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贝斜睨我一眼,佯怒:“我说呢,原来是惦记着那个呢!你可说晚了,我们家爷实诚,虽说四嫂子把那贡锦给了咱们,但也架不住那个年氏几次三番的暗示,咱家爷已经允了出去了,你若实在喜欢我就给你偷偷地裁出来几尺,做个肚兜儿许是够得!”
我俩这厢逗着科儿,那个他塔拉氏自诩官家四品夫人,怎么忍的了如此明显的忽视,极不耐烦的打断了我俩说笑:“二位夫人若是无事,我还得去做脸呢,真不知道您这是什么待客之道!”
“大胆!敢这么跟两位福晋说话!还不跪下!”明月等着这会儿等了半天了,她自幼跟着董鄂宁馨,那衷心可见一斑,那日自己告诉她这些谣言的时候,她那情绪简直比自己失了名节还要激动,今日总算是找到了源头,这火气早就不想忍了。
他塔拉氏闻言大惊,瞪着我跟某贝仔细的看了又看,口里支支吾吾:“福…福晋……”
朝她笑了笑犹自饮了口茶,忽的放了杯子扣在桌面上,冷言道:“说道了我们这么些日子怎么能纵使相见仍不识呢?”
某贝捋了捋颊边的穗子,笑道:“夫人心大,许是早就忘了这茬儿了~”
他塔拉氏不是笨蛋,这会子再听不出是为的什么那就真是个拙妇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子抖如筛糠:“福晋…我…罪妇知错…罪妇知错…”
贝儿朝着我看了看,揶揄道:“呦~宁馨,你瞧咱们准备的什么满清十大酷刑都还没有用上呢,她怎么就都认了?你这是认下了?”
他塔拉氏哪里还敢辩驳,一个劲儿的将头磕在地上。
微微拧了眉毛,听得实在心烦,朝她摆摆手:“得了得了,待会儿肿的跟鹅一样还怎么出门儿?让人瞧了去还以为是我们店里的东西用出了毛病呢!我知道,你一个妇道人家不会无的放矢编排出这些个混话,是你家大人说与你听的吧?
我跟十三福晋是个没什么主意的,说穿了也不能把你怎么着,这样吧,你且回去跟你们家老爷说,明儿个让他去对面儿那间酒居里给咱们认个错也就罢了!”
那妇人立时更是惶恐,只一个劲儿的把头扣得更响,口中喃喃:“福晋,一切不关老爷的事儿,都是罪妇一人所为,罪妇嘴贱,都怪这张嘴!您若是罚就罚罪妇,千万不要跟我家老爷说……”扇了自己几个耳光,匍匐着趴到我脚下攥住了我的袍角儿。
凝眉瞧了瞧她,心中也是知道这事若是给他家男人知道,即便是我们不再追究,只怕这女人也难逃休书一封了。可这谣言压不压得住暂且不说,单就最近自己跟胤禟的关系因此搞得莫名其妙就已经是窝了一肚子的火儿,怎么能说饶就饶了她。
某贝瞥眼儿瞧着我的神色,轻笑:“你说是你一人受累好呢还是你们合府上下乃至你的亲戚族人跟着被波及好?这种话你也敢传出来!好大的胆子!你家老爷也是个捂不住嘴的废材,难怪混了八九年还是个四品官员!今儿不管你怎么求咱们,都是白搭,至于你…你倒也不用太担心,咱们会给你留余地!”
看着他塔拉氏颓然而出,方算是吐了口恶气,朝着明月笑笑:“明月,看着你这身儿打扮我倒是想起一事,今年你有多大了?”
明月自然听得很出我的意思,面上一赧微垂了螓首,羞道:“奴婢今年二十四岁了~”
二十四了啊!这在古代绝对算得上大龄女青年了,跟着自己这么些年已经习惯了她终日的陪伴,也说不清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就把她的终身大事给忽略了,如今看来也该替她找个好归属,才算对的起她这么些年的精心侍奉。
蹙了蹙眉,不经意的叹了一口:“怪我了~”转而朝着贝怡笑了笑:“十三福晋,你可有属意不错的人?能富贵固然好,只是人品更要上乘的!”
某贝心知肚明,笑着在我跟明月脸上看了看:“十三手底下有个旧部,为人憨直,这些年我们府备受冷落,人情世故看得明白,这人却依旧念及旧日恩主之义,明里暗里的没少帮我们做事,由此可见是个有德的,只是他老婆前年没了,是个鳏夫对这丫头也算委屈了!”
瞧了瞧明月的脸色,道:“还得看过了再说,十三福晋哪日若是得了空了,引见一下吧!”
“格格~明月愿意一辈子跟着格格,伺候您左右,明月不求其他!”这丫头还执拗上了,大有宁死不屈的架势。
起身拉了她起来,笑道:“你个傻丫头,跟着我有什么用!这些年你尽心尽力的我看在眼里,早就打算给你找个好归宿,只是一直舍不得现在才觉得却是耽误你了!”
几个人正说话间,忽然有人叩门,乐凤山厚重的嗓音传进来,这几日一直没见他,听说是在宫里准备采买药材的差事,今儿许是得闲了碰上也算难得。忙收了话儿,端了身姿唤他进来。
这家伙几年如一日的中规中矩一直没有变过,虽说心里亲厚着,但每次的规矩见礼总是免不了,一得了自己的许可,这人推门而入规规矩矩的垂首走到近前给我跟贝怡见了礼,瞥眼儿看见了做妇人打扮的明月,竟蹙着眉头一时有些愣忡,半晌才道:“这…是明月?”
明月本就清秀,但一直粗衣粗布的打扮掩了她姣好的面貌,这一打扮起来我见了都觉得眼前一亮,这小子这反应也算正常。朝他朝他笑笑点了点头,示意他坐着说话,明月给他上了杯茶,这小子竟又深看了几眼,瞧他那一脸色样儿,我这心里委实不痛快,怎么男人见了美女都是这么一个德行?白瞎了我还以为他对暮云是一片深情呢!
“嗯哼~~”明月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奉完了茶就转身出了屋子,我老大不乐意的闷哼了一声,这小子这才回神儿,有些讪讪的看了我一眼,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以此掩饰。
斜睨他一眼,冷言道:“怎么?乐大人瞅着明月漂亮?是不是本福晋身边儿的人你都要啊?”
乐凤山面上显出一丝赧色,悻悻一乐:“她这么打扮确实挺好看的!”
扑哧一声一边儿的贝怡乐出了声儿,乐凤山脸上更是红了几分,我瞧着他憨态可掬的没打算再刁难他,婉转道:“这些日子宫里挺忙的?连着过来这么些回愣是没瞧见你,可别忘了近冬要备下的雕油膏!”
“臣记着呢,这几日一得了空子就在宫里的药方中配试着,该是差不多了!”这小子就坡下驴,脸上也开始正八经儿起来,显得有些道貌岸然。
“这就好,最近同仁堂的生意也算不错,你那堂哥确实是个奇人,药石之术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也算是在医芦里有些脸面了,可那脾气还是顽固不化的!”
“堂兄醉心医术却不擅人际,有一得必有一失,这性子估计也是改不了的了!同仁堂若是没有福晋周旋着运作,还不知能不能撑到今日,这个堂兄是知晓的,每每我去了都会念几句福晋的好!”
某贝忽然插口道:“对了乐大人,上次您给拿来的膏药用完了,劳烦您下回再给弄上些来!”
“十三爷用着可好?下回让堂兄亲自上门儿,诊视了方才能对症下药加以调理,那药膏也是现调配的才更为上佳!”
正聊得惬意,忽然明月打外边儿跑进来,神色慌张,气息未平,指着外间儿咽了口唾沫,急色道:“格格~~不好了~暮云小姐她…她刚才忽然昏倒了,碰倒的瓷罐儿碎了割破了手,流了好多血……”
听了这话还么等我起来,那个乐凤山已经是抢在头里冲了出去,随着明月一起到了暮云的房间,一进门儿就看见了地上还未来得及收拾好的碎瓷跟一滩血渍,红白相间很是触目惊心。
她人已经是被扶起躺在了床上,乐凤山正坐在一边儿给她诊着脉象,瞧见她略显苍白的脸色跟手腕上一道很长的伤口,心里一颤,见乐凤山越蹙越紧的眉毛心里也跟着揪成一团儿。过了半晌,乐凤山终于诊治完毕,只是起身的时候不知为何有些晕眩感,没时间细究,只上前紧张探问:“暮云怎样?没事吧?”
乐凤山转过头,那脸色竟跟暮云有一拼,心里一紧,不会是什么大病吧?
“手上的伤割的虽然深,但是已经止住了血,涂些药膏养养就没事了……”
“那她为什么会昏倒?”
“她……她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107
107、怀孕风波(二) 。。。
屋内烛火忽明忽暗,贝怡等人已经走了多时,乐凤山那阴郁的表情一直在眼前晃荡,瞥了眼床上依旧睡的安静的人,眉头深蹙了几分,心里添了几丝疑惑跟不安。
“唔~”床上的人忽然嘤咛一声,有了苏醒的前兆,连忙收了思绪快步赶了过去。
见她紧拧着秀眉还未完全苏醒,忙上前轻托住她脊背轻声唤着:“暮云~暮云~快醒醒暮云~~”
“宁馨~~我怎么了?”微睁了双眼,习惯的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却牵动了手臂上的划伤,见了裹着的纱布,眼中尽是疑问。
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些微一叹,缓道:“暮云~你…你怀孕了…乐凤山说已经两个月有余,这孩子…”
紧绷着双唇她的眼里只有刹那的慌乱,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只是却并没有接着我的话,只是这么靠坐在那儿,眼神悠远的瞅着前边儿。
紧了紧帕子,竟发现手心儿里都是汗,我的担心跟责问呼之欲出,只是又有些胆怯。
静默了一阵儿,她的眼中终于有了焦距,转而朝着我看了看,道:“宁馨~我是不是很没用?说好了不再与他有牵扯的。。。。。可我。。。。。。”
闻言些微一愣,一个名字哽在喉头,感觉自己的胸膛快速的起伏着,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却也平静:“是谁?”
“青松。。。。。。”
嗯?这个名字出乎我的意料,印象里他们没有接触已经有两年多了,这是什么时候又搭上的?
看着我张着大嘴吃惊的摸样,她竟然笑了出来:“前两个月他偶然来这里帮八福晋拿套盒,我们。。。”
“旧情复燃了?”霎时心里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胤禟是谁都没有关系!也没便宜外人!
她面上一赧,轻摇了摇头,叹道:“曾经沧海难为水。。。我以为我恨他的。。。可我还是。。。还是没办法舍得!”
“他。。。他怎么说啊?”我大哥自打成婚之后,我也是一直跟他堵着一口闷气,没什么大事儿很少过去走动,那个嫂子见过几面,四平八稳的一个人说不上不好但也绝不出彩,抛□份不讲她没什么配的过我那个有才又有貌的大哥的,所以相比她的心情来讲,我更关心暮云一些。
“他。。。他说会给我个交代的。。。”她面上显出赧色,神色间倒也透出喜色。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儿,女人就是傻,他说什么就什么啊,以前他也说过吧,还不是把你给扔了!唉~可那个是我大哥,我可不能给他拆台。
“唉~听你这么说我倒也高兴,你们也算是有情人,虽说之前他对你不住,但若是走到了一起,相信他也会对你好的!只是你别看他算盘打得有一套,可这方面糊涂着呢,再说你这都两个月了,我那会儿三个半月就出怀了,到时候可不好看!”
“乐凤山。。。。。。”某人还没被完全冲昏头脑,高兴着忽然想起了乐凤山,眉头跟着一紧。
唉叹口气,谁让他的对手是我们董鄂家的猛男呢!感情不是单方面的事儿,注定了他们无缘了!回头得好好的给那小子开导开导,平时就是三杠子敲不出一个响屁的人,别回头在沉默中变态了可就糟蹋了!
隔日的仙客来我与某贝均是着了一身男装,悠然自得在雅室里品着茶水说着闲话儿,象牙柄的折扇也舞的颇为潇洒。耳边听得外间儿楼梯上一阵杂乱,夹杂着几声妇人的噎泣之声,知是正主儿来了,对视间莞尔一笑,神色中更是自在了几分。
不消片刻一个谦恭拘谨的声音在门外边儿响起,流露出几许怯懦之意:“下官宜勒图拜见福晋!”
明月走过去开了门,门口儿躬身立着一个穿着一身苍蓝色衣衫的男子,年纪大概在五十来岁的样子,鬓角已见斑白,但面上溜光水滑的保养得倒是同他那个颇有福态的女人一样!
昨日的他塔拉氏跟在他身后,头垂得很低,二人相继入内,待明月合上了门扉,忽然两人噗通通跪在地上,一个个响头叩在青砖上,发出笃笃的声响。
“大人这是做什么?看的我们怪惊心的,快起来说话儿!”某贝这个女人狠呐~直到我手里下了半盏茶,这女人才悠悠开口,语气要多仓皇有多仓皇,就好像那二人真是吓着她一样。
“福晋~奴才不敢~奴才知道错了!”这个宜勒图也不拐弯抹角儿,直接就认了错。这倒有些出乎我们的意料了。像他们这样混在士林的人,尤其是詹事府的这些个,那之前可都是负责教育太子的个个都是出类拔萃博览经史的有才之人,只可惜生不逢时啊~康熙朝这个太子没给他们青史留名的机会,反而因为他整个詹事府都被收了编划进了翰林院的麾下。这些个人以前仗着才高八斗没少跟翰林院的较劲,这回好了落在人家手底下,能有个闲差闲名儿挂在那儿享受朝廷俸禄就不错了!所以现在的詹事府各人都是弯着腰做人,低着头做事,毕竟太子一事被牵连的人太多,剩下的也都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谨慎小心着过日子,如今出了这么一位敢想敢说的还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
“宜勒图你怎么想的?”我心里琢磨着这个异类根本就没过脑子,直接拽出一句貌似很不客气的问话,一时间屋内静下来,一直低着头的他塔拉氏也忍不住抬眼看看我,正巧被窝看见她一只眼睛清淤着,仓皇间又垂了头。
“下官。。。下官确实没如那般说过。。。万岁爷耿正不阿,两位福晋知礼识度孝心可表,人所共知,一切所为皆属天伦之爱何出五常之界?下官不过几句羡慕的话,到了这婆娘的嘴里竟变得如此不堪入耳!
下官已经动了家法处置,回去准备一张休书休回娘家,这样女人下官实以为耻!不过此事下官亦是有错,错在不该妄议圣尊,不该出言不当!还请两位福晋大人大量,体味下官一篇拳拳钦羡之意!”
这老小子一番话先是把责任撇给了他老婆,见那他塔拉氏委屈的看了他几眼,却也没敢吱声,只是在听了他要休妻的时候,终是忍不住哭号出来,瘫软在一边。
摆摆手示意她住嘴,那女人起初许是伤心至极没有留意,被她老公后蹬了一脚外加一个狠狠地眼神儿这才算收了声响。
“宜勒图,你老婆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看这休妻还是算了吧!我跟十三福晋既然私底下找了你们来,你也该知道咱们并没有要闹大的意思,否则的话,就不是在这里说话了!可四品官员休妻那文书是要呈递给衙门递册的,俗话说糟糠之妻不可弃,不过说到底也是你们的家务事,本福晋不好说什么,这孰轻孰重到底怎么做还得你拿主意!
但是如今这茶楼酒肆里头说书必是马嵬坡,唱曲儿定为长恨歌!我们不在意,可是万岁爷若是回来了难保有个什么传到万岁爷耳朵里去,到时候龙岩盛怒是肯定的,你看该怎么办把!”悠闲端着茶水慢饮起来,自己拉的屎自己想办法去擦,别弄得老娘一身骚臭就好!
“下官。。。下官定会抚平谣传,不敢惊动万岁爷!”老头儿面上也是不好看,这其中的额厉害他自己知道,只怕到时候康熙可不会对他这么温柔了!
宜勒图几乎是踢着那婆娘骂骂咧咧的出了酒居,站在雅室窗口儿,看着那二人拉扯谩骂的离开,摇头叹叹气。
要说这文人就是不一样,三日之后,京城里便传出了一件怪事儿,詹事府宜勒图府上的福晋被妖精附了体,不认人说胡话,满京城京郊凡是有和尚道士的地方儿都被请了个遍,可还是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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