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难料啊。
“格格。。。格格。。。您这。。。”
正天马行空着想着自己未来的生活走向,忽然被人打扰,不快的抬起头,看着一脸窘态的常满正抓耳挠腮的看着自己。顺其目光发现自己正以一种蹲茅坑的姿势蹲在地上,双手托腮愁眉苦脸的倚靠在红墙根儿下,甚是不雅。
“哦。。。咳咳。。。马车坐得久了,有些乏。。。有些乏。。。”亦不免有些尴尬的呵呵傻笑着缓缓站了起来,发现自己的举动似乎已经引起不少人的注视。除了和常满身份差不多的随从外,都是些年纪与自己相仿,打扮的姹紫嫣红的女孩儿,都是秀女吧!日后也算是奋斗在同一阵线的盟友,保不齐里面出个宠妃什么的,把握机会争取第一好印象。展了个自以为可爱亲切的笑容,没想到却没人理会,只是再看了看自己就又都低眉敛目的或继续翘首或钻回马车,完全没人理会自己,这情形真是让我好不尴尬。都说这住在里头的人善于隐藏自己,没什么真情流露,感情儿这不是到里边儿以后渐渐形成的?原来是渊源颇深,在进宫之前就已经融会贯通的如此彻底。轻轻摇了摇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朝前面儿看了看,这马车队影影绰绰的排了一大串儿,这人数没有上千也过上百,这又没有现代的刷卡辨识身份,就这么靠三两个人一一的核对得等到猴年马月?轻轻摇了摇头,正欲打帘钻回马车休息休息,却入耳一阵嘈杂,收回踏马凳的姿势,朝声源看去。
离我的马车约五十米的地方儿,姹紫嫣红的聚了一堆,莺莺燕燕的耳语谁听不真切,但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二十几个女人就算是窃窃私语,那音量加在一起也是不容小窥。压不住心里的好奇,不管常满的阻拦,提着裙摆大步流星的跑了过去。
“你阿玛不过就是个小小的道台,凭你这出身也就配分在辛者库刷刷恭桶,给咱们端盆子都还嫌你腌臜!”
“对。。。对不起。。。”
“哼!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对不起这么值钱?我这颗珠子就算是赔了你一家三年的俸禄也怕不够!你一句对不起就想算了?”
“那。。。那你要我如何?终归陪了你就是。。。”
虽是断章取义听的不整,但大致是个什么情况也基本上能听出一二,那一身云锦织缎儿的女孩儿虽俏丽明媚,但眉间的厉色遮了其容姿,反倒看着生厌!那坐在地上,满腮珠泪的姑娘,一身素雅,轻挽的云髻只用一根珠钗簪住,眉眼儿间带抹淡淡哀愁,高挺秀鼻在白净粉嫩的面颊上投了道淡淡的阴影,一张小巧柔嫩的小嘴儿委屈的紧紧抿着,肩膀一耸一耸,神情哀戚的让人心疼。在她不远处跪着个老伯,此刻磕头如捣蒜的对着那个傲慢的女子不停告饶。
看着这一情景,我这心里立时升起一股无名火,再瞧瞧左右身边尽是些趋炎附势的,竟没有一个伸出援手,帮上一把说句安慰的话儿,尽跟着那女孩儿一起指桑骂槐,言语刻薄无礼。从他们嘴里听出那女子的阿玛似乎在朝中有些权势,难怪会如此跋扈嚣张,瞧那气焰倒是比臭九那个正牌的皇子还要傲上几分!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想到此处,在围观着看热闹的人堆儿里扒拉出一条缝儿,侧身钻了过去,犹如天降般立在这群人当中,拍开一个女孩儿就要伸过来的魔爪。只差没当空怒吼一声代表月亮消灭了你!
“呦!凭空杀出个程咬金,这又是谁呀?打哪儿冒出来的?”哦?想要知道我底细?好看人下菜碟?
“无名小卒一个,阿玛不过是个小官儿!比不得姑娘!”此话倒也不假,我那阿玛却是官位不高,不过仗着有财,依照这自古财政不分家的定理,在朝中还算吃得开!不敢说横行无忌的大海红,且说是横着走的河清也不算过吧!
“哦?倒是个知斤两的!那你这是。。。”果然方才还有丝忌惮的眼神,现下只剩眼白多于眼瞳,头颅更是抬高了几分,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她身边的那几个姿色平平,但衣饰看得出是出自上好绣坊的女孩儿也跟着发出一声轻哼。
“我?呵呵~不过是书看多了,想效仿书里边儿的英雄好汉抱打不平除恶扬善罢了!”说的云淡风轻,扯出怀里的帕子在唇上擦了擦。
“哼!原来是个不知好歹的!本格格劝你识清楚身份,站明白立场,这里可不易树敌,保不齐将来就给自己埋下祸根!”虽说我这态度明摆着要跟她对着干,她眼里也确实恼怒难当,可瞧那眼神儿似乎也在观察着自己,顺其眼光扫了扫,知道她虽怒却不好发泄的症结所在。
自己今儿个这从头到脚可都是龟仙阿玛昨儿晚上特意给自己送过来的,虽然我没有全部带着,只是随意的拣出了几件儿,却也足够看了。发髻间配着南海粉色珍珠制的金簪,镂空的雕刻煞费匠心,且不说材料的名贵,就算是这手工也值得上百两银子,更别说那浑圆饱满色泽润透宛如拇指盖儿大小罕见的粉色珠子呢,这个年头可没有什么人工润色淡水养殖,完完全全的真材实料!另一侧的簪花也不是俗物,透亮的紫罗兰色翡翠雕成一只振翅的蝴蝶,镶嵌在明澄澄的镂空金饰上,夺目却不俗。耳上缀着的是同色系款式的耳坠,两个坠子用的是同一块翡翠雕成,色润饱满实属上乘。举手投足间不经意露出的翠玉镯子,那冰种的透亮翠色实属罕见,碧绿的似乎要流出汁水来,不懂行的上眼一瞧也知道定是有价也难寻的上乘货色。哼!倒不是个有胸没脑的,即便对自己这个本主毫不理会,可看见这些个东西也不得不掂量掂量了,一个普通小吏除非是巨贪,否则怎会有如此东西,可是这康熙盛世天子脚下,哪个雄心豹子胆能敛财到如斯地步?
“身份?我知道你,你那胸前不是挂着了吗!舒舒觉罗氏。倚萱!至于立场吗。。。咱们现在都是秀女,莫非你内定了日后会飞上枝头麻雀变凤凰?”自己不想被当成货物般标上标识等着待估,所以那个破牌子能不带就不带。瞧着她面上微微闪过的赧色,看来真的被自己说中是有备而来,难怪会这么嚣张。语毕,也不管那个倚萱脸上挂不挂得住,径直朝那个还坐在地上的女子走去,挽住她的胳膊将她带起,眼光在她胸前一瞟——高绮罗。跟着顺便拽起那个老伯,朝他努努嘴示意其站到一边。
“谢谢你!”含羞带怯的跟自己施了一礼,瞧见对面那个倚萱愤愤的表情,又不安的低下脑袋。
“不客气,怎么回事?你摔了人家的珠子?”
“我没有,方才我就这么站在那儿,谁知。。。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儿,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哀哀戚戚的样子让人看着忍不住疼爱,虽衣饰朴素但依旧挡不住绝代风华。瞥眼瞧见对面那些女孩儿眼中的神色,分明就是憎恨加嫉妒,了然一笑,原来是这么回事!瞧见不远处地上摆着颗小指盖儿大小的珠子,成色还不及自己头上珠钗的坠子润泽,不屑的撇撇嘴,找茬也不选选道具,想讹人也得舍得出成本不是。
拿着帕子示意她擦擦脸,跟着转回身迎着那个倚萱笑得不怀好意。对方被我看的发毛,抿抿嘴依旧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
“给我个面子,就算了吧,大家以后还得一起相处,何必呢!”怀柔政策!
“哼!一个下作丫头也配和本格格同处一室!哼!”对牛弹琴!
“呵呵~~这可说不好,这兴许呀本末倒置,人家大老远的来了看起来应该是不会再出去了!可您。。。我倒是真不好说!”意思显而易见,这温柔娇美的我见犹怜,我就不信那老康会不动心,可这个倚萱我可不信康熙皇帝会走这个后门儿,不是钦点的就算是有了册封,按道理讲也不会凌驾在钦点的之上吧!那高绮罗闻言低垂颔首,脸颊似是飞上红霞。相反另一位那也是红光满面,不过像是被气的。
“你!居然敢消遣我!”兰花指一翘,扭着小腰几步跨到自己面前,一股沁香直扑鼻翼,向来崇尚自然的我自然是一个没适应,一个喷嚏喷出去,满头满脸的喷在她面上。
“哎呦!!抱歉抱歉!这怎么话儿说得,您真会选时候!”确实不是有心的,看着她瞬间呆愣的瞧着自己直眨眼,面上还隐约可见自己的口水珠子,好心的扯了帕子上前在她脸上抹了两下。
“啊~~~走开!!你做什么!” 方才惊醒的她急忙后退,胡乱用手抹着脸颊,原本精心修饰的面颊此刻略显斑驳,唇上的胭脂也蹭在颊边,看起来有些狼狈。
跟在她身边儿伺候的人赶忙上来搀住她,自然是一番手忙脚乱,一边儿打着呵欠一边儿和那个高姑娘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也多是自己在自说自话,那高绮罗虽然眼中都是感激和好感,可也没外露多少,只是静静的站在我身边儿,时而对我的夸夸其谈报以一笑,时而又在那些人指桑骂槐的阴阳怪气中惴惴不安的偷偷打量一番。
“究竟是谁家的格格居然无礼至此,敢这么对我们家格格,真不知什么人家调养出来的?”那倚萱算是稍事平复了一下,脸上又重新的一番装点,自己退在一边儿眼神示意跟着随侍的婢女上前质问。
“扇一扇鼓起个马粪包儿,你是打哪儿冒出来的?果然是什么主子调教什么奴才,即知我也是格格你就该本分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也学着你家主子来质问人!当真是没了规矩!我劝你长长脑子,别以为什么事冲在头里就得了主子的赏识,殊不知枪打出头鸟,你怎知本格格就是这么好欺负的!嗯~”
满意的看着她些微的怯懦和退缩,在其犹豫不定之时,走到她跟前儿,玩味十足的瞧着她:“幸亏本格格的兄长没什么权势,跟在八阿哥跟前儿当个差,不然我可饶不了你!可记好了?”
“我道是什么人家的格格呢!原来不过是个跟班儿的!”那只花孔雀闻言像是如获至宝般缓步踱了过来,瞧那神态似乎已经对将我置之死地之事十拿九稳了!
仍是一脸笑意的瞧着她,频频点头:“是了是了,就是个跟班儿的!您定位的太准了!日后还望您多担待,咱们可还得在这里相处段日子呢!”
“哼!果然是什么人找什么人!就凭你们也想同本格格交好,想让本格格担待?哈哈哈~~笑话!”
“就是笑话啊,说说跟你客气也当真!格格真是大智若愚!宁馨见识了!”一脸崇拜的看着她渐渐憋红的面颊,挑了挑眉毛,朝她眨眨眼睛。
“你。。。你你你。。。来人!给本格格教训教训这臭丫头!”这女人定是被娇生惯养惯了,不过是句没含量的消遣,方才还努力维持的气质全部抛开了!连这点度量都没!还急眼了,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人这么撒野吗!果然等了半晌也没人敢站出来回应她。
双臂环胸好整以暇的瞧着她一个人演独角戏,无奈的耸耸肩。
“你。。。好!本格格亲手收拾你!”言罢,居然朝我大步走过来,抬手便要掴下来,却被我轻易躲开。不但没有自觉,抬眼瞥见立在一边儿的绮罗,立时来了精神,恶形恶状的就奔着她去了。
“别给脸不要!想专拣软的欺负吗!”手快的顺势拦下,却被她描着丹蔻的长指甲在手背上划了一道,立时浮起一道暗红,深处已渗出血丝。
皱了皱眉,收起眼中的玩味,气势顿显,看得出她稍稍的畏缩,却仍是一副倔强不屈的臭架子!倒也理解,人到了这个份儿上就算是明知自己冲动也得拉开架势形如斗鸡,否则这脸蛋子是没地方搁了,何况还有这么些个人在一边儿看着呢!
果然她犹豫了片刻再度靠了过来,其实也没打算把她怎么着,只是不想这么纠缠,若是没个结果,只怕她也没完没了。若要自己服软那是万万个不可能,如此只好委屈她了,一个厥过去的人也不算丢脸,说不定还能博取同情装装小鸟依人什么的,这说不定老康一个眼神儿不好走了偏门儿还就看上了;那也算本姑娘成全了你了!再说知道自己不好惹,相信以后这些人也能知情识趣的离自己远点儿。主意打定,我这边亦是拉开了架势,左右晃动了一下脑袋,指关节捏的噼啪作响。裙摆一撩束在腰上,长长的麻花鞭子被我甩在脖子上缠了几圈儿,
26、选秀(二) 。。。
相当帅气的摆出个黄飞鸿的经典架势。
“来呀!”立时间一片寂静,那倚萱别说上前了,呆愣原地半晌,回过神后,还稍稍后退了两小步。
“哈哈~~哈哈哈~哎呦喂~”正尴尬对峙中,一串不合时宜的大笑声从头顶传来,还不待我看得仔细,一个人从上面滚了下来,生生落在自己脚边不远,伴着哎呦声另一个身形从空而降落在跟前儿。
“十六弟!!”
27
27、选秀(三) 。。。
来人一身宝蓝装束,宽肩窄腰,一条乌黑锃亮的麻花辫子垂在身后,腰间一条明晃晃的腰带彰显了身份,只是背着身不知是哪个!那声十六弟却已经说明了先前滚下来的那个的身份,一身的湖绿色锦缎长衫,六合小帽儿有些歪歪的扣在头上,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光景,虽然同是明眸善睐的俊秀小生,只不过是小码的!而且那气质也是相去甚远,此刻正捂着后腰哎呦个不停,不过对此也表示理解,谁规定这皇子就得一个个钢铁形象的,抬眼儿瞧瞧头上的墙头,少说也得三个半人这么高,摔下来没昏过去已算是硬朗,哀嚎个几声算的了什么!
“哎呦~~别碰我!!”那小十六自顾哀嚎着,周围的人早就醒了神,扑簌簌的跪了一地。
我不好意思鹤立鸡群,只得暂时委屈我高贵的膝盖,反正在我眼里你们都是作古的人,拜拜死人也没多大关系!
“董鄂家的格格真是到了哪里都能一石激起千层浪!想不出挑都难!倒是叫我开了眼界了!”低垂着眼睑,只能看见一双高靴走到自己跟前儿顿住,听他的语气像是认得我,可是这声音却不甚熟悉,忍不住抬眼看看,一对剑眉微蹙,深邃的棕色瞳眸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辉。
“你。。。十四阿哥?”当日在朝堂之上只有匆匆一瞥,忙着和老九康熙过招儿也没得时间细看,不过向来记性不错,这匆匆的一眼,倒也留下了些印象。
“哦~你识得我?”见自己这么快就认出他,似乎有些开心。
“十四阿哥英姿勃发,少年英雄,虽只匆匆一瞥,却记忆深刻,宁馨一直为上次没有和您好好打个招呼而一直觉得有所遗憾,今儿个也算是宁馨的运气了,没想到您从天而降,算是圆了宁馨的愿了。幸会幸会!”言罢,很自然的朝他伸出右手,在其些微惊讶的眼神中,抄起他的右手用力的握了握,一脸的虔诚和敬仰。
“咳咳咳。。。幸会幸会。。。呃。。。”条件反射的和自己客套了一句,稍后面上略有尴尬,恰在此时,一旁的小十六又是一声哎呦,十四正好得以正了正神色,松了我的手,转身走回十六那边半蹲下。
“十四阿哥吉祥!十六阿哥吉祥!”这边儿的动静终是惊动了几个太监,也不知刚才是故意没看见还是诚心没看见,这会子火烧屁股的来得到快!
轻哼一声,对这些趋炎附势的没甚好感!不客套的走到十四身边,兀自蹲下,丝毫不觉的有何不妥,那十四瞥见我面无二色,一派真心实意的在瞧着十六的伤势,眼神阻止那小太监正准备出口的呼喝。
“这么高摔下来没厥过去,十六阿哥你也算结实啊!只是你怕是要卧床几天好生将养着了!”不顾十六有些羞涩遮遮掩掩的不让我看他的后腰,拍开他的手撩起袍子就看,入眼的一片淤青让我暗自吃了一惊。
“还戳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宣太医!”见此情形,真是替十六担了把心,小小年纪的再落个什么残疾。
“慢。。。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