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一顾。”
“铮!”
挑弦的素手用力过猛,琴弦承受不住太大的力道,一声哀鸣宣告寿终。幽兰若讶异的看向秦无双,不经意间瞥到娄小公子黑如锅底的一张俊脸,微微思索,似有所悟。
月海心被列列的弦断声惊得将手指戳出第十七个洞,又一张锦帕被毁,景尤怜看得一阵肉疼。
放下手中的针线,月海心微微抬眸,眼波流转如太湖底下凝了万载的灵泉,清淡的眸光掠过众人,在秦无双缺了一根弦的新琴上停留了一瞬,最终落在瑕非嘲讽的笑容上,凉凉的起唇道:“你是嫉妒我吗?纵然你有万千知己蓝颜,却无一个值得托付终身,所以你看我有一个可以倾心付出的情郎,觉得碍眼,想要与我作对?你可知,你还不配。”
幽兰若倒吸一口凉气,她知道若涟和海心这段时间有些不对卯,却没想到如此严重的境地。只见若涟一张俏脸憋得通红,瞪着月海心的双眸中直欲眼中喷火,瑕非简直被惊得说不出话来。景尤怜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毕竟,两人的矛盾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景尤怜无声叹息,从前两人的关系可是最亲近的,不知何时竟发展成这般。
月海心似乎觉得还不够,视线移到幽兰若的身上,无一丝客气道:“小姐想做这凤凰为那母仪天下之事,能引玉的砖头有很多,倒不必挂念着我了。”须臾,嘴角泛上凉凉的笑:“不过海心有一句话,东洛国莫家在从龙之臣中若属第二,天下就没有第一了,四皇子能否奇货可居尚未可知,不过莫家数代的从龙经验应不会断于莫让莫大少之手。莫大少对小姐青睐有加,小姐退而求其次当能十拿九稳享得一世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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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幽魅君心()
“呵呵!此见甚高!”娄小公子随声附和,这月海心轻易不显露,却也是个有能耐的,朝凤楼中果然藏龙卧虎,他摸着下巴笑得风流:“我倒觉得那四皇子伪装得不够成功,至少幽小姐轻易就识破了。而莫让嘛,单论长相就胜过四皇子,在晟京城中连任三届闺阁千金最梦寐以求的情郎评选冠军,值得考虑!”
幽兰若顿时无语,单论长相,谁也比不过陆玉,但内心深处,她和娄小公子谁也不是颜控。不过月海心能如此为她着想,她可真是感动!作为东洛国第一青楼朝凤楼掌舵人,她却不适合将这份感动表露出来,“海心,你的想法太天真了。莫家一门子的狐狸,水深得不可估量,莫让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性子比他老子还难以琢磨,没有一万年也有八千年的功力,我要进了莫家,出来就连骨头都剩不全了。”
“是吗?我看莫大少长得挺和善的啊。”若涟对幽兰若的描述十分怀疑。
“是个男的,长得能看得过去,你都觉得挺和善。”秦无双不留丝毫情面的讽刺道,若涟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野,尤其在男子面前,完全不知矜持为何物。
连番被轰,若涟心底甚为恼怒,不服气辩解道:“莫大少虽然喜欢流连风尘,但素来洁身自好,数年来也没有值得一提的桃花情事,此番却对小姐连连示好,每天一份大礼准时送到续香阁,如此隆重如此郑重,难道不是动了真格?现在满京城可都在议论莫大少的风流无匹,浪漫情怀。退一步说,我们小姐难道还有配不上的人?”
娄小公子直接无视了若涟最后一句话,不过莫让对幽兰若陡升的兴趣,他也闹不懂是怎么回事。他与莫让明面上交情不深,但暗地里交道打得不少,那小子比他还惜命,怎会突然主动招惹这个女人呢?是吃错药了还是忘了吃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真是让人费解!
说起沉寂已久的晟京城爆发的最火爆的新闻,当属莫相府的嫡长子莫让,突然恋上风尘商女续香阁主人幽月幽小姐这桩事。幽小姐虽然是一介商女,但经商有道,短短数年已经能在鱼龙混杂的晟京城中站稳脚跟,一点不简单。但世代权贵与一代商女,两人家世毕竟不相配,总得来说还是幽小姐攀了高枝儿。
令世人瞩目的,总是美好剧情中突生的波折。晟京城居住的闲人,睁大眼睛关注,不外乎想知道莫相对嫡长子的风流韵事作何态度,衍生如许波折,但传闻兴起数日,莫相一直不曾表态。不知是传闻过小还是莫相委实太忙,无暇关注。
正待世人心中微微失望之时,传闻又被详尽了些许,莫大少虽然倾心幽小姐,但幽小姐芳心未许,莫大少为抱得美人归,每日送上一份礼物。莫大少出手,自然不能太普通,不是稀世奇珍,则是耀世异宝。否则,就太对不起莫家数百年的家底了。如今闲人们每日最关注的,无非是莫大少出手的奇珍异宝是何等来历何等故事何等价值,以及幽小姐的最新态度。
幽兰若无奈苦笑,大约只有她自己清楚赠她礼物的人并非是莫家大少莫让,而是神秘侠士陆玉。陆玉为何不直接追求她,而要以莫让的名义赠她礼物,甚至令莫相保持沉默,她不解。也不急着解。横竖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在真相到来之前,她尚能闲情逸致的安享片刻,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寻那无关紧要的缘由来烦心。
深深呼出一口气,幽兰若心中突然跳出一个想法,她起身对众人道:“我想跳舞了!”
春华亭中一时静静,众人整齐一致的转身看着幽兰若,不是他们过于惊讶,实在是幽兰若从未在人前展露任何才艺,加上她从不辩解,众人早已认定她才艺平平,此刻突然说要跳舞,如何叫他们不震惊?朝凤楼中的姑娘不是擅琴棋书画,就是通丝竹管弦,再者歌舞技艺,普通的舞蹈在此地拿出来,可就贻笑大方了,幽兰若的脾性不会干这样的事。
秦无双放下手中的琴,终于正眼看向幽兰若,她与月海心对视一眼,顿时达成共识。
“由我弹古琴,若涟弹古筝,海心弹琵琶作为伴乐,如何?”秦无双对着众人问道。
“善!”难得她们赏脸,幽兰若当然应承。
为小姐伴乐,再荣幸不过的事,若涟自然毫无异义,娄小公子能窥得幽兰若的舞姿,也是乐见其成。月海心转身对景尤怜道:“劳烦景娘为我们准备所需之物。”景尤怜回神,即惊且喜,朝凤楼好久没有如此高昂的兴致了,直抚掌叫好:“海心、无双、若涟皆有惯用的乐器,不知小姐需要什么风格的舞衣?”朝凤楼作为风月之地,道具齐全,自然讲究。
“上一次轻蓝轻绯跳胡旋舞时准备的舞衣拿一套来。”幽兰若微微思索,此刻能对上她心情的当是明媚欢快的舞。胡旋舞应是在座众人比较能接受的舞,太过前卫的舞,她怕他们被吓到。
一个时辰后,朝凤楼的大厅,丈高的舞台上,换好舞衣出来幽兰若,有些无语。
诚然幽兰若想跳舞是一时兴起,诚然朝凤楼家底丰厚,诚然景尤怜的效率已提高数倍,将所需物事准备齐全还是用了整整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够跳多少场舞来着?幽兰若真是不想计算。
这也罢了,从春华亭移驾到大厅,观者增加了不只数倍。连厨房的李大娘都挤到大厅里来了,后排满座的小厮、护卫,前排的清倌红倌一众姑娘加侍婢,温娘不但不阻止,还跟随着站在最前排!此时偌大的朝凤楼除了大厅应空无一人了吧。幽兰若无语问天,这快赶上花会的气场了。她不过跳个舞,做什么这么隆重。
丝竹管弦声起,已容不得多想,幽兰若玉指拈花,双臂微举,轻盈的舞步踏出,跟着节拍旋转起来。虽然观者的数量有些出乎意料,虽然是第一次在人前跳舞,但她是不会怯场的。前世父亲为她举办的演奏会上面对万人演奏钢琴,她也不曾胆怯过,那时她还只有四岁。此刻区区场面,委实不足以道。
胡旋舞顾名思义,以旋转为最大的特点,用轻盈快速的舞姿跳出。正应了幽。
众人只见得台上的女子双袖高举,一手持鼓,一手击打,一击一旋转,她踮起足尖,轻盈跳动间舞姿变幻如风,唯有旋转是不变的基调,随着节拍,旋转的速度加快,腰上的铃铛响声清脆而韵味无穷,裙摆处摇曳如云,她整个人似劲风下旋转飞舞的雪花。
幽兰若的舞谈不上惊艳,她只是自然而然的跳着属于她的韵律,在若涟登峰造极的古筝,月海心冠绝天下的琵琶,秦无双旷古绝今的古琴中,令观者对她的舞移不开眼睛。这是一支纯粹的舞,不带任何杂质,独属于幽兰若的舞。
胡旋舞的伴乐以击打乐为主,弦乐不过是铺垫基调。若涟、月海心、秦无双选择擅长的弦乐器为幽兰若伴乐其实有些大材小用,但三人仍然毫无保留的发挥所能。
台上的舞者忘情欢跳,丝毫不在意周遭的品评惊赞,伴乐的人又岂能掉了链子?纵情的弹奏固然能一展所长,而隐敛的伴乐更加考验技艺。三人皆是自傲之辈,值此时机,又怎肯落了下风,彼此之间,自是用属于她们的方式较量起来。
幽兰若自顾旋转,多年不曾温习,若不用心百倍,出了洋相就玩大了!她摒弃所有杂念,用所有的激情尽情的欢跳,让舞姿更加纯粹,唯美,甚至虔诚!若涟、秦无双、月海心三人多年相处,虽偶有矛盾,但默契到底是十足的。不过转瞬,三人的在乐声较量后不知不觉就转换了一番,相辅相成、收放自如、拿捏有度的伴奏渐渐融洽,融合,浑然一体的和谐起来。
琵琶铮铮扣人心弦,琴声朗朗大音若希,筝声泠泠精致婉转,与明快轻盈的舞姿辉映,耀撼人心!弦声舞姿无不是世间难寻,今日聚在一处,真是让众人大大的开了眼界。
娄小公子素来知道朝凤楼卧虎藏龙,身为朝凤楼的掌舵人,幽姓女子从来不会是表现那般纯良,但她的深浅他不曾料想过,也不敢去料想。正如有些事,不应该知道的,就永远不要去碰触。否则,总有一些后果要亲身受之。今日一见,他方才知晓从前的自己对其敬而远之是多么的明智!
这样的女子,自有风情,不曾知晓便罢,一旦陷入,恐怕无人能走出。真真可悲可叹,可敬可佩!
娄小公子不知,陆玉正是这样的人。
陆玉与莫让走进朝凤楼大厅时,正是幽兰若舞得尽兴时。所以她不曾看见,陆玉眼中一闪而逝的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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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写文,真的连骨头都没有得剩
【05】神秘红粉()
一舞毕,飞旋的身影刹那静止,乐声跟随消止,深陷其中的观者犹自屏息凝气,双目圆睁,久久不能回神。
月海心、秦无双、若涟放下乐器,同时起身,对着幽兰若深深一躬,眼中是一致的敬仰尊崇,不过须臾,又都敛进眼底,各自沉默。
这一小插曲不过发生在一瞬间,在座的众人刚从惊世的舞姿中醒神,又被三人弄得摸不着头脑。唯独幽兰若眼中露出欣慰,月海心、秦无双、若涟皆是她亲自选中的人,倒不负她的眼光,她的心思,她们能懂得,不枉她费力跳出这一支胡旋舞。
“啪啪啪!”莫让拍手赞叹:“不愧为朝凤楼的掌舵人,竟藏有如此绝世的舞姿。”怪道花会上她敢对以舞闻名的朝凤楼四大美人侃侃而论,有此功底,到不是妄谈。
幽兰若保持在舞毕的谢幕礼动作上,望着不请自来的二人,什么时候莫让将朝凤楼当成自家的了?是谁允他来去自如的?眉头微皱,表示出主人幽小姐的不悦。
“朝凤楼一时静寂,我与阿让担忧恐防有事,所以未经通报,擅自闯入,唐突之处,还请见谅。”陆玉上前解释他们突然出现在此的缘由。
“啊!”莫让一声怪叫,附和道:“正是呢!连个看门的都没有,想通报也通不了,只能翻墙进来了。不想巧遇幽小姐兴致高昂翩翩起舞,真是巧啊哈巧!”
娄小公子带着打量的视线落到陆玉身上,身着天华映月锦、清辉曜日紫金冠,脚蹬玄色云靴,带着绝世容颜的男子望着幽兰若一片情深,他摸了摸下巴,视线移到莫让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又移回陆玉身上,最后定在陆玉插在清辉曜日紫金冠的云纹桃木簪上,嘴角露出一丝玩味。
幽兰若眸光微敛,勾唇轻笑,“不怪我朝凤楼怠慢就是两位大度了!”人家如此有礼,她不通融就有点不近人情了!说罢对着温娘使了个眼色,温娘轻咳一声,朝凤楼云集的观者顷刻一散而尽。朝凤楼混的,个个皆是察言观色的高手,他们的主子是真不悦还是假开心都分不清楚,他们的饭碗也就捧到尽头了。
此番虽早闻莫大少与幽兰若的桃色传言,又有何人敢留下探听?
幽兰若带着陆玉与莫让径直到二楼上去,进了牡丹阁,她气息变化了一瞬,不再遮掩怒气,冰寒若霜的声音响起:“此刻刚到申时,还有一个时辰朝凤楼才开门迎客,尚无备好的茶水待客,昨日的陈茶还剩下些,二位将就些吧。”
莫让还未落座的身子一个趔趄,差点跪倒在地,他啧啧看着幽兰若真是不敢相信她能如此待客:“幽小姐这过河拆桥的功力,委实太过出神入化!”这忽上忽下的态度,天差地别的待遇,让人云里雾里,真是不好接受。
“大少岂不闻,未上钩的鱼儿方才以饵诱之,钓上来的鱼儿,再投鱼饵,岂非浪费?”幽兰若冷冷的嘲讽,丝毫不觉卸磨杀驴有何不妥,“我们商人,欲牟利,成本可得慎重斟酌,仔细计算。”
话落,莫让真是被惊得哑口无言。轻叹一声,陆玉有些无奈,那夜他让她受足了苦楚,她的记恨多日未消,无视他的接连示好,今日又新添一笔,如今她是真的动怒了。
“月儿,那些刺客,阿让已追查出了一些线索。”陆玉低声道,此番前来,却是有要事,闲气可暂且放置一旁。
幽兰若的怒气果真缓了一缓,她微微思索,这些时日烦心事接连着来,她都快忘了这一茬,被刺杀,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顿时收敛气怒,正色问道:“大少有线索了,是何人所为?竟欲将我置于死地?”
“具体还未追查到,只知那人应是一个妙龄女子。”莫让摇头叹息,这事关系到皇城军,不好明目张胆的彻查。
妙龄女子?幽兰若顿时凝眉,她虽为女子,但与莫让对女子的看法如出一辙,觉得“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多年来除却朝凤楼的姑娘,她都不曾其他女子打交道。再三思索,幽兰若确定记忆中并没有这么一号人物,问道:“何以见得?”
“日前皇城军中有九人死于非命,或坠马、或落水、或死于流矢,甚而宿醉暴毙,玉亲往查看,确认正是燕子峰上行刺之人。但他们之间素无交集,各自不识,独独均认识一名侍卫长,那名侍卫长如今下落不明,但行刺的前一日曾在莫玉斋抵押一支金簪。”说着,莫让自怀中掏出一个物事,递给幽兰若。
伸手接过,幽兰若低头瞧着,金镶玉的孔雀缠丝素金簪,做工大气,精致华美,这样的东西价格远远高于价值,她是看不上的,不过还是甚为疑惑:“就凭这个,如何断定是一个妙龄女子欲要我性命?”
莫让继续解释道:“那侍卫长的行迹,不像是潜逃,应是被灭口了。他家中久贫,有一卧病的老母,抵押此簪正是为换药钱,如此家境,他得到此簪的来路不得不细思一番,时间上又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