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样?是看卷子的猪油蒙了心?!”申绍仪一听,脸都气白了。
“不可能,老爷,你肯定能中状元!”李青倒是不生气,坚定地说道。她是无条件信任王兴,心里觉得自家老爷就是天底下最优秀的人。
王兴也不再跟她解释。
秋韵在一旁听了,忽道:“老爷,是不是跟前几日那个案子有关?”
“可能吧,或许有点关系。”王兴道。
“都怪四姐、四姐夫,一点不知道避讳,没事上我家来瞎转悠什么呀?”申绍仪一听跟前几日的案子有关,立即怪上了方世鸿。
“仪儿,不要怪四姐夫,他们也是好心。”王兴说完,看妻妾们都是愤愤不平的神色,只有青儿神色淡然,遂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噢,合着你们家男人是凤凰,人家的男人就都是土鸡?天下好事哪能都让咱占了?是吧?老爷已经是进士了,这是多少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应该知足了!”
“对。老爷说的对,咱们应该知足。”申绍仪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兴哥这是在安慰我们啊,怕是他心里也不好受,何必给他添堵呢。她强压下心里的不平,微笑着说道。然后跟李青和秋韵暗暗使了个眼色。
“反正我是很知足。要不是老爷,我爹早死了,我和我娘,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呢。”李青说着,满是感激地看着王兴。
“好了,不说这些了。老爷我要早吃饭,早休息,明天一大早就得起床呢。”王兴说道。
听他如此一说,大家不再言语了,岔开话题,说起了别的。
尽管如此,心里多多少少都留下了一点不甘。
第二天一大早,王兴跟魏浣初、洪承畴就赶到了午门,在那里,跟同样身着进士冠服的三百多名士子汇合,等候金殿传胪。
卯时初刻,在礼部和鸿胪寺官员的引导下,众士子来到保和殿前肃立等候。
又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就听到“啪”、“啪”、“啪”三声鞭子声响,这叫静鞭,静鞭一响,说明皇帝銮驾就到了。官员和众士子都连忙安静下来,准备迎接。
一阵乐声由远而近,乐声一止,皇帝銮驾到了殿前,众士子跟随前面的官员们一起行了三跪九叩大礼,然后平身肃立。
王兴远远地看不清皇帝的样子,耳边就听到一个鸿胪寺官员高声宣读“制”:万历四十四年丙辰恩科,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制”宣读完,就见一个太监把殿试弥封的皇榜交到内阁首辅方从哲手里,方从哲接过皇榜,跪地向皇上行礼,然后将皇榜放到一旁的皇案上展开,由鸿胪寺官员站在金榜前开始唱榜。
金榜和杏榜不同,是从第一名开始,从前往后读的。
“万历四十四年丙辰恩科殿试一甲第一名王兴!”
什么?是我吗?不是听错了吧?
王兴听到唱了自己的名字,兀自不大相信,这剧情反转得也太快了吧?昨天皇帝面试不是没有我吗?难道说因为我早已见过皇帝,连面试这一关也省了?
待听到第二次唱名,王兴这才知道,没听错,的确是自己。
他晕晕乎乎地走出队伍,有一位鸿胪寺官员走到他面前,问道:“你是王兴?”
“末学正是王兴。”
“随我来。”
王兴跟随这位官员来到御道左边,在指定位置跪下。
“第二名钱士升!”
不一会儿,王兴就见一位中年士子,在鸿胪寺官员引导下,跪在了御道右侧。
“第三名贺逢圣!”
贺逢圣则跪在了王兴身后。如此,后来唱到名的进士依次跪在王兴和钱士升身后。
王兴的两个好友,洪承畴是二甲第十六名,魏浣初是三甲第一百九十一名。
洪承畴的名次跟会试时相同,魏浣初则往前提了几名,大体还是差不多的。
此时王兴已经平静下来,看来,这个再次惊喜还真是降临到了自己头上。
第139章 御街夸官险失态()
殿前曾献升平策,独占鏊头第一名。
哈哈,我是状元了!
当王兴和榜眼钱士升、探花贺逢圣走在御道上时,内心仍是激动不已,以至于手颤身摇,几近失态。
也不怪王兴太过激动,御道那可是皇帝的专用路,只有状元、榜眼、探花可以走,而且平生只能走这一次,其他臣子终其一生,也只能从御道之侧走。即使贵为皇后,也只能是大婚那一天可以从此走过,以后再也不能走了。
状元及第,而且还是连中三元,有明以来,也只有商辂、黄观两人有过如此殊荣!就凭这一点,就足以让王兴自豪一辈子,吹一辈子的了。这是多大的荣耀啊!可以说这是文人毕生追求的梦想啊。
当然,这不是王兴的最终追求,但总算是在实现梦想的道路上,走出了最为踏实的一步。
状元及第,不但是天下读书人的毕生追求,而且在百姓心目中也具有“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的巨大殊荣。
顺天府差役鸣乐开道,王兴帽簪红花,身穿绯衣,十字披红,骑着纯红色高头大马,和钱士升、贺逢圣走在长安街上时,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都涌上街头,争相一睹状元、榜眼、探花的风采。
王兴年方二九,正是人生最好的时候,其高挑的身材,英俊的容貌,加上迷死人的微笑,顿时引来围观者阵阵尖叫。尤其那些女粉丝,已经嫁人的,后悔识君太晚,还没有嫁人的,心里则想着快找人问问,状元郎成家了没?要是没成家,赶快托媒人上门。
更有青楼妓馆的妓女,见状元郎生得一副好皮囊,而且姿态风流,疯狂地把手里的巾帕、香囊扔向王兴,嘴里还喊着:
“状元郎,往这边看,看看我!”
“状元郎,我爱你!”
“状元郎,我要嫁给你!”
“状元郎,我倒贴!”
前世今生,王兴从来没有经过这样的阵仗,今生还好一些,自己家里的妻妾不说,还有一个天下第一美人客印月对自己欣赏有加,前世的时候,自己就是个“矮矬穷”的屌丝,别说“白富美”了,就是个寻常姿色也没人愿意用眼角扫他一眼。
忽然见到这么多美女对自己近乎疯狂地欢呼,他不禁有些飘飘然,有些忘乎所以,他抬起手,想学后世那些明星大腕,对自己的粉丝说一声:“你们好!”
手刚抬到眼眉处,薛义连忙提醒:“主人,矜持!这是明朝,不是你前生所处的那个时代。”
王兴一凛,妈蛋,差点闹笑话!他顺势把手抚向帽上的红花,总算是掩饰过去了,没有失态。否则,自己将会在官场和仕林中留下大笑话了。
王兴深吸一口气,心说,怪不得后世有些明星大腕在大庭广众之下,会有所失态,会得瑟地不行呢,老子算是知道了,在疯狂的粉丝面前,真的很容易迷失,很难把持的住啊!
长安街南侧的酒楼上,一个宫装丽人临窗而坐,见王兴骑着高头大马从窗前走过,她微笑着端起桌上的一盏茶,轻轻啜了一口,心道:“王兴真是人中翘楚,不仅人生得相貌堂堂,竟连中三元,可见是一个高才之士。母妃的眼光真毒,见了他一面,就认定他是可造之才。看来,是得好好笼络笼络他了。”
又想到王兴一脸的贼笑,心里不愤地道:“这小子就是个小色狼,前者因为一个客氏,不惜顶撞于我,不就是因为客氏长得比我美么?今日那么多**浪女冲他示好,他竟然无一丝愠色,还满面春风,可见心里是多么得意!”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寿宁公主朱轩媁。
心里不愤的念头一过,朱轩媁一惊:“我这是怎么了?王兴如何风流关我何事?难道我是吃醋了?莫非我是爱上他了?”想到这里,心呯呯直跳,脸上有些发烧。
“可不能胡思乱想!他虽然有才也有财,虽然生得一副好皮囊,虽然他有些风度气质,虽然驸马跟他相比犹如土鸡对凤凰,但驸马对我言听计从,他却老是跟我针锋相对。驸马是真真切切的存在,他却是镜中花水中月,看得见,却摸不着啊。”
“再说了,大明公主要是与臣子相好,那父皇还不得气死啊。快快息了这个念头!”
朱轩媁思想一阵,终是叹了口气:“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是不想的好。”
她探头望了一眼已经远去的队伍,心说:“还别说,这小子真是生得一副好相貌,别说豆蔻少女,闺阁妇人,就连我这堂堂公主都差点失神。这小子的确是女人的梦中情人啊!”
道路北侧另一个酒楼内,同样是临窗的位子,客印月和朱由校坐在那里,李进忠在旁伺候。
看到王兴骑马经过,客印月星眸连闪,芳心已醉,激动地差点流下眼泪来,幸好她及时控制住情绪,没有失态。
但她的表现,朱由校跟李进忠都看在眼里,他们知道王兴是客印月的恩人,也知道王兴为此险些得罪了寿宁公主,要不是他太老师申时行与皇帝有点香火之情,怕是早已经被逐出京师,哪里还会有连中两元的机会?
朱由校知道父亲不受皇爷爷待见,寿宁公主虽是自己姑姑,对自己却是从来不亲。李莲芯是郑贵妃派来的,还害死了自己的生母,他幼小的心灵早已经种下了仇恨。无奈,父亲势弱,此际只能堪堪保命,即使有仇,此时也无力报复。
仇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因此,他对王兴有了好感,觉得这个人充满了正义感,又有才学,是可以倚为腹心的。
朱由校十二岁了,在逆境中长大的孩子都成熟得早,何况在皇宫这种勾心斗角的地方,不多个心眼,早就被人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连生母被害这样的事都能忍住,可见朱由校心志何等成熟,性格又是何等坚韧了。
第140章 预言成真()
朱由校看到客印月有些失神的样子,已初晓人事的他,微微有些吃醋,他试探着问道:“客妈妈,你跟你的这个恩人,时常见面吗?”
客印月听朱由校如此一问,不由一惊,想起王兴的话,连忙说道:“校哥儿别胡说,王老爷是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怎能时常见面?自那日永安寺之后,再也没有见过王老爷。”
“嘿嘿,客妈妈,我看你对这位状元郎很有好感啊。”朱由校笑道。
“别乱说!哪有什么好感?只是感恩罢了。要不是王老爷,校哥儿,恐怕我这张脸就毁了,如果这张脸毁了,还允许我进宫吗?那样的话,你就再也见不到客妈妈了。”
客印月想起当时情景,虽然已经过去接近半年时间了,还是不由一阵胆寒,惊恐之色从眼里一闪而过。
朱由校和李进忠都看到了,对她的怀疑立即减少了许多。
朱由校拉住客印月的手说道:“客妈妈,我永远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谁要让你离开,我就跟他拼命!王兴对你有恩,说起来也算对我有恩,以后有机会报答他就是了。”
客印月感受到了朱由校对自己的依恋出自赤诚,她感动地说:“说什么傻话呢?再过几年,你就会大婚,大婚以后,我就得离开宫里,哪有让奶妈陪你一辈子的道理?”
“不,我不让你离开!”朱由校倔强地说道。
“校哥儿,怕是到时你就做不了主了。”客印月心里想着,嘴上却说道:“校哥儿,先不说这个了,但凡有办法,客妈妈是不会离开你的。离开时间不短了,咱们回宫吧?”
“好!”
朱由校答应一声,牵着客印月的手出了房间,往楼下走去。
李进忠在后面紧紧跟随。
他把两人的对话算是全听到耳朵里,也牢记在了心里。
王兴高中状元的消息,薛义第一时间在群里进行了广播:“伙计们,主人高中状元了!”
听到这个消息,柳玉娘也没细考虑,立即跑到后宅,通知了申绍仪。
申绍仪、李青、秋韵正在房里吃茶磕瓜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王兴中了进士,虽是大喜事,但想到连前十名都没进去,三人心中都有些不愤,也有些怏怏不快,不过为了不破坏大家的好心情,都隐忍不说罢了。
绍仪手里正端着茶杯,刚要往嘴上放,就见柳玉娘不顾什么尊卑,着急忙慌地跑进来。绍仪心里本来就不痛快,见她没有一点安稳劲,气往上撞,就想骂她几句。
眉毛一竖,刚要开口,就听柳玉娘气喘吁吁地说道:“太,太太,老,老爷,状元,中了状元了!”
“啪”,绍仪手里的青花瓷茶盏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李青、秋韵也是目瞪口呆,李青刚要往嘴里放瓜子,被这个消息惊得手放在嘴边,瞪大双眼,张着的嘴都忘了合上。
“你,你再说一遍!”绍仪问道柳玉娘道。
“是真的,老爷高中状元了!”柳玉娘眉开眼笑地说道。
“真的?哎呀,那太好了!”绍仪喜得立即从椅上站起来,在地上转圈,嘴里只是说“太好了”。
“太太,咱去街上看看老爷?”李青急急地请示道。
“对,对,对,老爷御街夸官,怎么能不去看看呢?快快,让李管家找个临街的好位置,最好是酒肆、茶楼什么的,找个二楼。”申绍仪吩咐道。
“是,太太!”柳玉娘应声而去。
李瑞接到命令,立即安排家丁潘龙去街上找位置,他吩咐道:“多带点钱,如果酒肆茶楼没有位子了,不拘什么楼,租一个下来。”
潘龙领命而去。
李瑞则赶紧吩咐套车,这边申绍仪等收拾妥当,急急出了大门,坐上马车,放下车厢帘子,李瑞指挥着往长安街行去。
走到半路,潘龙跑着迎了上来:“大管家,酒肆茶楼都已经被人占满了,小的租了一间点心铺的二楼。”
“好,头前带路。”
一行人来到租的点心铺的二楼,申绍仪刚刚在窗前坐定,以王兴为首的夸官队伍就出发了。
申绍仪、李青、秋韵、屏儿等,远远就见王兴身着绯袍,十字披红,帽簪红花,骑着大红马,一脸潇潇洒洒的笑意走在队伍当中,都激动起来。
申绍仪、秋韵都是满眼含着幸福的泪水,李青和屏儿则是又蹦又跳。
“太太,快看,老爷过来了!”青儿才没有那么多感慨呢,他觉得老爷中状元理所应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小姐,姑爷这身状元服真好看啊!”屏儿见到王兴,双眼放光!
申绍仪此时已经从巨大的喜悦中安静下来,她静静地看着王兴,王兴享受到的万人瞩目的荣耀,跟她自己享受到一样。
当她看到围观的不管是良家还是娼家,不少人冲丈夫扔巾帕、香囊,又听到不少人喊出对丈夫的爱慕之情,她嘴里骂道:“不要脸!”心里则甜甜蜜蜜地想到:“哼,你们来晚了,状元郎早就是本小姐碗里的菜了,馋死你们!”
她一扭头,正好看到青儿兴奋得有些潮红的侧脸,心想:“这小蹄子会算卦是怎的?她怎么知道兴哥一定会中状元?”
“青儿,你怎么那么肯定地预言老爷会中状元?你会算卦?”申绍仪饶有兴致地问李青。
“太太,你说的哪儿话?我哪里会算卦了?我就是觉得老爷不是凡人,这世上还有他做不到的事?只要他想,肯定能得状元!”李青一脸的崇拜。
“这么说起来,还是你对老爷的能力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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