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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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1909-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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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载沣的询问,叶开没有急着回答,他简直不要太清楚载沣为什么突然停顿了那么一下子,永远不要替自己的顶头上司决定选a还是选b,即使再正确的行为和建议也会变成私心自用的佐证,他所要做的就是顺水推舟,至于这船滑向哪儿,会不会偏,那就不是载沣所能控制得了了。

    叶开没有提出任何实质性的见解,只是耳恭目顺地反问道:“摄政王心目中可有合适人选?”

    载沣自然知道叶开有刻意应付的嫌疑,但不得不说,这样的回答也让他感到很舒心,跟军机处里面的那帮老顽固呆久了,只有这时他才有种“圣裁独断”的感觉,没有进一步的试探,载沣直截了当的说道:“大学士那桐,人品贵重,能力卓著,本王觉得可用。”

    当听到那桐的名字时,满脸附和的叶开,几乎想用五体投地的方式来佩服载沣的政治敏感性:业余到简直有些三流。

    那桐,全名叶赫那拉·那桐,满洲镶黄旗人,庚子事变后开始在政坛上崭露头角,曾任户部右侍郎,尚书等职,现为体仁阁大学士,外务部会办大臣,被誉为清末“旗下三才”之一,在管理京城市政建设时受到各方极高的评价,有才俊之名。

    这一系列的履历,让那桐看起来的确具备作为军机大臣的所有硬件条件,但是,既然是用来替代袁世凯,那就应该把能力放在第二位,至少应该找一个忠于自己的人,事实上,在进入军机处之前,那桐就私底下和奕…劻攀上关系,苟苟且且中,成为奕…劻集团的忠实干将。

    “那桐不仅是大学士还是外部大臣,能跟洋人打交道,就算少了袁世凯这个外务部尚书,那桐也能够弥补,更何况,他还是一个不可多得实干人才。”

    看着叶开脸上没有浮现出肯定的意思,载沣接着给出了这样的理由,以示他并非冒进,的确,站在国家…最…高…领导人的角度,这样做也有它的道理,但对历史走向一清二楚的叶开,也只能在心中冷笑,往后的日子里,这个他赏识有加的能臣只会给他带来惹不尽的麻烦。

    “那桐大人,臣不大熟悉,但摄政王觉得可以用,良弼并无异议,既然是有利于咱们大清国江山社稷的事,摄政王用人就不需拘泥。”叶开的回答滴水不漏,一方面暗示载沣应该坚持己见,另一方面也将这个任免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不过他还是在停顿了一会儿后向载沣提醒:“不过,那桐贸然入直有点太草率,摄政王可先擢升为军机处学习上行走,给其几个月历练,熟悉熟悉军机处大小事务,若是没有什么问题,再去掉“学习”二字也不迟。”虽然叶开知道,那桐成为军机大臣只是时间问题,但他还是给载沣以及自己留下了一段缓冲时间,因为,在这段时间内,叶开还要花更多的时间却对手中的这张弥天大网修修补补。

    听到叶开的建议,载沣短暂思虑了片刻,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好”

    围绕着军机处进行的幅度不大的变动就此结束,在添加那桐后,新的五人组将正式负责起帝国机器的日常运转,然而,一次看似慎重的人事任命,却在不久的将来,将成为政坛火药桶上一根长长的引线,关于这位即将步入阴谋漩涡的枢位大臣,他的命运叶开早已经拟定好了:史上最短命的军机大臣。

    将引线牢牢地攥在自己手里,叶开的目的清晰而明确,他要引爆的是整个军机处。

    了结了军机处人员变动的事,载沣心头轻松了许多,走起路来仿佛步子也轻快了不少,在他看来,新的人员将会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北洋集团咄咄逼人的权力压迫,脸上也不由露出了一抹轻松的喜悦,片刻后,他随意的问道:“袁世凯现在怎么样了?”

    悄无声息的平复下心情,叶开自然照实回答:“已经坐火车回到了河南老家,听说他在家闭门谢客,喂鸭养鹅,他这会儿倒是清闲得很。”

    听到这句话,载沣由衷地笑了笑,不管袁世凯是不是真的放下了权欲,能让他位曾经显赫一时的权臣做出这般姿态,这已经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摄政王,袁世凯离职,北洋集团势必一盘散沙,咱们得抓住这个机会,把袁党一网打尽。”叶开再次之后接着提出了一个建议。

    没有直截了当的给予明确的观点,载沣态度有些暧昧的回复道:“袁贼势大,笼络的朝臣差不多有我大清官场半数有余,想要全部去除绝非易事,况且其中不少只是表面依附,并非死心塌地,如今袁世凯倒了,他们自然土崩瓦解,如果这时候再细细追究起来,恐怕只能让他们抱团互通,兹事体大,还是小心为慎。”载沣投鼠忌器的看法并非没有道理,如今帝国风雨飘摇,这时候在进行一场内部大清洗,国家伤筋动骨,到头来只会给南方的革命党留下可乘之机。

    对于载沣的顾虑,叶开早有预料,不急不忙的说道:“摄政王,肃清袁党,敲打北洋,臣有几个一石二鸟的法子。”

    “讲”

    毫无疑问,叶开的信心满满成功引起了载沣的浓厚兴趣。

第十五章 肢解权力的三个建议

    (第二更到!明天会起个大早!)

    得了载沣的应允,叶开细枝慢结地陈述着他的计划,按照轻重缓急的顺序,在简单调理之后,他开口说道:“袁党权重,重在北洋,这足足七万条枪的北洋军就是袁世凯最大的依仗,若是根基不瓦解,日后,袁世凯卷土重来并非不可能。”

    叶开说的并不是危言耸听,正是在1911年武昌首义的关键口,北洋军的停滞不前,暗送风声,在极大程度上迫使清廷不得不重新启用袁世凯,殊不知这一决定就如同下达了死亡宣判书一般,直接将帝国送入焚化室,斩草要除根,袁世凯的政治能量有多大,这一点载沣心里一清二楚,点点头,他示意前者继续说下去。

    “臣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冲着北洋军,摄政王你想,士兵得吃粮,军官得拿饷,若是没粮没饷,看谁还效忠他袁大帅。”

    对于北洋军,不单提载沣是如鲠在噎,就连叶开也深深引以为患,要想让手中的禁卫军发挥更大的作用,就要利用政治学森林法则里的第一条:喂饱自己,杀死同类,不动手则已,一动手便要准确无误地命中要害。

    “所以摄政王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断了北洋军的钱。”话说到这,叶开继续发挥循循诱导的手段,不急着说下去,转而反问载沣,“摄政王还记得前不久泽国公汇报的那件事?”

    “你说的是度支部?”

    载沣微微低下头,慢慢回想起前不久发生在度支部里的风波,户部裁撤后,新成立了度支部总揽帝国财政大权,镇国公载泽就任度支部尚书,等于将国家的财政大权放在自己人的口袋里,载泽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清理户部余银,随后发布政令将原本分散给各省督抚的财政税权收归中央,当然这一改革措施不可避免地触犯了各地督抚们的利益,随后袁世凯凭借着军机大臣的身份,悍然插手度支部内部事务,并且联合他在度支部内的党羽,对载泽的改革进行了强烈的阻挠。

    看着载沣若有所想的模样,叶开接着说道:“袁世凯之所以费尽心思,就是怕改革之后,这财归中央,他北洋军真真正正成为吃皇家饭的兵,所以才处处刁难。”

    有道是对手最担忧的事,就是自己手中最锋利的诛心之剑,叶开直言不讳的指出袁世凯阴谋下的真实目的,这番话不知道远在河南洹上村做钓鱼翁的袁世凯,听了会不会气的直跳脚。

    “不光是度支部,还有邮传部,外人传闻,这邮传部也是袁大人的私人部,银子是想提就提,臣就是不想听见,可这风都顺着墙缝眼窜到了陆军部了。”

    邮传部作为整个国家各种资源整合下成立的超级部门,总揽铁路,邮政,船政,渔政,交通,盐运等等大权,样样都是肥的流油的实缺,在海关被英国人控制地情况下,每年千万两的税银让其一跃成为整个帝国最引以为赖的财政来源,同样无独有偶的是,邮传部尚书陈壁恰恰是个铁杆袁党。

    听完叶开的话,载沣深深地往喉咙里压了一口气,既有分析过后的豁然开朗,又难以遏制的产生一种沉重感,在这两种情绪此起彼伏下,内心深处反复回荡着一句话:袁世凯啊袁世凯,你的手究竟伸的有多长。

    “所以臣觉得摄政王应该在邮传部和度支部上下功夫,一来没了财源,整个北洋集团必然伤筋动骨,二来正所谓财大气粗,咱们也有和袁党继续周旋的余地。”叶开接着在这个问题狠追猛打,不断地给载沣加压。

    “本王知道了,你接着说。”话说到这份上,载沣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臣第二件要说的是京畿的事。”按照心中预先想好的那样,叶开接着调转枪口,射向下一个靶子,“自古以来,京畿就是国之首重,天子御土。而首府天津拱卫京师,更是重中之重,所以臣要说的是直隶总督。”

    “你说的是杨士襄?”载沣想了想,说道。

    直隶总督乃清廷八大总督之首,重要性不言而喻,关于这位直隶总督大人的名字,叶开始终奉行着点到为止的原则,没有直接点破。

    “总督大人出身北洋,而这北洋军恰恰驻扎在直隶省各要处,若是天有不测风云,革命党造其反来,他究竟拱卫的是咱们皇上摄政王,还是他直隶总督府、他一帮居心叵测的袁党。”

    叶开接着说着,在这个问题上他充分发挥想象的空间,甚至不介意拿革命党来为自己摇旗呐喊,这对载沣来说无疑又是一件天大的头痛事。

    “总督大人不能为咱们所用,那倒不如不用,毕竟卧榻之侧,若睡在身边的不是忠犬,而是一匹豺狼,早晚咬起主人来。”叶开的话继续小心翼翼地拨弄着载沣的神经。

    “知道了。。。”良久,载沣才慢慢开口回复,脸上沉了下来,叶开不知道前者此时此刻正在想什么,但唯一确定是,他的心境绝不像表面那样波澜不惊,叶开想的没错,载沣在前者精心营造的紧迫节奏中,已经有些难以为继,最后只得发出了近似无声的叹息。

    “还有什么见解,你接着说吧。”

    到了收官的环节,这是叶开最引以为重的时刻,同时也是表演最卖力的时刻:“臣最后要说的是。。。”话到这里,叶开的脸上忽然蒙上一层惶恐的面纱,战战兢兢的道:“臣不敢说!”

    “无妨,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这里就你和我两个人。”载沣摆了摆手。

    “那臣就斗胆进言,臣要说的这位现在就坐在军机处的班房里。”

    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是否过分浮夸,但叶开的话却是如同一剂封在胶囊里的猛药,用的是一种极为隐晦的却又摸得清的方式,他等待着载沣的回应。

    “你不用遮遮掩掩的了。。。”载沣直截了当的说道:“你说的是庆…亲王…奕…劻吧。”

    叶开微微颔首,谈起这位宗室王爷的发家史,连叶开都不得不佩服,能从爵位最低的不入八分辅国公,一跃成为清代敕封的最后一位铁…帽…子…王,奕…劻的升迁的速度堪比乘电梯。

    作为军机处的领班军机大臣,奕…劻对金钱似乎有着深入骨髓的癖好,在他的任上,官员的升迁真正做到了市场化运营,明码标价不说,甚至还有竞拍的部分,时人讥讽之为“庆记公司”,就是这样一个权势熏天资历最老的皇族重臣,让有颗后世之心的叶开既好气又好笑。

    有意思的是,这位被贴上贪腐昏庸标签的清朝奸相,却公然鼓吹君主立宪,甚至对美国的三权分立大感兴趣,让叶开不得不感叹历史人物果然不是一成不变的脸谱,靠着立宪派的支持,靠着袁世凯的北洋,更靠着自己步步为营,圆滑处世的外壳,奕…劻慢慢爬到了权力的最登峰。

    “奕…劻的事不要再提了。”出人意料,载沣说出了这样的话。

    “是”叶开依旧恭顺的回答着,但这次的回答明显弱了很多。

    奕…劻的行径载沣如何不知,在叶开提到的那一刻,他心中同样激起了惊涛骇浪,可是在惊涛骇浪又能怎样,慢慢沉静下来的载沣油然而生一种深深无力感,贪…污?整个大清国有谁不贪?但是,退一万步他毕竟是皇族中辈分最老的亲王,在整个皇族都被权力弄得支离破碎的时刻,觉罗家内不能有新的裂缝了,同样,羸弱的帝国也再经不起一次最高层的大动荡,就像溺在水里的人,需要的是救生圈,而不是一把匕首或者巨石。

    “我知道你心里不平,我不是信他,我确实应该恨他。”载沣的话突然变得虚无缥缈起来,他抬起头来,目光仿佛穿透了御花园的花花草草,穿透了高耸的紫禁城围墙,向无穷远处延伸,汉人,洋人,八旗,革命党。。。各色各样的人在他的眼中出现又消失,最后,他转过身来,目光对着叶开,留下深深的叹息声:“但恨又如何,咱们大清国不能再让别人恨了。”

    “良弼说过,摄政王想做的良弼都照办,摄政王高瞻远瞩,眼里面有良弼看不到的东西,良弼现在不明白,但良弼知道摄政王归根结地是为了咱们大清国。”

    戏有演砸的危险,知道今天的计划不能再按照剧本进行下去了,叶开不得不用这句话来补救。

    载沣点了点头,手抚上了发酸的额头,随即挥挥手。

    “你退下吧”

    有些疲累地看着叶开离去的背影,载沣同样心中有些不忍,但是作为帝国的守院人,为了皇室的尊严和利益,权衡利弊他不得以做出这样的决定。

    然而不管载沣如何想,出于完全相反的目的,一双黑暗中的眼睛,正在御花园某个角落里,悄悄打量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第十六章 处境尴尬的候补太后

    (第一更,抱歉评论实在有些影响心情,我想这位书友可能理解有偏差,这书绝不是为某族某朝招魂洗白,如果是的话绝不会有第十三章,只是想通过一个穿越者的眼光,回到中国帝制时代结束前最后三年,看看到底是什么将其送入了坟墓,至于主角选择这样的身份设定,纯粹是为了方便和权谋考虑,关于小说的内容走向欢迎大家伙随时和我交流讨论,如果实在不喜,抱歉滑沥沥只能说一味不能爽百口,永远感谢每一位书友的理解和支持,谢谢。)

    “看清是谁了吗?”

    “回太后的话,好像是个叫良弼的。”

    “良弼?说了些什么?”

    “隔得太远,他们说的什么奴才们没听清。”

    。。。。。

    “没听清?要你们有什么用!”

    突如其来的呵斥声,如同一道晴空霹雳般,在耳边轰然作响,太监们趴在地上的头搁得更低了,一个个噤如寒蝉般,口中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奴才无能!请太后恕罪!”

    说完就是一道道沉闷作响的磕头声,脑袋砸在地板上都是实打实的,生怕降罪下来,他们的脑袋不保连磕头的机会也没了,一个个都是十分卖力,说来也奇怪,主子的最近脾气可是越来越大,动不动就是摔着摔那,按道理主子晋封了太后,确实应该高兴啊,可怎么一天到晚都是坐立不安的,一帮惹了大祸的太监们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身上的冷汗直冒,太监们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用最细密的余光打量着帷幔后的那个朦胧的人影,良久,才听见一道冰冷的呵斥声。

    “你们都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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