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昇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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昇龙传- 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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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大批人马行路的痕迹,属下一得报便即刻前来回禀。”

    术离微默道:“那些人吗可是循了密林、山谷而走?”关常胜道:“确然如此。”

    术离道:“既已查实,各路可有报具体人马数量?”

    关常胜微露窘色:“属下无能,尚未获知人数,只知各路来者不少。”“哦?!”对术离的质疑之意,关常胜立即解释:“依派去的斥候,所查描述来看,来者不想弄出太大的动静,故而只在深夜赶路,白日里躲在了密林或山谷中。同时,每一路又分作几群分开分路,致使行印凌乱不堪,确难估算人数。”

    术离在大椅上坐了下来,手指微扣桌案,静然不语:各路行来的人马太过分散,正如关常胜所言不可能来自一国。

第199章 讯息() 
术离星眸半眯,继续思量。几国里,黑蚩国早灭,金凤国、邪马国并无争雄之心、亦无可争之力,余下日向国、暮月国、赤泉国及苍梧国皆有搅局的可能。

    赤泉国若来,阿赛娅应是为情,倒不足为惧,可好言劝退,若应对得当,说不定还能成为稳定局势的助力;暮月、苍梧若来,毕竟与古虞距离遥远,意在搅局也不可怕;唯有日向国,若真安心一击,必定是破釜沉舟之举,弄不好将丢城失地,不得不小心应对了。

    关常胜安静地侧立一旁,等待术离的示下。两刻钟后,术离谋划已定:“关将军,着近卫营三千于全城警戒,严查近日进出府城城关的人。但务必婉转行事,避免闹出过大动静。关将军可明白了?”

    “是,属下已知如何行事。”

    “好。”术离说完,伏案在一白绢上写下几行簪花小楷,叠好递予关常胜道:“另,着近卫大将军关常胜亲带一千卫兵,于城中各府处传我之令,着此三十七名府官即刻起行,代本侯先至府庙敬伺,以备迎娶公主凤仪。”

    关常胜恭敬接过:“是。”

    术离细嘱:“此事必得在一夜内办妥,事前不可走露半点风声,也不可过分拖延。”

    关常胜眼中精光闪露:“侯爷所言,属下皆明。一出兰阁,立即派人把守城关,只待今夜亥时一过,兵分几路奔赴各府,同时下令带人,必然不会予有心者反抗之机、逃脱之机。”

    术离对他的部署十分满意,浅浅笑开道:“关将军向来谨慎,如此甚好,你即刻下去准备吧。”

    关常胜微微怔愣。侯爷所令仅涉城内稳定事务,三十七名被带走的府官,应是为侯爷所疑的他国奸细。除安内外,外防之事他却未做部署。

    关常胜本待听他接下来之令,未料侯爷却将他遣退下去,这往东来的并非一小撮人,侯爷他究竟何意,是要放任不管还是已有了应策?

    关常胜毕竟城府尚浅,有心眼前大势,开口欲问。术离见他愣着未去,知他心中所想,抢先温言道:“府城内的事便托予将军了,古虞国政的稳定委实紧要,关将军重责在身,当安心准备。离不多留,将军自去吧。”

    术离委婉之言,不啻对关常胜当头棒喝。他立时明白过来,自己近年得了势便忘了形,太过自信在侯爷心中的地位,又太过激进地要表现自己。

    试想以侯爷的心思和手段又怎会只倚重于他一人?关常胜带着一丝淡淡的惆怅,恭敬地退了下去。

    见他一去,术离微眯了眼,脸色冷然。他敲打着书案,片刻后,屋内高塌处一道沉实的暗门大开,一名身形极为矮小的侏儒自内走了出来。

    术离此时已恢复了往日的温和模样,凝注侏儒道:“肃杀,如今形势紧迫,不多啰嗦。你只需知道近日或有战乱之危。现下,本侯即刻令你携三十名绝杀者分往东、西、北三路探查,一旦发现大批的可疑人马,必要巧妙地暴露行迹,只让他们发现有人相跟,却绝不可失手被抓。”

    那名肃杀的侏儒紧蹙眉头,实诚地道:“侯爷所令,属下不甚明了。”

    术离耐着性子柔声道:“你只记住派你们前去的目的,并非真要你们探得什么,而是为了让各路来袭者发现,给他们一个散布虚假消息的机会,让他们可以充分放心。我如此说,你可明白了?”

    肃杀半躬本就矮小的身子,拱手道:“经侯爷点拨,属下已知该如何行事,即刻领人去办。”术离挥手示意他自去便是。

    在绝杀者领将五杀中,肃杀一直跟着术离。他的脑子虽动得不快,但只要他领会其意,必然会办得漂亮,因为他够狠够简单也够果决。所以,颇得术离信任赏识。

    兰香徐徐,一室静雅。术离静立案前,展开一张约同书案般大小以革缝制的地图,白净的手指有力地落在其上。思绪随着手指的移动逐渐清晰起来。

    公主嫁仪自天晟城出,途经日向国十九城。但这十九城一路地势平坦,不易潜伏,并非搅局的好选择,而日向国当也不会在自己的属地动手。

    再往东来,山道崎岖、城池分散、村镇较多,确可择此攻之,但几国若只为除公主,着人暗杀更为便宜,如此兴师动众,定然是要惹起古虞内祸。那么,他们当不会选择与古虞国前后不搭界的地方下手。

    手指东去,掠过关城,天堑之地易守难攻,没有必胜的把握并非佳选。再过去数城,城池密集,重兵布防,又是古虞腹地,谁会傻得贸然攻进?

    继续往前,术离眼眸大亮。屏城,再行百里,便与日向国接壤,一面背山易伏,一面为崖难逃,嫁仪必经处,周遭城池稀疏,彼此难顾,确为袭之首先。

    目标确定,术离相继唤来了几名将官。所来者皆年青英武,位及校尉军衔,既有上升空间使他们保持着积极作为的心态,不至因尊位太高产生僭越之念,又有术离对他们的步步提拔信赖使他们甘于卖命,更为紧要的是他们没有绝对的权利,各国不会有意针对拉拢收买,暂可安心使用。

    经术离半日调兵遣将的巧妙部署,屏城一圈貌似松散,实则各隘处皆暗调重兵布防,渐成包围之势。

    夜幕渐来,术离虚望着窗外,君若要不请自来,他怎能少了请君入瓮的礼数。

    公主,他必得安然接进门,至少要完成婚宴的大典。而那些来袭者必定是抱了稳扎稳打、步步蚕食的心态。以他如今之能,尚不可左右天下大势,所以只能兵来将挡,争取最小的损失、最大的利益了。

    想得深了,不禁眸色微暗,来袭者若有赤泉国,自己少不得要主动一些,给她信息,激她来见,与她**周旋。

    术离握紧了腰间的白玉雕兰,是时候该醒了。凉的玉被他握得生了暖意,他的心却因那玉更加的寒凉。

    他与女织,一生一世一双人,昨日的誓言犹在耳畔,今日却不得不负。

    温润如玉的古虞侯术离,努力地忽略心中淡淡的怅然,取下架上的锦披,貌似虚弱地步出了兰阁,惹来一众人等手忙脚乱地伺候。

    术离唤过两名近伺者,着他送去两盆花意正浓的蕙兰,以慰在府庙里为他祈福的夫人女织,并深情款款当众亲言其表当得女子蕙心的典范。

    不过一日,古虞国夫人女织真情感天唤醒垂死夫婿,古虞侯一醒深情慰妻的佳话便街知巷闻了。

    很快,这算不得重要的消息,在一帮有心人的推动下,成了那些生活古井无波、朴实无华的百姓们茶余饭后一个极为有趣的谈资,从而使这条讯息在无数人有意无意的加油添醋下,一传十十传百迅速散播开来。

    至于古虞侯醒来对天下大势的影响,却甚少有人关心和谈及。

    天空一洗如碧,海面波光粼粼。海天相接的地方,视线的极远处,仙姿卓绝的仙尊月执子,穿着一身宽大的墨黑仙袍,黑色的缎带轻束着一头及腰的白发,洋洋洒洒飘然落下。

    他神色从容,款款走向神海。海风吹动着他飘逸的仙袍,发出飒飒的声响。面朝大海巍然而立的魁伟男子,并未回头已知来人,沉声道:“师弟来了。”

    男子一身金色纹龙常服,腰间系一根三彩翡翠镂空雕龙帷,高高束起的墨发以一顶小巧的金色盘龙冠牢牢固定,全然露出一张刀刻的棱角分明的脸,男子神色冷峻、气势迫人,正是月执子的师兄天帝极渊。

    月执子面色平静,漠然望向远处,淡淡道:“禁阵一去,师兄来得也快。却不知师兄想不想我来?”

    天帝缓缓转身,眸中绽放着幽幽的冷芒:“师弟言重了,无谓想与不想。以师弟之能,真要去哪里,还有人能阻得不成?”

    月执子虚应一笑:“师兄真正说笑了,若来阻者有师兄般强大的力量,师弟又怎能奈何?”

    因月执子的话,天帝脸色寒意更甚。月执子却恍若不知,继续道:“劣徒人界历劫,多得师兄暗中关怀照拂,连我这做师父的都不免受宠若惊。但不知师兄百忙中把守此处,是委实对我那徒儿青眼有加,还是因另有惦念之物?”

    淡薄不争的月执子,此时说出的话却句句带着挑衅之意。

    天帝眸色幽暗,他平淡无波地看了月执子一会儿,似忍不住仰头大笑道:“师弟活了这几万年,想不到仍有这许多的孩子气。莫非师弟以为,仅以三五言语相激,就可扰得我的心智,使我说出不该说的话,做出不该做的事?还是师弟想以言语冒犯的方式,使我心生怒意,从而让即将到来的漫天仙家看我失仪的笑话不成?”

    月执子淡然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异之色,莫非一切仍在他的算计之中,他已全然知道了自己的后着和打算?

第200章 魔殿() 
压下心中所虑,月执子平静回视天帝道:“师兄既贵为天帝之尊,大道的代表,莫非还有不该说的话,不该做的事儿?”

    天帝不答。两个站在巅峰的男子一时无话,只在彼此的对视中暗暗角力,颇有剑拔弩张之势。

    漫天的五彩灵光,无数的七彩祥云,铺天盖地的仙气,渐渐弥漫了整个半魔之地。如天帝所言,不过一会儿,便见近百名仙风道骨的仙者,腾驾缥缈的云彩徐徐飘来。

    身形清瘦的千圣老君握着九尺拂尘当先降临,他素来无拘,此刻见到天帝也不施礼,只摸着花白长须朗声道:“哈哈,果然如穹苍老友所言,连天帝也忍不住,纡尊降贵来此一观神器出世的风采。”

    陆续有仙者走近,蓬莱仙者在后远远接话道:“正是正是,此事若不是老友及时知会,我等岂不平白错过了开眼的机会。”

    场面一时热闹起来,天帝和月执子收起了肃冷之气,恢复了往日的淡然模样。有不少仙家纷纷过来与天帝见礼,极渊只如往日般面无表情地回了,便自个儿远远地走至一边。

    仙家们也不介怀,天帝走开了倒好,有他在反倒拘束,难得齐聚,坐而论道,再赏神器出世之威,岂不快哉。

    众仙们相谈甚欢,月执子被他们围在其间,只心不在焉地静然不语。他放过神识并未测得金甲兵的踪影。

    他也一直在观察天帝的表情,无论是自己还是众仙家的到来,天帝都未曾显露一点慌乱之色,看着竟是从未打算要夺弑神戟?

    若真是如此,那天帝一系列反常的举动又是为了什么?月执子总觉就差那么一点,真相被一只巨大的手捂着,致使最关键的地方没能解开,从而使自己对一切的推测一切的应对都没了把握。

    难抑心绪的不宁,月执子借故离了众仙向极渊走去,无论如何得尽快弄清心里的疑问,如今也唯有通过话语的试探,找到哪怕一点有用的蛛丝马迹了。

    或许是海面波光反照的缘故,天帝幽深的眸子里映着一点极其浅淡的红色。见月执子走得近了,天帝漠然道:“你很像他,同样的天真、固执、多事。”

    天帝的话说得莫名,月执子不禁笑问:“不知得师兄如此谬赞的除了我,他又是谁呢?”

    天帝言语冰冷:“一个让人切齿难忘的故人。”

    天帝既不说明,月执子也无意纠缠,立即转了话题道:“师兄如此悠闲,可是有绝对的把握对付我们?”

    天帝未及回答,一个冷冽的声音响起:“极渊,你要对付的可不只是这里的仙者。”

    天帝冷笑:“冥王也来了。不过我实在想不出,为何要对付你们?”

    冥王直言:“因为神器。”天帝语带讥讽:“莫非你们真以为我要的是弑神戟?那个没用的东西?”

    嘴角含着一丝古怪的笑,眼里闪过一抹残酷之色,天帝在冥王和月执子略微紧张地注视下,说得缓慢有力:“不要心急,你们不是自持能知天识地,很厉害的吗?那就再耐心地等一会儿,什么也别想什么也别做,就静静地站在这里,好好地感受这难得的宁静,很快就会有你们想知的答案了……”

    基座的顶部是石阶的尽头,其上,是真正的魔城。与他们在下仰望的不同,踏入其间才发现殿宇内别有洞天。

    现下,他们通过的地方,顶部覆盖着一层厚重的浓雾,仿若为云雾遮挡的天空。

    地面街道、市铺、宅子、院府修建齐整,与人界城镇的建制极为相似。像这般完整的城池,每一层就建有数座之多,可见魔族也曾昌盛一时。

    唯魔城的建筑皆以凶兽为形,所以放眼看去,只见得满城的凶兽石像,实则却是各式的宅子。

    石像几乎囊括了上古神话中所有凶兽的形貌,凶兽的石身上凿刻着魔族的图腾与符文。

    城内,容貌丑陋、形容各异的魔或站或坐、或走或停,因封印而保持着僵硬的姿态。

    市铺上挂着人头、兽身还有许多无忧叫不出名字但死状可怖的尸体残肢。

    魔族自来嗜血,魔城中所见最多的饰物皆是以血绘出。浓郁的血腥气即便过了十万年之久,仍然消散不去,让无忧一路行来只觉生生作呕,很是难受。

    在过分庞大交错如迷宫的魔城中,要寻到通往魔王殿的路委实不易。

    好在小青龙与弑神戟有所感应,自告奋勇在前带路,伯弈和无忧就紧随其后。

    二人在小青龙不知疲累地引领下,沿着城中的道路,七弯八拐地行了三个时辰,终在一处停下。

    无忧仔细看过,这是一条魔城中最普通的街道,看不出特别之处,唯有散布的兽像石宅更高大一些,且有许多不见兽头。

    小青龙却很激动,它绕着每一座石像飞过,围着偏北角的一座无头像嗷嗷低叫,徘徊不去。

    伯奕暗道,传说里魔王刑天头生腹中,这无头像莫非就是魔王像?那魔殿的通道会否就在石像的腹中呢?

    伯弈大步过去,靠近石像伸手摸其肚腹,他的手没有触到任何的东西,果然腹中空空。

    小青龙见伯奕会意,当先飞了进去,很快嗷叫声自石像腹内传来,通道,向上的通道果然在此。

    通道内的石阶不过两三人并肩的宽度,两边是浅红的石壁,前路掩映在一团沉重的血雾里,视线所及不过三五步的距离。

    带着对未知的迷惘和忐忑,小青龙紧张地抓在伯弈的肩上,无忧略错一步紧拽着他的大袖,二人一龙在这狭小压抑的空间里,走过了一个接一个的兽像,不停地顺着石阶向上攀爬。

    至到静谧中响起了时断时续的海浪声,不合适宜的声响带着突兀的玄秘,加深了行走者的恐惧。

    无忧提着心专注着脚下,忍不住轻声问道:“师父,那是水声吗?”

    伯弈声音低沉:“像是浪花激荡的声音,仿佛就在石阶上的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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