轩的主意。
这是一个帝王的保护,但这保护也有一个文德帝始料未及的弊端。他发现陆情轩天资极好,聪颖好学过目不忘,对于他教育的帝王之术皆能明悟透彻举一反三融会贯通,只是,除了在自己身边时,陆情轩一点没有孩子应该有的童性,他的性子,太沉闷了。
所幸的是,文德帝及时纠正,三年前,陆情轩大病一场,定了个娃娃亲之后稍微有了点生气,再后来他让莫相的嫡子与陆情轩一块玩耍,陆情轩这才开朗了点。
文德帝心底叹息。宫中暗里流言蜚语颇多,最不像话的有说安王世子其实是安王妃进宫私会了皇帝怀上的,陆情轩其实是皇帝的私生子,安王正是知道了此事与安王妃不睦,不喜嫡子。对皇帝更是敢怒不敢言,可怜堂堂王爷绿云罩顶却只能哑巴吃黄连。
对于流言文德帝一笑置之,当然,他心底其实颇有几分希望这流言是真的。
安王妃,曾经晟京城第一贵女,他的亲表妹,他很早就对她情根暗种,当年若不是太后阻扰,他甚至有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打算。
但是他的表妹喜欢的是与他情同手足的安王。若是表妹未嫁时,他还能争一争,现在他只能将那一份爱恋留着心底最深处掩埋。一个帝王的尊严,不允许他染指臣妻,他的骄傲,也不允许他亵渎心爱的女子。
至于陆情轩,这么聪明的孩子,是自己的多好啊!如果安王夫妇愿意过继,他是乐意之至的。自然,安王就陆情轩一个嫡子,文德帝儿子却有很多儿子,过继根本不可能。不过即便不过继,陆情轩也把他当作父亲甚于把安王当作父亲,不过一个称呼罢了,也无妨。
对于此文德帝很是得意。他喜欢的女子当了安王的娘子,安王喜欢的儿子当了他儿子,真是大快人心啊!
只是最近陆情轩一下朝就躲进自己的小殿中,都不跟自己亲近撒娇了,这让正痛快的文德帝突然产生几分危机感。今天他早早的下了朝,处理了几件重要的朝务,把琐事后宫皆丢一旁,特特的来和这个孩子联络一下感情。
当初为了就近照顾,直接在帝寝殿旁的阁子里辟出了青云殿让陆情轩居住,文德帝没走几步就到了青云殿。他伸手推门,竟然没推开,殿门从里面上了锁拴,这是文德帝没料到的,当下心底沉了沉。
“伯父!”文德帝还没出声,听见外面声响的陆情轩已经打开门乖巧站着,只是脸微有些红。
文德帝压下心底的惊疑,踏步进殿,有些不悦道:“玉儿长大了,躲在一旁都不跟伯父亲近了?”
“哪有啊?”陆情轩微窘,乖巧的跟在他伯父身后,不过又想起一件事,遂兴奋的问道:“我长大了?伯父,我真的长大了吗?”
文德帝没理陆情轩的问题,一把将他抱座在腿上,凝视着他:“说说,是不是哪个胆敢欺负了你?伯父为你做主!”
这下陆情轩从脸上到脖颈都似覆上了胭脂,躲在青云殿肯定是有缘由的,但这缘由,绝对不能老实交代给伯父啊!陆情轩不着痕迹的瞟了眼案桌下,刚才听到脚步声,他立刻将小本子藏起来,应该是藏好了的。
文德帝得知陆情轩在八岁的时候看十八岁才能看的东西,确切会是个什么反应,陆情轩不知道,但清楚一定不是对自己有利的反应,所以他不敢去验证,只能把头垂低一点,再垂低一点。
瞧着陆情轩如此怪异,文德帝心底大疑,但一时也未琢磨出什么。要知道陆情轩从三四岁就喜形不露于色,沉稳堪比他这三四十岁的老狐狸。
略过陆情轩垂下的头,文德帝倏然瞥见个物什,是两块琉璃石叠在一起的摆件,“前些日子听说你亲自去藏珍阁挑选宝贝,翻了半天翻了块琉璃石,就是做这个?”
这是一整块暗灰色的半透明琉璃石切开打磨成的两块薄片,用紫檀木围城边框,做成架子,这个孩子一向不喜这些摆件的,文德帝拿过来翻了翻,这才看清两块琉璃石中间夹着一张小纸条,这上面的字……
“你把朕的琉璃石这么糟蹋就是收藏这么张小纸条?”文德帝不敢置信,这上面的字,恕他品鉴能力有限,真是不堪入目啊,“谁的字?”
诚然,这也不是什么好的话题,不过较之之前的话题还是好些,因为这回丢脸是被牵累的,所以他老实的出卖了他的小未婚妻:“那天宮宴兰若扔给我的。”
文德帝闻言,顿时一股复杂的情绪从丹田升至胸腔,堵得他难受!他算明白了,这些天的反常,原来都是这小子情窦初开的,一时“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和“吾家女郎将出嫁”的不舍他体会了个彻底!
想到自己辛苦一把屎一把尿养出来就跟自己亲近的侄子,心一下就飞到别人身上了,这叫他气怒啊!遂咬牙:“哪个兰若?”若是他对陆情轩的疼爱稍微少一点,他一定会杀了这个叫兰若的人。
听到伯父含着怒气的声音,陆情轩知晓伯父是误会了,他调整了一下心神,才抬头解释:“是幽瑜的三女儿。”
不是宫女?这答案领文德帝意外。不过想起那字,不由怒然,“这幽瑜怎么教女儿的!”由字观人,这幽三小姐怎么配得上自己的宝贝侄子啊。
“我警告过幽瑜了。”陆情轩眼底闪过一丝冷酷,是幽瑜的女儿,更是他的准王妃,他不容任何人轻待她。
他其实想将她放在身边宠爱怜惜,但是人生总是太多无奈,他必须和她成亲后才能将她放在身边,而现在他太小,长大了才能成亲。想到此,陆情轩立刻从他伯父的腿上跳下来。
文德帝被陆情轩突兀的动作惊了一下,陆情轩有些讪讪,他还是没好意思和他伯父讨论关于“长大”的的话题,遂从案桌下的盒子里翻出一摞纸,献宝似的递给他的伯父:“我让辰南和华新去幽府了。这是她每天写的最后一张字帖,不过一个月,很有进步吧?”
想起这些天幽瑜下朝时刻意磨蹭滞留,原来是为他女儿传书的,文德帝翻了翻这一摞字,琉璃石中的小纸条如果不叫字,那这最后一张字帖已经可以叫字了,算是入门了。
虽然资质比他最笨的儿子还要低些,不过也不能一口吃出一个胖子。陆情轩脸上那得意的神色叫文德帝心中好笑,这个小子对自己可从没有傲慢自得的时候,看来是对那个幽兰若小丫头上了心了!
“那辰南也算个才女,对那小丫头还算满意吗?”文德帝想了想下次的宮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得让皇后将那丫头宣进宫来瞧瞧。
“辰南不过一个西席,要她满意作甚,我满意就好了!”
陆情轩的回答有些急,老成精的文德帝自然发觉有问题,他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个孩子,哎,孩子嘛,都不大会说谎,连这个最让他自傲的侄子也不例外。
面对伯父审视的目光,陆情轩还太嫩,只得老实交待道:“辰南第一天上课,兰若打了四十七次瞌睡,找了四十七个毫不雷同的瞌睡理由,辰南都罗列了呈给我。”
说着瞄了一眼被惊倒的目瞪口呆的伯父,他看到那张纸也被惊了好半天,“我让辰南继续去幽府作西席,教兰若的姐妹,哪天兰若有兴致听她的课她再接着教。不过兰若这个月一直跟着华新学认字写字,没去听过辰南的课。”
文德帝半天无语,他以为他对陆情轩已经纵容的无法无天了,如今见到陆情轩对未婚妻的纵容,算是长见识了!
陆情轩眨巴眨巴清澈的眸子,里子面子都没了,算是全豁出去了,也不怕伯父不疼不痒的指责。
等了半晌,也没等到文德帝的指责,陆情轩啾了啾伯父的面色,只见他盯着琉璃石中的纸条,又似透过琉璃石看向无尽的虚空。
文德帝将那一摞字帖扔给陆情轩,问:“那一摞字都比这纸条上写的好,还这么宝贝这做什么?”
见伯父没生气,陆情轩小心翼翼的收起那些字帖,想起幽兰若,他眼中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宠溺,“自勉!看到这字,就能想到这个丫头很笨,连字都写不好,将来也不会多出息了,夫妻一体,那只有我再强些来补她的短了!”
话落,引得文德帝一阵大笑,一个孩子,还真像那么回事!“朕本担心你为女色所耽,但你却是因女色而更勤勉,倒叫我没了言语。如今你年纪尚幼,但须谨记你今日所悟,将来必有大用!”
文德帝大笑着离开。七分欣慰,三分自嘲。这个孩子骨子里还是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