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鸿慈),你也想想怎么样?”载沣实在拿不准,毕竟这么大的事他也不能自己私自决定。
将手中的电报放下,叶开和戴鸿慈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是苦笑,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这份计划虽然看起来极为诱惑,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实施,起码灭教的那一条就值得斟酌。
步子一下迈的太大,可就会骑虎难下。
叶开缓缓说道:“赵尔丰所言,除了一条,臣觉得都合适。”
“那一条?”
“革教易俗”
叶开把这个问题直接摆在了桌面上,毫无疑问,这是最具争议的一条,要把几百年的精神信仰一朝拔去,谈何容易,那可不是你赵尔丰砍几个脑袋能够实现的,叶开必须把态度晾在前头,随即接着阐述,“革教易俗非一朝一夕之事,现在边疆地区****纷纷,土司叛乱数不胜数,此时不宜大动干戈,达懒叛乱,朝廷平叛这是师出有名,倘若公然灭佛灭教,恐怕就是火上浇油,一旦轻易灭教,必定引起激变。”
黄教在西藏有多大的影响力,只要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来,即使放在今日也不遑多让,黄教一倒,可就彻底把西藏置于朝廷的对立面了,这裂痕就不是说补就能补的。
叶开委婉的表示了反对,戴鸿慈也表达了同样的想法。
载沣想了想,也点下了头,“达懒叛走印度,肯定会勾结英人,你们议议,西藏这乱局该怎么应对?”
“臣的建议是安抚人心,缓缓图之。”叶开看了一眼载沣,相比于赵尔丰的计划,他在心中酝酿的是一个温和版。
“接着说。”
叶开道:“达懒虽然远走,但日喀则还有班搀的人马,朝廷下一道旨意,让班搀暂代拉萨政务,掌管前藏和后藏的黄教大权,此为安抚人心。”
叶开顿了一下,留在载沣反应的时间,随后接着说道:“要西藏全境建省,恐怕不能一步到位,臣建议把西藏一分为二,先在西康建省,赵尔丰可任命为西康省总督兼川藏疆滇边务大臣,再让四川汉民移入康地,开荒置业,改土归流,不出三十年必然汉化,然后在图谋藏区,此为缓缓图之。”
叶开这一招就是温水煮青蛙,先把西藏分成若干个小块,然后在逐步蚕食,在无形当中一点点的削弱黄教的势力,而移民固边这一招简直太霸道了,要知道藏族一共一百多万人,汉族的人口优势可堪比种…族…灭…绝核武器。
“臣奏请摄政王仿照八旗制度,在西藏施行军政一体的兵团制,扩大驻藏大臣的权限,由驻藏大臣担任兵团总兵官,这样,西藏腹地有朝廷兵马常驻,黄教总庭有驻藏大臣钳制,外可抵御英人,内可消除叛乱,西藏自然出不了大乱子,待时机成熟,朝廷再以全国立宪的名义,废去****的世袭政权,仅留他一个有名无实的教首尊号。”
以上就是叶开提出的平定西藏一揽子计划,最终目的就是把宗教与世俗彻底分离,把班搀变成一个没有任何权力的橡皮图章,至于达懒,丑人多作怪,就任他在国外自生自灭吧。
这个计划周密具体,载沣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但他稍微想了想,还是有些顾虑,“咱们这么兴师动众,英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摄政王,这倒不必担忧,英国人虽然贪得无厌,但最信守条约,既然此前中英已有《拉萨条约》,英国保证不干涉西藏内政,咱们就应该放下心来,退一步讲,即便他真的想撕毁条约,咱们也另有对策,只要下令驱逐赫德,收回海关,中英所有条约一并作废,那英国人就不敢轻举妄动了,孰轻孰重,他们不会分不清。”
作为弱国,中国的底牌确实不多,但这场博弈,中国还没有到非输不可的地步,把西藏彻底本土化,这是历史赐予的绝佳时机,一旦白白失去,再想解决就困难多了。
是享受永久的和平,还是咬牙挺过阵痛,问题的答案不算困难。
“臣觉得良大人说的言之有理,可以暂定此办法。”戴鸿慈说道,他们也算攻守同盟,一同看着载沣,期待他的最终决议。
“拟旨,电告赵尔丰,擢拔其为西康总督,节制川滇藏康兵马,荡清藏地匪乱,迎七世班搀赴拉萨主政,驻藏大臣联豫督政,钦此。”
朝廷的决定,透过密密麻麻的电网,传到了千里之外。
雪域高原,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改造马上就开始了,盯着飘扬在雪域之巅的黄龙旗,赵尔丰苍老的脸庞上,写满了任重道远的坚毅。
这一晚,注定是一个载入史册的夜晚,而改造西藏也仅仅是个开始,朝廷的脚步不会停下,那些被野心笼罩的蛆虫们,注定要流干他们的血。
失土者死,大中国,绝不允许分裂!(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开院在即
(今天三更)
西藏各地的炮火还在隆隆作响,但在遥远的京城内,那已经成为一个日渐淡忘的消息,就如同那个时代很多重大历史事件,昙花一现,然后迅速湮灭。
军国大事自有大人们操心,对底层人民来说,国事好坏不如口袋的下酒钱来的实在,日子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任你天翻地覆,这日子还得照常过。
然而,就在三月份即将到来的几天时间里,乍暖还寒的京城如同猛然解冻一般,再次喧闹了起来,民间的热情随着气温日渐提高,街道上到处可以看见自发悬挂的黄龙旗,不光是京城地带,大江南北也是这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同一件事上。
资政院成立!
按照和请愿团之间达成的协议,朝廷将资政院开院的时间提前了七个月,于宣统二年三月一日,在北京象来街的资政院大楼内,举行第一次全体常会,开院那天,不仅载沣要亲自驾临,就连四岁的宣统皇帝也会到场,以示郑重。
当然,这一事件也刊登在了外人的报纸上,中国人要搞议会了,一时间消息传得铺天盖地,寰宇皆闻。
资政院作为正式国会开设之前的预备国会,总体上采用一院制,下辖秘书厅,议事厅,收发厅等多个机构,议员共计两百名,分为中央委派和民间选举两种,每种各一百人,钦定议员包括宗室王公十六人,满汉世爵十二人、外藩王公世爵十四人、宗室觉罗六人、各部院官三十二人、硕学通儒与纳税多额者各十人,以上均由皇帝委派,而民选议员由各省谘议局推选,议员大多出身地方绅民,代表了士绅阶层的利益,当然,这些民选议员绝大多数刚刚参加完请愿运动,基本上就是那帮叫嚷着要“速开国会”的主力军。
议员之上,还有议长,名曰资政院总裁,总裁设置两名,副总裁四到六名,于后世议院相同,总裁主要负责主持会议讨论,辩论,决议,投票各环节,本人没有投票资格,仅在票数相同的情况下有决议权。
办事章程经过反复修改,资政院的职权才最终确定下来,作为中央最高咨议机构,国家每年的收入支出、法典朝章、公债税率及皇帝交议之事,均经议员议决后,会国务大臣奏报皇帝决定,除了正式国会才有的修宪立宪权,其他权力一应俱全,包括国家预算、决算、税法、公债、制定法规、弹劾大臣等,绝非后世蔑称的橡皮图章。
另外,资政院的会议分为常会和临时会两种,常会每年一次,会期三个月,临时会不等,视具体情况而定。
总体下来,资政院的筹办工作还算顺利,它的诞生算不上开天辟地,却多多少少是一件国人皆闻的大事,无数双眼睛正睁大了盯着它的降生。
尽管这个保留了某些君权特征的准国会,更像是个新旧杂交的怪胎,但已经是当时各界最大的公约数,这一新生的事务是否能落地开花,还有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不过,就群众的反应看来,资政院被寄予了厚望。
其中就有叶开。
“皙子,资政院就要开了,朝廷正在核定钦选议员的名单,结果总算在今天下来了,资政院的总裁有两个,一个是贝子溥伦,另一个是大学士孙家鼐,我被委派为副总裁,也算忝居其中。”
编修馆议事厅里,叶开和杨度面对面,他们聊得话题也很应景,自然是资政院。
“哦?那恭贺良公。”杨度道喜,叶开推了推手,只不过摇头笑笑,“什么总裁不总裁,这可不是我要跟你说的。”
一听这话,杨度打起了精神,叶开接着道:“各部各院都有名单,咱们编修馆也不能落下,想来想去,我向摄政王推荐了你。”
听到这个消息的杨度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钦选议员必须是三品以上的官员,而他这个宪政编修馆的帮办,充其量也不会是个四品官。
“良公,这恐怕不妥吧?”杨度倒不是真的要拒绝,只觉得这担子太大,而且朝廷同意的成功率也不会很高。
“摄政王应允了。”叶开微笑:“皙子,你不用推辞,这大清官场没人比你更合适了,与其在外面做旁观者,倒不如亲自进去瞧瞧,咱们的议会要想办好,就需要你这样的高素质人才,再有,你和民选议员那边联系广泛,我知道这议会开会虽然不会一团和气,但一定不能出什么乱子,有你在,正好当个中间人。”
叶开最担心的是这会议该怎么开,中国人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要是资政院开成乌克兰或者湾湾省那样,一言不合,动辄拳脚相加,这样的场景简直让人笑话,整个流程也因此陷入瘫痪,而在宪政不成熟阶段,这样的事几乎不会避免。
“这。。。。也罢,皙子恭敬不容从命”
叶开坚持,杨度也只好同意。
“太好了,有你在资政院,我在那定然不会觉得孤立无援。”
满意的笑了笑,叶开接着说道:“对了,皙子,还有一件事要委托给你。”
“良公请讲”
叶开直接说道:“西藏动乱虽然刚刚平复,但人心不稳,动乱频频。这些年来,中央权力式微,各地匪首趁机起事,不光是西藏一地,新疆大部,内蒙,川滇,西宁,大小叛乱数不胜数,着实令人头疼,况且,这些地方民风彪悍,背立中央日久,兵戎相见未必是上上之选,所以为解边患,我有一个打算,皙子先听听合不合适?”
杨度注目而视,叶开续道:“解决边患,应以立法为先,等资政院开院之后,在会上要首推一部法律,这部法律的要义我已经草拟好了,皙子看看。”
叶开从身上掏出几页纸,递给了杨度。
“《反国家分裂法》?”
醒目的标题顿时刺激了下杨度的眼球,顺着标题往下看,他是越看越惊人,如果说上次的《集会游行法》还只是写了几条大概的要求,那么这次的《反国家分裂法》就已经具备完整法令的雏形了,杨度暗暗有些赞叹,平日里外人都推崇自己是个法律专才,那眼前这位编修馆的总理大臣,也比不遑多让啊。
“立法的事,就需要皙子操劳了。”叶开拱了拱手。
“既是利国利民之事,杨度决不推辞。”收回目光,杨度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那好,此法一成,就等着皙子在资政院上大放异彩。”
叶开笑笑,内心深处却悄无声息的叹了一口气。
他所做的一切,就是希望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在一条正确温和的道路上走下去,而不是演变成历史上的那一幕,立法者带头违法,执法者被民粹淹没。
“多难兴邦,接下来,但愿不是一场荒唐闹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奕…劻的野望
(第二更)
资政院即将设立,整个京师都跟着喧闹起来,然而这偌大的北京城中,只有一个地方却有如寒窟,乍暖还寒季节,充满了萧条荒凉味儿。
庆王府的落败跟他的主人境况息息相关,除了领班军机的身份,奕…劻已经拿不出像样的权力,即便是这个空头衔,也在载泽戴鸿慈的大肆攻伐下,变的日渐鸡肋。往日那种车水马龙,省官进京必谒庆王爷的场景已经在大门前消失了好久,“庆记公司”开到这,除了濒临破产也所剩无几。
资政院钦选议员的名单,五大军机中奕…劻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他虽然安于其事,不闻不问,但他那大儿子,贝勒载振却急得团团转,一个劲的冲奕…劻嚷嚷着。
“反了反了,他载沣真是反了,钦选议员这么大的事,都不提前知会一声,还真把自己当成了皇上了!”
载振愤愤不平的咧咧道,真要论起皇族中的地位,他也不逊于载沣,两人的父辈都是铁…帽…子…王,将来袭了爵,自己也能当个世袭罔替的宗室亲…王,但压郁闷就郁闷在人家是一步登了天,自己却丢官免爵,沦为庶民,巨大的落差摆在面前,载振一想起来就垂头顿足,而这次的资政院钦定议员,不仅没自己的份儿,就连阿玛也被载沣当成了摆设,这让他如何了得,心中活活憋着股气。
载振的声音越叫越大,而卧在榻上的奕…劻却置若罔闻,自顾自的抽着福寿膏,烟香滚滚中,把前者的抱怨完全当成了耳旁风。
“阿玛是老佛爷选的辅政大臣,载沣也是老佛爷选的摄政王,他有什么权力罢阿玛的官?这朝廷无论如何也不能没有阿玛!”
载振说完,瞥了瞥奕…劻,后者仍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不由得翻了个白眼,“阿玛,咱都快被赶出朝廷了,你也不想想办法?”
“铛铛铛”
奕…劻狠狠地敲了敲手里的烟枪,把里面的灰烬弄在玉碗里,脸上终于起了一丝反应。
“想办法?吵来吵去,就有办法了?真是个不成器的混账!”
知道老爷子生气了,载振这才慌忙闭上嘴。
奕…劻半躺起身子,把辫子一甩,急口叱道:“叫你在天津做买卖,买卖都做好了?”
“阿玛,这做买卖哪有做官舒坦啊。。。。”隔了半天,载振小声为自己辩解道。
“你啊你,老佛爷真是眼好,多亏了没让你当皇上!”
当年光绪病危,奕…劻和袁世凯曾以“立长君”为名预谋推举载振当皇帝,不过计划进行到了最后,还是慈禧棋高一著,提前把溥仪抱进了宫中,也断了奕…劻等人的念想。
“就你这样,当了皇上,不见得比载沣做得好!”奕…劻这下说了重话,载振顿时就脸上挂不住了。
“阿玛怎么就知道自家的种儿不如。。。。。。”
奕…劻摇了摇头,都怪自把这个儿子当成宝贝疙瘩了,越来越把自己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把烟枪扔在了茶几上,老脸一沉,问:“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丢官吗?”
奕…劻的问话结结实实在打载…振的脸,当年清廷预备改东北为行省制,派时任农工商部尚书的载振和巡警部尚书徐世昌出关考察,两人路过天津时,由袁世凯党人、天津巡警总办段芝贵伺候,一次载振在天津大观园戏园看戏,见天津女伶杨翠喜,顿感惊艳,赞不绝口,段芝贵眼疾手快,遂以一万二千金将杨翠喜买下,献给了载振,东三省成立后,段芝贵署理黑龙江巡抚,3月,汪康年的《京报》载文披露此事,顿时轰动京城,是年5月7日,瞿鸿禨门生、御史赵启霖弹劾段芝贵以歌妓献于载振,从而获得黑龙江巡抚,慈禧太后诏命孙家鼐彻查,载振紧急将杨翠喜辞退,孙家鼐复命查无实据,16日,赵启霖反因“奏劾不实”被革职查办,一时舆论哗然,迫于舆论压力,清廷不得不撤了段芝贵职位,而载振亦请辞谢罪,这就是轰