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都是弦乐,与古琴的大气不同,胡琴多了世事沧桑,古筝多了繁华旖旎。景尤怜是朝凤楼上届花魁,若涟是朝凤楼今届花魁,她二人自有一身的本领,却在无双的古琴后都选了弦乐,却不知何故。不过,两人倒也不输阵,精湛的技艺赢来一片喝彩声。
陆玉自台上收回目光,心中有了一番计较。“朝凤楼的姑娘果然个个色艺双全。”
幽兰若浅笑不语,心中却甚是得意,陆玉赞美的不是她,却比赞美她更让她开怀。
陆玉看着她,亦是一笑。恍然间,幽兰若不觉看呆了,好美好纯粹。她突然忆起,她自以为豪的朝凤楼姑娘个个绝色,竟忘了她初见陆玉时的惊艳。朝凤楼中的美人众多,但都不及这个男人的一分,幽兰若转过头,不敢再看他。
又是一番沉默。
“重头戏来了!”莫让的声音响起。
幽月嘴角也露出笑容,月海心!今天朝凤楼的主角。她再次走到栏杆前,紧紧的凝视着舞台中央。朝凤楼第一美人月海心,她没有若涟花魁的名声在外,也没有秦无双从不见客的孤高自赏,但她一直静静站在那里,从无人能越过。见过她的人才晓得她的风华,才晓得朝凤楼第一美人是一个叫月海心的女子。今日她会带来什么惊喜呢?
“不过海心姑娘出场都是压轴,今日倒提前了。”莫让微微疑惑。
幽兰若眉头拧起,这个惊喜不要太惊才好。
------题外话------
作者承诺不断更,不挖坑,喜欢文文的朋友别再犹豫了,敬请收藏吧
第十五章 海月冷挂()
只见月海心抱着琵琶轻轻一个俯身,柔美的身段如三月的弱柳飘出,抬眸间尽是妩媚,台下顿时一番惊艳声起。她美眸扫过全场,不作停留,最后向三楼的一个方向看了一眼,嘴角隐隐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幽兰若沿着月海心的视线看了一眼三楼,白色的帐幔后,是一个模糊的身影,心中暗叹一声。
随后,后台丝竹响起,清幽的配乐,月海心长袖一甩,玉臂轻缓落下,如兰的玉指落在琵琶上拨出珠玉流泉,脚下轻移,舞步翩翩,白色的裙袂随着琵琶声轻摇,裙摆处绣着华丽的银色云朵,翻飞间,直欲腾飞上九霄。魅惑世人的心,随着沉浮牵动。月海心轻启朱唇:“美人上西楼,凭栏自愁,西湖水悠悠,泛上心头。君游于东囿,知否知否?何故不回眸!更深夜漏,错将岁月偷,照得玉人花瘦,望着门后,日日盼君怜妾柔。”
哀怨缠绵的曲声,道尽愁思。时而凄凄时而切切的琵琶声,应和了对情郎的柔肠百转千折。一身白衣堪怜,流风回雪的身姿如谪仙误下凡间,回首间又是一股清愁,流云在她身下聚合离散,却不解愁。
以一人之身,同时表演三种才艺,且结合都如此完美,在当真是史无前例,不愧是朝凤楼第一人!幽兰若突然明白了,若涟和景尤怜选择弦乐,大约是陪衬,为月海心此刻的惊艳吧。
莫让看着台上直摇头。
幽兰若问:“唱得不好?”
莫让看了眼幽兰若,摇头。
幽兰若又问:“跳得不好?”
莫让依旧摇头。
幽兰若没好气了:“被摇头狮子附身了?”
莫让叹了口气,似是万分遗憾:“月海心,没有盛名天下,没有任何光环缠绕,但自有一番风格。精致华滟的若涟不及,孤芳自赏的无双不及,只怕那号称天下第一名妓的轻影月也是不及的。即使最普通的舞,最普通的调子,最普通的的曲子,月海心还是能演绎出自己的风格,她媚的不是世人,而是自己!”
幽兰若把这话翻了一遍,怀疑道:“这是夸奖?怎么语气和内容如此不符。”
“即便不是故意,也能引得无数男人痴迷,如是有心,她必定是最出色的妓子。”看着台下的一片心神荡漾,莫让真心道。
幽兰若赞同的点点头,莫让此话不假,评论很公道。
变化只在一瞬,月海心虽只是一个细微的停顿,但还算没能逃过幽兰若的观察,她偏头看向三楼,只看到帘幕微动,那个模糊的身影已不在。再看向台上,月海心的舞和曲中更加的哀怨悱恻,不曾停顿,带着一股毅然决然的味道,走向那不明的结局。
幽兰若闲闲的看了一眼岐王爷离去的身影,顺便扫过月海心留恋不舍的眼波,和眉眼间的决绝,轻叹一声,“这个痴情的傻丫头!”
莫让敲打着折扇,那一顿,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亦颇为感叹的样子:“风月中难得有此痴情女,幽小姐觉得有何不妥?”
虽是问句,倒是没有问出答案的意思,不过是随意说出自己的想法。
摇摇头,幽兰若不由再次叹息,“海心丫头若是痴情于你我自然不觉得不妥,可惜啊,她痴情的是岐王爷。岐王爷,是个无心的人啊!”
“何谓无心?”陆玉的声音蓦然自后响起。
幽兰若回头,见他正看着她。她忆了一下关于岐王爷的所闻所见,三分敬畏三分佩服三分遗憾一分感叹,“或许他有心,只是那心永远不会有海心的位子。海心痴恋他,无疑是自讨苦吃。只愿不要错得太多。”
莫让难得的沉默了一番,脸上露出沉思的神色,须臾一笑,幽深的看着幽兰若,莫名的说道:“幽小姐与岐王爷交情不深,对他倒是了解甚深。”“女人的对情天生的敏感,没听过吗?”幽兰若冷冷回到。
“那么,身为女人的幽小姐是否知晓,情之一字,最是难解。真正爱上一个人,全由心走,哪里是能控制的。即使对方有再多缺点,当事人中意了,外人又何足道之?”莫让的神色,是少有的认真。
幽兰若讶然,女人对情天生细腻非男人可比,但莫让其人,说好听了是多情公子,说难听就是滥情人,素来百花丛中戏片叶不沾身,今日这番见解,着实让她意外。她嗤笑一声,随意的看着莫让,“大少何许人也,这世间也有人让您如此‘痴情’?”
“难道幽小姐不会有如此的痴情?”莫让话音一转,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题外话------
本文球藏求评。求推荐求宣传
第十六章 不为繁华()
此刻陆玉放下手中的茶杯,亦定定的看着幽兰若,他也想知道她是否会有如此的痴情。
在两人注视下,幽兰若低头抿了一口酒,抬头闲闲道:“若是对大少,我还真不会有这样的痴情!”
“若不是他呢?”
“这是为何?”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幽兰若看了眼莫让,又看了眼陆玉,突然感觉席间气氛诡异之处。她心中升起一抹凝重,本是闲扯的话语,却真真由心所发。平日虚与委蛇,此刻都不是玩笑。她自然不能此时虚言妄言,否则,有辱他们的格调。
对于莫让,做戏有之,逢迎有之,除却此外,再观己心,若换一个人,自己能否这样随意?幽兰若有些迷茫。
遥想前世,她在情爱一途,一直顺遂,最后却未得什么好果。她曾付出的深情,又岂是月海心可比,可是付出了那样的深情,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世事的坎坷,真教人不好承受。虽不能虚言妄言,却能缄口不言。幽兰若决定沉默,一副对此话题的意兴阑珊模样,目光回到舞台中央。陆玉与莫让但凡有点气度,应不会再追问她。
舞台上,月海心左手握着琵琶,右手当心一划,却不是收尾,而是一个新的开始。只见她将琵琶置于身后,素手背后,轻弄慢捻间,琵琶声声正如银瓶咋破,她的腰肢随风摆动柔如弱柳,红唇吐出的词愈加哀怨:“千帆过后,盼君回首,妾犹待炕头……。”
看着台上的舞姿,乐声,幽兰若惊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好一个惊喜!如今才是重头戏吧!她当年与月海心说了反弹琵琶的惊艳,不想她仅靠只言片语就能悟出。
幽兰若疾步走到围栏前,望着台上的女子,眼中尽是沉痛。朝凤楼此刻人山人海,而月海心的风华只为一个人展现,那个人现在已经离开。她仍然若无其事的继续她的演绎,仿佛不曾爱过,不曾伤过,她一直静静的在那里,看时光流逝,看岁月荏苒。
只是,那那一片静静中燃烧的是怎样的风华绝代,是怎样的义无反顾,是怎样的痴情不悔,她是在用生命演绎对爱的绝唱!那风流姿态疯狂到疯魔!幽兰若痛苦的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朝凤楼上下一片惊叹声,数百人屏气凝神,目不转睛的盯着舞台中央,那误入凡间的瑶台谪仙,是怎样的风骨才能演绎出这样的风华!那一颦一笑,一转身一回眸,魅惑的何止观者的眼?
最美的流云也会消散,最美的歌声也会远去,舞台上随着琵琶声声暗下,飘出白色的纱幔,缓缓遮挡那遗世的风华。众人犹自意犹未尽,不肯收回目光,而个别人,终于不再沉默,高声呼喊:“月海心!月海心!月海心!”
随即大片的高呼响彻朝凤楼:“月海心!月海心!”
幽兰若睁开眼,望着世人丧失理智的追捧,无一不是对月海心的赞美。前世,她从不在乎世人的眼光,除了那一个在乎的人,万物皆蝼蚁。今世作为旁观者,眼前这蜂拥的蝼蚁,让她觉得心底沉重,似快喘不过气来。进入她肺腑的仿佛不是无形的空气,而是含了世间所有苦厄的忘川流毒,灼烧她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叫她痛得难以承受。
在她觉得自己快昏厥的时候,一缕清冷的梅香传入她的鼻中,唤醒一丝意识,她回头,不知何时,陆玉走到她身旁,侧身将她揽入怀中,他的清冷的气息完全的包裹住她,但她竟无端觉得安心。此时,她才发现她的手心生疼,指甲嵌入肉中划破皮肤的疼,绷得僵硬的身体缓缓放松,拳头松开,一双手心都是血肉模糊。
陆玉见她神思已清明,松开她的时候,正好瞧见这一双惨不忍睹的手掌。他什么也没说,拉着她坐到桌前,将她手心摊开,将未喝完的千金一笑尽数洒在她掌心。
凉凉的酒液滚过掌心,将未干的血浆冲刷干净,露出白皙的掌心,左右各自五个窟窿。“嘶!”幽兰若疼得直皱眉,双手本能的一缩,陆玉却将她的双手紧紧握住,不容她退缩半分。
幽兰若顿觉尴尬无比,她撇开头,装着打量别处,陆玉掏出一方素色纱绢,一分为二,缠绕在幽兰若的掌心。他动作轻柔仔细,幽兰若听他道:“我不喜携带琐碎物什在身上,未能备得伤药,你回家在敷上吧。倒是这一方白娟带得巧。”
------题外话------
老话题,求收求藏求
第十七章 风递幽香()
幽兰若心中暗道一世英名金朝尽毁,垂下头,认命的任陆玉作为。却瞧见素绢一角绣了一个“芳”字,不由想酸他两句,话还未出口,猛然意识到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莫让不见了,她惊呼道:“大少呢?”
陆玉将两块素绢打了一个漂亮的结,看起来似缠绕在掌心的两朵花。他望了一眼朝凤楼后院,悠悠道:“会佳人去了。”
身为花花公子,不去会佳人就浪得虚名了,但今日与莫让相好的姑娘都顾着花会献艺,否则也不会在牡丹阁窝着,幽兰若眯眼,她刚才出去时正巧碰见温娘,顺口让温娘向无双传达有位欣赏她琴声的公子想拜会,她吸了一口气:“你这是戏弄我呢还是戏弄我呢?”
陆玉不甚在意的解释:“阿让不太通情达理,没有足够的利益,不会轻易就范,这个你晓得的。”幽兰若咬牙,罢了,无双受点委屈总比让莫让瞧见她失魂落魄的懦弱模样好。莫让确实是,相当的不通情达理。
“小姐,不好了。”这时,牡丹阁外一个焦急的声音传进来。
幽兰若看向门口,景尤怜未待她允许就闯了进来,她皱眉:“景娘,有事慢慢说,朝凤楼没有不好的时候。”景尤怜见幽兰若此时若无其事的坐在着,不及告罪,便急急道:“小姐,楼下都快打起来了,你怎么还跟无事人似的?”
“打起来就打起来,朝凤楼还怕掐架吗?”幽兰若静听了一会,楼下似乎正有不正常的喧闹声,随口问道:“谁跟谁掐?”
“是四皇子,海心退场的时候他才来,没看到海心的舞他罢休,非让海心再跳一遍。梁御史的长公子出言讽了几句,惹怒了四皇子,徐国舅的义子就要与梁御史的几位门生打起来了。”景尤怜简单的概括了一番楼下的风波。
四皇子,东洛国老皇帝的第四个儿子,在太子懦弱的皇朝政权中,他一直有着不小的野心。徐国舅与四皇子拥护者,他的义子无疑是四皇子的狗腿子。梁御史忠于老皇帝,属保皇党,老皇帝没下旨废立太子,这老古董就不会与与四皇子党同流合污。这两拨人,经常是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不分时间,不分地点。
幽兰若理了理事态的严重性,对景尤怜道:“叫朝凤楼的人立得远点,别被误伤了,眼睛放亮点,将因他们掐架对朝凤楼造成的损失尽数记录,完后让温娘拟一张清单给我。”
陆玉嘴角抽了抽,这就是幽兰若的经商之道吗?
对于嫖客闹事,温娘向来游刃有余,此等小事,应是不至于惊动幽兰若,她看着欲言又止的景尤怜,轻声道:“还有何事?”
“娄小公子被莫大少打断了一条胳膊……”
“什么?你怎么不早点说!”幽兰若起身,顾不得跟陆玉招呼就冲出了牡丹阁。
娄小公子?与阿让齐名的纨绔界顶梁柱?到比四皇子更能惊动她?陆玉望着牡丹阁的门口,他对娄夫人的大名如雷贯耳,娄小公子到不熟悉,须臾转身走到栏杆处,这里能很好的观察一楼的动静,确然是四皇子和他的党羽。陆玉淡淡看着这一场闹剧,眸中神色渐冷。
幽兰若匆匆来到秦无双住的小院,已不见莫让的人影,秦无双静静的坐在院内一张石凳上,冷冷的看着神色匆忙幽兰若。
幽兰若真是有苦说不出,暗道陆玉害苦了她,欲向秦无双解释,但想起她的脾气,只能轻叹一声,无奈道:“娄小公子呢?”秦无双没说话,看了一眼她闺房敞开的木门,然后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秦无双闺房外间小榻上,躺着一个身着华服的人影。正是娄小公子。幽兰若一脸沉痛的走进来,走到小榻旁边,隔着两三步的距离,她看到娄小公子华丽的外袍上有几个清晰的脚印,他一条胳膊枕在脑袋下,一条胳膊自然下垂,那角度,不是正常扭曲所至。
“你这算是自虐吗?再不接回来,以后可就废了。”幽兰若看着娄小公子,眼中满满的不赞同。不自爱者何以爱人?
“我在朝凤楼受的伤,我得保留现场啊。”娄小公子慢慢的坐起来,一只胳膊显然很费劲,他挑眉道:“幽小姐向来狡诈诡辩,我不得不防。”
幽兰若觉得今天的黄历应该写着她不宜出门,略作权衡,娄小公子不足为惧,但他那位爱子如命的母亲她暂时不想惹,本着最大限度维护主权的策略,道:“我允许你暂住朝凤楼,直到伤养好再离开,但你得承诺,配合我们的医治。”
“幽小姐倒是识时务。”娄小公子啧啧称赞,他被伤至筋骨,自是不愿回家,四顾打量着道:“此间甚好,我就暂住这里了。”
“这是无双的闺房!”无双是绝不会同意的,幽兰若仿佛看见了世界末日。
“若不是无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